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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這樣很丟人,那時候腦子裡隻有一片空白,完全是本能的反應。我想我第一次知道,人真正無助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真正恐懼的時候又是什麼樣子。

我晃動的視野看到庫洛洛蒼白又強自鎮定的臉色,看到那個瘋子癟著嘴,垮下肩膀露出一個失望而略帶委屈的表情,感覺自己已經失去存在感很長一段時間的心跳重新有力了起來,帶著血液漸漸回暖了我冰冷的四肢。

後來再回想,其實那時候並沒有憤怒和怨恨的,有的隻是恐懼。我漸漸回神,但每一次心跳,每一個顫唞都寫滿了恐懼。

接下來我的精神有些恍惚。其實我知道自己應該是高度緊張的,精神完全集中,但事後回憶起來卻十分模糊。砰砰砰的心跳像耳鳴,讓我的注意力陷入混亂。

我隻記得提格無力地提醒道:「餵餵,區長,這次的小鬼要省著點用啊。你今年已經用掉在五區大半的名額了,剩下的還要給特工隊留幾個啊!他們已經抱怨過很多次了。」

「啊啊,已經用了這麼多了嗎?」那個瘋子被轉移了注意力,苦惱的揉亂了頭髮,孩子氣地鼓著嘴嘀咕道:「好麻煩,明明沒用多少啊!之前那麼忙……哎呀哎呀,煩死了!」

然後就是刺耳的電話聲響起,那個瘋子從茶幾上拿起一個無線電話,說著“羅賓博士……”什麼的,交談了幾句就掛斷了,整個人的感覺卻變得嚴肅起來,周身環繞著煩躁的氣場。

謝天謝地,他似乎沒了興致理會我們,隻揮揮手趕蒼蠅似的讓提格帶我們回去,揉了把臉,在我們還沒轉身之前,又讓我把心提到嗓子眼的開口道:“哎呀心情好糟!那個……餵,飛坦留下。」

即使沒有肢體接觸,我也明顯感覺到飛坦抖了一下。然後立刻恢復了沉寂。我們繼續向外走,感覺飛坦留在原地,帽子把整張臉都罩住了,站在那裡的樣子像一具行屍走肉。

開鎖的聲音。

當邁出房門,把那個瘋子重新鎖在裡麵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如獲新生。

我和庫洛洛默默地跟在提格後麵,沿著來路往回走去。

出了洋房,我的腿還有點軟,像踩在棉花上似的,一路上一直死死地抓著庫洛洛的手。不知道飛坦怎麼樣了,被留在那個房間裡和那個瘋子單獨相處。我突然很同情他,覺得他的壞脾氣也變得可愛。

希望能再活著見到他。

回到我們住的木屋,提格往屋門口一站,用一種應付差事的口%e5%90%bb說道:「小鬼們,我最後提醒你們一遍,千萬不要試圖逃跑啊!乖乖聽話還有活命的可能,逃跑的話,後果嚴重到你們想像不到啊。」說著,庫洛洛悶哼一聲,帶著我往下墜了一下。我轉頭看他,他滿臉通紅地弓著身子,似乎憋著氣、承受著莫大的壓力。

念壓!

我想到這個詞,同時看到他藉著哈著腰、提格看不到的角度沖我比嘴型。我的臉色本來就難看的要死,都不用裝,隻是放鬆了一直提著的一口氣,立刻比庫洛洛還要搖搖欲墜。

提格滿意地冷笑一聲,收起念壓轉身走了。

門被關上,從窗戶可以看到外麵血紅色的夕陽。

原來我們這一趟並沒有去了很久。

一覽無遺的屋裡很安靜,終於隻有我們兩個了。

我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庫洛洛慢吞吞地走到牆邊點燃蠟燭。

我看著他的動作,張了張嘴,訥訥無言。

作者有話要說:

越寫越長了。不知不覺下麵的留言已經這麼多了!真開心~大家看文之餘也在下麵留個言嘛,讓我更有動力【握拳

提示:前方高能!

(首發:2015-08-16)

第20章底牌

這宿睡得時夢時醒,十分疲憊。好幾次我睜著眼睛在一片黑暗中,特想跟庫洛洛說“我害怕”,嘴都張開了又憋了回去,差點沒把自己噎死。

飛坦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他是被洋樓那裡的門衛送回來的,確切地說,是抱回來的。他的樣子慘極了,昏迷著,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用奄奄一息來形容半點也不為過。

那個門衛把他放到木床上就離開了。我和庫洛洛麵麵相覷,當然要上前去看看他的狀況。

一走近,還沒碰到飛坦,他緊閉的眼睛就霍地睜開了。那雙警惕而凶狠的金色眼眸像瀕死暴走的野獸,嚇了我們一跳。他還是虛弱的,金色的眼眸黯淡下來,像即將熄滅的火焰,但那種凶狠倔強的眼神卻亮的驚人,讓人先放下一半心來——擁有這樣眼神的人,絕不會輕易死去。

麵對這樣亮出爪子擋在傷口的飛坦,我們試圖釋放出善意,他卻掙紮著自己爬起來,艱難地爬向他睡著的那個牆邊。我看他爬得實在艱難,好像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忍不住想要扶他一把,被他狠狠地瞪了回來,隻好作罷。

飛坦就挪啊挪自己地挪回自己的地盤兒,從他的枕頭底下摸出了一個藥瓶。把藥瓶放在跟前,他急促的喘熄半天,額頭上已經全是冷汗。歇了一會兒,他就開始脫褲子。脫到一半,他瞥一眼我們,漠然地繼續跟他的褲子艱難地戰鬥。

我還想著要不要非禮勿視,他這一眼,像看兩個擺設似的麻木而冷漠,倒比他厲聲讓我們滾開更令人壓抑難受。庫洛洛沒有動,我也沒有動。

飛坦成功脫掉褲子,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幾乎是下意識的撇開了眼,然而眼前卻不斷浮現那極具衝擊力的一幕。飛坦的身上遍布青紫紅腫、皮開肉綻,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我完全不敢想像他經歷了怎樣慘無人道的折磨,然而隻是看著就覺得痛得完全受不了的。不知不覺,我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戀/童/癖!庫洛洛猜對了,那個瘋子區長真的是個戀/童/癖!他還虐/待!

我感覺到一顆心墜到了冰窖,背部一陣陣的發涼,噁心的幾乎要吐出來。我覺得天旋地轉,在同情擔憂飛坦之餘,更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恐懼。

飛坦脫完褲子,又去脫上衣。我忍不住的回頭去看,他的上身比下麵還要慘,彷彿被用過不止一種刑,傷痕花樣百出,層層交疊,而且看上去洗過了,有些地方的傷口還微微發白,讓我覺得他在經歷了這樣的折磨之後還能活下來簡直是個奇蹟!

飛坦不但沒有死,也沒有昏迷,反而還在有條不紊的給自己上藥。他抖著手拔開藥瓶的塞子,倒出一種白色的粉末撒在自己身上的傷出,應該是外傷藥,看上去藥性很烈,因為藥粉落下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抽搐了一下,藥粉灑了很多。但他不為所動,很有條理的從自己另一邊的手臂開始敷藥。雖然在劇痛下,撒藥的手和敷藥的地方都在不停顫唞,全身的汗水像是下雨一樣,臉和脖子上青筋暴起露出猙獰的神色,但明顯可以讓人感覺出他是個熟練工,顯然這樣的遭遇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想想飛坦說過在我們之前已經有六批孩子死掉了,想來就是死於這種折磨吧。說實話,我覺得在這樣的折磨和醫療條件下,熬不過去是正常的,飛坦能活下來才是奇蹟好。

看到飛坦已經停下來喘了兩回了,我推推庫洛洛,讓他上去幫忙。庫洛洛看了我一眼,湊近幾步,在飛坦霍然抬頭、警惕的目光裡說道:「我幫你上藥吧。有些地方你夠不到。」

飛坦凶狠的看著他,我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在喘了兩下之後,飛坦很果斷的同意了。庫洛洛走到床邊,接過他遞來的藥瓶,神色冷靜地開始幫他上藥。撒完了正麵撒後麵,後麵更加慘不忍睹。撒到一半的時候,藥瓶裡的藥粉用光了。飛坦不說話,也無力說話,艱難地從他脫下來的衛衣兜裡掏出了一瓶新的。

原來那個瘋子區長還知道要給配藥嗎?我快被氣笑了。

上藥持續很久了。結束後飛坦沉默的穿上衣服,將庫洛洛還給他的藥瓶原樣塞回枕頭底下,縮在牆角的樣子要不是知道,真以為他和平常沒什麼兩樣。或許對飛坦來說,本來就和平常一樣也說不定。

之後有人送來午飯,還和昨天一樣豐盛,但我們三個誰都沒有胃口。◎思◎兔◎在◎線◎閱◎讀◎

草草吃完了飯,我看看飛坦,覺得十分難過,不不,是難受極了。就是那種明明不想再回想那些堵心的畫麵,但眼睛就是控製不住的老往飛坦那裡嗔,特別想為他做點什麼。

然後我想起我還有異能啊。我詢問地看向庫洛洛,庫洛洛看懂了,也表示贊同,於是我下定決心地深吸一口氣,清清嗓子,說道:「飛坦……」

等等!這是我第一次和飛坦說話呢!對著那雙向我看過來的透著濃濃倦意卻還是威懾力十足的金眸,我可恥地卡殼了。

我發誓我沒有交流障礙!老子不是自閉症!我我我,我都好久沒有主動和庫洛洛以外的人說過話了……別看我啊!好尷尬……怎麼辦!

「不痛不痛!」我悲憤交加,一緊張,脫口而出。

飛坦明顯一愣,眼睛都瞪大了。

等等!這時候應該說「癒合」吧?也是我腦子裡最深的印象就是「太痛了」——通感太強。我尷尬得臉都紅了,換口氣連聲道:「傷口馬上就會癒合了。真的!快點好起來、好起來!」我停下來,緊張的盯著飛坦,果然見他由

一一開始的莫名其妙和憤怒漸漸就變成了疑惑,強忍著痛苦的臉色緩和了一點,然後震驚的看著我,眼神無比犀利。

「好點了嗎?」我問。

「……你的特殊能力?」他問道,聲音很低,而且比昨天還嘶啞了很多。

「嗯!可以加快癒合。」我應道。

飛坦畢竟傷得太重,之前能撐著已經是毅力驚人了,之後的整個下午他都趴在床上昏睡。庫洛洛盤腿坐在床上,雙手撐著膝蓋摀住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就一直在屋子裡沒頭蒼蠅似的轉來轉去,心煩意亂。

傍晚的時候,提格推門進來。還是那張縱欲過度的臉,讓我和庫洛洛出去。

臥槽還來!還以為至少能緩個兩天!

我摀著%e8%83%b8口,感覺心率瞬間飆升。見鬼!他就沒點兒別的事兒嗎?這麼大人了,一點追求沒有,就會欺負小孩!

近乎同手同腳地走出門去,我僵著臉,內心是崩潰的。

然而奇怪的是,當我真的來到昨天那間給我留下無比糟糕印象的房間,再次直麵那個變態區長的時候,我就一點也不緊張了。心率回落,腿也不軟了,腰腹有力站得筆直,連目光都變得清明起來。

我想人真正危急的時候,反而不會恐懼與緊張,就像潛意識裡告訴自己:我現在正忙,情緒什麼的,等有空兒再放出來。

變態區長依舊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穿著一件印著卡通圖案的睡衣,很幼稚的樣子。不過在我眼裡,那就是一隻蹲在沙發上的兇獸。

提格把我們帶到,變態區長遞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