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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住她。」她對站在一旁的女人說。

那女人上前一步牢牢地把我按在凳子上。「別怕。」她柔聲安慰。

在我驚恐欲絕的眼神裡,女醫生拿出一把大剪子,不是纖細精巧的醫用剪子,而是乾粗活的那種,像銠刀一樣的大剪子。她一手按住我的肩膀,一手將造型野蠻的大剪刀探到我看不見的背後,「咯吱」一剪。

已經與血肉黏在一起的箭桿在我的身體裡劇烈地顫動起來,「痛!」我驚叫一聲,痛苦地掙紮起來,被身旁的女人牢牢按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別動,別動!」那女人連聲安撫我道。

「嗒」的一聲清響,黑鐵的箭尾被剪斷,跌落在地上。插在肩膀中的鐵桿隨之停止了顫動,我長出一口氣,身子向後一軟,脊椎骨抵在細長的椅背上,渾身濕透,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還不等我喘口氣,那醫生放下剪刀,又直接握住了探出我身前的箭。那雙指甲修剪得整齊的手很乾淨也很穩定,握著箭頭沒有絲毫晃動,然而我還是覺得瞬間痛不可遏,身子一彈,「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那醫生穩穩地握著箭頭,被我逗笑了,和聲道:「你叫什麼?我還沒動呢。別……」

「啊啊啊──!」

她話說到一半,趁我分神去聽的時候,冷不丁地動手了,乾脆利落地向前一拔,將長長的鐵箭從我身前拔了出來!

我彷彿聽見箭桿摩攃血肉發出令人牙酸地聲音,空前強烈的劇痛令我睜著的眼睛陡然一黑,好像瞬間了失明一樣。我在椅子上拚命掙紮起來,幫忙按我的女人差點被我掙脫跌下凳子。

那醫生動作麻利至極,隻一瞬間,箭桿已經被抽離了我的身體,被剪斷了尾部的光禿禿的鐵桿在半空劃過一道血線,沾著我的血肉被丟在地上。

我淒厲的慘叫這時候才停止,來不及看一眼汩汩冒著個血洞的肩膀,我已經再也支撐不住,徹底疼暈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肩膀的傷口已經被仔細地包裹了紗布。傷口依舊疼痛至極,疼著痛著就不值得大驚小怪了。

睜開眼睛,我發現自己正側躺在地上,頭底下枕著一個硬邦邦的枕頭。頭昏沉發脹,我轉動目光看了看周圍,驚訝地發現我們正待在一個完全封閉的密室裡。

密室狹長,前後大概隻有一公尺寬,左右倒有四、五公尺長。四麵都是石磚,屋頂也是一樣,沒有窗戶,甚至沒有明麵上的門。我躺在平整而冰涼的磚麵,遠處的地上放著一把手電,正發出微弱的照明。

庫洛洛背靠著牆壁,就坐在我旁邊觸手可及的地方,垂著腦袋,似乎倦極而眠。我試著用沒受傷的那邊身子撐著自己坐起來,未果,在腦袋下麵硬邦邦的枕頭上蹭了一下,這觸感,是熟悉的海棉枕頭,絕對沒錯。

我作死的行為牽扯出肩膀的劇痛,我哼了一聲,發出的動靜驚醒了庫洛洛。他睜開眼睛,雙眼下方掛著濃重的黑眼圈。

「你醒了。」他看著我,似乎鬆了口氣,聲音沙啞。

「這是……那裡?」我%e8%88%94%e8%88%94乾裂的嘴唇,開口問道,聲音同樣乾澀欲裂。

「暫時安全的地方。你已經暈了一整天了。」庫洛洛說。

我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快給我一瓶水。」庫洛洛說。

……我暈了這麼久,庫洛洛沒有補給,一定渴壞了!

兩瓶水,庫洛洛直接喝光了一瓶,好心的扶我坐起來,把另一瓶餵給我喝了。清涼的水液剛流過嗓子就已被體溫加熱到溫潤,我長出一口氣,感覺活了一些。身上熱得發燙,臉頰也覺得燒得厲害,這感覺並不陌生──我在發燒!

這樣一想,更覺得身上熱得冒煙,連身下的石磚也被我摀得熱氣騰騰,整個人快要熟了。嚴重的外傷之後,發高燒可不是好現象!

想到這個,我以莫大的毅力探手摸了摸庫洛洛的手臂,也是毫不遜於我的滾燙。我向上看去,他脫了被血浸透的襯衫,露出的肩膀上也纏著厚厚的繃帶,身上隻披了件又舊又大的開衫,鑲著蕾絲花邊,明顯是女人的樣式。

「你在發燒。吃藥了嗎?」我虛弱地問。

「沒有。」庫洛洛輕聲道,「那個醫生說她那裡沒有藥,隻給我縫了傷口。她也給你縫了。」 ……我下意識的感受了一下縫合後的傷口,好像是

有點緊巴巴的感覺。不成,怎麼感覺傷口越來越痛了……像刀攪、又像火燒……

我用言靈要來一盒退燒藥,一盒消炎藥,還有止疼片,拉著庫洛洛分吃了。也不知這些藥能不能混著吃,不過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囫圇個地嚥下去,管點兒用是點兒。

吃了藥,又分喝了一瓶水,我還想喝的時候,庫洛洛製止了我:「少喝一點,這裡不能上廁所。」

我一呆,想到我們正身處在一個目光一眼就能看遍的狹小密室裡,立刻問道:「對了,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流鶯街。」庫洛洛道,「昨天那對母女家裡的密室。」

「那她們是?」

庫洛洛正要回答,突然他對麵的磚牆在一陣輕響中滑開了,露出一個一人寬的門來。外麵的光線射進來,照亮了昏暗的密室,正對著門口有一人背光而站,正冷冷地看著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首發於2016-02-18 00:29:14,小修~

第66章瑪莎和瑪奇

蓬鬆的紫髮,冷酷而不友善的神情,還有三寸丁的個頭,是那對母女中的小女兒。

「瑪奇,有什麼事嗎?」庫洛洛對她說。

「……食物。」名叫瑪奇的小女孩一揚手,丟進來兩個巴掌大的麵包,砸在地上發出硬邦邦的聲音。她顯然很不情願給我們食物,小臉板得死緊,目光冷冰冰的戳在我們身上。

「謝謝。」庫洛洛禮貌道。

瑪奇根本不願意搭理他,丟了麵包,立刻轉身就走,薄薄的磚牆在她背後輕盈地滑出,再次閉合的嚴絲合縫。

外麵的光線斷絕,室內重新陷入手電筒的微光。

我詢問地看向庫洛洛。

「昨天我們從牆上跌下來,我帶著你找到最近一戶人家,就是那對母女。」庫洛洛解釋道,「你需要醫生,我就拜託她們帶我去找流鶯街的醫生。……看完醫生,我又帶著你跟她們回來,因為知道我們正在被商業聯盟抓捕,瑪莎,就是瑪奇的媽媽,就讓我們藏在這裡。這是她們的衣櫃後麵。”

「喔。」我應了一聲,總結道:「所以,我們被收留了。」

「對。」

我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是怎麼拜託她們的啊?」看那個叫瑪奇的姑娘的態度,恨不得幫你死呀。

「就是說明了我們的難處,請她們提供幫助。」庫洛洛坦蕩蕩地道,「瑪莎的心腸很好,看我們可憐,都沒用我多說就答應幫助我們了。」我瞥見了

滾到角落裡的麵包,感慨道:「我們,竟然遇到好人了呀……」

「是啊。」

直到很久以後,我和瑪奇混得熟了,又說起這時候的事,才知道我們是遇到了好人沒錯,可庫洛洛說的,也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啊--這個說得比唱得好聽的傢夥!裝什麼小白兔啊!

回到眼下,我和庫洛洛繼續討論我們不怎麼妙的處境。

庫洛洛道:「商業聯盟一直在到處搜捕我們。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前瑪莎來送過一次水和食物,告訴我流鶯街這裡已經被搜過一次了。那些人雖然撤走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這兩天還是不能出去。」

我「嗯」了一聲,感覺肚子裡一陣火燒火燎的難受,說道:「我餓了。你吃東西嗎?」

「吃。」庫洛洛道,「別弄太麻煩的…」╩思╩兔╩在╩線╩閱╩讀╩

「兩碗粥!」我印像中好像這種時候應該吃清淡的……

「……垃圾沒處藏。」庫洛洛看著眼前盛著白粥的兩個塑膠碗,乾巴巴地把話說完。

「先吃吧。」我又痛又餓又發燒,才顧不了那麼多哩,往庫洛洛粥碗裡放了柄勺子,自己先舀著喝了起來。是最普通的白粥,溫溫的,喝起來剛好。

一碗稀粥下肚,我又睏起來。藉著那把電越來越暗的光,我看到自己之前躺著的「海棉枕頭」原來是一個方方的抱枕,裡麵是海綿絕對沒錯,外麵罩了個印花的布麵,已經髒得發黑,令我懷疑從來沒洗過。

人潦倒的時候自然沒那麼講究,我挪動屁股,軟軟地倒回抱枕上,躺在地上昏昏沉沉。

我揣測著自己要嘛就是藥效上來了,要嘛就是燒得更厲害了,根據熱得可以煎雞蛋的腦門,我推斷是後一種。躺在地上像頭牛一樣氣息粗重的呼吸,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庫洛洛說話:“你說昨天晚上,是誰暗算我?”

“不知道。”庫洛洛道,“昨晚太黑,我忙著撈你,什麼也沒看到。」

「不是衝著我們來的?」我猶疑。現在回頭想這支突如其來的冷箭,處處透著莫名的味道。

「不,我感覺……不是。」庫洛洛也不甚確定地道。

「嗯。」我精神漸漸萎靡,閉上眼睛,含混道,「那是……哪個……該死的……」

「以後會知道的。」庫洛洛道。

渾渾噩噩不知了多久,我再次掀開眼皮,眼前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我們還在密室裡,頭下枕著海綿枕頭,身體下方是溫熱的石板。

密室裡的手電筒不知何時關掉了。

半夢半醒中,肩膀處的創傷劇烈地發作起來,肩膀周圍的肌肉彷彿在一抽一抽的跳動,直接撕扯著我因為發燒而愈發敏[gǎn]的神經,疼得我張嘴叫出聲來,想要滿地打滾。

「痛……痛……」我喃喃叫著,小幅度地胡亂掙紮起來。

庫洛洛被我吵醒了,迷迷糊糊問道:「怎麼了?」他的聲音沙啞,透著濃濃的困倦。

「疼,我傷口好疼……」我伸手去拉他的褲子,嗚嗚地哭起來,「……幫幫我,我好疼!」

「你別鬧。」他探身過來按住折騰不休的我,困惑地問:「我怎麼幫你?傷口痛是正常的。這種時候,不是隻能忍著嗎?」

「我不要…好痛!」我任性地哭道。從沒有受過這種痛苦,我印像中最可怕的疼痛就是被羅賓剝開手掌的皮,和此時肩膀上深入骨髓的疼痛根本不是一個級別上的。

為什麼會這麼痛?剛才明明都沒有這麼痛!

「止疼片!給我吃止疼片!」我含含混混地叫道。

悉悉索索的聲音,黑暗中,庫洛洛塞了一片藥片進我的嘴裡。我嘗不出苦,直接咬碎藥片和著吐沫吞了下去。

隱忍地等著藥效發作,我痛苦地哼出聲,每一秒都像一輩子那麼漫長。疼痛絲毫沒有緩解,反而愈演愈烈,傷口像在被不停的攪動,肌肉抽搐著,每一秒都讓我覺得這就是可以忍受的極限了……我試過

咬緊牙憋著,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