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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失過太多的機會。

——以後不會了。

察覺到停在自己肩上的手在一瞬間少了推卻的力道,北堂寒夜沒有立刻動作,而是維持住了眼下的姿勢。

在那修長有力的手指改推為拉、抓住自己的衣服時,獵人才像極其無害一樣,向著麵前的目標傾身,將他拖入更難以掙脫的深淵。

……

楚倚陽再次醒來的時候,院中隻剩下他一個。

北堂寒夜果然如他所說的那樣,隻是把欠他的東西還給他,就放他離開。

床上的人坐起了身,將過去那糜亂的三日拋在了腦後,伸手拿過放在床邊的乾淨衣服。

毫不意外,他的衣服已經全部被毀得不能穿了,床邊放著的這身顯然是北堂寒夜的。

想到在從青葉秘境離開的時候,自己穿走的也是他的衣服,楚倚陽感到這一幕很眼熟,如同昨日重現。

隻不過等他穿好衣服,感應了一下自己的修為,就發現了不同。

他的境界不光恢複到了去青葉山城之前的水平,甚至還提升了一截。

畢竟過去這三日,北堂寒夜對還債這件事可以說是不留餘力。

楚倚陽甚至覺得,如果不是隻有三日,他在這張床上還自己修為的時間會更長。

收拾好之後,楚倚陽沒有停留太久。

一來到屋外,他就見到院中的陣法靈石被替換過了。

頭頂那些粗糙的山壁再次被遮擋,周圍變成了新的場景。

這間院落仿佛坐落在暮春的山中,三麵都是桃林,正是桃花盛開的時候。

沿著原本魔獸挖出來的路回到山洞裡,山洞的主人依舊沒有回來。

楚倚陽停下腳步,抬手朝著通道儘頭拍了一掌。

轟隆一聲,崩裂的石塊簌簌落下,將去往小院的路重新堵上。

沒有人會再回來,就讓桃花在裡麵自己開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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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合歡宗到七情穀需要三日,從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到七情穀,需要一日。

楚倚陽沒有找坐騎,而是選擇了自己趕路。

離開山洞的第一天,他來到了人境與魔域接壤處,一進客棧就聽到劇情進度條的提示。

【魔域深淵】支線劇情已經走到了百分百,才一日時間,北堂就成為了魔域的新主,還認祖歸宗。

他離開魔域的第二日,周圍談論的話題已經全都變成了魔域的新任魔皇。

每至一處,楚倚陽都能聽見這些修士談論得唾沫橫飛,又興奮又難掩嫉妒——

“誰能想到,昆侖劍尊走火入魔,掉下深淵,還能活著回來!”

“而且幾日前,誰不是說就算他活著出來也是個瘋子?”

哪裡想到他不光沒瘋,還更進一步,成了魔域新主?

真是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然後……轉眼人家又蓋了棟更高的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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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聽著這些人的討論, 楚倚陽腳下一頓。

從這些修士談論起北堂寒夜的神色來看,感覺就好像北堂還在昆侖的時候還是一頭帶著嘴籠跟項圈的惡犬,現在轉身做了魔皇, 再也沒有人能控製他、發起瘋來無人能擋, 讓他們在談論起他的時候都多了忌憚。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在楚倚陽停步的時候,客棧的小二已經迎了上來,看著這位生得有多豔若桃李、氣質就有多冷若冰霜的客人。

楚倚陽雖然換下了標誌性的紅衣,但卻沒有刻意改變自己的容貌。

隻不過臨近魔域, 長得好看的異族多了去, 而且這些時日因為新皇登基,好多在外遊曆的魔修都在往魔域趕, 想要見證魔域的再一次複興,所以這邊境客棧往來的好看異族就更多了。

有了他們打底,楚倚陽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打尖。”看著麵前殷勤的小二, 穿著一身銀灰色衣袍的楚倚陽漠然地道, “來一壺酒,上幾樣菜,給我尋個安靜的位置。”

“好嘞!”

店小二聽清了他的要求, 把他引到了一樓靠裡的位置上。這裡確實安靜,喜歡湊在一起八卦的人全都坐在外圍,興奮地交換著信息。

楚倚陽停下來打尖,本意隻是在趕路的途中休息片刻, 卻意外在這些修士口中聽到了北堂寒夜的消息, 於是第二日趕路的時候,也挑了正午人多的時候進了另一家客棧歇腳。

然後, 他就在這裡又聽到了新的消息——

魔域新主把乾坤劍跟昆侖令都送回了昆侖,與北境第一大宗門徹底割裂了!

“那可是昆侖至寶, 昆侖令!他就這麼還回去了?好家夥,這要是換了我,有了這寶物在手,就算不能再號令北境,也不會輕易交還回去。”

“不錯,若是還了,我定要讓他們大出血,然後才將這件至寶還給他們!”

楚倚陽原本端起杯子喝茶的動作一頓。

魔域跟昆侖劍宗劍閣這麼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來回、把乾坤劍跟昆侖令都送回去的,就隻有北堂寒夜本人了。

看來魔域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他才能這樣隨意離開,他想要去哪裡隻在他的一念之間。

楚倚陽相信就算現在他想要來找自己也是一個念頭的事,可是這幾日,他卻一點也沒有在周圍察覺到熟悉的氣息。

顯然,他那天說的話是真的了,將欠他的修為還清了,兩人從此互不相欠,不必再見。

楚倚陽拿著杯子,眉眼間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他們重新回歸到過客跟主角的關係,這原本應當是一件好事,可為什麼他現在卻覺得不怎麼好?

係統:“那是因為你——”

這一次它沒有發表完自己的高見,因為客棧中的人說完北堂寒夜歸還了昆侖令的事,話題竟然一轉,又轉到了楚倚陽身上。

“昆侖現在可以說是魔域最不受歡迎的門派了,連被封禁了多年的合歡宗都要為昆侖劍宗讓步,你們說,那位都活著出來了,繼承了他爹的基業,那金鈴公子呢?”

北堂寒夜都沒有發瘋,他總該還活著吧?

當即就有人肯定地道:“必定還活著!而且說不定已經在墨玉座旁加了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後合歡宗何止在魔域不受禁,說不定還要成為魔域最受歡迎的宗門!”

聽懂了他的意思,反應過來的眾人紛紛笑了起來。

原因無他,畢竟當日深淵邊上那生死相隨的一跳經過口口相傳,再加上話本的藝術加工,所有人都已經認定,這段感情在四境三海傳頌的愛情故事裡,排得上前三。

“兄台真真高見!魔域新主先跟昆侖劍宗割裂,眼下不知人在何處,說不定已經去了合歡宗,向合歡宗宗主提親了。”

並沒有在墨玉座旁加座,而是身在這家客棧中的金鈴公子本尊:“……”

人八卦的天性,對生長在一個信息更發達的世界、接受著無數信息衝擊洗禮長大的楚倚陽來說,應該是已經十分清楚的、不可更改的特質,在深淵之下,他就想過出來以後會麵對怎樣的輿論浪潮,並覺得自己心理足夠強大,不會受到影響。

可是在小院中被北堂的臉蠱惑過一次、清醒且主動地跟他雙修過一次之後,再聽這些,不知為何就令他感到特彆尷尬。

仿佛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並不想再待在這家客棧裡,甚至之後也不大想再繼續憑自己趕路。畢竟離北境中心越近,就越容易遇到熟人,越容易被問起這些令他莫名尷尬的事。

因此從客棧一出來、一上路,他就找準了一支看上去平凡的商隊,憑氣息選擇了一輛無人乘坐的馬車,準備搭順風車回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過他才在車裡打坐閉上眼睛,就有熟悉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接著灰撲撲的簾子被掀起,天琴宗少主宗默的臉出現在馬車外:“少遊你先上去,我去——”

看見了楚倚陽的寧少遊:“……”

睜開眼睛的楚倚陽:“……”

“——怎麼了?”

見到好友表情的宗默一回頭,就看到各大話本、各個傳言裡下落成迷,甚至剛剛還在客棧裡聽到有人猜測,他已經在魔皇宮的墨玉座旁加了座的楚倚陽出現在自己的馬車裡。

一時間,他的表情也變得極端精彩起來。

不過很快,他就乾脆利落地拽起寧少遊,往馬車上一鑽,也不管先前要去乾什麼了,直接撲到了楚倚陽麵前。

“應兄!”楚倚陽被他兩手緊緊地握住,聽他一臉歡喜地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死!”

他就知道,當初他覺得北堂劍尊跟麵前的人之間暗潮洶湧,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張力,不是他的錯覺!

宗默握住了楚倚陽的手,欣喜地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發現他的修為恢複到了在青葉山城受傷之前的水準,宗默的下一個動作就是朝著一眼可以看到邊角的馬車四處打量。

楚倚陽聽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地道:“應兄你在這裡,那北堂劍尊呢?他沒跟你一起?”

——所以現在是……回門嗎?

他沒將這句話問出來,但楚倚陽已經從他的神情裡看出了他壓著沒問的話是什麼。

寧少遊忍無可忍地用劍柄抽了這個沒眼色的好友一記,在宗默怪叫起來的時候冷道:“閉嘴!”

——北堂劍尊獨自去了昆侖,應兄自己一個人上路,這還看不出來他們之間有了問題?

——不要把那些話本傳聞代入現實!

楚倚陽給了寧少遊一個表示感激的眼神。

如果不是他,現在他都要立刻下車,自己一個人走了。

拉車的妖獸在外麵長鳴一聲,車隊開始向前行進。

外表看起來毫不起眼,實際上加了符咒跟陣法,行駛起來十分平穩、不見顛簸的馬車中,宗、寧二人說起了他們出現在這附近的原因。

北境的宗門都是有自己的產業需要定期巡視的。

他們兩家的牧場正好都在同樣的方向,做的是繁育帶有妖獸血脈的良種馬的工作,因此巡視的時候也是兩人結伴過來。

宗默被寧少遊抽了一記,現在也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於是沒有再在楚倚陽麵前問起北堂寒夜。

不過他仗著跟楚倚陽有著過命的交情,而且在深淵邊上的時候,他們天琴宗又沒有落井下石,甚至還幫忙搜索過一陣,於是問起了自己關心的另一件事——

他們是怎麼從深淵底下出來的?

寧少遊雖然依然是一副冷帥劍修的樣子,抱著劍靠在馬車上,但是一直朝著這個方向看,沒有移開過的目光也出賣了他的真實心情。

他也很想知道,掉進深淵絕地那樣的地方,楚倚陽跟北堂寒夜還能怎麼出來。

以北堂寒夜當時的狀態,想讓他清醒地找路是不大可能的,這件事多半還是落在楚倚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