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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奢望 慕義 4398 字 6個月前

這人估計又是熬夜又是酗酒,體質再好能扛得住幾天?

聶聞知道鄺野現在愛玩的模樣和從前不同,這明明是頹廢墮落。

桑梨來了,治愈了他。

可是桑梨說走就走了,把他推下更深的黑暗。

聶聞看著好兄弟這樣,忍不住發火:“踏馬的不就失個戀嗎?!阿野你為了一個女的這樣值得?!你再喜歡桑梨又怎麼樣,她都走了,她就算有苦衷,她還是放棄了你,就代表她還是沒那麼喜歡你!”

聶聞爆炸煩躁:“而且她不單單是放棄了你,還放棄了我們這個六人幫,就是我們自己傻,根本就沒有真相,就算有所謂的真相,有什麼比你都重要?!”

鄺野冷眼看向他:“你說夠了麼?”

“我也是桑梨的朋友,我為什麼不能說?她把你弄成這樣,也不聯係我和張博陽,就連喻念念和呂玥都找不到她,這幾天不管我們怎麼給她發信息,她都不回,好像忘記了在雲淩的一切,她還不夠絕情?!”

“當時說好的友誼萬歲,咱們六人幫永遠不散,我們那天還約著一起去遊樂場,全他媽都是狗屁!假的!桑梨根本就沒把咱們放在心上!”

鄺野垂下眼,始終沉默。

聶聞煩躁地開了瓶酒,灌了下去。

他坐到鄺野旁邊,眼底猩紅:“阿野,你以前再怎麼愛玩,你都不是現在這麼頹廢的樣子,她把你害成這樣嗎,我這個兄弟心裡不難受嗎?”

鄺野半晌低啞開口:

“陪我打遊戲吧。”

聶聞偏開眼,深吸一口氣,末了隻好拿起手柄。

鄺野機械般打著遊戲,仿佛在麻痹著神經。

過了會兒,鄺野桌麵的手機屏幕亮起。

上麵跳出一個名字——

舒然。

鄺野拿起接起,誰知那頭傳來簡舒然崩潰的哭腔:

“阿野哥,怎麼辦,我哥出事了……”

如鼓重重敲擊耳膜。

幾秒後,聶聞隻見鄺野起身去拿東西,對電話那頭道:“然然你彆慌,我現在就趕去興泰,你先等救護車來……”

掛了電話,聶聞一臉懵:“出什麼事了?”

鄺野心底沉沉:

“舒年出意外了。”

聶聞之前聽過簡舒年和簡舒然的名字,具體是什麼身份不曉得,隻知道鄺野非常在乎這對兄妹。

看鄺野要去訂飛機票,聶聞怕他這樣的狀態身體撐不住,提出和他一起去興泰。

訂完票,倆人出門,立刻去往機場。

其實臨近雲大開學前的這幾天,簡舒年跟著村長,帶上了幾個村民正把重新修建村裡的土路,他們的懸崖村山路崎嶇不好走,簡舒年想著去外地讀大學前,幫忙把路修得好一下,讓村民方便。

昨夜下過一場暴雨,今早雨停了,簡舒年想著趕進度,在修路過程中因為山路濕滑,失足不慎滾下山,大家找到他,看他躺在樹林裡,渾身多處創傷,奄奄一息,情況危急。

簡舒然叫了救護車,而後又給鄺野打了電話。

鄺野就像大哥哥般,對他們來說就像親人。

去往機場的路上,鄺野當即打電話給宋盛蘭,宋盛蘭得知發生何事,立刻調動關係,派當地分公司的人過去,安排人送簡舒年去最好的醫院,接受最好的救治。

去往興泰的飛機上,聶聞看到鄺野沉重的神情,“這對兄妹和你關係很好?”

鄺野斂著睫,沙啞出聲:

“當初我被綁架,是他們救了我。”

沒有他們,他可能已經不在了。

鄺野仍然記得那個晚上,當他從被綁架的地方跑出來,在山路摔倒,疼到動彈不得,突然有束手電筒的光照來,他剛開始還以為綁架犯找了過來,沒想到是對兄妹朝他跑來。

簡舒年一雙烏亮的黑眸看向他:

“噓,不要講話,我們帶你走。”

簡舒年朝他伸手,把他背了起來,他們把他背到一間老房子裡,去拿了草藥、水和布:

“這是我們村自己種的草藥,可以塗在傷口。”

簡舒年幫他包紮著,簡舒然拿布給他擦著身子,而後簡舒年拿了塊冷饅頭給他:“晚上燒火做飯太明顯,你先吃個饅頭墊墊肚子吧。”

鄺野接過,對方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鄺野。”

簡舒年朝他溫柔笑:

“我叫舒年,這是我妹妹,叫舒然。”

得知他是被綁架的,兩人保護他,把他藏好,給他食物,幫他處理傷口。

後來他們成為朋友,每年見麵,簡舒年總會笑著抱住鄺野:“阿野,好想你啊。”

每次簡舒年和彆人介紹他,都說:“這是阿野,我最好的朋友。”

簡舒年經常說,阿野,我好高興認識了你。

他喜歡吹口琴,喜歡大山,喜歡夏風和晚霞,生性樂觀,溫柔得像冬日得一束光。

在沒有遇到桑梨之前,在兄妹倆麵前,是鄺野唯一能卸下防備和偽裝的地方。

鄺野轉眼看向飛機外的萬丈高空,心卻沉入穀底。

三個小時後,兩人趕到興泰市區的醫院。

到急救室前,簡舒然看到鄺野,鼻尖一酸,衝了過來:“阿野哥……”

“舒年怎麼樣了?”

“他還在裡麵,沒有消息……我都說今天路很滑,讓他不要著急去修路了,可是他心裡想著讓大家早一天方便……我找到他的時候,他頭上流了好多血……”

除了他們,村長和好幾個村民也在這裡等著,大家痛心又焦急:“年年是我們村第一個考上大學的孩子,他是最有出息的,如果他要出事了,我該怎麼跟他死去的爹媽交代啊……”

簡舒然淚流滿麵:“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他不在,我該怎麼辦……”

鄺野心底刺痛,擁住她,拍著她的背:

“沒事的,舒年一定會沒事的。”

大家在門口等待著。

過了會兒急救室的門被打開,醫生走了出來,簡舒然衝上去,“醫生,我哥哥他怎麼樣了……”

隻見醫生搖了搖頭,說儘力了:

“你們進去和他說最後幾句話吧。”

簡舒然懵了下,衝進去,看到躺著的簡舒年,握住他的手,失聲痛哭:“哥……”

簡舒然崩潰大哭,求醫生救救他,簡舒年輕輕握住她的手,聲音很輕:“然然,不哭。”

“哥……”

簡舒年蒼白的臉上彎起一抹笑:“然然,你一個人要好好的,哥哥不能保護你了……”

鄺野走過去,簡舒年看到他:“阿野,你來了。”

鄺野握住他的手,沙啞應了聲。

簡舒年眼尾滑下一滴淚來,朝他笑:“抱歉阿野,我不能和你還有桑梨一起去雲大讀書了……”

原本,他最期待的就是未來的這四年了。

鄺野眼底血紅,喉間失聲,簡舒年輕聲道:“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然然還有村子……”

鄺野俯下`身,聲音嘶啞和他說話:“舒年,我保證一定會照顧好然然……我會幫你把這個村子建設好。”

簡舒年淡淡笑:“你們答應我,不難過,好好的……”

像是被上天抽走最後一絲呼吸,慢慢,簡舒年閉上了眼。

幾秒後,心電圖機拉成一條平線。

“哥,哥……”

周圍村民圍了上來,簡舒然嚎啕大哭。

室外日光刺眼地落進來。

將整個世界打得虛幻。

周圍頃刻間都失了聲。

鄺野看向簡舒年沉睡的臉,握住他不再有力氣的手。

男生的手不像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發黃粗糙又黝黑,長了很多繭,指甲裡麵沾滿了灰塵和泥土,像個幾十歲乾苦力的農民。

鄺野腦中空白了一片。

隻剩下眼底灼燒發痛,紅得滑落下淚來。

外頭的日光墜下。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再也沒有升起。

鄺野的世界,徹底熄滅了。

-

後來,一切都恍然如夢。

宋盛蘭派來的人和村民幫忙處理著後續的事宜。

晚上,簡舒年被接回了杉錦山的懸崖村。

第二天,宋盛蘭和鄺明輝也趕來了。

他們心裡得知這件事也痛心無比,放下了工作來到興泰,也看望簡舒然。

聶聞雖然和這對兄妹不熟,可是身處此環境中,他也感覺格外難過,收了平日裡的調皮嬉笑,代替鄺野如大哥哥般,陪在簡舒然身邊。

更多時候,鄺野是一個人待著。

他坐在曾經簡舒年經常帶他來的山頂草坪上,一個人失著神。

鄺野記起許多曾經的畫麵。

他記得小時候,簡舒年帶著他在這個山裡放羊放牛,帶著他在滿山亂跑,帶他去摘果子,去溪裡遊泳,帶他來到亭台,吹著口琴給他唱歌,陪他聊天,舒緩他所有的不開心。

簡舒年說,鄺野,你的耳朵聽不見沒關係,他們都會一直陪著他。

鄺野還記得,上個月他和桑梨來到這裡,簡舒年帶他們兩個踏遍山裡。

他們在傍晚迎著燦爛的晚霞,暢想著對未來大學的規劃。

他們說,大學四年,他們可以一起去讀書館自習,一起去吃飯,一起去逛學生街,一起去當誌願者。

原本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可轉眼之間都變了。

可是現在,無論是桑梨的聲音,還是簡舒年的聲音,他都聽不到了。

鄺野眺望著遠處,眼底發熱。

幾天後,簡舒年的葬禮在山裡舉辦。

他那麼喜歡山,自然願意一直留在這裡,他的墓在山裡最美的一片雲杉林旁,溪水潺潺流淌。

葬禮很簡單,沒請多少人,隻有他們和村民幾個。

簡舒然撫開墓碑的塵土,起身看向鄺野,鼻尖泛酸:

“阿野哥,我以為我哥會陪我一輩子的,可他為什麼這麼快就離開我。”

鄺野看著墓碑上男生的照片,道:

“他並沒有離開然然,他一直都在,隻要你想到他,他就在你身邊。”

他在風裡,在雲裡,在雨裡,在浩瀚的星河裡,在她想要他出現的任何地方,他不是離開,隻是換了種方式陪伴在他們身邊。

他的生命停留在了最燦爛溫柔的十八歲。

他的生命獻給了他最愛的大山,他在這裡長大,也在這裡長眠。

他永遠是所有人記憶裡最好的少年。

鄺野答應過簡舒年要好好照顧簡舒然,如今簡舒然在這世界再沒有親人,在鄺野和宋盛蘭的勸慰下,她終於答應去雲淩讀書。

她還是想和哥哥一樣,好好讀書考上雲大,以後再回到杉錦山,建設山村。

簡舒然比所有人想象得都堅強,她像是沒有了大樹的遮蔽的小樹苗,在風雨的吹打下,一夜之間成長。

她說,哥哥叫他不要難過,所以她要為他堅強。

她要帶著哥哥的那一份樂觀和溫柔,勇敢地活下去,代替他踏過山河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