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邊閒得不亦樂乎,低眸欣賞作品時?,餘光不免瞥到駕駛位上的男人。
除了上車時?那?一句“安全帶”和詢問地址,之?後兩人無任何交流。
餘笙本以為許白焰提出送她回家是有?什麼話要說。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
對方安靜得像是尊雕像。
“雕像”啞巴了半程,終於瞅著一個紅燈的機會開了尊口,“上次去撫寧街……”
男人聲?音響起的時?候餘笙正在換歌,冷不防聽?到說話聲?,她習慣性將耳機摘了一隻,“什麼?”
許白焰瞟她一眼又很快收回,重?複,“上次在撫寧街,你旁邊的那?個男生,他——”
指腹摩挲了下?方向盤,用了點力,“是你男朋友嗎?”
嗯?誰??
撫寧街?男生?她最近有?跟男生單獨出門過嗎?
餘笙擰眉深思,花了幾秒鐘才好不容易想起某號人物。
哦,宋彧。
有?了答案,許白焰問話的真實目的便冒出了點苗頭,一切都顯得意味深長。
餘笙:“不是,他是我媽朋友的兒子。”
黃燈閃爍,綠燈亮起的同時?,汽車再?度啟動。
許白焰沒有?應聲?,似是專注於駕駛,也不知聽?沒聽?到。
餘笙倒是不在意他的反應,隻當作有?來有?往的問答,答得點到為止。耳機裡的歌還?在切換,她挑不出所以然,便直接從“我喜歡”列表裡點了隨機播放。
溫柔動聽?的女聲?從右耳機裡傳出,編曲低緩鮮少起伏,與窗外流逝過的景象相輔相成,營造出歸家的放空感。
左耳得空,繼續接收著來自?駕駛位的聲?音:“你們經常見麵嗎?”
“倒也沒有?。隻是那?天恰好是我媽她們空巢老人組聚會。”說到這略微停頓,語氣半確定半遲疑:“空巢老人組你知道的吧?我之?前應該跟你提過。”
說是之?前,時?間間隔卻?是兩年起步。
餘笙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跟許白焰說過這些瑣屑小事,大抵是某次不經意的吐槽中,可能早可能晚。是以,她也不確定他還?記不記得。
多半是不記得了吧。
想到這,她好心說明:“就是四戶家庭……”
“我記得。”
許白焰出其不意,打斷她的話:“你媽媽大學室友組的局,共四戶家庭。”
答案正確。
餘笙無處補充,靜了幾秒鐘。
黑暗中,搭在腿上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運動褲柔軟的麵料,仿佛在努力撫平什麼。
她淡淡哦了聲?,若無其事地道,“宋彧是其中一位阿姨的兒子,前幾年一直在國外讀書,那?天是他回國後我們第一次見麵。”
又是一番沉默。
身?邊人很安靜,盞盞路燈下?忽明忽暗的俊臉麵不改色,像是在仔細琢磨她的話。
餘笙無聲?掀起眼簾,視線漫不經心掃過男人握著方向盤的右手。骨節分明,屈起時?更顯修長。
坦白來說,這是一雙很漂亮的手。
唯一的瑕疵便是此刻那?手背上還?留有?一道明顯未愈合的淺痕,但比起瑕疵,那?更應該被稱之?為勳章。
是男人守護美好家園,守護人民群眾安危的勳章。
思及此,她出聲?問:“今天出警,有?人受傷嗎?”
許白焰:“無人員傷亡。”
餘笙:“那?就好。”
沒有?人員傷亡的出警,便是最好的回饋。
餘笙不由得慶幸自?己得到了一句“無人員傷亡”的回答,不然若是有?人員傷亡,她該不該安慰,怎麼安慰都是問題。
不過也不儘然,上述假設若成立,許白焰這會更大的可能應是在總結出火情況,或是在醫院查看?受傷人員的傷情,總之?就是不會有?空送她回家。
當他女朋友的時?候就沒重?要過工作,現在都成前女友了,想想也能知道孰輕孰重?。
這麼想著,餘笙忽然覺得有?點累了。
一天積攢下?來的疲憊毫無征兆地湧出,漸漸滲透到四肢軀乾。
眼看?著窗外的景色逐漸熟悉,正在一點點的靠近瀾山公寓,即將到家的放鬆讓餘笙迫不及待想要打開車門下?車。
她收起耳機,說:“把我放在門口就行了。”
“你住哪一棟?我送你到樓底下?。”
“不用了。”
餘笙果斷拒絕,再?次強調:“門口就行了,我自?己進?去。”
她的態度很堅決,許白焰深知繼續強硬便是惹人煩,所以沒再?堅持,順從她意將車停在小區門口。
餘笙背包下?車,禮貌道謝:“謝謝。”
車窗幾乎是同時?降了下?來,駕駛位上的男人傾身?過來,半個身?子傾入路燈照耀的範圍內。
貼身?的襯衫勾勒出脊線,搭在中控台上的手微微用力,凸顯出袖口下?流暢且分明的肌肉線條。
許白焰啟唇:“到家發個信息?”
陳述句的叮囑之?下?,是小心翼翼地征求語氣。
餘笙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路燈下?,女生的眼睛很亮,跟麵明鏡似的,映照出男人認真專注的模樣?,也輕而?易舉剖析出他的心思。
夜晚總是容易爆發倩緒,疲憊到達頂峰,餘笙突然就沒了和他繼續打啞謎的欲望。
仰起頭,眸光清明。
“許白焰。”
一聲?輕喚,隔了兩年。
餘笙神色不變地盯著他,嗓音平靜:“你剛剛問了那?麼多,到底想說什麼?”
她利落挑明,實在不想花費過多精力去聽?、去分析這些富含深意的話。
萬一會錯意,自?作多情隻會使人感到尷尬。
晚風吹拂過女生柔軟的臉頰,同時?促使街邊樹葉颯颯作響。沙沙沙的律動聲?宛若自?然最淳樸的樂曲,美妙動聽?之?餘也將男人隱忍深沉的感情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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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追你。”
許白焰抿了下?唇,眼睫眨動,不偏不倚望了過來。
漆黑的瞳眸在半明半暗的空間內顯得深邃有?神,專注到極致,隻剩滿腔真摯。
他說:“我想追你,餘笙。”
餘笙瞳孔輕縮,大腦一片空白。
哪怕心中早有?猜測,哪怕許白焰今天的每一個問題每一個舉動都直指這個可能。
可當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時?,她努力壓製的心還?是衝破了禁錮,鮮活而?又沉重?地跳動著。
悸動,比任何時?刻都要來的猛烈。
這一刻餘笙清楚意識到,兩年來她一遍一遍的告訴好友她不喜歡許白焰了,她不愛許白焰了,原來都不是在告知,而?是在說服。
她想要說服自?己,她成功放下?了。
她以為她成功了,因為學校要微信的再?遇後,許白焰帶來的影響幾乎可以用轉瞬即逝來形容。
她真的以為她成功了,因為今日之?行,除了又見故人想起了些舊事外,她毫無旁的想法。
可是為什麼啊?
為什麼——她依舊會為許白焰心動啊?
她明明,成功了啊。
第20章 二十束火
| 第20束火 |
“城市美化”項目組會?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個月的重點主要在取材。”正中間的座位上, 謝丹正就九月份的計劃進行詳細說明。
“消防大隊上周大家都去過了,拿到了不少素材,但還不夠多彩。先前我?和曾老師聊過?, 她說近期會?有市電視台去隨陽區消防大隊拍攝紀錄片, 到時候可以試著問問看能不能借點錄影帶,采集些有焦點的鏡頭和畫麵。”
“因為時間緊迫,取材需要分工合作。消防大隊那工作量最?小?,一個人就夠了。所以——”
謝丹抬眸,直接點名,“餘笙,你去。”
餘笙稍愣,“我??”
“對, 你和許隊長挺熟的吧?”
“……”餘笙接受著眾人八卦的注視,勉強扯了扯唇, “也沒……”那麼熟。
還沒回答完, 謝丹已經高效率地掠過?這個話題,“就你了。到時候我?會?和曾老師打聲招呼, 方便你進出。”
“……”哦。
“嚴蔓和晁翼, 你們兩個課餘時間不夠充分,就儘可能地多去了解一些消防知識。最?好是能抽空參加一下西江市近期線下的幾個消防講座。”
“好的老師。”
“小?蒲你跟我?。我?有個朋友現在正好在南港辦攝影展, 主題是消防, 我?們可以過?去看看。”
“好。”
謝丹總結:“目前就是這樣的安排。”
看著會?議室裡麵麵相覷的學生, 謝丹拍拍手提醒,“大家要知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十?月中旬必須定?初稿。之後還得?篩稿勾線上色, 工程量巨大。還要考慮天氣因素的影響,所以我?希望大家能保持點緊迫感。”
原本還從容閒散的各位紛紛直起?身板。
謝丹的話沒說錯, 城市壁畫的工作量不小?,單憑他們五個人能在年前趕工完成已是牽強。更不用說進入秋冬後天氣惡劣保護現場就是一項難題。
餘笙突然想起?謝懷瑩的忠告——這種事情都是吃力不討好的,大太陽的在外邊風吹日曬,等後邊秋雨一來,光是保護壁畫就有你受的。
還真是有點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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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於謝丹一日之計在於晨的諄諄教誨,餘笙結束會?議後便收拾收拾挎著包去了消防隊。
領她進門的是上回見過?的趙悠悠,可能是今日有什?麼活動,把她領進門交代?幾句後人就跑沒影了。
她在消防大隊一待就是一下午,走?走?拍拍,倒是收集了不少風景素材。後來趙悠悠來找她,說今天正好有小?學組織消防知識宣講活動,可以去看看。
餘笙正愁沒有謝丹說的焦點畫麵,聞言挎著相機立馬跟上。
還沒走?到活動地點,黃女?士的電話率先打進來。
剛接起?來,就是一句通知:“今晚回家吃飯彆忘了。”
“我?記得?呢。”餘笙乖巧回話,把相機換了個方向挎,“會?早點過?去的。”
“行,來的時候捎瓶醬油,家裡醬油快沒了。”
話落,聽到對麵的動靜,黃女?士眼神一凜,不經意問:“你在哪呢?不在家?”
餘笙:“我?在消防隊。”
黃女?士將水一關,懷疑自己聽錯了,她又認真問了遍:“哪兒?”
餘笙:“消防隊啊。”
語氣十?分坦然。
黃女?士皺眉:“你去那乾嘛?”
餘笙:“我?之前不是跟你提過?有個城市壁畫的工作嗎,消防題材的。領導比較重視,讓我?來消防隊取取材。”
黃女?士了然地哦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