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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活在這裡,卻驚異於觸目所及的骯髒和貧瘠。

隻是用最簡陋的木板、鋼板、塑膠膜搭起來的棚戶區,一個個東倒西歪的擠在一起,有的像馬廄、一個頂棚三堵牆的那種;有的像帳篷、幾根柱子撐起一片破破爛爛的塑膠膜;還有的根本就是歪倒橫放的大型貨櫃,很像是我和庫洛洛在五區最早的基地那樣,倒叫我好奇他們是怎麼運到這裡的…

狹窄的街道堆滿了廢物,沒有半點回收價值的那種,碎成渣的木料殘骸啦、鏽蝕到一踩就碎的鐵釘啦、還有被撕爛的塑膠包裝紙……一陣風吹過,夾雜著塵土和各種碎屑的風就刮過頭臉,叫人從鼻腔堵住到心裡。

在這樣糟糕的環境裡,人居然比我在流鶯街任一條街道上看到的還多得多!骨瘦如柴的、汙穢不堪的人們幾乎和他們身下、身邊的垃圾完全融為一體,靜默如死屍的或躺在一堆垃圾後麵、或蹲坐在一個四麵漏風的家門口,雙眼無神地看著虛處,彷彿對周遭的一切無知無覺。

這裡不是人待的地方!

當這一切迎接我撲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瑪莎和庫洛洛他們還在向前走,我頓時被落在了後麵,沒有一腳踩上散碎在我腳下的一堆木渣——那是這裡滿地垃圾的邊緣。

「怎麼了?」感受到我的停頓,瑪莎自然地看過來關切道。

「沒什麼。」我趕緊搖了搖頭,邁開步伐跟上去。一腳踩在硌腳的垃圾上時,我忍不住扭了下嘴角——這久違的熟悉的感覺。

真讓人噁心。

「這裡環境不太好。」瑪莎看出我的不自然,小聲道,「忍耐一下吧。」

「我沒事。」我抿嘴對她笑笑。

在我們從那條巷子走出來、出現在這條街上的時候,那些暴露在垃圾裡的原住民全都第一時間向我們看了過來。從各個角落射過來的目光,戒備而漠然、異常地亮,充滿貪婪和渴望,幾乎叫人霎時興起警覺和戒備,當然還有排斥。

這才是讓我不適裹足的“垃圾”,不是那些潦倒的棚戶、地上的殘渣,而是這些有著絕望野獸一樣目光的人。他們像是爛在這個角落的垃圾,散發著令人絕望的腐朽的惡臭。

我又加快腳步靠近了庫洛洛和瑪莎,他們讓我走在中間。我控製不住目光地四下掃視著,有些忍耐地壓抑著呼吸。

我覺得這樣想不太好,提醒自己不要露出惹人厭惡的嫌棄神色,那太不善良也太傷人了。繃緊了臉,我好奇地去看左右庫洛洛和瑪莎的神情。

庫洛洛神情如常地看著周圍,臉上有些好奇,還有掩藏在那抹靈動的好奇背後的漠不在意。瑪莎可不是第一次來,她抿緊了嘴角,看著周圍的眼神既有警惕,又有發自本性的悲憫和同情,那種柔和的亮色似乎將周圍陰暗渾濁的背景都軟化了。

「我們要去哪裡?」庫洛洛問。

我們以為瑪莎是要在這裡分食物的,她手中的籃子牽動著周圍所有赤摞%e8%a3%b8的視線——在這裡把籃子放下或是帶走都不是個好注意了,我懷疑那些人甚麼時候會撲上來,雖然他們看起來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打從我在五區差點因為一個癟蘋果被幹掉的那時起,我就對有著類似眼神的「瘦子」有了心理陰影。

「穿過這裡,在前麵一點。」瑪莎說。她背著籃子的手拉了我一把,提醒我注意腳下,壓低聲音對我悄聲道:「我們要找的不是他們……不過別擔心,他們不會對我們做什麼。」 「這些是

什麼人?」我同樣細聲問道。

「付不起錢的嫖|客,或是在這裡找不到工作的人……大部分都是在外麵惹了麻煩躲在流鶯街,不肯離開又無力養活自己的人。」瑪莎道。

我打了個冷戰,莫名想到,如果我們沒被瑪莎母女收留,是不是就跟這些人處境差不多了?

庫洛洛卻一臉若有所思,「也就是說,如果有人付得起嫖|金,即使在被外麵追殺,流鶯街也不會把他趕出去?」 「

是這樣沒錯。不過如果八區一定要進來搜查,我們也攔不住。」

庫洛洛「唔」了一聲,又換了話題:「那我們現在去找的是什麼人?」

「是…年老色衰的妓|女。」瑪莎道,她的神色很是悲傷:「流鶯街並不負責每個人以後的生活。所以妓|女們如果沒能在年老色衰、找不到生意之前攢夠足夠的積蓄,就隻能流落到這裡了……你們很快就會看到了,她們的處境很糟糕……非常糟糕。所以我總是想著,能幫一點就幫一點,盡我所能。」

穿過了這段最糟糕的區域,前麵陡然開闊起來,環境也相對整潔了許多。雖然還是破爛的棚戶建築,但街道儼然經過簡單的清掃,不再是踩著厚厚一層垃圾前進。

「就是這裡了。」瑪莎看起來也鬆了口氣,「那些老去的前輩就住在這裡。」 「

她們為什麼住在這裡?我是說,隔著之前那一段?」我撫著%e8%83%b8口問道。

「原本不是這樣的。聽說一開始那裡隻是普通的窄巷,後來也不知怎麼就成了那些外來人的聚居地,倒把這裡和外麵隔開了。」瑪莎道。

「好了,我們進去吧。」瑪莎走到街邊一座棚戶跟前,轉頭道。

這是一間用木板拚接起來的棚戶屋,三麵有牆,一麵沒有牆的是門,斜斜掛著一張不透明的塑膠布,充當門簾。房間從外麵看就不大,幾平米的樣子,裡麵黑黝黝的沒有動靜。

「歐拉姐,妳在嗎?」瑪莎掀起門上的塑膠布,對裡麵揚聲道。

「進來吧。」一個虛弱喑啞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看了獵人351話!!激動!!

一開始我也覺得庫洛洛畫風不對,後來找到以前的一對比,臉型還是一樣的,有幾張神似!所以……是庫洛洛又分裂出一種人格嘍?感覺從大哥變成了壞小子,還是有點娘氣的殺馬特!那個洗剪吹的髮型~嗚啦啦,新能力好酷炫!看得我腿都軟了,差點斷更!!

話說我竟然有封麵了?

第85章柳蔭樹下流鶯街(七)

我和庫洛洛跟在瑪莎後麵走了進去,直接將小房子塞得滿滿噹噹。還好我們都不高,不然真的連腰也直不起來了。房間既逼仄又不通風,瀰漫著一股久病之人的味道,透著腐朽,令人憋悶。

房間裡很昏暗,沒有燈,隻有牆上幾條木板釘在一起時有意無意留出的縫隙,把外麵的日光讓進來一些,姑且算是窗戶吧。窗戶下麵是一張木板床,床上黑乎乎的,隱約可以看清是一個人蓋著被子躺在上麵。

「歐拉姐,這兩天感覺好點了嗎?」瑪莎走到床邊,神色憂心忡忡。

床上的人挪動了幾下,有點艱難地半坐起來。陽光照到她的臉和上半身,我保證自己有一瞬間露出了受到驚嚇的表情──那根本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人了,根本就是一坨腐爛的肉!翻捲潰爛的皮膚,甚至在陽光直射到的地方還能看到黃白色的蛆蟲在鑽動!

我瞬間別開眼,感到%e8%83%b8口一陣翻湧。空氣裡腐爛髮酸的氣味更濃了,我簡直沒辦法呼吸。我看過潰爛的屍體,那種會讓人不停做惡夢的腐朽和邪惡,而現在,那種東西成精了!渾濁流膿的眼睛向我們看過來,還能發出清晰的聲音:「還能怎麼樣?我這個樣子,也就等死罷了……」我一把摀住嘴

,轉身不管不顧地衝出了房間。直到我跑到棚屋外的一顆柳樹下麵,我扶住粗糲的樹幹,「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早上本來就沒吃什麼東西,吐出來的隻是些清湯寡水。我按著%e8%83%b8口,腦中控製不住地重複剛才看到的畫麵,一陣接一陣地乾嘔,幾乎要把內臟也吐出來了。

這種感覺難受極了,我覺得精神受傷,□□也被牽連。來之前,瑪莎和我們說過這裡的人狀況不太好,可……這、這也叫「不太好」?!我勉強的回頭看了眼黑洞洞的棚屋,對還能待在裡麵的兩個人佩服不已。尤其是瑪莎,顯然她來過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是怎樣的精神!

把早上吃的那一點點東西全都貢獻給了這顆倒楣柳樹的樹根,我總算緩過勁兒來,偷偷摸摸地用言靈搞來一瓶礦泉水,漱了漱口,又喝了半瓶下去,強迫自己將剛才一瞥看到的全部忘掉,這才略略清爽些。◆思◆兔◆在◆線◆閱◆讀◆

我挪了個地方等著裡麵瑪莎和庫洛洛出來,順便打量著周圍。

這裡似乎是流鶯街的一個死角,三麵都堵著高高的圍牆,圍成一個長方形的區域。我們剛才進的棚屋在這區域的最外圍,裡麵一眼望去還有幾十個這樣的棚屋,東倒西歪地聚居在一起,中間讓出一條主幹道,像是一座張開大嘴的難民營。

沒叫我等太久,庫洛洛從裡麵走了出來。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不過也就那樣,沒我這麼誇張。

「怎麼樣?」我問。我看到他的指間夾了一朵很醒目的團花,亮眼的金桔色,層層疊疊的花瓣,顯得生機灼灼、富麗堂皇。

庫洛洛把花聚起來給我看,“這應該是萬壽菊。”

“花語呢?”

庫洛洛的神色有些古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友情和健康。”

想想裡麵那人半死不活的樣子……我抽了抽嘴角,試探道:「也許真的不是預言?」

「先放著吧。」庫洛洛道,「過些日子再來看。」他將那朵耀眼奪目的金紅色花朵朝我遞了遞,「你拿著?」

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可不要。你拿著。」

庫洛洛無所謂。我想起裡麵這朵花的主人,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正想著,瑪莎終於從裡麵出來了,向我們走過來。

我看著她,一時有些訥:跟著人家去探望病人,看到直接吐了出來,這也太……我一時有些羞愧地低下頭,想著自己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

瑪莎倒是沒有什麼,先是關切我:「莉迪亞沒事了吧?」我搖搖頭,她又緊接著安慰我:「抱歉,是我沒說清楚,沒讓你有個準備。嚇到你了吧?」

我趕緊又搖搖頭,搖到一半搖不動了。

「雖然看著嚇人,不過歐拉姐的那個病不傳染的,你不用擔心。」

「那是什麼病?」庫洛洛問道,「能治嗎?」

瑪莎帶著我們接著去往下一家,一邊走一邊搖了搖頭,道:「醫生來看過的,她說不是一般的皮膚病,她治不了。歐拉姐自己也知道。她說那不是病,是詛咒。」 「詛咒

嗎?」庫洛洛若有所思的重複了一句。

「她的花語是什麼?」瑪莎問。

“萬壽菊,友誼和健康。”庫洛洛道,“也許會遇到轉機也說不定。如果是詛咒的話,倒是可以理解了。” “

太好了……我能幫她做什麼嗎?”瑪莎殷殷問。

「最好不要。」庫洛洛道,「我們先靜觀其變。不要告訴她花語的事。」他說著,將萬壽菊放進瑪莎挽著的籃子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