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平板，熟練調出問卷星開始打字。
賀宸饒有興致地看著：“喲，宋老師也用問卷星，我還開了會員呢。”
宋允銘麵無表情充耳不聞，手上速度飛快，不多時將問卷發給梅煙。梅煙誠惶誠恐地接收了，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按理說宋允銘也不凶，沒紅過臉沒罵過人，說話總是言簡意賅直擊重點，是個挺好相處的人。但是不知怎的，梅煙就是怕他，宋允銘像極了中學時期總是用智商碾壓她的數學老師。
一句臟話沒有，眼神宛如在看傻瓜。
半晌，梅煙終於鼓起勇氣像個小學生似地舉起手：“宋老師，還有個問題。”
“什麼？”宋允銘似乎對賀宸的平板起了莫大的興趣，手指在屏幕上滑動。
梅煙：“我沒帶紙筆。”
賀宸奇了：“那麼大的包你都帶了什麼？”
梅煙深吸一口氣一把把包全部拉開，裡麵的東西琳琅滿目全部呈現在鏡頭前。
花花綠綠皺巴巴的劇本，簡單的化妝品和護膚品，以及一套長裙和高跟鞋，如果沒猜錯，梅煙行李箱裡的東西也大差不差。
這姑娘隻是在拍戲的間隙接了個綜藝想賺點外快，壓根沒打算認真解謎。沒想到節目組是認真的，還遇上了宋允銘這個煞星。
房間中陷入沉默，一秒，兩秒，三秒。
眼看著梅煙的頭要垂到地上去，宋允銘總算開了口：“用我的。”
梅煙鬆了口氣。
賀宸輕咳兩聲掩住笑意：“客觀題不用紙筆，直接用手機便簽記錄就行，主觀題再用紙筆，尤其是人物關係圖。”
梅煙終於解放回屋休息。
這間民宿沒有三個單間，梅煙一個人住一間，賀宸和宋允銘住雙人間，兩張床之間就隔了個屏風。
折騰了一天，宋允銘洗過澡，熟練地掏出藥瓶，仰頭吞下。
賀宸出來的時候隻看見宋允銘微動的喉結和看不清標簽的藥瓶。
青年眸光暗了一瞬，什麼也沒說，把攝像頭用襪子遮住，躺倒在另一張床，靜靜地等了片刻，主調旁邊那張床已經沒了動靜，隻隱約傳出規律的呼吸聲。
月光下宋允銘背對著他，微微蜷縮著。
賀宸調高空調溫度閉上眼睛。
“晚安宋老師。”
半晌，旁邊傳來一聲囈語：“晚安。”
第5章 上山
翌日一早，賀宸是被宋允銘叫醒的。
賀宸睡夢中隻覺得鼻子有點癢，慢慢睜開眼——宋允銘的臉出現在眼前。
彆說，還挺好看，百看不膩。
宋允銘已經穿戴整齊，鴨舌帽把他的臉籠罩在陰影中，讓原本就立體精致的五官更加俊俏。
賀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看，嘖嘖稱奇：“這得是多優秀的基因才能生出你。”
“起床，準備上山。”宋允銘說。
美色當前，賀宸什麼起床氣都沒了，懶洋洋地坐起來歪著頭笑：“行，給我五分鐘。”
五分鐘後，一個嶄新俊朗的賀宸出現在眼前。
這變身速度鎧甲勇士都望塵莫及，至少後者還有前搖。
“你們明星的變身都那麼神奇”出發路上宋允銘忍不住問道。
賀宸樂了：“我這叫天生麗質難自棄。”
宋允銘啞然失笑。
落日村寨最初的山井在山頂，後來通了自來水就不怎麼上山了，隻輪流派人確定水井還通著。
宋允銘仔細詢問過後認為自來水和水井都來自同一片地下河，取自來水也一樣。
導演在畫麵外比比劃劃。
“什麼意思”宋允銘問賀宸。
賀宸說：“他讓我們上山。”
宋允銘微蹙眉，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行為：“為什麼？”
皺著眉頭都這麼好看，這要放在古代高低得禍國殃民。
賀宸心說，麵上道：“可能昨天素材不夠，上山更有看點。”
宋允銘恍然大悟點頭：“那上山吧。”
導演組給兩個人配了專業的登山導遊，一群人很快到了後山。
導遊在前麵開路，後麵跟著神采奕奕的賀宸，再後麵是宋允銘，幾個攝影師跟在最後。
出發前導演還特地囑咐攝影師和導遊，要是宋允銘累了就停下休息。這位可是付總親自訂合同的人，千叮嚀萬囑咐身體不好，累不得。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宋允銘山上前臉色蒼白，爬到半山腰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還是一樣的白。除了氣息微喘似乎沒什麼變化。
一個小時之後爬到半山腰，賀宸隨手撿了根枯木，乾淨利落處理乾淨遞給宋允銘：“還有一半路呢。”
宋允銘額上已出了一層汗，聞言也沒推辭接過來，輕輕舒出一口氣，向遠方看去。
這座山不算高，但是站在半山腰還是能看到大半個村寨，正值中午，嫋嫋炊煙盤旋著飄向天空，遠處峰巒起伏群鳥掠過。
賀宸說：“景色不錯。”
宋允銘看了半晌點頭，又轉過身：“走吧。”
導遊在前方喊：“前麵這段路有點陡，大家小心些。”
隻聽一陣植物沙沙的摩攃聲過後，導遊砍斷灌木，露出一個接近四十度的坡，這個坡大概兩三米高，周圍全是雜草，隻在底部有幾個小坑可供借力。
導遊也很無奈，導演組非要選這條路他能怎麼辦？隻能自己先帶攝影設備爬上去，在上麵架好機位，再放兩個軟梯下來。
賀宸綁好微型攝像頭，彬彬有禮地朝著宋允銘伸出手：“請問我有幸帶宋老師一程嗎？”
宋允銘沉默片刻反問：“怎麼帶？背我？”
“嗯呐！”賀宸很響亮地回答。
一米八幾的男人裝可愛實在令人驚悚，好在宋允銘時常遇到精神不正常的人，忽地勾唇一笑和賀宸擦肩而過：“免了，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
賀宸不用看節目播出都能預想宋允銘剛才那一笑得勾多少人的魂。
宋允銘顯然沒發揮美貌的作用。他抓住軟梯兩邊，穩穩地站了上去。軟梯靠的是平衡力和臂力，宋允銘一個學院派常年待在實驗室連太陽都不曬的人，臂力是肯定不行的。
好在他會借力，在一種人驚歎的眼光中順利爬上山頂。
宋允銘：“？”爬個軟梯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結果連兩個攝影師都投來讚揚的目光，鏡頭齊刷刷地對著宋允銘來了好幾個特寫。
“宋老師深藏不露啊，我還以為能背你呢。”賀宸惋惜地說。
宋允銘忍無可忍：“我是成年人，為什麼你們都把我當林黛玉？”
在場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充滿了憐愛，賀宸忍著笑說：“可是你看起來真的很像盞美人燈，風一吹就滅了，對吧？”
兩台攝像機和導遊都紛紛點頭。
“……”宋允銘無話可說，麵無表情往前走。
賀宸跟上去，偏頭瞥了眼宋允銘。青年身形單薄得不像個成年男人，臉色蒼白唇色淡淡，眉眼走路時習慣性地低垂著，見什麼都沒有波動，但偏偏對誰都多有留意關心。
休息室裡一眼就能看出梅煙咖位不高，剛才爬山的時候一路都小心避開植物，給攝影師遞水都會下意識地擰開瓶蓋……
宋允銘就像黑夜裡獨一輪的明月，光芒灑下來帶著直射肺腑的溫度，偏偏他隻覺得這是太陽的光。賀宸一路看下來心軟得要命，恨不得現在就把他裹巴裹巴揣兜裡帶回家。
宋允銘蹙眉問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賀宸收起心底不可說的想法，笑道，“是不是快到了？”
“前麵就是！”導遊高興地喊。
那口水井就靜靜地在那裡，井還挺高，前麵用不規則的石頭壘了幾階台階，石頭和井口都已經長出了青苔，周圍的土地濕漉漉的，一踩一個腳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以前大家都來這打水，可熱鬨了。”導遊也是本地人介紹道，“現在家家都通自來水管，這就沒什麼人來了。”
賀宸隨口道：“挺好的。”
導遊點頭：“是啊，還得感謝國家扶持，不然咱們這樣的小山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
“宋老師小心！”
宋允銘不知何時一隻腳已經站上了台階，手撐著井口往裡看，被導遊聲音嚇到腳下一滑，身體不可遏製地往後倒，眼看著就要砸個結結實實。
賀宸迅速伸出手攬過宋允銘的腰，一發力直接把人抱下來。宋允銘就像個大布娃娃被他一隻手輕而易舉地拎下來：“？？？”
兩人對視的瞬間，宋允銘看清了賀宸眼底最深處的陰鷲和欲念——和他外在表現出來的截然不同。這人時刻關注他，及時救了他，心裡卻絲毫不關心他的安危。
宋允銘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這雙眼睛，好在下一刻賀宸就把他放了下來。
賀宸一言不發把他放在身後，導遊心有餘悸地說：“太危險了宋老師，下次彆靠那麼近，這水井可深了，掉下去就沒命了。”
宋允銘還沒從賀宸的眼睛裡回過神來，聞言胡亂點點頭。
導遊自告奮勇去打水，不多時一桶水已經打了上來。賀宸抱著手看：“好綠啊。”
導遊也有些無奈：“這水時不時就變綠，不過村裡人都說燒開了就能喝，也就沒人在乎了。”
宋允銘拍拍賀宸的肩膀：“讓讓。”
賀宸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讓開，眼睛時時刻刻黏在宋允銘身上。
隻見他從背包裡拿出幾個塑料瓶，把塑料瓶全部裝滿井水上下倒轉幾次又把水全部倒掉，回頭道：“重打一桶。”
“好。”導遊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
新井水上來，宋允銘這才把瓶子全裝好，用筆標注好時間和地點，擰緊擦乾重新放進背包。
“好了，走吧。”宋允銘剛說完，背包就被賀宸若無其事地背了起來。男人一言不發走在最前麵。
宋允銘身形一滯什麼也沒說，靜靜跟在賀宸身後。
節目組大概是收集夠了素材，下山的時候導遊帶他們走了另一條寬敞的路，上山花了一兩個小時，下山隻用了十多分鐘。
導遊都忍不住吐槽：“費這麼大力圖什麼？”
下山途中遇見紅組，王心媛怒氣衝衝走在最前麵，和身後三個人起碼有十米遠，見了宋允銘他們臉色更黑了，哼一聲擦肩而過。
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過頭：“誒！”
宋允銘繼續走。
王心媛氣得跺腳：“宋允銘！”
宋允銘回過頭。
“要不要比一比，我能先發現井水的問題？”王心媛抬高下巴說道。
宋允銘重新轉身：“隨你。”
王心媛被宋允銘的態度激怒了，剛想說話就被衝上來的王琛一把按住：“媛媛，你說什麼呢？宋老師的專業能力你怎麼比得過，咱們不要自取其辱了。”
宋允銘停下腳步詢問：“你是本身就這麼綠茶還是在節目裡故意對我茶？”
王琛的臉一秒幾個顏色，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宋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我不管你是什麼意思。”宋允銘毫不客氣打斷他的話，“做好自己的事。”
說完宋允銘也不管在場人的臉色，徑直下山，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看著賀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