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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

“我這不是想聽聽王老師怎麼辯駁嘛。”賀宸原本陰沉的臉色瞬間開朗,“這就來。”

兩人瀟瀟灑灑地下了山,走了老遠還能聽見王心媛氣急敗壞的聲音:“宋允銘,你彆得意!”

宋允銘聽見了就當沒聽見,和賀宸瀟瀟灑灑地下了山,把水樣送去檢測機構。賀宸非得在村頭吃根烤腸。

因為宋允銘不吃垃圾食品,於是就坐在村口石頭上看賀宸吃。一根烤腸被賀宸吃得宛如山珍海味,宋允銘巍然不動,拿著手機開始看論文。

賀宸見勾引不到宋允銘,主動湊過去問:“你是不是發現我生氣了?”

宋允銘收回手機點頭。

“你不問我為什麼生氣?”

宋允銘神色淡淡:“以前問。”

“現在為什麼不問?”

“人太多了。”

賀宸無言,半晌又道:“你這樣很容易沒朋友的。”

宋允銘神色終於有了些許變化:“你隻想和我做朋友?”

宋允銘的直球總是讓他始料未及,賀宸張了張嘴,對上宋允銘沒什麼情緒的眼眸,心底猛地一沉。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他唯一一次能和宋允銘更進一步的機會。

賀宸沉默片刻誠實道:“不止想做朋友。”

“我這樣的人很多?”賀宸又問。

宋允銘點頭,想了想又道:“你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賀宸覺得自己像個好奇寶寶。

宋允銘回答得很快:“不知道,眼緣吧。”

第6章 原因

賀宸心裡一動又問:“那付總呢?也是眼緣?”

“他不是。”宋允銘搖頭。

賀宸心底的鬱氣煙消雲散,他微微垂著頭一副溫順賢良的模樣:“我不介意當二房,畢竟男人要有肚量。”

他剛說完就看見宋允銘用一種難以言說的表情看著他。

賀宸:“怎麼了?”

“沒什麼。”宋允銘收回表情,“大概碩士以下學曆的人比較有共鳴吧。”

賀宸靜默一會兒緩緩道:“我懷疑你在侮辱我並且我有證據。”

宋允銘不理他起身去找梅煙。

賀宸立馬拉住他的手:“等等,你說清楚,啥叫碩士以下我好歹也是985本科畢業的……”

宋允銘到底是學院派出生,身體不如賀宸靈活,躲閃不急被抓了個滿懷。

賀宸以一個強製的姿態攔著他,手上動作卻非常輕柔,戲謔道:“堂堂大教授居然學曆歧視,我要去曝光你。”

宋允銘無奈地看著他,緩緩抬起手按住賀宸的手腕。

賀宸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仿佛抓著他手的不是宋允銘是人參果。

可惜某姓宋的人參果就抓著這一秒的機會,溜了。

“去吧。”宋允銘悠悠地說,儼然一副不放在眼裡的囂張姿態,說完飄然離去。

賀宸端詳自己的手,唏噓不已:“可惜今晚就得洗手。”

梅煙坐在村長家門口,衛衣牛仔褲低馬尾,儼然一副科研農工的模樣,昨天的女明星濾鏡徹底崩塌。

在她旁邊攝影師連換好幾個機位,把她落魄的模樣拍了個完完全全。

梅煙渾然不覺,手指在鍵盤上不停地滑動。

“這鍵盤哪來的?”賀宸走過去奇道。

梅煙抬起頭哭喪著臉說:“從隔壁組借來的。”

賀宸樂了:“怎麼這副樣子?昨晚沒睡好?”

梅煙勉強笑了一下,深歎口氣。

宋允銘接過平板:“數據不正常?”

“我壓根就沒有幾家人的數據。”梅煙欲哭無淚,“這裡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人很多都不會說普通話。”

梅煙去走訪的一開始人家嫌晦氣根本不讓進門,後來好說歹說總算讓進門了,一進去梅煙就發現對方說的話十句有八句她都聽不懂,數據七零八碎的,根本沒有代表性。

宋允銘靜靜地聽完,冷靜問道:“村長不幫忙?”

梅煙愣了一下。

她完全沒想到找老鄉幫忙,內心隻想著怎麼一天速成一門方言,甚至還在便簽上記了不少通俗方言。她在村子裡來來回回這麼多趟,村長就站在村頭看著她焦頭爛額。

梅煙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用力聳了一下鼻子:“對不起,我沒想到這麼多。”

她又把事情搞砸了,好像每次都是這樣,學生時期彆人都能找著教室,隻有她一個人滿地亂轉導致第一節 課就遲到;進了娛樂圈,同期的人都和製片人導演成了朋友,而她連微信都還沒加上……

她做什麼都慢人一步。

“不要緊,現在去也不遲。”宋允銘清冷的聲音響起。

梅煙猛地抬起頭,眼眶裡還含著淚:“能行嗎?”

賀宸聳聳肩:“老鄧頭那麼熱情,有什麼不行的?”老鄧頭就是村長。

梅煙捧著平板一路跟在賀宸身後,看著賀宸淡定自若地走上去,不到一秒就和村長攀談起來。村長是個挺和善的小老頭,頭發花白樂嗬嗬地看著賀宸笑。

兩人聊了一會兒,老鄧頭信誓旦旦一拍%e8%83%b8脯,這事兒就成了。

梅煙看得目瞪口呆:“賀老師什麼時候和村長搭上話的?”

明明他們都是同一時間來到村子,賀宸卻仿佛已經在村子裡住了三年五載。

宋允銘說:“不知道。”

梅煙有些震驚。宋允銘這麼厲害的人也不知道嗎?

“各人有各人的長處,沒必要事事都擅長。”宋允銘輕聲說,不知道是在解釋自己不會還是在安慰梅煙。

宋允銘說完也不看梅煙的神色,眸光落在賀宸身上。男人站在台階上渾身浴光,唇齒帶笑,隔得遠聽不清在說什麼,隻看見村長樂得胡子都在抖,手在平板上指來指去。

長袖善舞的確是自己不可及的優點,宋允銘心想。他在國外時,研究院院長經常帶他和應宇參加飯局,局上的人他偶有認識的,更多的都隻在新聞上見過。

他埋頭吃飯,有人問就回答。每一局的人都不同,他也就把飯局當成了蹭飯的地方。

直到那天有人汙蔑他抄襲,甚至拿出了莫須有的證據。他百口莫辯眼看著就要被炒魷魚,應宇卻忽然請來了證人——某個業內頂尖,諾貝爾獎的熱門人選。

學者證明了他的清白,稱讚他有個好朋友。好朋友……宋允銘諷刺地勾了勾唇。

不多時,賀宸走回來:“解決了,再走訪一次天黑前應該能弄完。”

梅煙臉上閃過一抹欣喜,小聲道:“謝謝你賀老師。”

梅煙自覺沒完成任務,這會兒主動走在最前麵一路上都在問村長方言怎麼說,認真得讓人不忍心苛責。

賀宸原本和他們同排,不知何時走到了後排,和宋允銘並排,手插在兜裡漫不經心地走著。

“我的背影是不是很帥?”須臾賀宸忽然問,一副“爺還是有點姿色”的表情,儼然像隻開了屏的花孔雀。

宋允銘淡淡道:“我承認形象是雄性求偶重要的因素,但在我這形象的權重較低。”

賀宸大喜:“這麼說你允許我求偶了?”

“……”宋允銘額上黑線直冒,半晌上下逡巡掃過賀宸說道,“你追不追求是你的權利。”

“nonono。”賀宸豎起一根指頭左右搖擺,“對一個人好並不等於追求,愛心和愛情有根本的界限。隻有被追求者同意的情況下,追求才能擦出愛情的火花,不然隻能是悲劇。”@思@兔@網@

賀宸說到這裡不知怎的生出幾分感慨,仰頭望藍天:“怪不得莫言說,所謂愛情其實就是一場大病。”

“……”宋允銘再度無言,“你本科真學的作曲?”

賀宸手搭在%e8%83%b8`前:“慚愧,大學時輔修漢語言,還順道學過德語,哲學。雖然我隻有本科學曆,但是本人文化程度並不低,如果宋老師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去研究所兼職哦。”

“免了。”宋允銘回複非常冷淡,“我的研究所不需要文科生,隻需要發過SCI的生物學博士。”

賀宸一腔熱血被澆了個透心涼,剛想說文科生怎麼了?文科也能頂半邊天就聽宋允銘說:“不過這個小組還是挺需要你的。”

賀宸嘴角差點翹上天:“所以你是允許我追你咯?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你是小學生嗎?”宋允銘忍無可忍,好在前麵就是村民家。

宋允銘快步上前問村長:“老人家,你們村子裡是不是很少有外人來?”

村長一輩子沒見過宋允銘的人,用他老婆的話說漂亮得跟天仙兒似的,誰不喜歡和天仙說話呢,可惜這天仙冷淡得很不愛理人。

“對對對,我們這裡沒啥玩的,外人都不愛來。”好不容易等到宋允銘主動搭話,村長喜笑顏開。

“這家人和隔壁那家是連襟吧?”宋允銘指著前麵問。

村長看了一眼:“對。這兩家人男人都姓李,兩兄弟娶了村後麵那家的姐妹,後來大哥的女兒又嫁了舅舅的兒子。”

一連串的親戚關係把梅煙繞蒙了,誰家的女兒嫁了誰家的兒子?

宋允銘點點頭:“現在娶了新媳婦懷不上了?”

村長歎了口氣:“是啊。”

賀宸在旁邊聽了個完全:“新媳婦是外來的吧?”

“那肯定是。”村長說,“以前太窮了,娶個媳婦不容易也不管近親不近親,現在國家不讓近親結婚,都是自己去外麵相親。”

說著,村長敲響了李老大家的門:“李狗兒,專家來啦!”

梅煙壓低聲音:“這村子生育率低下不會就是因為近親結婚吧?”

賀宸說:“估計脫不開關係。”

“那劉錘的妻子怎麼會懷不上呢”末了梅煙又問。

宋允銘看著李狗兒拿著一根長板凳出來,麵不改色淡淡道:“劉錘的妻子大概率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多囊。”

李狗兒熱情地招呼三人:“來坐。”

梅煙自覺坐在了村長拿出來的小板凳上。賀宸在攝像機看不到的地方朝她比了個大拇指,隨即光明正當坐在了長板凳的一邊。

“專家,快來坐啊,這有位置。”李狗兒憨笑著說。

宋允銘隻好坐在賀宸旁邊,兩個人挨得很緊,肩膀擦著肩膀。宋允銘甚至還能隱約聞到賀宸身上的香味,不是沐浴露的殘留,也不是身體%e4%b9%b3。

連梅煙這個女演員都灰頭土臉忙數據的時候,賀宸居然還能五分鐘洗澡換衣服噴香水。

察覺到宋允銘眼底小小的震驚,賀宸的虛榮心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微笑道:“在喜歡的人麵前時刻保證形象是基本操作。畢竟宋老師要求那麼高,我不小心就出局了。”

宋允銘還能說什麼呢,隻能佩服地給他比個大拇指。

其餘三個人都沒注意到這一點。梅煙獲得了村長牌翻譯道具走訪起來簡直如魚得水,筆在紙上沙沙作響,時不時伴隨著“哦哦,這樣啊”的聲音。

走訪一路暢通無阻,梅煙一掃之前的鬱氣,走起路來昂首挺%e8%83%b8神采飛揚,連塵土飛揚的土路都不在乎了。夜幕初降,三人終於回到民宿。

“宋老師,整個村子的人物關係圖都在這裡了。”梅煙獻寶似的獻上平板,思維導圖上村民與村民的關係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