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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君的第一佞臣 傑歌 4219 字 6個月前

愛人和所有的族人,我的出生就是一場深重的罪孽。我受到的所有痛苦都是應該的。”

大概許久沒有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拓跋風雪又低低咳嗽了兩聲,緩了口氣繼續說道:“不過她到底舍不得弄死我,因為她發現我繼承了巫族真正的通天之能,我比她更能觀測帝王氣運,甚至可以測算天下大勢。她想利用我來報複那個老畜生,於是她開始找人照顧我。她用了聖女的能力,設計了一個小宮女被一個侍衛強暴,然後在關鍵時候出手相救,得對方感激涕零,真心實意願意為她做事。”

隻不過拓跋風雪母親的算計出了岔子,她本是打算在那侍衛動手之前將人救下,可她去的晚了點,就晚了這一步,便有了天池。

雖然出了這點小問題,但整體計劃還算成功,那宮女最後還是如了拓跋風雪母親的願,對她死心塌地地效忠,也將拓跋風雪當做小主子儘心儘力地照顧。直到拓跋風雪七歲那年母親去世,在被夏帝接出冷宮之前,拓跋風雪用儘所能,將五歲的天池和他的母親送出宮去。隻是拓跋風雪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的人,卻在他十八歲生辰時回來了,學得一身武功,像那些年那宮女守著他母親那樣,天池選擇守在他的身邊。

隻不過那時候的拓跋風雪已從心底黑透了,他的任何手段都沒避著天池,他以為見識到了他的心狠手辣,天池就會離開,可是沒有,那個人的是非觀念似乎都是圍繞他建立,他想做的就是對的,他厭惡的就是錯的。

拓跋風雪低頭一笑:“你看,我的生父是個畜生,我的生母不論出於什麼原因,也算是壞了心腸,而連他們都厭惡的我,得是多讓人惡心的存在?既然所有人都厭棄我,憎恨我,那我就要跟他們對著來,我偏要所有人都臣服在我腳下!我不想做一個見證者或者推測者,我想做那個天下之主,我要攪得這個天下永無寧日!如果所有人都過得比我痛苦,那我就能算是幸福的吧?”

聽拓跋風雪說了這麼多,宣景一直表現得無動於衷。

哪怕對方年少的經曆確實很可憐,但他也不會同情這個惡貫滿盈的人。是這人一再挑起北境戰爭,甚至將手伸到了蠻國,南境的紛亂也有他的手筆。他因一己之私,害死了太多無辜之人。

拓跋風雪似乎也沒想著博人同情,他好像僅僅是想將自己的經曆還有自己所做的事情說出來,他的一生太過短暫,又常年隱於幕後,知道他的人很少,記得他的人更少。他好像隻是不太甘心,自己在這世上走了一遭,被人欺辱,遭人怨恨,最後悄無聲息地死去,他的一生仿佛隻是為了嘗儘千百磨難。

“我找了不少術士,又以自己的通天之能為代價,以血肉精氣為祭,想要逆天改命。我早就推算出你會一統三國成為天下之主,我便從中作梗,想要截斷你的真龍氣運。本來,你的一生應該順風順水,父慈母愛,兄友弟恭,有名師引路,有摯友輔佐,你會在天下人的擁護聲中登上帝位,然後開創一個亙古未有的太平盛世,成為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明君,得後世無上讚譽,名垂千秋。”

宣景皺眉,卻沒說什麼。

拓跋風雪歎了口氣,“我本來應該要成功的,雖說你的龍氣太強我不能完全截斷,但我還是可以很大程度改變你一生順遂的命運。被我逆天改命之後,你背負克親之名出生,最後也應該在一片罵聲中稱帝,死後還要背負暴君之名,被批判千載。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直到當年在你回京前夕,我驟然發現,原本設計好的星盤徹底亂了!隻因為一顆不知名的星宿橫衝直撞地闖進來,之後那顆代表你的原本已經快要黯淡無光的紫微帝星竟重新光芒大盛!”

第四百零九章 將軍,陛下

拓跋風雪彎下腰,手撐著額頭低低笑了出來,“不愧是數千年來第一個身負天道大運的紫微帝星,即便是到了這等近乎山窮水儘的時候,竟然也能有這樣的轉機。但我為了逆天改命,已經付出了太大代價,如何能這樣就算了?所以我隻能步步為營,用俗世的手段來與你爭奪這個天下。隻可惜,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這因為逆天改命和數次推演而破敗的身體還會讓我不得善終!我掙紮一生,卻還是落得這樣的下場!哈哈……哈哈哈哈……”

淒厲的笑聲讓守在門口的天池猛地推開門衝進來,一把將拓跋風雪抱在懷中,心疼得眼眶泛紅,“殿下……”

宣景揮揮手,讓在天池後麵衝進來的護衛出去。

在拓跋風雪剛剛的話中,他抓住了重點。他在乎的不是自己原本一帆風順的一生因為被逆天改命而變得滿是坎坷,再難他都已經過來了,他最在意的是那顆突然闖入星圖的不知名的星宿,那顆星宿所代表的應該就是謝恒!

從他當年回京開始,本來是有許多不利於他的流言,誰他好戰的、說他殘暴的,沒一句好聽的話。可卻是謝恒,在暗中引導民間言論,一環扣一環地籌謀算計,一步步為他洗清汙名,甚至為他在百姓心中樹立起了高大形象。

若果沒有謝恒,他這一生應該就像拓跋風雪之後說的那樣。

按照拓跋風雪所言,那顆代表了謝恒的星宿是在他回京前夕出現,但當時的謝恒已經十六歲,在謝家生活了十六年,又怎麼會才出現?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後麵認識的謝恒,不是原本的謝家四公子。

這麼一想,很多從前說不通的事情都有了很合理的解釋。

為何以謝恒的才華和謀略會在謝家默默無名十六年,甚至在這十六年中飽受欺辱,一度險些死在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後院陰私的手段上。而後來的謝恒從在謝家謀得一席之地到在朝堂上大放異彩,短短時間內就顛覆了所有人對他的印象,卻因為他從前深居簡出,而被當成是故意藏拙。還有他那能與動物溝通的本事,又豈是常人所能擁有?這一切原來都是因為此謝恒非彼謝恒。

宣景想起之前聽說過在他回京前謝恒生了一場大病,石竹都說那時候他都已經在想著給公子辦後事。想來原本的謝恒已經在那場重病中去世,而後來的謝恒才是那顆誤打誤撞闖進這個時代的星宿。

不屬於這個時代……拓跋風雪說過,謝恒不屬於這個時代……

“他到底來自何處,是否還會離開。”

拓跋風雪抬頭看著宣景,又笑起來,“你本來應該無牽無掛,在實現帝國大業後英年早逝,可現在,因為有了他,你都開始惜命了。不愧是天道大運的寵兒,我非但沒能成功改變你的命運,到最後,你甚至還有了一份牽掛,有一個讓你願意長久地留在這世上的人。上天不公啊!不公!”

許是恨到了極致,拓跋風雪臉上依然掛著笑容,可嘴角卻開始溢血。

“殿下!”天池驚慌地叫了一聲,慌忙拿著手帕給拓跋風雪擦拭嘴角,“殿下彆說了!藥,快吃藥!”

拓跋風雪握住天池的手搖搖頭,“已經沒有必要了。”

天池卻不願就這麼放棄,轉頭去求宣景:“景王殿下,我求求您,您讓太醫來看看殿下,我願意為您做牛做馬!”

拓跋風雪想攔著天池說這些,可著急之下隻是咳嗽得更加厲害。

宣景:“來人。”

外頭士兵進來:“王爺有何吩咐?”

“請司大夫過來一趟。”

“是。”

不一會司回生過來,剛推門進來嘴裡就叨叨上了,“什麼人值得讓你非把我給叫過來?呦,這不是那位大夏的二皇子拓跋風雪嗎?這小模樣是真不錯,不過你已經有謝四了,始亂終棄不大好吧?”

宣景沒說話,隻是眼神刀子一樣地紮在司回生身上。

司回生立即舉手投降,“開個玩笑嘛,我這就看。”

這時候拓跋風雪已經昏過去,司回生給拓跋風雪把脈,原本吊兒郎當的表情逐漸沉重。

須臾,司回生放開手,轉頭對宣景道:“這就是個病入膏肓的人,我甚至懷疑他剛剛能跟你一直說話都屬於是回光返照。”

“不、不是這樣的!”天池急了,“殿下的身體是一直都不太好,這麼些年都這樣,但是隻是不好而已,不會傷及性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見慣了這種不願意聽大夫說實話的人,司回生淡淡掃了一眼天池,“他這麼跟你說的?還是你自己一廂情願地這麼認為?”

天池咬緊嘴唇不再說話。

司回生無所謂地說道:“反正實情我告訴你了,信不信就是你自己的事兒。最多我還能保他三天性命,不過這三天內大多數時候他都會處在昏睡的狀態。三天之後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得他。又或者可以現在就讓他毫無痛苦地死去,畢竟他這身體情況,多撐一個時辰就飽受一個時辰的痛苦,活著於他而言已經是一種折磨,他渾身上下大概沒有一處不痛的。”

天池久久沉默,最後還是低著頭攥著拳頭說道:“救殿下!我不能讓殿下就這麼死去,有些話我還要告訴他,聽了我的話,殿下才能走得更加安心。”

宣景:“我可以給你這三天時間,但我也要我的答案。”

天池緊緊抱著拓跋風雪:“殿下醒來,我會幫你問。”

宣景轉身,對著司回生道:“給他們三天時間。”

司回生:“沒問題,說三天就三天,多一個時辰都沒有!”

當天晚上,拓跋風雪醒過來,還沒睜開眼便被一屋子濃鬱苦澀的藥味兒熏得直咳嗽。

“殿下!”

身邊的聲音焦急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緩緩睜開眼,隻見天池正雙眼通紅地看著他,眼中都是血絲。

“殿下,你終於醒了!”

拓跋風雪輕輕歎氣,“你說說你,何必要求景王救我?好不容易我覺得和景王的談話占了上風,這個時候死了他就永遠都不能贏我了,多有氣勢!現在偏偏把我救過來……”

就這麼兩句話拓跋風雪就開始輕喘。

天池擔憂地握住拓跋風雪的手,“對不起殿下,我隻是還有很多話想跟殿下說,殿下現在是不是很難受?我去找司大夫,他一定有辦法讓殿下好受些。”

“好了,不用這麼麻煩,我不難受,”拓跋風雪叫著,“相反,我從來沒覺得這麼輕鬆過。而且我能醒過來應該也隻是暫時的吧?大夫不是神仙,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就算現在醒過來,也撐不過幾日,時間就這麼有限,你還不如多陪陪我。”

“我陪著殿下,我會一直陪著殿下。”天池蹲在床邊,漂亮的眼中映著拓跋風雪蒼白的臉,“我其實是想告訴殿下,我覺得我這一生能陪在殿下`身邊,能保護殿下,是我最大的幸運。小時候我就愛粘著殿下,長大了,殿下就是我存在的意義,如果這世上有件事是我能說了算的,我會希望自己可以永遠陪在殿下`身邊。”

拓跋風雪怔怔地看著天池,眼神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