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什麼時候這麼上道了?？竟能說出如此有哲理的話……等等，這話好像有點耳熟？

仔細一琢磨——

這他媽不是她以前?為?了?逃避許白?焰大夏天清晨拉她出去跑步說過的話嗎！

女生漂亮的眼眸慢慢浮現出明顯的驚訝，轉瞬又?多了?羞惱。

許白?焰垂眸，目光幾近貪婪地描繪著女生靈動的表情。他感覺到自?己?沉寂許久的情緒重新?變得鮮活，這是隻有餘笙能帶給他的。

兩人這番互動落在前?麵幾人眼裡，被解讀出不同的答案。

嚴蔓三人感歎：許隊長和餘老師真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啊！

劉晉琛等知曉內情的隊員對視一眼，很是欣慰：好久沒見?到話這麼多的隊長了?。

……

不過這頓飯最後?還是沒有吃上，因為?一場出警。

-

看著表盤上的指針默默走向數字4，餘笙麵色平靜地拾起鉛筆。

要說靈感這東西總是來得突如其來，就?像她早上逛了?大半個消防隊，結果方才走出食堂時猛然發現某一處的角度和光影都自?然到讓她按捺不住職業病想要當場畫下來。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畫麵。

看著素描本上接近完成?的風景圖，餘笙滿意地伸了?個懶腰，枯坐幾小時的僵硬在這一刻得到完全釋放。

“畫好了?啊？”

身後?響起一道聲?音，她聞聲?回眸。

說話的是食堂阿姨，起先準備在這畫畫的時候還征求過食堂工作人員的意見?，恰巧就?是眼前?這一位。

餘笙乖乖點了?點腦袋，將素描本舉了?起來：“嗯，差不多了?。”

阿姨站在她身邊，俯身往那豎起的素描本上瞅了?眼，笑容格外慈祥：“畫得很棒啊！簡直一模一樣！”

“……沒有。”女生垂眸淺笑，聲?音很弱，略微羞澀地挪開目光：“您誇張了?。”

注意到她緋紅的雙耳，阿姨笑得更加柔和：“這孩子，說的大實話怎麼還害羞上了?？”

餘笙沒說話，把?頭垂得更低。

知道小丫頭臉皮子薄，她拍拍手不打算繼續調侃：“行了?，不打擾你畫畫了?。看這個時間點許隊長他們估計也快回來了?，我得去熱個菜了?。”

餘笙眸光微閃，嗓音淡淡的感慨，“這次出警還挺久的。”

“是說咯。”女人望著前?方，輕輕歎了?聲?，話語裡的憐惜不加掩飾：“這幫孩子命苦，天天跑這跑那。今天也是，飯都沒吃上就?出警去了?，我總不能讓他們回來還吃不上一口熱乎飯吧？”

說到最後?，她還低頭衝餘笙眨了?眨眼睛。

明明似是俏皮的語調，可眼神裡儘是無奈與心疼，看得人莫名心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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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笙抿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的生活跟他們比起來，真的愜意舒服太多了?。

過慣了?安逸生活，就?算她畫了?再多有關消防的漫畫，就?算她的作品再熱血再還原，也無法真情實感地切身體會?其中的苦楚。

鉛筆擱在虎口，久久沒有挪動。

餘笙慢條斯理垂下目光，這才發現素描本頁麵的邊角不知何時被她折出一條褶皺。

望著那道不深不淺的痕跡，她難得沒有不耐煩，伸手輕輕撫平。那句喃喃自?語也幾乎吹散在和煦的秋風中——

“真辛苦啊……”

*

許白?焰確實收隊回來了?，一行人洋洋灑灑的，經過哪裡，哪裡就?是一陣喧鬨。還意外地在路上碰到銷假歸來的曹錫。

祝勇還在跟劉晉琛講述方才在火場上驚心動魄的一幕，後?者不耐煩地捂著耳朵，一臉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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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錫落在最後?，瞄了?眼身邊一言不發的男人，壓低聲?音輕問：“你那相親，就?這麼黃了?？”

他可聽高隊講了?，沒成?。

許白?焰淡淡嗯了?聲?，連眼皮都沒帶掀一下，看起來倦到極致，難得透著股慵懶調。

曹錫拍拍他的肩，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語重心長道：“彆氣餒，這才第一次，還是事?出有因。要不要我讓媛媛給你介紹個？就?衝你這條件擱那相親市場就?是極品類彆的，可不要太搶手哦。”

男人望著前?方，嗓音聽不出多大情緒，冷聲?拒絕：“不用了?。”

曹錫：“怎麼就?不用了?？這才第一次，以後?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多接觸接觸才知道適合什麼樣的啊。你不會?第一次就?整出後?遺症了?吧？這可不行！又?不是回回都能碰上出警，你那純粹是巧合！”

前?邊是祝勇恨不得拿個喇叭宣揚自?己?的英勇時刻，身邊是曹錫苦口婆心的勸說和教育。同時夾擊，吵得耳朵生疼。

許白?焰揉著眉心，言簡意賅：“我不想相親了?。”

“那你——”

話音戛然而止。曹錫瞥到前?方的某道身影，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後?，他猛地停下步伐，不可置信地望向身邊人。

這這這……怎麼回事?啊？

祝勇和劉晉琛走在最前?邊，兩人更早看見?眼前?的這一幕。很有默契地停下碎碎念，安靜如雞。

食堂還是那個食堂，唯一不同的是入口前?的石階上，此時正坐著一個女生。

她微低著頭，一頭長發用抓夾草草挽起，看得出來是隨手一夾，雪白?的頸後?還遺留一縷發絲。

視線下移，能看到她屈起的雙膝上似乎架著一個本子，寫?寫?畫畫，極其認真，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靠近。

遠遠望去，女生坐得乖巧又?安然，小小一隻蜷在那，滿眼心思全部落在本子上。和煦的陽光落了?她半邊身子，像是在眷戀，生出一股柔和感。

明明是隊裡從未出現的存在，卻半點不覺突兀，和諧得讓人不敢想象在消防大隊裡也能看到如此“歲月靜好”的一幕。

有那麼一瞬間，許白?焰覺得自?己?今日在火場中奔波的數小時有了?紓解的去處。

為?了?在這萬家燈火後?，給她一處安寧作畫的地方。

第19章 十九束火

| 第19束火 |

餘笙還?在專注畫畫, 並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引起眾人注視。

祝勇率先反應過來，一路小跑，錯愕地盯著台階上的女人, 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餘老師你還在啊？！”

他們出警少說也有?兩三個小時?了。

不隻是他, 連隨後而?至的許白焰都不免愣了下?。

餘笙依稀聽?見有?人喊自?己，摘掉耳機循聲?仰頭，眼前驟然一亮。

同樣?的畫麵，原本單調的景色中驀然出現一抹藍，讓她絞儘腦汁覺得少了什麼的畫作有?了答案。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色彩完若點睛之?筆，令她失神。

許白焰快步走了過去，卷起一陣涼風，低眸凝視著她：“怎麼沒走？”

餘笙眨眨眼睛, 在素描本上飛快寫下?幾個字，而?後淡然自?若地迎上許白焰的目光。

“工作啊。”她屈起手指, 指尖在素描本上有?節奏地敲了兩下?。@無限好文，儘在 文學城

祝勇搭腔：“餘老師, 你不會一直在這坐著吧？我還?以為你們早走了，不然繼續帶你們逛逛？”

“隻剩我一個了, 其餘人已經回去了。”餘笙說道：“況且你們剛出完警, 鐵定很累，哪能好意思繼續麻煩。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不著急今天。”@無限好文，儘在 文學城

說著拍拍褲子站了起來。瞧見他們個個略顯疲憊的模樣?, 餘笙心一軟, 溫聲?：“趕緊吃飯去吧。剛剛阿姨特地進?去給你們把飯菜熱著了。”

經提醒，祝勇後知後覺摸了摸自?己餓癟的肚子，苦瓜臉：“確實要餓死了, 那?餘老師我們先進?去了。”

餘笙點頭：“好。”

短短幾秒鐘內，原本還?鬨哄哄的大門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餘笙注視著他們臉上的笑容, 像是被感染到，頗為愉悅地扭頭準備離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回頭，才發現還?有?一人駐足原地，不知道在那?裡看?了她多久。

餘笙故作鎮定地挑眉，“你不進?去吃飯嗎？”

許白焰不答反問：“要回去了？”

餘笙：“嗯，怎麼了？”

等了一兩秒，男人垂落在腿邊的手握了握，“我送你吧。”

餘笙褐色雙眸略帶驚疑地盯著男人，旋即慢慢蹙起了眉頭。

不對勁。

許白焰今天真的不太對勁。

“你要送我？”話音透著些許不確定。

許白焰斂眸猜測她的心思，添了一句，“我今天輪休，正好要回家一趟，順路。”

“隊長——”

裡頭，發現許白焰沒跟上的祝勇又風風火火跑出來，結果就聽?到自?家隊長的發言。

他花了一秒鐘讀懂隊長的眼神，很上道的附和，“沒錯！我們隊長今天本來是休息的，閒的沒事乾才在那?訓練我們。”

“餘老師你快點把他帶走吧！！！”

餘笙：“……”

這演技可真夠辣眼睛的。

祝勇氣都不帶喘一下?的說完話就跑走了。餘笙杵著沒動，想也知道他是受了誰的“威脅”才跑的這麼快。

無聲?歎了口氣，餘笙重?新扭頭看?向男人，“你……”

到底想做什麼？

然而?話到嘴邊，真正說出來的卻?是——“你不餓嗎？”

“不餓。”語氣斬釘截鐵，不帶猶豫。

接近傍晚的食堂外，落日餘暉已經有?了出現的征兆，光線漸漸變暖變橙。

餘笙站在階梯上，稍高於許白焰，難得不用仰視的角度去看?他。

站得高了，看?到的一切也更加清晰直白。此刻，男人望向她的眼眸裡寫滿了專注與認真，不見半分敷衍。

不知為何，餘笙有?預感如果自?己不答應，下?一秒看?到的就會是他溢於言表的失望。

更要命的是，她不想看?到他失望的表情。內心對許白焰殘存的那?一絲情感總是在不經意間隱隱作祟。

為了防止繼續胡思亂想，餘笙抿唇妥協：“行吧，麻煩你了。”

許白焰鬆了口氣，緊握的手終於鬆開。看?著她從自?己跟前經過，飄忽不定的心暫時?有?了落腳的地方，慢慢趨於平靜。

暖陽溫柔，他的聲?音也透著淡淡的愉悅。

“不麻煩。”

-

將近五點的北一環路正是下?班高峰段，長長的道路蜿蜒成一片紅海，美得灼目。

餘笙漫無目的地盯著窗外，視線放空似地打量著天際的晚霞。看?得久了，她乾脆拿出手機將這一幕記錄下?來，想著以後還?能放到漫畫的扉頁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