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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雉大聲反駁道,意有所指地看著庫洛洛。

「阿雉!」瑪莎聲音沙啞地打斷她,抹掉眼角的眼淚,露出一雙眼睛紅得像兔子。

「對不起……」阿雉瞬間偃旗息鼓,看我們的眼神卻還帶著懷疑。真是簡直了!

「野子婆婆,有什麼仇人嗎?」庫洛洛眼皮也不抬一下,自顧自問瑪莎道。

「沒有。」瑪莎肯定地搖頭。「自從搬去那邊,婆婆除了我們,基本和其他人都沒有聯繫了。不會有人要害她的。」

那,好好的一個老婆婆,昨天還精神矍鑠的,怎麼說沒就沒了?難道真是年歲盡了?

我心裡覺得沉甸甸的很是壓抑,攥緊拳頭,我抬頭問:「你們……驗屍了嗎?」

阿雉道:「我簡單地看了下。」

我看著她,忍不住流露出些許不信任。指甲深陷進掌心,我有些艱難地道:「那……讓我去驗一下吧。」

「莉迪亞?!」

「你行嗎?」

瑪莎和阿雉同時道。

我點了點頭,隻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就已經難受得要吐出來了。我想自己的臉色一定難看得比真正的死人也不遑多讓,因為這一路上,瑪莎已經忘了難過,時不時擔憂的看著我欲言又止,連阿雉也沒說出什麼懷疑嘲諷的話了。

「莉迪亞,你可以嗎?」庫洛洛邊走邊問。我們正在趕路,因為野子婆婆的屍體已經在發現後被運走了,我們現在要趕上去攔住他們。

「可以的。不管她是怎麼死的……我都可以看出來。」我肯定地道,同時卻覺得自己的手腳都在輕微的顫唞。

「我是說你……其實不看也可以。」庫洛洛幾乎是提著我的手臂向前走。他轉頭看著我,輕聲道:「花語已經應驗了。我們隻要知道她死了這個結果就夠了,至於怎麼死的……並沒有那麼重要。」 「還是……看一下,更能

安心吧。」聽他這麼說,我幾乎就要放棄了,但還是咬著牙逼自己堅持了下去。我看著走在前麵的瑪莎和阿雉的背影,想到一會兒又要麵對屍體,我真希望能掉頭就走。但是……

“總是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真的意外啊!總覺得……有人在看著我們呢。”

“不必太勉強了。”庫洛洛道。

「怕屍體什麼的,簡直太有莉迪亞的特色了。」飛坦攏著手走在後麵,慢悠悠地道,「看了那麼久,怎麼都該習慣了吧。」 「是心理陰影啊,心理

陰影!」我被踩了尾巴似的大聲叫道,「飛坦你不要說風涼話!」

「隻是覺得很有趣。」飛坦道。

「多噁心啊!」我嚷道。一邊被庫洛洛拽著向前走,一邊費勁地扭過半邊身子,我對飛坦道:「那就通通教給你好了!下次再有這種事就你上好了!我才不要幹! 」

「好啊,教我好了。」飛坦渾不在意道。

「就這麼說定了!」我立刻加重語氣叫道。

「莉迪亞……我們到了。」前麵的瑪莎停下來,回頭對我道。

我僵硬的停下腳步,看到前麵被阿雉攔下的的幾個人,他們手裡提著一個巨大的白色塑膠袋,能裝下一個人的大小。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向庫洛洛身上靠過去,緊緊抿著嘴不願上前。

「不想去就不去了。」庫洛洛看我這幅樣子,風清雲淡道。

「還是、還是去吧。」我結結巴巴地道,手上卻抱緊了庫洛洛溫暖的手臂。

「瞧你那副慫樣。」飛坦嘲道,「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去就算了。有這個功夫,還不如我們去弄死兩個人容易。」 「

我要去!」我倔強的道,「不可以放過任何線索!」說著,硬下心腸放開了庫洛洛的胳膊,梗著脖子、昂首闊步地向前麵的瑪莎他們走去。

走過瑪莎的身邊,她拉著瑪奇,有些擔心又有些歉內疚地看著我,猶豫道:「莉迪亞,你真的沒問題嗎?如果實在……就……」她自然是

想知道野子婆婆的死因的,隻是生性溫柔,又對我有些不忍。

「啊,沒問題的。」我對她道,有些僵硬地對她旁邊盯著我的瑪奇擠出一個笑來,「放心好了,就交給我吧。」走到那些人停留的

柳樹下麵,我從口袋裡掏出之前裝進去的塑膠手套帶上,看著那些人在阿雉的監督下,將白色的屍袋打開。拉鍊一點一點地被拉開,露出下麵野子婆婆已經腫脹變形的臉……

檢查結束的時候,感覺就像過了一輩子那麼漫長。跋涉過整個地獄的辛苦和煎熬,真他媽的久違了!丟下解剖刀,我騰地一下站起來,轉身就走,扯掉手套甩在地上,邊走還不忘近乎仇恨地瞪了站在我身後的阿雉一眼……咳咳,這個純屬習慣。

阿雉全程抱臂站在我身後監督,庫洛洛和瑪莎她們站得稍遠──他們因為不同的理由都想上前圍觀,被我和阿雉分別製止了。

就我本心而言,我是想拔腿就跑的,然而剛才蹲的太久,腿都僵硬了,隻能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回走。鼻子裡似乎還充滿了那種腐爛的氣味,我僵著臉,恨不得閉過氣去算了。

「是自然死亡!」我站在瑪莎、瑪奇、庫洛洛和飛坦麵前,硬邦邦地道,「大概是急性心梗,心臟那裡有化掉了。」我揮著手胡亂比劃了一下,「那個心臟是不太好,但不排除臨時受了刺激的可能性。」

「我再去調查一下在你們之後還有誰去找過…她。」走過來的阿雉立刻說。說到「她」的時候挺費勁的,大概是被剛才的解剖鬧得。

「那……」瑪莎想說些什麼,我卻等不得了,原地跺了下腳,語帶焦慮地道:「我們先走吧!」

趕緊離這裡越遠越好!我要回去洗澡!

「嗯好。」瑪莎低頭看了我一眼,立刻轉頭對阿雉道:「那就拜託你了,阿雉。我先帶他們先回去了。」

「去吧。」阿雉原地揮揮手道。

我覺得噁心卻又吐不出來,被那股氣噎得不上不下,別提多難受了。庫洛洛看我走得費勁,想來拉我,被我躲了一下。

「我身上髒!」我低著頭,沮喪地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庫洛洛毫不在意地走上前來,攬著我的後腦將我拉進懷裡,用他的體溫溫暖我僵硬的身體。我嗚咽了一聲,把臉埋在他的肩上深吸一口氣,小聲道:「對不起……」

「什麼?」庫洛洛反問。

「我、我控製不住自己。好難受……」我喃喃道。

「習慣就好了。」庫洛洛熟稔的上下撫了撫我的背,不知是在說我還是說他自己。

前麵瑪莎母女和飛坦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了,庫洛洛看我這幅慫樣,索性將我的腿一抄,打橫抱起來向前走去。

「哎!」我嚇了一跳,反射性的伸手抱住他的肩膀,連聲道:「放我下來啊!我不沉嗎?!」 「就

這樣吧。念能力者的力氣可是以噸為單位計算的。」庫洛洛道。

「……喔。」我本來打算在洗澡之前絕不用手碰任何東西的,現在也沒辦法了,繼續抱著他的肩膀,還撒嬌似的拿自己的額頭蹭了蹭他的臉頰。

「你不要亂動啊餵。」庫洛洛不滿地說。

「……我們之後還要殺人嗎?」我眨著眼睛,湊到他耳邊小聲道。

「這不是你提出來的麼?」庫洛洛說。他放慢了腳步,使我們和前麵的瑪莎他們又拉開了一點距離。≡思≡兔≡在≡線≡閱≡讀≡

「那,我們殺完了馬上就走好不好?」我抱著他道,「我不想看到屍體。」 「

這個隨你。」庫洛洛道,「不過莉迪亞……」

「嗯?什麼?

「難道活人,不是比死人更可怕麼?」庫洛洛悠悠道。

我全身抖了一下,抬手抱緊他的脖子:「你這樣說我突然覺得好害怕。」

「膽小鬼。」庫洛洛嘩道,「抱得輕一點啊,你勒得我不能呼吸了! 「

野子婆婆的事,就這樣又暫時擱下了。怎麼說呢,不管人是怎麼死的,總之暗示死亡的花語是應驗了的。然而如果是人為或許還會有幾分玄機,真是自然死亡的話,那花語未免也太神準了些,叫人頭皮發麻。

這事兒一日不搞清楚,總覺得頭頂上懸了把達摩克利斯之劍,難以心安。

野子婆婆的死對瑪莎打擊很大,這幾天她都悶在家裡沒有出門。她對瑪奇看得更緊了些,像是怕她也出了意外。然而瑪奇堅持要和我們出門,她也管不住。

瑪奇人小鬼大,平時不顯山露水,關鍵時刻相當有力。在她的帶領下,短短幾天時間,我們已經悄無聲息地搞死了三個人。

第一個被選中的倒楣蛋,花語是龜背竹-健康長壽。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如何也算不得高壽,被飛坦一把捏碎了喉骨。「哢嚓」一聲脆響,我頭皮麻了一下,不敢去看她死不瞑目的眼睛,心裡卻著實鬆了口氣。

「確定死了吧?」瑪奇站在門口望風,看著我們走出來道。

「除非她再活過來。」庫洛洛道,「不過我想不會有那麼靈驗。留待觀察。」 「

收尾都乾淨了嗎?」我回頭最後看一眼陰暗的房間,確認道。

「沒問題。走吧。」

幹完這一票我們多少放鬆了點兒,隻要小心謹慎,花語絕不等同於百分之百的預言。安靜等了幾日,沒有人找上門。一個死在陰暗角落的女孩並沒有在流鶯街平靜的日子裡掀起什麼波瀾,我們決定再來一次。

唯一的麻煩是花語裡代表幸福、安全之類的太少了,大概因為這裡本來也不是平安喜樂的地方。挑挑練練,又要找身份不顯的邊緣人物,又要找和瑪奇母女關係不近的,還頗費了一番功夫。

第二個目標是自己撞上來的,一個油光水滑的胖女人,瑪莎現在的同行,也是一個收養人,欺行霸市的那種。說來也巧,那天她來找瑪莎打秋風,看見庫洛洛可愛的小臉蛋隨手調戲了一把,被庫洛洛三言兩語套來了一朵花——波斯菊,花語是永遠快樂。

真不知這傢夥到底算是幸運還是倒黴,「永遠」這麼絕對的字也敢沾?總之,就是她了!

這次的麻煩多了點兒,首先作為一個家裡養著不少孩子的收養人,繞過那些小鬼是個困難。我們佯作無意的在周圍踩了踩地形,看到一群淒風苦雨的小骷髏,模樣慘得比之五區的野孩子們尚有不足。於是臨時改變計劃,我們在一個晚上溜進了這家。

流鶯街的後半夜安靜得很,生意興隆是在傍晚,這會兒街上一個人也沒有,隻有一棵棵柳樹飄搖著條葉,陰影裡像一個個沉默站崗的衛士。

隻是一罐類似□□的麻醉氣體,被庫洛洛和飛坦搬進那棟不大的房子,他們再溜出來等一會兒,裡麵就沒聲了。我們大喇喇走進去,先把關孩子的房間鎖好,然後圍到那個昏厥的胖女人身邊,準備開刀。

這傢夥還比較麻煩的在於,一刀切了恐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