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1 / 1)

的丟回桌上。

「好吧,我知道怎麼做。」

庫洛洛在我挨到他肩膀之後,側過頭來在我離嘴角不遠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沒事的。」他輕聲道。

我抬眼看他,然後安心地笑了。

當天晚上,鬼柳夫人來到我們的房間,給我們帶來一個消息:商業聯盟主席果然派人來了,對他侄子的死亡表示極其震怒,不僅嚴厲地要求流鶯街立刻將兇手交給他,還威脅鬼柳夫人將為此付出代價。

「我總算還有幾分薄麵,暫時也隻能爭取到一天的時間。聯盟主席就這麼一個侄子,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報仇。」鬼柳夫人坐在我們對麵道。

我們靜靜的看著她。

鬼柳夫人挽著輕薄的絲質披肩,頭髮盤在腦後,整個人顯得雍容而乾練。她不慌不忙,%e8%83%b8有成竹地道:「要保住你們,現在唯一的辦法是,我們盡快找到瑪莎出事的幕後推手。」瑪奇猛地

就要站起來,庫洛洛伸手一攔,我從旁按住瑪奇的肩膀安慰她。

庫洛洛皺眉看著鬼柳夫人,試探道:「你是說?」

鬼柳夫人頷首,「沒錯,這件事是一個針對瑪莎的陰謀。」

她溫和地看向瑪奇,緩緩道: 「我下午已經讓自衛隊去查了。到底是誰要利用唐納斯來害瑪莎,我們已經有了一個結果。」

「是誰!」瑪奇尖銳的聲音立刻刺破空氣。她懷裡緊緊抱著瑪莎的骨灰罐,雙眼通紅的盯著鬼柳夫人。

鬼柳夫人周身環繞著沉靜的氣質,在瑪奇的激動中,她平穩地轉頭對外麵道:「帶進來。」門外,兩個自衛隊的女人夾持著一個雙手被綁在身前

的瘦弱女人走了進來。她身上單薄的衣服被雨水淋得濕透,頭髮一縷縷的黏在臉上,十分狼狽。我眨也不眨的盯著她被帶進來,她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熟悉的臉。

是梅朵!

手掌下瑪奇的肩膀整個緊繃起來,肌肉顫唞著,我擔心地上下撫著她的背脊安慰。

“唐納斯此前一直由梅朵接待。在他找到瑪莎之前,也隻有梅朵和他接觸過。她已經承認,是她向唐納斯介紹了瑪莎,暗示他可以強迫瑪莎。”鬼柳夫人字字清晰道。

梅朵腳步踉蹌地被帶到鬼柳夫人麵前的,腿下一軟,跌跪在她麵前。

鬼柳夫人看也不看她一眼,依舊對著我們,神色和緩、語氣篤定:「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此事全部因她而起,瑪莎隻是受害者。流鶯街不允許私下進行這種交易,梅朵會為此負上全部責任。 」

「出了這樣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她最後沉聲道。

「夫人,夫人,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您饒了我這次,我再也不敢了!」梅朵聽見鬼柳夫人的話,似乎才意識到事情不妙。她嚇壞了,幾乎是立刻仰起頭哀哀地看著鬼柳夫人,神色淒惶地連聲哀求道。

鬼柳太太垂眸看她,神色定格在端莊溫婉,像一張沒有表情的麵具。

「夫人!夫人!梅朵知道錯了!」梅朵情急地俯下`身去,「老師咚咚咚」地對著鬼柳夫人連磕好幾個響頭,伏在地上哀求道:「夫人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下次唐納斯大人再來,我親自向他請罪!我真的是一時糊塗,求您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還能勉強被稱作女孩的年紀,她以一種無比卑微的姿態趴伏在雍容的夫人腳邊,瘦弱的背脊不停地顫唞,像被狂風驟雨擊打的花蕾,看上去讓人憐惜不已。

可惜在場沒有人憐憫她。

鬼柳夫人看她的眼神平靜無比,隻是一件壞了事需要被丟出去的死物。而我們這邊,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瑪奇緊盯著跪在鬼柳夫人腳邊的梅朵,流利、清晰而冰冷的問道。她的眼神冷靜,那是被壓抑到極致的恨意和瘋狂。

梅朵抬頭,看鬼柳夫人沒有反應,在地上膝行兩步轉過身子,跪對著我們,哭泣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害瑪莎!我真的沒想害死她!”

“我、我就是嫉妒她過得好,想讓她吃點苦頭!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唐納斯大人找過我許多次了,我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們!求求你們饒了我!」她自下而上的仰視我們,淚水濕透臉頰,戚哀而又悲婉。

我認認真真地看著她,才發現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輪廓乾淨、眼瞳清亮。那雙眼睛透過淚水哀求而期待地看著你,像是在悔不當初、真切地乞求原諒。

可是我沒有忽視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瞳深處,漂浮的哀傷和悔恨之後,那一抹堅硬而冰冷的惡意。

像是浸透了毒汁的黑曜石,黑得發亮,刺痛人的眼睛。

我不錯地看著她,聽著她害人的理由,感到又荒唐又恨毒。

「就因為這個?」瑪奇發飄的聲音響起,像是怕驚醒了什麼,又像是已經耗盡全部的力氣。

我按在瑪奇肩膀上的手感到她在發抖,但也可能是我的手在抖。

梅朵不知是看我們沒有劇烈的反應、以為有戲,還是知道鬼柳夫人不可能同情她、無可奈何地抓住我們作為最後的救命稻草,還在拚命的懺悔和爭取。

她一邊說著對瑪莎的抱歉、一邊哭訴自己被唐納斯虐待的可憐無助、一邊又自以為是地提出願意贖罪——

“我知道我犯下大錯,你們不可能原諒我!但是,請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她哽咽道,「我願意代替瑪莎、撫養你們長大!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照顧你們……」

我恨極反笑——世間竟有這般厚顏無恥之人!她因為自己的惡毒害死了瑪莎,現在還夢想著取代她收養人的位置?!

、自、己、命、賤,還、要、毀、掉、別、人、的、好!

「就到這裡吧。」庫洛洛漠然地打斷她,看得出他也和我一樣覺得噁心。

他隻問鬼柳夫人:“她會為此付出什麼代價?”

鬼柳夫人說:「明天一早,我會把她交給商業聯盟的人。暴跳如雷的聯盟主席正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害死他侄子的兇手。」

梅朵這時候才覺出不對,她呆滯地看了我們一會兒,喃喃道:「你們要把我交給誰?唐納斯……死了?」

她霍然抬頭,露出近乎絕望的表情。她尖叫道:「唐納斯死了!你們!你們要拿我頂罪!」

她凶狠地看向我們,又轉頭看向鬼柳夫人,聲音裡流露出歇斯底裡和刻骨仇恨——「你抓我完全不是因為瑪莎!你要拿我給他們頂罪!你這個賤女——唔唔!」

一直站在鬼柳夫人身後的自衛隊成員此時一個箭步上去,直接堵住了她的嘴。鬼柳太太冷冷地說:「拖下去,別讓她自殺。」

梅朵像個布口袋一樣被兩個自衛隊成員拖了下去。她被一路拖、一路拚命掙紮,但也不過是蜉蝣撼樹的努力罷了。

從我這個角度看去,她仰起的下顎尖瘦如削,眼神狂亂絕望,濕透的頭髮被一人倒拽在手中,臉色蒼白如鬼。

她目眥欲裂地看向我們,我們坐在沙發上,回望著她,直到她被拖出房間。

在這整個過程中,瑪奇的肩膀好幾次傳來向上的力,像是忍不住要撲上去殺死這個賤人,但她到底還是克製住了。

我的手指幾乎掐進瑪奇的肩膀裡,至今仍在輕微地發抖。對我們而言,無論是梅朵、還是那個唐納斯背後的商業聯盟,甚至還有縱容這一切發生的鬼柳夫人,都是我們的敵人!如果可能的話,比起就這樣讓他們狗咬狗,我們更願意真刀真槍,讓他們每個人都付出痛入骨髓的代價!

但是……我們已經落在鬼柳夫人手中,甚至必須靠用梅朵頂罪才有可能逃過商業聯盟的報復。情勢如此,如今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更遑論其他,因此隻能打掉的牙和血吞--唯有隱忍、隱忍、再隱忍!

當麵處置了梅朵,鬼柳夫人也沒再多廢話,乾脆利落地起身離開。

也許在她眼裡,我們留在這裡,就已經是她的盤中餐,不可能再脫離掌控了吧。

事實也的確如此。

她離開時已是深夜,我們四個坐在沙發上,除了我緊緊攬著瑪奇的肩膀作為安慰,均感到無話可說。←思←兔←在←線←閱←讀←

外麵的雨還在下,頭頂明亮的燈光晃得人眼暈。窗戶關著,流星街夏天的夜晚熱得人幾乎窒息。

「暫時報不了的仇……」良久,我囁喏著開口。

「就先記下來吧。」庫洛洛對瑪奇。

「早晚讓他們付出代價。」飛坦接上。

「……我知道。」瑪奇冰冷地道。

現在隻好睡覺。

這一夜大概沒有人能睡著。

臥室的大床睡上四個人仍然綽綽有餘,飛坦在最外麵、靠窗,瑪奇在最裡麵、靠衛生間,我和庫洛洛在中間。

我心裡難受,就一個勁兒地往庫洛洛懷裡鑽。庫洛洛嫌熱,就一次次的把我推開。我也熱,脖子頭髮都汗津津的,但還是固執地往他那邊靠。如此幾次之後,庫洛洛也就放棄了,妥協地把手搭在我背上,兩個人熱成一團。

當阿雉偷偷摸摸地從窗戶找上來時,飛坦第一個從床上魚躍而起。庫洛洛被我絆著慢了一拍。隨後,我和瑪奇也翻身坐了起來,眼神都很清醒。

窗戶被打開,夾著雨絲的涼氣灌進來,令人精神一爽。一個黑影從窗戶外矯健地翻進來落在地上,同時極低地道:「瑪奇?是我。」

「阿雉!」瑪奇輕聲叫道。

她跳下床跑過去,在一片黑暗中跑到她身邊,抱住她的手臂。

外麵的花園裡有影影綽綽的燈光照明,我依稀可以看到她的輪廓。她似乎抬頭看著我們,展臂保護性地攬住瑪奇,低聲道:「跟我走!我帶你們離開八區!」

「你有幾分把握?」庫洛洛低聲問。

「沒有把握!」阿雉飛快地道,「我房子的後麵有一條通往外麵的地道!但我們出去肯定會被發現,能不能逃出去全看造化!可留在這裡你們必死無疑!」

「我們闖大禍了?瑪奇小聲道。

「瑪莎她……要是我在場,我也這麼做!」阿雉啞聲道,「別怕瑪奇!我拚了命也會帶你逃出去!你相信我嗎?」

瑪奇看看我們,堅定地說:「我相信阿雉!」

阿雉說中了我們的擔憂——鬼柳夫人信誓旦旦的說她能保住我們,可她要是敢和商業聯盟正麵剛,流鶯街也不會是今天這樣。而且她說的保下,到底是保下`身為瑪莎女兒最後動手殺死唐納斯的瑪奇、還是保下將唐納斯淩遲的飛坦、還是保下商業聯盟當初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的庫洛洛……還是隻保下能力不知暴露多少她最想要的我?

當我們沒有辦法的時候,隻能賭一把。而現在,阿雉帶著另一條路出現在我們麵前。

「走!」庫洛洛飛快地道。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