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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木屋。

瘦子掏出證件給門衛看看就被放行了。

從瘦子的話裡可以推論出我們是被十一區的區長挑走的。之前格林回來的時候,庫洛洛問過他五區以外的勢力分佈。所以我知道流星街共分為十三個區,除了五區劃給幼崽、八區是交易區、十三區直屬於流星街的最高權力機構議會以外,其餘的一至四、六、七、九至十二區都有各自的區長管轄,區長是本區最強勢的主,代表本區出席議會,行使本區資源和人員的最高管轄權和支配權。各區之間實力不均,競爭衝突時有發生,而區內的權力爭奪也時有發生,傷亡不斷。

總的來說,離開了五區,就是一腳跨入了危險的成人世界,將直麵流星街最真實也最殘酷的一麵。

我隻有六歲啊,我已經不想再想下去了。

身為一個本來應該在保育所的木板床上安逸地打滾的幼崽,我十分鬆懈地就著被人夾在胳膊底下的姿勢,在不斷顛簸的趕路過程中睡著了。真是可恥。

十一區離五區遠得很,等我被丟在十一區的地上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前是昏暗的燈光。意識回籠花了三秒鐘,我驀地坐起來,一隻手撐著身體,一隻手毫不留情的揉了揉眼睛,向四周看去。

原來我坐在床上,隻是因為隻有一層光溜溜的木板,所以讓我以為自己被丟在地上了。庫洛洛就在我的旁邊,很清醒地坐著。

那個胖子已經不見了蹤影,隻有瘦子站在我們床前,很不耐煩的等我們清醒到足夠聽他講話,才冷冰冰的說道:「以後你們就住在這裡,該做什麼會有人教,食物也會有人送來。不要反抗,不要亂跑,死了可沒人收屍。」他油盡燈枯似的臉上露出一個陰測測的冷笑,說道:「老實一點吧,小鬼,這裡可不是愛惜幼崽的五區了。」

瘦子說完,一秒鐘也不耽誤的離開了。他走的時候關上了結實的木門,我這才看到我們所在的是一座很結實的木屋,十幾平米,除了床以外沒有家具,四周的牆壁都是木板,拱起的屋頂也是,隻看房間的話倒是比保育所的條件還要好。至少不是那麼多人擠在一起了。

啊,說到這個,我才發現,在這張很大很大,足足佔了半間屋子的的木板床上,除了我和庫洛洛,原來還有一個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新地圖,十一區!有命中註定的夥伴登場呦~

第18章安頓與試探

瘦子走後,木屋裡陷入沉寂。

十一區的條件看來還算寬裕,屋子靠近門邊的兩個角落都點了粗粗的蠟燭,昏黃的光線讓不大的房間一覽無遺。

房間裡有三個人,我和庫洛洛坐在床沿,另一個人貼牆而坐。那是一個男孩子,大概比我們大一點,深色頭髮。他靠坐在牆邊,穿著一件不合身的衛衣,整個人像罩在一個大口袋裡。長相清秀,下巴很尖,眉眼細長,但給人的感覺很陰鬱,和我們對視的樣子讓人瘮的慌。陰冷、危險、具攻擊性,然而又很倦怠。

感覺新室友很不好相處啊。

這讓我的感覺更糟了幾分。我不知道他的狀態能多大程度上反映這裡的生存環境,但這讓我感到壓抑。

我別開眼界,看到庫洛洛還在跟那傢夥對視。他的嘴角抿緊,目光深沉而晦暗,對麵那傢夥的眼神暴虐而陰冷,像一場無聲的較量。一個像洶湧而遼闊的海,一個像尖銳而嗜血的劍。

氣氛越來越凝滯,讓我也緊繃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一觸即發。也不知過了多久,庫洛洛先開口道:「庫洛洛。」

我看向對麵,那傢夥還是倔強而凶狠的樣子,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沒想到下一秒就聽到他低啞的聲音:「飛坦。」

庫洛洛嘴角滿意地翹起,很細微,估計對麵叫飛坦的傢夥沒看到,否則感覺上他一定會被激怒。庫洛洛向我這邊側邊臉,對飛坦道:「莉迪亞。」那傢夥「呲」了一聲,很不友善。

我隻是看著他,並不在意,也沒有反應。這就是我和庫洛洛的差別,遇到飛坦這樣的人,我隻會繞著走,而庫洛洛卻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有任何退縮。所以有些事隻有庫洛洛能做到,比如說和我們很不友善的新室友進行「正常」的溝通。

「睡覺的時候,要熄滅蠟燭嗎?」庫洛洛問。

「……熄滅。」飛坦。

「那我熄滅了。」庫洛洛爬下床,走到蠟燭邊。

這回飛坦乾脆不理他,隻是把衛衣的帽子蓋到頭上躺倒,背脊貼著牆麵。

庫洛洛熄滅了一旁的蠟燭,走向靠近我們這邊的蠟燭。

「很黑,別磕到了。」我低聲道,湊到床沿,探出身子,對他伸出手。庫洛洛垂眼看著我的手,沒有表情,但又不像在發呆。

庫洛洛吹熄了蠟燭,屋子裡頓時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庫洛洛摸索著找到了我的手,順著我的力道爬上床來。所幸床上什麼都沒有,不用擔心絆到。但想到我們一件行李也沒有,真正的身無長物,不禁感到悲哀。

你知道真正的窮,不是什麼都沒有,是什麼都隻能用命去拚。

在陌生的環境裡,黑暗格外令人恐懼。等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很害怕,表現就是我下意識地弓起身子,湊得離庫洛洛很近,直到感覺到他那邊傳來的溫度。等我意識到這一點,我想恢復到平躺的姿勢,可怎麼也轉不過去。每一個關節都僵硬著鎖死了,汗毛立起,感知外放。呼吸收緩,彷彿稍大一點就會驚嚇到什麼。然後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教會真的已經是個熟悉的地方了。

媽蛋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是個膽小鬼。%e8%83%b8口好堵。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立刻碰到了庫洛洛的手。他的手很熱。我的手很涼。我拉住他的指尖輕輕扯了扯,感覺到他緩慢地回握住我的手攥了攥。

好像有什麼不對?然後我發現他也是對著我側睡的。

等等!兩個人靠在一起的話,最安全的睡法不該是背對背嗎?頭對頭是怎麼回事?我神經質地想到。不過算了,至少這一晚,我們還是很安全的。

而且,手牽手什麼的,真的感覺好多了。

木板床很大,足夠躺十來個我們這麼大的小朋友。飛坦在那頭,我和庫洛洛在這頭。黑暗中,房間很安靜,外麵也很安靜。我可以聽到庫洛洛平穩的呼吸聲。

我想我有時間靜靜的思考一會兒。

從保育所到十一區,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現在回想起太陽沒落山前我們還在保育所的時候,感覺恍如隔世。

為什麼要叫「哥哥」?不是應該叫「姐姐」嗎?我個子比較高啊!這樣不會露餡嗎?……我腦中轉著淩亂的念頭,光怪陸離的畫麵漫天飛舞,令我有些眩暈。一團漿糊。

我艱難、生硬地驅動今天已經超負荷的大腦運轉,試圖分析自己的現狀,然而效率全無。所以說我痛恨脫離計畫的發展,尤其當事態滑向未知時,失控會讓我焦慮。

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然而還是什麼也看不見。我的負麵情緒一點一點翻湧起來,很快又被我壓下去了。

所以我到底是怎麼把自己弄到這個地步的?

其實我很慶幸庫洛洛沒有問,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或者知道,但我拒絕思考。

真是見鬼。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我沮喪而倦怠地想到。

這覺出乎意料的睡得很沉。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很高了。庫洛洛和飛坦都醒了,他們正在吃飯。我迷濛著眼睛坐起來,庫洛洛把一個托盤推到我跟前,上麵有一個剛出爐的金黃鬆軟的牛角麵包,一杯牛奶,一個發青但還算新鮮的橘子,甚至還有兩顆巧克力。

這麼豐盛?我瞬間被嚇醒了一半,詢問地看向庫洛洛。

「早餐。剛剛有人送來的。」庫洛洛說。

「喔。」我揉揉臉,默默吃了起來。十一區的夥食可比保育所好多了,在這裡不能用言靈,能吃的好一點當然最好了。

不過,這橘子可真酸啊……我最討厭吃酸的了!還有牛奶!

吃完飯,庫洛洛試著和飛坦聊(套)天(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庫洛洛:「很豐盛。很久沒有吃過這樣滿足的飯了。」庫洛洛,你虧不虧心啊!

飛坦:「哼。」

庫洛洛:「飛坦,十一區的食物一向這樣好嗎?」

飛坦:「嗬嗬。」

庫洛洛:「…」

飛坦:「…」

我看到庫洛洛無聲的冷笑一下,又開口道:「飛坦,十一區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直球!庫洛洛選手改投了直球!

這一回,飛坦選手接招了!他轉頭盯著庫洛洛,我這才發現他的眼睛是金色的,然而一點也不燦爛,隻有鋪天蓋地的負麵和壓抑,像……爬行動物?陰鬱、殘忍、沒有溫度。蜥蜴什麼的。

飛坦道:「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聲音低柔,有些啞,有氣無力的。

庫洛洛問道:“為什麼?”

飛坦道:「會嚇壞吧。」他冷冰冰地牽動嘴角,「在你們之前這裡已經住過六撥人了,沒有活過五天的。」

庫洛洛神色不變,問道:「他們要我們做什麼?」

飛坦不耐煩地道:「你怎麼那麼多問題?先活下來再說吧。」庫洛洛

緊盯著他的眼睛不放,連貫地道:「十二歲以下、容貌清秀、深色頭髮、男孩……十一區的區長是個什麼樣的人?」

飛坦猛地抬起頭,尖削的下顎對著庫洛洛,脖子上青筋暴起。他金色的眼眸燃燒起來,用一種被觸痛逆鱗的、暴虐而瘋狂的眼神看著庫洛洛,聲線低沉、嗓音卻高揚而劈裂,像一頭高高豎起脖子準備進攻的毒蛇。

「小鬼,你想死嗎?!」

庫洛洛不為所動,平靜地道:「就是因為不想死,才要先問清楚。」

飛坦的瞳孔收縮,死死地盯著庫洛洛,保持著隨時可能暴起的姿勢,衣服下的%e8%83%b8膛劇烈起伏,發出風箱似的喘熄聲。他彷彿在極力壓抑著什麼,良久才漸漸平靜下來,猙獰的臉孔漸漸恢復到無害的清秀。

「呲!」他冷嗤一聲,漠然地轉過身去,背對著庫洛洛而坐。

我和庫洛洛在他背後交換眼色……好吧,我承認我們一點默契也沒有,大眼瞪小眼半天,除了彼此愈發嚴肅的臉色,什麼也沒看出來。

本來以為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手我們,但出乎意料的是,除了中間有人送來午飯,這一天直到傍晚也沒人搭理我們。

算算日子,如果沒有金手指的話,我們大概要兩年沒吃過午餐了。想想也真是心酸。午餐和早餐的水準基本上持平,是什錦炒飯和果汁。說實話炒飯的水平一般般,但能吃到飯裡新鮮的蔬菜和香腸,也就沒什麼好挑剔的了。

不管是不是斷頭飯了,我們都吃得很香。吃飽喝足,飛坦一個人窩在牆角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