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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那種遠超初入渡劫期修士的威壓,所有交談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而在秘境開啟前幾日就已經來到了青葉山城的昆侖長老迎了上來,率先說了一番恭喜的話:“見過劍子,恭喜劍子破境。”然後又道,“劍子已經見過劍尊了,這次青葉秘境曆練前三名也已經出了結果,需要劍子——”

北堂寒夜沒有說話,隻是抬起右手,掌中現出了那塊令牌。

在看清這塊令牌的時候,長老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的神色也變得肅然了起來。

那塊令牌的形狀與殿中神君像手中拿著的那枚陰陽令相似,隻不過上麵鐫刻的不是陰陽太極,而是昆侖。

長老肅容,一整衣袍,然後在他麵前虔誠地跪拜了下來。

隨著他的動作,殿中其他門派的長老也同樣肅整了神色,跪在了這個年輕人麵前。

“恭迎劍尊。”

前一刻,他還是劍子。

而此刻昆侖令在手,他就是北境魁首,昆侖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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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多山川雪海,合歡宗亦坐落在連綿山巔,晴日起霧時,一片華麗的宮殿群如同懸浮在雲霧之中,玉舟樓船穿梭,恍若仙境。

此刻金碧輝煌的正殿中,如同星辰子夜的黑色地磚鋪就的地麵上,跪著的卻是臉色蒼白儼然重傷未愈,一身素色黑衣將整個人襯得越發沒有血色的合歡宗少主。

原本臉色難看了一路的江雪樓站在他身邊,看著坐在上首臉色極度難看的宮裝麗人。

望著她與地上跪著的青年相似又不同的華豔麵孔,他根本找不回發怒的心情,隻能試探著勸慰:

“師姐,這不是劫心的錯,他身上還帶著傷,實在受不得這樣的重罰……還請師姐三思。”

楚倚陽跪在地上,垂著眼簾。

儘管他已經有心理準備,回到合歡宗要麵對的不是和風細雨的關懷,但這滿殿的山雨欲來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

“不是他的錯?”應秋水氣到了極點,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因為她的怒火而顫唞起來,她的聲音回蕩在正殿中,質問道,“那是誰的錯?!是我教錯了他,還是如何!”

合歡宗門徒,上至宗主,下至新入門的弟子,修習《合歡訣》,精通各種手段,從來都隻有他們拿旁人當成爐鼎的份,什麼時候有過被人當做爐鼎的?!

平日裡在正殿服侍的那些弟子都已經被屏退了,隻是她們站在遠處,聽著從殿中傳出大長老怒不可遏的聲音,想起少主歸來時蒼白的模樣,都忍不住交換了擔憂不已的眼神:

“不是說少主先前失蹤,大長老還親自去了青葉山城一趟嗎?現在少主回來不就好了,大長老何至於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聽說少主傷得很重,大長老盛怒至此……不知他還能不能撐得住。”

應劫心在合歡宗的存在特殊,他雖然身為合歡宗少主,卻從不與人親近,這讓門中無論男女,都想要打破他的規則。

而當初宗主要為他定下雙修道侶的時候,儘管知道當他的道侶必然是要先扮演一番供養的角色,可合歡宗上下還是願意違反祖師的訓示——能與他雙宿雙棲,就是先做一回爐鼎又怎樣?

殿中,應秋水瞪著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仿佛要倔強地沉默抗爭到底的青年:“是誰?是誰拿你當了爐鼎?”

跪在地上的人卻沒有回答。

應秋水一顆心被怒火跟難以言喻的痛苦反複灼燒著,同時感到失望透頂。

她握緊了掌下的扶手,感到苦澀難堪——旁人也就罷了,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他……

她的%e8%83%b8膛完全被怒火充斥,盛怒之下重重一掌拍在掌下的扶手上。

玄金打造的扶手應聲而裂,因為憤怒而失控的靈力如同鋒利的刀刃,自座椅下朝著跪在正殿中央的人襲來!

“劫心!”見楚倚陽不避不躲,像是打算乾脆直接死在這一掌之下,江雪樓連忙朝著左前方踏了一步,擋在了他身前,手中灑金折扇一揮,將這一掌的餘威抵消了,“師姐!”

“讓開!”他不擋還好,這一擋,應秋水直接振袖而起,指甲染著紅色丹蔻的如玉手掌中現出了驚神鞭。

她的本命法寶感應到她的怒火,金色的鞭身上生出了黑色的閃電,令合歡宮正殿上方的雲層都開始變色,醞釀起風暴來。

這時,一直跪在地上以符合應劫心人設的沉默應對的楚倚陽終於有了反應。他微微皺起了眉,大乘前期盛怒之下的一鞭下來,這個身體恐怕受不住。

他敲了敲係統:“這就是書裡沒寫出來的隱線劇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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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係統給出了答案:“合歡宗隱藏支線劇情探索度3, 待探索度97。”

還真是。

楚倚陽回想著原著裡的合歡宗,裡麵對應劫心的著墨都不多,更不用提是更邊緣的應秋水了。

合歡宗有合歡宗的規矩, 在上或者在下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占彆人便宜,還是被彆人占便宜。

善泳者溺,打雁者被雁啄眼,固然丟臉。

應秋水身為他的師長, 愛之深責之切, 但反應未免也太過度了一些。

楚倚陽先前能心平氣和地跪著,是因為他能夠抽離這個身份來看待眼前發生的一切, 可如果跪在這裡的是原本的應劫心,重傷之餘還要受到這樣的斥責,還能繼續修行才怪。

正殿上空, 雷聲隆隆, 仿佛九天之上的神靈都被這一鞭驚動。

與此同時,那泛著毀滅性光芒的驚神鞭已經打了下來,將楚倚陽的眼眸映亮, 讓他的臉顯得更加蒼白。

他實在不打算硬扛,才要裝作重傷不支往旁邊倒去,擋在他麵前的江雪樓就已經回身把他撲倒。

小師叔護著他在地上不顧形象地轉了一圈,避開了那驚神一鞭的落點。

“砰”的一聲巨響, 楚倚陽原本跪著的位置上, 渡劫期修士一擊都隻能留下一點痕跡的星辰石地麵碎裂開來,中央呈現出了圓形的衝擊狀裂紋。

同時碎石飛濺, 尖銳棱角在江雪樓的俊臉上劃過,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鮮紅的血滴落下來, 正好落在楚倚陽右邊眼下,江雪樓低頭一看,感覺就像是看到自己這個倔強了一路也不曾開口的師侄,流下了一滴血淚。

豔麗淒絕,觸目驚心。

江雪樓心中沒來得及再震撼多一刻,一擊不中的應秋水就再次連揮出了三鞭。

聽見驚神鞭在空中抽出的爆裂聲響,江雪樓背上的寒毛都炸了——大師姐這是想直接要了劫心的命嗎?

楚倚陽看他迅疾地俯身,護著自己再次在殿中滾了幾圈,然後撞到了邊緣的石柱。

見實在是退無可退,避不過落下的第三鞭,江雪樓隻能心一橫,把人護在了懷中,用自己的背硬扛了一鞭。

啪!

應秋水一鞭打實,江雪樓的護身靈力瞬間被破開。

鞭梢打在他的背上,令他外衫上的桃花灼燒破開,背後也是皮開肉綻,鞭上毀滅性的黑色電光順著與他肌膚相觸的部位鑽進了體內,江雪樓聞到了自己的血肉灼燒的氣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悶哼一聲,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從修行以來,他就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

不過更要命的是,江雪樓聽到自己護著的人也發出了悶哼,卻不知是他哪裡沒護住,讓這一鞭的尾梢落在了這孩子身上。

“師——”江雪樓怕這一鞭打中,大師姐還收不了手,忍著痛要支撐起身體要讓她停手。

她又不是不知道劫心是什麼性子,這一頓打下來身上的傷還能治,可要是生了心魔,那他的道途就徹底毀了!

楚倚陽也是心念急轉,怕劇情沒探索出來,護著自己的小師叔先被打殘了。

幸好這時殿中多出了第四人的氣息,剛剛被江雪樓護著還挨了一鞭的楚倚陽感到空氣中的劍拔弩張頓時消散了。

他忍著痛,抬起頭越過江雪樓的肩膀朝上方看去,見到盛怒的紅衣麗人身旁多了一個身影。

她穿著一襲金紅為主色調的華麗宮裝,一頭堆雲砌墨的烏發梳成與應秋水相似的雲髻,五官與她一樣,同是傾城絕豔的濃顏。

兩人站在一起,就猶如一對雙生的美人圖,隻不過除卻眉眼之間的相似,氣質卻是大為不同。

如果說,盛怒之下的應秋水像是一團燃燒的烈火,她就是池中倒映的一輪明月,明亮但虛幻,美麗但脆弱。

如斯美人,眉目含情帶鬱,即便是在笑起來的時候,這點鬱色也還徘徊在她的眼角眉梢揮散不去,任誰看了都會想要把全世界捧到她麵前,換她真正展顏一笑。

“長姐。”身為合歡宗宗主,近些年卻已經鮮少在外人麵前露麵的應滄海抓著親姐的手腕,看似沒有用力,可是卻不能撼動,那雙眸色淺淡的琥珀瞳裡映出應秋水怒火散去、清醒回籠的臉,“劫心身上還有傷,受不得你這一鞭。”

見應秋水身上的怒氣散去,手中的驚神鞭也收了起來,躺在大殿邊緣的石柱下的兩人這下子終於確定,危險解除。

眾所周知,大長老發怒時,合歡宗上下能夠攔得住她的就隻有宗主一人。

而與此同時,宗主她也是少主的生身母親。

因此,儘管應秋水是他的師父,但在他的母親麵前,她還是不能再繼續打下去的。

“這下好了,有媽的孩子像塊寶。”係統聽楚倚陽嘀咕了一句,“就是下回能不能早點來?”

明麵上他支撐著自己坐起來的時候,是毫不作偽的在顫唞,因為那一鞭打在身上而痛苦,額頭上滲出冷汗。

莫名地,係統忽然生出了這樣一個結論——他真的很能忍痛,相信如果現在需要他站起身來裝沒事人,他也一樣能夠神色如常。

正殿上空,雷聲消隱,應滄海一揮衣袖,頂上聚集的烏雲也隨之散去。

做完這一切,她垂目看向正支撐著楚倚陽起身,自己也痛得失了往日瀟灑的江雪樓,再看向身旁的長姐,隻見應秋水在怒氣過去以後,看著他們那個方向,眼中滿是怔然,心中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走。”江雪樓扶著楚倚陽往回走,感覺自己要是一撒手,身旁這小子隨時都要滑到地上去,心裡隻想道就這還逞什麼能?真是從小到大都驕傲得無可救藥,哪有半點像他母親。

一邊卻又牽動了背上的傷勢,痛得俊臉變形。

好不容易回到正殿中央,在一塊塊碎裂的星辰石間找了個往好的地方站了,江雪樓把身邊要滑下去的小子往上提了提,這才對趕來救場的應滄海說:“劫心失了場子,讓曆代祖師蒙羞,該罰,但宗主你看他還傷成這樣——”

順著他的話,兩人看向楚倚陽,見他因為剛剛那一鞭牽動了體內的暗傷,嘴角再次有鮮血溢了出來,分明已經氣若遊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