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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生焰 車厘籽 4332 字 6個月前

想起上回發博後慘遭刷屏的評論區,餘笙就一陣頭疼,“她們都攛掇我開《燈笙》第二季。”

“第二季?”女人眉峰微挑,“那也行啊,隻要你畫得出來,都行。”

餘笙毫不猶豫地拒絕:“我才不要呢。”

“為什麼?本來《燈笙》的熱度就不差,比起《陽燧》更加貼近現實生活。日後無論是廣播劇還是影視版權都有更好的前景。”

她指尖扣了兩下桌麵,難得端起上司的架子,一板一眼道:“你這麼抗拒,總得給我個理由。”

隔了一張辦公桌的距離,餘笙故作坦然地摩挲著手機殼的邊緣,“不需要理由,我就是單純不想開。”

朱玲顯然沒有接受這個答案,又耐著性子問:

“餘笙,為什麼?”

餘笙皺眉,抬起頭理直氣壯地直視對方,嗓音也染上冷意,“沒有為什麼,《燈笙》從來就沒有所謂的第一季第二季之分。一年半前我畫的就是故事的結尾,不會再有後續。”

她的神情格外嚴肅,企圖通過毅然決絕的語氣來遊說朱玲,也像是想要通過這番話來警醒方才動搖的自己。

提醒她——

她和許白焰,不會再有後續。

餘笙過於強硬的態度讓朱玲有些意外,她眯起雙眼,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她,似乎想要從她的表情中找到一絲逞強和心虛。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逃避。

良久,她長歎一聲,“行,我知道了。”

聞言,餘笙率先鬆了口氣。但朱玲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直言:“想開什麼你說了算,但是餘笙我得提醒你,新作你今年必須得開。”

“……”

她一臉無奈:“玲姐,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像燕總了,果然女強人都是一樣的。”

朱玲沒有理睬她的調侃,轉而開口:“還有個事,前幾天有個綜藝給我遞本子了。就黎冉參加過的那個軍事綜藝,第二季,問你有沒有興趣參加。”

“???”

餘笙是真的驚訝,甚至有些驚恐,“我?就我???”她輕嗤一聲,嗓音驀地放大,“開什麼玩笑啊我才不要去!我可沒展顏那麼能吃苦,人家去了好歹還有個總教官老公罩著呢,我有誰啊?不去不去!我才不想找虐呢。”

“我就是跟你說一嘴,那麼激動乾嘛,瞧你那點出息。”

“不好意思啊我就這點出息。”餘笙緊接著答,完美詮釋什麼叫做“能屈能伸”。

“……”朱玲懶得和她扯,公事公辦地接話:“下周《陽燧》廣播劇開播,那邊的意思是希望你去錄個報幕,你覺得怎麼樣?”

前有綜藝駭人,這會餘笙好說話程度直線上升,應得那叫一個乖巧,“可以可以,這點小事我還是很樂意的,好說。”

瞧見她笑眯眯的模樣,朱玲慵懶地揮了揮手,“行了,沒其他事了,截稿前記得把文件打包過來。”

“好的~”

“可以滾了。”

“……”

第7章 七束火

| 第7束火 |

周五下夜訓,許白焰剛收拾完手機便響了。

他隨手擦了幾下頭發,頂著濕漉漉的冒巾走到桌前,垂眸掃了眼屏幕上的來電人信息,而後接聽。

“姑姑。”他喚著對方。

阮素安的嗓音十分輕柔,“小焰啊,在忙嗎?”

“沒有,剛下訓。”許白焰在床邊坐下,將手機開了免提繼續擦頭發。

阮素安問他後天中午可不可以回去吃飯,他想了想自己的假期,說:“可以的,我後天剛好休息。”

“誒那行,到時候姑姑去買幾個好菜給你好好露一手!”嗓門突然變大,聽起來精神不錯。

男人低笑著應好,正欲說些什麼,又聽到對方問,“你最近可忙?我上回看到那失火的視頻了,沒受傷吧?”

上回?許白焰皺眉想了下,最近比較嚴峻的出警應該就是淩晨煤氣罐爆炸的那起。

宣傳部的小吳昨天還跟他說視頻底下好多人在蹲他的信息,想來姑姑說的應該是這個視頻。

確認無誤,他摸了摸額上的劃傷,想到後天就要回家吃飯肯定愈合不了,便委婉道:“沒受什麼傷。”

阮素安不知有沒有聽出他的潛台詞,稍稍默了幾秒鐘,才說:“沒受什麼傷就行,乾這行…哎,我也不勸你,你自己平時多注意點,彆太拚了。”

同樣的話每次打電話阮素安都會提,一開始還比較擔心,後來可能是習以為常便不再多說。就算她不挑明,許白焰也知道她想囑咐些什麼。

夏天溫度高,頭發乾得也快。他把毛巾擱在床尾,拿起手機沉聲回複,“嗯,我知道。”

後來又嘮了幾句家常,臨掛電話前阮素安耳提麵命地提醒他後天早點到,許白焰一連應了三聲好才哄得她高興。

*

隔天傍晚,許白焰回到家翻了翻儲物櫃,發現空空如也後又拎著車鑰匙轉身出門。

買禮品是一回事,買日常用品也是一回事。許久不回家,家裡連最基本的吃食都沒有了,若是被阮素安看到還不知道要怎麼吐槽。

西江時代廣場。

許白焰買東西一直講究效率,在驅車來的路上便在腦海中將清單列好,進了商場後直接推著購物車目標明確地選物。

禮品不多,按照姑姑一家三人的喜好各挑一種。前後不過二十分鐘,便將該買的東西納入購物車內。

恰逢周末,商場的人比往常都多。許白焰駐足在來回穿梭的人群中,低頭瞥了眼時間,決定不磨蹭直接去排隊。

路過零食區,男人有序的腳步明顯有了放緩的跡象。他停在原地,略一思忖上回買的位置,而後果斷推著購物車拐入。

長長的貨架上擺著各種品牌的餅乾,許白焰一路走到快最前方,在瞧見花生酥的時候才陡然停下。

可能是距離收銀和果蔬區的位置遠,這片地方倒顯得有些安靜,靜到能夠十分清楚地聽到隔壁貨架的交談聲。

“所以你節目錄得怎麼樣?姬神帥不帥!?”

許白焰一愣,伸向花生酥的手硬生生停在架子前。

是餘笙。

經轉不停的廣播和細碎的交談聲此起彼伏從遠方傳來,熱鬨喧囂的世界此刻仿佛離他十分遙遠,讓他能夠在嘈雜突顯的靜謐中辨認出她的聲線。

朝夕相處兩年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可以在人群中輕而易舉認出餘笙,哪怕僅憑聲音,正如美院那一句“等一下”一樣。

意識到

他和她的距離不過是一個貨架的寬度那般近,許白焰竟有些恍然。

——距離他們上一次相遇,不過一個多月。

很奇怪的是,明明雙方都心知肚明居住的地方並不遠,在沒有刻意逃避的情況下,卻從未偶遇過。明明之前的一年半裡都能完美錯過對方的軌跡,可自從相遇後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合。

他不信命,但這一刻,也不得不相信命運捉人。

偷聽旁人交談不是他的興趣,許白焰伸手拿了花生酥,正準備離開,冷不防聽到自己的名字。

“我聽說你碰到許白焰了?”

餘笙推著購物車,手上拿零食的動作不停,“都一個多月前的事了,你這消息滯後了啊。”

來斐然哼笑:“少來,本來錄綜藝就容易閉塞,你又不跟我講,就這點消息我還是從溫窈那知道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餘笙撇撇嘴,視線掃過食品的生產期抱怨,“她怎麼還惦記著這事啊。”去旅遊前,溫窈就時不時旁敲側擊故事的進展,現在好不容易應付掉一個,又來一個。

來斐然和溫窈的死纏爛打不同,在關鍵事上更習慣打直球。她拋去拐彎抹角的套路,犀利發問:“你彆管那麼多,好好回答我的問題,現在你是怎麼想的?”

餘笙是真不知道許白焰給這幾個人下了什麼降頭,他不過是在她的生活痕跡裡再度閃過,身邊人卻非得揪住這個剪影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向後退了一步,語氣無奈,“不是都說了嘛,真沒什麼想法。”

來斐然倚著貨物架,環起雙臂一言不發地盯著她。她的眼睛是標準的丹鳳眼,壓下眼瞼審視人時總會有一種被洞悉的錯覺。

就很慌張!

餘笙抗不過與她對視,象征性眨了眨美眸。又怕什麼都不說引她多想,乾脆直截了當地否認:“真的沒有想法。”

隨即深吸一口氣,強調:“我早就不喜歡他了。”

話落,周遭詭異地陷入一陣沉默。

餘笙故作從容地挑了幾包薯片丟進購物車,企圖用購物帶來的暢快封住內心隱隱躁動唱反調的小聲音。

膨化包裝撞擊在一起劈裡啪啦的聲音有些刺耳,堪稱噪音,也沒有掩蓋掉身後重物落地的聲響。

“砰——”很輕的一聲。

餘笙聞聲扭頭看了眼,隔著厚實高大的貨物架,她看不見後邊的畫麵,隻依稀捕捉到一陣匆快的腳步聲。

她沒有過多留神,注意力很快被耳邊不屑的輕笑給引回。

似是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麼說,來斐然意味深長地“啊”了聲,拖長音調,不慌不忙道:“也不知道是誰啊,當時哭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歡他喜歡得要死。”

似乎覺得還不夠,她又不嫌事大繼續補了句:“哎呦那哭得梨花帶雨悲慟萬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被分手的那個。”

“……”餘笙神色一僵。

“你知道當初聽你說要追人一舉拿下對方,我是真不看好。我尋思你從小到大都是被追,就沒追過人。還想著等你失敗了我就把你的事跡寫到小說裡引以為鑒。”

“……”可真是她的好閨蜜。

來斐然勾著笑,話鋒一轉:“可沒想到你追人挺有天賦啊,還真給你追到了。”

“說實話,以前看你那副理性至上的樣子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談戀愛呢,或者就算談了估計也不會被感情左右。”

“可你和許白焰在一起後嘻嘻哈哈的,那麼開心,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你有多麼喜歡他。他也是,那麼寵你,好到我都沒話說。我真以為沒多久就能等到你倆的喜訊了。”

“誰能想到……”

話音到這戛然而止。

自始至終,餘笙都沒說話,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薯片的包裝袋,仿佛是在聽事不關己的事情,連眼神都沒有半分變化。

她知道來斐然想說什麼——誰能想到最後是她提了分手。

並且是彆人眼中的毫無征兆、突如其來,甚至是難以置信。可隻有她心裡捫清,這是日積月累、深思熟慮,直至妥協屈服的結果。

是她,向現實低了頭。

在熟人麵前,餘笙大部分時間都是個小話癆,有她在的地方氛圍常常是輕鬆的。但現在,沉默在兩人之間彌留得格外漫長。

來斐然凝視著她:“餘笙,我問你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