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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抽身前去中州,他們也沒有留下他的把握。

眼看鬼君要起身,宿劍尊取出了得自傳送陣的信,將它朝著半空中飛去,同時傳音道:“鬼君!這是我們在中州找到的神君遺物,你不想看一看嗎?!”

聞言,鬼君的注意力立刻不由自主地被那封信吸引了,一抬手就將飛在半空中的信攝取了過去。

天梯儘頭。

界壁一鬆動,傳送陣就打開了,楚倚陽向前一步,身影瞬間消失在了門中。

獄修羅沒有將手從牆上移開,而是小幅度地持續輸送著力量,確保著界壁的開啟。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兒子,對北堂寒夜說道:“他會回來的。”

楚倚陽不知道他們父子在自己走出門之後的對話。

一踏出屏障消失的大門,他眼前的景象就猛地一變,果然從無邊宇宙變成了熟悉的泛著白光的傳送陣。

這個過了這麼久才開啟的傳送陣點依然靈力充足,而裡麵已經設置好了坐標,隻要踏進去,立刻就能被傳送到另一個世界。

楚倚陽停留在陣法邊緣,沒有踏上去。

係統聽他的聲音響起,比起平日的鎮靜多了一絲顫唞:“讀取坐標,分析這個傳送陣的目標落點。”

第157章

從設置好的傳送陣中獲取目的地,就隻有讀取分析這兩個步驟,哪怕是最老式的個人係統也能勝任。

可楚倚陽卻感覺自己好像站在這裡,度過了一段極漫長的時間。

終於,係統發出了一聲提示音:“讀取完畢。”

猝不及防的,楚倚陽眼前就投射出了那個坐標。

隻是看到那串數字,不必係統分析,他都一眼認出了坐標的落點世界。

他的猜測最終得到了證實——神君跟他來自同一個世界,甚至可能是局裡的前輩。

但對方跟他父親之間的關係,他還差最後的關鍵性證據。

考慮到眼下時間緊迫,而北堂跟獄修羅還在外麵等著,楚倚陽就想從這個空間裡退出去。

下一刻,他的手腕上就猛地傳來了一陣灼熱感,低頭看去,卻是剛剛讀取完坐標的係統手環發起了光。

……

肆虐的死亡、天災、瘟疫已經席卷了整個人間,此刻天地間還有顏色的就隻剩神君劍所護持的這一小塊區域。

鬼君看著手中那封跨越了上萬年時間的書信,臉上的神情在溫柔與猙獰中變化,釋放的規則之力也隨著他的情緒波動起付,叫剩下還在抵抗的仙人壓力培增。

鬼君的神色幾經變化後,最終定格在了瘋狂上,勉力抵擋的眾人聽他冷笑一聲:“廢物!”

在這個即將步入毀滅的世界中,他嘲弄地看著下方眾人,“這個時候才把這封信給我,是指望我就此收手,放過你們?”

說到底,事情走到今日這一步,都是底下這些廢物的錯,既不能殺死他,又不能徹底封印他。

“你們既然知道這封信,為何沒有在萬年之前找到它?你們要阻擋我的去路,為何又沒有徹底把我殺死?

“什麼都做不到,永遠都慢一步,除了我的兄長會對你們有所期待,你們還有什麼讓我認為你們該活下來的價值?”

“就此死去吧!”鬼君猙獰地捏著手中的信,坐在白骨王座上,“你們的消亡或許會引來兄長在另一個世界的注視,讓他歸來。

“這就是你們存在的最後意義了!”

嚴罷,天地間翻湧的死氣更加劇烈,大地開裂,山崩海嘯,恍若末日。

鬼君的詛咒就是整個世界裡除了毀滅的音調以外剩下的唯一聲音。

世界從邊緣開始坍塌,失去顏色的山川草木化作齏粉,向著原點退縮,獨立於天上的中州也受到了影響,死氣進入曾屬於神君的領域,侵襲吞噬一切。

神君劍在地上嗡鳴著,發出陣陣光芒,抵擋著寂滅之力。

生活在中州的普通人在寂滅之力侵襲來的時候,第一反應便是慌亂逃離。

天上地下,混亂一片,可鬼君看著這一幕,心中那種瘋狂扭曲的快意卻在漸漸淡去,變成仇恨。

就是這些脆弱的生靈,一開始還能給他帶來一點筷感,看著他們處心積慮地對付自己,在天道規則下竭儘全力地掙紮,才讓他覺得等待的日子沒那麼漫長難熬。

可是現在,這些修士不及數千年前他們的前輩厲害,甚至拿著兄長的劍也無法對自己造成傷害。

世界在他麵前脆弱得就像紙糊的一樣。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一戳就破的世界,卻束縛了他,讓他不能離開。

少年神明仰起了頭,在無數的哭喊慘叫聲中看著天際。

世界破滅在即,另一個世界的觀測者也應該到來了吧?

就在他聽著世界坍塌,連同那些從幽冥爬回人間的惡鬼一起湮滅,萬物都在他耳邊發出悲鳴的時候,天邊終於出現了一道亮光。

像破曉的晨星一樣,那道亮光點亮了灰暗的天空,轉瞬就來到了他麵前。

鬼君眼中生出了一點興奮,儘管光芒散去之後,來的人跟他所期待的結果不一樣。

不過能再見到從自己手中逃脫的異世來客,他還是感到了愉悅。

“你總算肯出來了。”他看著楚倚陽,目光毫不意外的在他恢複完整的手上掃過,然後回到了他臉上,“這裡要因為你的逃避而毀滅了,你開心嗎?”

伴隨著他的話,下方的大地開裂,地焰噴發,化作滅世的高熱岩漿,轉眼吞噬了地上那些失去生氣的軀殼。

楚倚陽卻隻是隨著他的話朝下方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朝著唯一的淨土聚集過來的許多熟悉麵孔,收回目光,神色不變地開口道:“隻要基石還在,隻要你沒有死,這個世界就還會重生。”

鬼君臉上的笑意變冷了,而在他說話之前,楚倚陽就打斷了他,“我現在來不是跟你爭論的,我有東西要給你。”

說著,他朝鬼君一伸手,拋來一樣東西。

兩人停在同一個高度,在不斷崩塌毀滅的世界裡,像兩個獨立於此世的個體。

鬼君抬手接住了,低頭看去,發現手中躺著的是一個手環。

“這是什麼?”少年神明習慣性地發出了嘲諷,“是你那個世界用來拘束我的法器嗎?”

這樣說著,他卻毫不在意地將這手環拿在手裡。

楚倚陽的神色很奇怪,平靜中透著一種少年熟悉又陌生的東西。

“這是一個人希望我轉交給你的。”他說,“戴上它,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鬼君瞥了他一眼,最終將這個手環戴在了手上,然後手環就開始微微發光,震顫。

下方聚集過來的眾人就看到楚倚陽和他之間出現了一扇光門。

鬼君望著這扇門,仿佛被其中的某種力量吸引住了,緩緩從王座上起了身。

在進去之前,他朝楚倚陽看了一眼,楚倚陽對他一點頭。

“哼。”

鬼君冷嗤一聲,儘管他仍舊不知楚倚陽要做什麼,但他感應到前方的空間裡有他熟悉的氣息。

他不再遲疑地走進了那扇門。

幾乎是在他消失的瞬間,這個世界就仿佛失去了它的基石,天地間的風暴定格了一瞬,然後整個世界坍塌加速。

“大哥!”

自從那天跟著楚倚陽來了合歡宗,就一直待在北境沒回去的謝長樂在人群中發出了醒目的聲音。

他一直跟在應滄海身邊,沒有受到傷害,之後又隨著戰局擴大、保護圈收縮而進入了正麵迎戰鬼君的北境修士陣營中。

那小貓模樣的靈獸也待在他的懷抱中,探出頭來朝著空中的楚倚陽喵喵叫。

謝長樂被狂風迷了眼睛,儘管不知半空中的人是用什麼辦法支開了鬼君,可那些肆虐的力量卻沒有隨鬼君的離開而消散。

世界毀滅仿佛已經成為了定局,他希望楚倚陽能快到保護圈中來。

“劫心!”回到下界之後,跟妹妹應滄海重新會合的應秋水也在人群當中喚他,“快下來!”?思?兔?在?線?閱?讀?

宿劍尊明明說讓他留在中州,可他人卻出現在了這裡。

姐妹二人同時看著他,隻覺得自己的孩子停留在上空,隨時都會被狂暴的力量所摧毀吞噬。

不管結局如何,她們隻想要一家團聚在此刻,共同麵對。

然而,她們的孩子卻沒有順應她們的要求下來,隻是對她們搖了搖頭。

隨後,他朝著天際看了一眼,在天邊光芒乍現的時候,催動了留在弟弟手上的指環。

人群中,謝長樂感到戴在手上的指環一緊,接著整個人好像要從這個世界被抽離出去。

他連忙大叫一聲,手臂更緊地環抱住了懷裡的小靈獸:“哥!大哥!”

楚倚陽的聲音仿佛是在他耳邊響起:“不要抵抗!”

聽到這四個字,謝長樂睜大了眼睛,一時間停下了掙紮。

那股牽引的力量一下子均勻地布滿了他的全身,甚至包括他懷中的小靈獸。

他們兩個身上都籠罩上了一層藍色的光芒,讓他們看起來跟周圍的人完全不一樣。

在這樣的生死關頭,謝長樂感覺到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恍惚中,他聽見楚倚陽的聲音在耳邊道:“不要抵抗,我送你出去。”

出去?回哪裡?

謝長樂心中浮現出這個念頭,還沒問出口,身體就開始變成藍色的光粒子消散。

他聽見身旁合歡宗弟子的驚呼,然而更多的人——如宿劍尊、應秋水卻沒有驚訝。

他們猜到了,楚倚陽大概是找到了辦法,可以把人從這個世界送走。

可他能送走的人極其有限,沒有自己使用這個機會,而是選擇把叫著他大哥的瑤池少主送出去。

“想起來,阿夜。”

即將徹底被送出這個世界的人耳邊響起了兄長最後的聲音。

“想起自己是誰,想起來你先前在做什麼。

“然後,想辦法拯救這個世界。”

通道打開,一人一獸瞬間化成兩道光粒子,交纏著融彙到了一起,被強大的吸力吸入了通道中,朝著設定好的坐標傳送出去。

囫圇送走弟弟之後,他沒有再停留,隻對下方的人說了一聲“支撐住”,然後就轉身進入了那扇光門。

隨著他的消失,那扇門也消失了,而留在神君劍的守護圈中的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就見到天邊再有光芒墜落。

看清光芒中那人的模樣,認出他的人震驚無比:“獄修羅!”

就連拚儘全力抵抗,最後不得不跟玄門正派彙合的魔域眾人也不敢相信——

他們的前任魔皇不是死了嗎?就算陰陽顛倒,世界將傾,死去的人怎麼會以活人的樣子再次出現?

可惜,回到人間的獄修羅並沒有打算解釋。

在活下來的眾人之中看過,沒有找到某個身影,他便收回了目光。

她死去了也不要緊,隻要自己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