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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知道你是如何受的傷,也不打算永遠停留在這個境界,那劍尊繼任大典的事,就依然由你去。”

楚倚陽麵無表情,想起離開山洞的時候才玉簡留書說出去之後就再無交集,結果出來才沒幾天就又要再見了。

不過北堂寒夜從來沒見過他的臉,而且在山洞中的時候自己又是少年形態,少年聲音,就算現在在外麵麵對麵遇上,他也應該認不出自己。

更何況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服下解藥,解了“美人恩”的毒了吧。

想到這裡,楚倚陽抬手朝著上方注視自己的三人行了一禮,平靜地道:“弟子遵命。”

昆侖,晴日,山川上的雪依然沒有半分化去的痕跡。

昆侖巔以北飛鳥罕至的雪峰上,一道修長身影忽然出現在雪中。

他身上的玄色衣袍對這雪峰上的寒冷來說顯得太過輕薄,但寒風從他身邊吹過,卻連他身前半寸都不敢近。那張冠絕四境的麵孔在陽光下如天神造物,但卻讓一根三指寬的黑色布條遮擋了眼睛。

北堂寒夜立在雪中,三日後就是繼位大典,如今他已經是昆侖劍尊,但麵前這個洞府卻始終對他緊閉著門。“望”著緊閉的石門,原本已經在他心中多年不見的痛楚又再次回到他的%e8%83%b8膛裡。

——當初門後的人服下解藥,喜愛與厭惡在一瞬間逆轉,如今自己服下解藥,結果也會像她一樣嗎?

他的感情,她不需要,他不需要,他自己也不需要。

那些千裡迢迢來道賀的賓客,更不需要見到新任劍尊的眼上還蒙有一道黑色布條。

北堂寒夜修長的手中現出了淡青色的瓷瓶,輕輕一推就取掉了瓶塞。

他其實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回到這裡來服下解藥,或許是在期待什麼,或許是想證明什麼。

解藥終於入了喉,化作一陣涼意向著肺腑去。

幾乎是在他咽下解藥的同時,在他眼前蒙蔽了兩月有餘的黑色霧氣散去,這條牢不可破的布條也在他腦後自動解開。

黑色布條輕飄飄地從他眼前滑下,下一刻就隨著驟起的風雪而消散。

他睜開了眼睛,一切情緒都消隱,沒入冰封的墨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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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昆侖山脈綿延千裡, 距合歡宗大概一日的日程。

但這一次不比以往,前去道賀的隊伍沒有等到最後一日才出發,楚倚陽從“碧海青天”一出來, 隊伍就立刻集合啟程了。

道賀的隊伍中, 最顯眼的依舊是合歡宗少主的車駕。

前去道賀的賀禮在幾日前就已經備下,前往昆侖的人選也早就挑好,一行二十餘人,有男有女, 皆為門中佼佼者, 容貌也是上佳,站在一處, 耀眼奪目。

隊伍離開時,合歡宗的其他長老終於有機會看到這個一回來就被關進禁地的少主。

楚倚陽是在他們的注視下登上車駕的,但除了發現他身上還有傷沒有痊愈, 境界倒退得厲害以外, 沒人發現他還有什麼問題。

——因為在他答應帶隊前往昆侖道賀之後,應秋水就傳授了他一道秘法,遮掩住身上的問題。

這樣一來, 就算是遇到修為境界比他高,又精通雙修之道的人,也看不出來他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

自宮殿群之間的寬闊平台出發,隊伍飛向位於西北的昆侖, 楚倚陽身在車駕中, 閉目養神。

這一次出發前往昆侖,跟上一次去青葉秘境一樣, 他身邊隨侍的依舊是四個貼身侍女,車駕在空中行進不見顛簸, 隻不過這一回中途不會再冒出一個黑衣少年來偷襲。

想到徐妄,楚倚陽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希望他平安無事。

再想到這場繼位大典的相關劇情,他明確了這一段在原著中算得上是一個小高.潮情節,不過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不必提心吊膽。

以金紅為主色調的張揚車駕由神似鳳凰的火鳥拉著飛入雲間,後麵跟著兩列合歡宗弟子都禦風而行,如同煙霞離開宮殿群。

正殿門口,應滄海、應秋水與江雪樓三人在此處站著,目送隊伍在朝陽中行遠。

江雪樓搖著手中的無字灑金折扇,身體微微傾斜,靠向身旁的應滄海:“真不用我跟著去?”

“不用。”應滄海美麗的麵孔被朝陽映成淡淡的金色,眉眼間的憂鬱仿佛也被這陽光照得消融了,“劍尊再尊貴,算起來跟劫心也依舊是同輩,隻不過是進境比他快罷了。這次大典有他帶隊去就夠了。”

江雪樓“唔”了一聲,停下搖扇的動作,看了一眼站在二師姐身旁的大師姐。

應秋水看著隊伍離開的方向,始終一言不發。

晴日,飛鳥盤旋在雪白的群山之間,俯瞰整個北境,各宗各派前往昆侖道賀的隊伍就如涓涓細流,從各個方向或近或遠彙向昆侖。

北境之外,再有來道賀的隊伍就比較龐大了,因為來自這些地方的道賀隊伍都不是單一的門派,而是跟著各境的頂級大宗一起來的,過境之時還引發了異象。

萬宗來賀的景象舉世罕見,而作為這場盛世的主角,昆侖劍宗立於西北,四角大山,弱水環繞,即便晴日,千峰萬壑依舊是銀裝素裹,萬頃雲海之中露出一角積金,其上金台玉閣,碧玉瓊華,朱霞流光。

原著裡寫昆侖,品物群生,珍奇特出,山川萬端,天人儘隱,山中玉芝神草,仙獸隱現。傳聞中更有疏圃丹水,凡人飲之不死,涼風之山,凡人登之不死。

是以,在這個沒有輪回,隻有一世的世界裡,昆侖在凡人心中的地位超然,凡間的軒轅皇朝更是將昆侖奉為國教,帝王登基,都要上來朝拜。

臨近昆侖,天地靈氣都變得濃鬱起來,坐在車駕中的人睜開了眼睛。

“少主?”在他身旁為他打扇的白衣侍女看向他。

“把窗打開。”

紅衣公子的臉色略顯蒼白,右耳上剩下的五枚金鈴釵在透過車窗照進來的陽光下反射著光芒。

身在左側窗邊的侍女立刻依照他的話撩起了紗簾,推開這邊的車窗,讓晴日下的昆侖映入紅衣公子的眼中。

楚倚陽看著窗外景象,臉上神色沒有半分變化,心中卻感慨地想道:“果然,看十遍這樣的文字,在腦海裡想像一百回,都不如親眼目睹一次。”

不管在這樣的世界見多少遍這種景色,超脫了凡俗的雄渾壯麗,鬼斧神工,永遠都會令人驚奇。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了站在積金台上的人。

昆侖晴日,無邊雲海,各方前來道賀的隊伍有禦劍而行的,有乘坐八寶樓船的,也有仙禽拉車,熱鬨無比,而在那方積金台上就隻有一人。

白衣勝雪,除了乾坤劍與腰間的昆侖令,周身不帶一絲裝飾。

一頭烏黑長發以玉冠束起,兩根長長的白色劍頭飄帶隨風而動,仿佛天地間唯他一人。

楚倚陽定在原地,隔著這樣遙遠的距離,看著他的臉。

依舊是那張冠絕四境的麵孔,隻不過沒有了擋住眼睛的黑色布條,毫無遮擋地呈現在他麵前,明明跟從前一樣,但卻好像又完全不一樣了。

前來道賀的隊伍中,其他人也看到了這抹身影,一時間起了些騷動。

從成為劍子開始,北堂寒夜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永遠都伴隨著殺戮、血腥與鎮壓,如今他繼任劍尊,竟然會在這裡相迎,這令前來道賀的隊伍紛紛感到受寵若驚。?思?兔?在?線?閱?讀?

等到劍光、飛行法寶與車駕在雲海邊緣落下,各門各派來人走到了麵方千裡的積金台上,想要上前跟北堂寒夜行禮時,這才發現原來這裡不止新任劍尊一人。

劍尊更替,先前在秘境中折損的幾位司座也選出了新的繼任者,隨著積金台邊緣的雲海散去,他們也現出了身形:“諸位遠道而來,辛苦了。”

見到新任的幾位司座前來相迎,各門各派帶隊的長老也慌忙收回了目光:“軒轅長老!不對,如今應該叫軒轅司座了,恭喜恭喜啊!”

“陳司座哈哈哈!今日是劍宗大喜,我們天琴宗備了薄禮,前來恭賀劍尊繼位!”

道賀恭喜的聲音此起彼伏,後麵接著一連串唱禮的聲音,每一個前來道賀的勢力都下足了本錢,人人都暗自慶幸自己在禮物上用了心。

畢竟新任五大司座都出來接待他們,最先來到的各門各派都感到劍宗實在是給足了自己麵子,哪怕他們當中有人在對著北堂寒夜行禮的時候沒有得到劍尊的回應,心中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金紅色的車駕落下,狀如鳳凰的火鳥低頭梳理著身上的羽毛,合歡宗弟子一來,哪怕站在邊緣,也是最引人注目的道賀隊伍。

還沒有排到他們上前去送上賀禮的修士認出了這是合歡宗少主的車駕,不由得站在原地交頭接耳:

“合歡宗來了,這次還是應劫心帶隊?”

“不是說他先前在青葉秘境裡受了重傷嗎?”

昆侖對北境的執掌徹底,像合歡宗少主受傷這種事情,具體緣由也要向著昆侖上報。應滄海已經編出了一個完美的理由,將兒子受傷的事報了上去,其他人自然也有所耳聞。

猜測之間,他們看到金紅色的車駕打開,那個一如既往紅衣張揚的身影從上麵下來,依舊是一出現就令那些容貌上佳、資質出眾的合歡宗弟子光芒暗淡。

顯然,遭逢重變,他還是那個耀眼的金鈴公子,可是臉色蒼白,明顯重傷未愈,境界掉落到元嬰也是不爭的事實。

北境玄門的年輕一代看著他,心情一時間複雜起來。

他們這一代,從很早以前就是北堂寒夜一直是遙遙領先,獨占一個階層,後麵跟著的就是昆侖的其他精英弟子跟其他門派的二代繼承者。

而在這些二代之中,合歡宗少主又是唯一一個能夠敵得過他們所有人,甚至隱隱壓了昆侖那些精英弟子一頭的。

他的金鈴釵讓人聞風喪膽,戰力甚至勝過容貌,被好事者稱為劍子之下第一人。

可是現在,北堂寒夜已經渡劫,成為了劍尊,他卻連身上的傷都沒完全好。

就從來沒有聽說過境界掉落還能夠回去的,應劫心大概是……完了。

修真界以實力為尊,尤其是在以昆侖為主導的北境,他們朝著周圍看去,然後忍不住道:“天山劍派因為他境界掉落的緣故,這一次道賀隊伍中都沒有派他的未婚妻來。”

他們顯然重新估量了這門親事,認定曾經前途無量的合歡宗少主能夠大道重續的機會渺茫,傅月舒嫁過去了也隻是個爐鼎,被采補完,金鈴公子也不一定能夠回到原本的境界。

她是毀定了,可是這門親事卻不能退,所以這次來道賀、可以在昆侖的藏經殿學習的機會就沒必要浪費在她身上。

他們自以為隱蔽的交流,楚倚陽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腳下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