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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手套上那枚金色扣子裡的扭曲麵孔,正是屬於供奉的。

徐妄渾然不知那手套的殺傷力,見楚倚陽似是信了自己,還在努力地前傾向他:“既然現在誤會也解開了,那道友是不是該放開我了?”

他說著舉起手臂,隻能勉強離開扶手幾寸,目光落在桌麵的酒壺上不斷暗示,“如此良辰美景,道友一人獨酌多無趣,不如把我解開,我陪道友喝幾杯?”

紅衣公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桌上,垂睫之間掩去眼底光芒,右眼皮上的那點朱砂小痣又露了出來:“好。”

少年隻感覺那一點小痣好似一顆火星燙在了自己的心上,恍惚間聽對方說了好,然後感到四肢一鬆,纏在他身上的傀儡絲都被收了回去。

徐妄一喜,立刻跳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我叫徐……徐構,道友你呢?”

楚倚陽從桌後繞出來:“在下姓應。”

姓應?又姓應,又喜歡穿紅衣,徐妄眼睛一亮:“你是金鈴公子應劫心?”

說著目光往楚倚陽的右耳一錯,見到那標誌性的金鈴釵——是他,不會有錯,他就說北境除了合歡宗,哪裡還有這樣強大到能配得起他的美人?

徐妄人站在這裡,心已經飛到了天外,幻想起兩人合道大典的盛大場麵,隻見美人對自己笑道:“我這裡也有事需要道友幫一把,賢弟是鬼道中人,定幫得上忙。”

“……”徐妄視野猛地一矮,原本能平視紅衣公子的唇,現在隻能看他的腿了!

一雙錦靴在紅色衣袍的掩映下朝他走來,在他麵前停下,下一刻少年就感到自己被一隻手撈了起來,放在了某個堅實但窄的平麵上:“禍事將至,你陪我走一趟吧。”

徐妄連忙扒住了楚倚陽的肩,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又被變成了傀儡,隻不過這一次不知變成了什麼,還能動,好像也還能說話。

他一低頭,就看見眼前兩隻毛茸茸的爪子:“……”

在把他變成小木偶之後,楚倚陽再次把他變成了一隻可以假亂真的黑貓玩偶,遍體俱烏,隻有爪子跟%e8%83%b8`前的一點毛發是白色,兩隻眼睛倒是跟徐妄本人一模一樣。

事已至此,徐妄隻能適應了一下自己的新形態。

楚倚陽站在原地一揮手,原本關起的窗戶便淩空打開了,銀色月光從外麵照進來,他向前邁出一步,帶著肩上小貓化作一陣煙霧,無聲無息地遁入了月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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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已入亥時,先前還熱鬨的長街上此刻也變得安靜了。

長街儘頭一處僻靜的角落裡,煙霧再次凝成人形,在夜晚出來跟蹤還穿紅色那是怕彆人看不見,所以在穿過窗口的那一瞬間,楚倚陽身上的紅衣就轉成了比夜色更深沉的黑色。

他靜立在陰影裡,跟肩上的小黑貓一起完美地隱藏在黑暗中。

一來到青蓮客棧,他就亮出了合歡宗少主的身份,接著又鬨了這麼大的動靜,必然已經引起血河老祖的人注意。

楚倚陽右手仍舊戴著那淡金顏色的手套,感到變成貓形傀儡的徐妄在自己肩窩上踩了踩,把他當成貓爬架從左肩繞到右肩,向他套話:“來這裡做什麼?”

楚倚陽看著燈火闌珊處,神情漫不經心:“找人。”

徐妄適應了這個形態,趁機在他的手臂和肩膀上各種晃悠,靈動的尾巴尖勾過他的下巴:“找誰?”

楚倚陽:“我弟弟。”

徐妄的小貓臉上生動地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你有弟弟?”

沒記錯的話,合歡宗的應宗主隻有一個兒子。

他的尾巴搭在楚倚陽的頸側,掃來掃去,楚倚陽伸手把他抓了下來,抱在懷裡:“你懂什麼是合歡宗?”

徐妄:“……”

不多時,一個相貌跟修為都毫不起眼的褐衣中年人從青蓮客棧走了出來,朝著城東走去。

月夜下,幽微的鈴聲一閃而逝,角落裡等待的一人一貓跟了上去,進度條緩緩浮現:“【青葉山城】支線劇情探索度2,待探索度98。”

在【青葉山城】劇情裡,血河老祖在整個城池的四角都布置了根據點,等到子時大陣一發動,鋪天蓋地的血霧就會噴湧而出,將整座城池都包圍起來。

徐妄一見到前麵那人,就在他身上嗅到了同類的味道,頓時明白楚倚陽為什麼要帶上自己一起來。

隻是這個出身三宗之外的鬼修修為雖不純粹,身法卻很是詭異,帶著自己的人不一定能跟得住他……

這個念頭剛閃過,徐妄就見到在黑暗之中有一截傀儡絲自抱著自己的這隻手上延伸出去,連向前方的那個目標,絲線上閃過一道晶瑩的光芒。

徐妄:“……”

他根本不知道這一截傀儡絲是什麼時候連上去的,而且抱著自己的人不是說要找他弟弟,怎麼就跟上了一個鬼鬼祟祟的鬼修?

傀儡絲一頭係在血河安插的這個眼線身上,另一頭則牽在楚倚陽手上這隻淡金色手套上,被拴住的眼線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被人跟蹤,謹慎地切換了幾次路線之後,回到了他們在城東的根據地。

血河老祖麾下在城東的據點是一戶富商的家宅,宅子頗為氣派,隻不過這個上上下下總計一百多口的豪宅此刻已經沒有多少人氣,推門進去繞過石牆,就能看到裡麵屍橫遍野,在活動的隻剩邪道惡鬼。

褐衣中年人如入無人之境地進了宅邸,而楚倚陽手上牽著那根閃爍著微弱銀光的傀儡絲,帶著貓貼在牆根下,在宅子外圍跟著走,始終跟此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這褐衣鬼修穿過死氣彌漫的池塘,來到了正廳。

正廳之上燈火輝煌,兩行各站著一排鬼修,坐在正上方太師椅上麵色蒼白、兩眼無神的青年正是血河老祖的三弟子。

血河老祖雖是斷魂宗棄徒,卻屢得奇遇,境界連連突破,不光建立起了自己的勢力,而且十分有野心,麾下四大弟子湊齊牛頭馬麵、黑白無常,儼然要自己上位做傳說中閻羅王的架勢。

白無常坐在上方,手持一杆招魂幡,黑色的招魂幡上怨氣翻滾,不斷冒出無數嘶吼的人臉來。

他另一隻手鮮血淋漓,正拿著半顆心臟喂招魂幡,在他腳下躺著一名剛剛被掏了心的侍女,兩眼圓睜,血猶溫熱。

褐衣中年人對廳中的屍體看也不看,一進來就徑自跪下:“參見三少主。”

把手中最後一塊殘缺血肉也喂光的白無常懶懶地掀起眼皮,見下麵跪著的是安插在青蓮客棧的眼線,於是一邊拿招魂幡擦手一邊問:“怎麼,那群修士有什麼動靜?”

在他看來,這些趕在第一日來到青蓮客棧的修士都是廢物,全然不足為懼,因此態度格外的漫不經心。

就聽這個安插在青蓮客棧的眼線說道:“合歡宗的人來了。”

“合歡宗?”一聽到這三個字,白無常臉上的懶散瞬間散去,透過傀儡雙眼看著這個血河老祖三弟子的一人一貓俱想道,看來這雙眼睛也不是睜不開。

“是。”褐衣中年人維持著抱拳的動作,尚不知自己已經成了旁人的傀儡,正有人在通過自己的眼睛看著廳內的一切。

隻見白無常從椅子上放下了腿,一下子起了身,顯然在緊要關頭他負責的區域出了問題,令他焦躁不安。

他向著地上跪著的褐衣鬼修質問:“合歡宗不是應該過兩日才來嗎?他們來的是誰?”▼思▼兔▼在▼線▼閱▼讀▼

合歡宗不好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比昆侖劍宗還難搞。起碼出了北境,昆侖就瘸了一條腿,可如果是跟合歡宗結仇的話,他們可不管你什麼四境三海,一樣會跟你糾纏到底。

廳裡其他人大氣也不敢喘,白無常來回踱著步,地上的屍體眼睛兀自圓睜著,映出他腳上雪白的靴子,他喃喃道:“如果來的是尋常弟子還好,死一兩個不值得合歡宗來跟我們計較……”

可偏偏褐衣中年人卻打破了他的僥幸:“啟稟三少主,來的是金鈴公子應劫心。”

“什麼?!”

白無常一下子睜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著地上的中年人,中年人垂下頭去:“屬下在客棧見到天山劍派的人也來了,或許是因為他這個未婚妻……”

楚倚陽在外麵聽著牆角,白無常這反應跟他預想的差不多:出現了超出他掌控的情況,他必然要去見一見血河老祖了。

“麻煩,真是麻煩!”白無常無法自製地狂躁起來,合歡宗的少主要是死在這裡,合歡宗定會跟他們血河教不死不休。這是其一,其二是這個應劫心的師父她還是瘋的,隻怕就算是自己的師父對上她也要退讓三分。

“不行,我得去請示師父。”他一轉身,對著褐衣中年人一揮手,示意他回去繼續盯著青蓮客棧,“你回去給我盯好了,尤其是這個姓應的,彆讓他們發現什麼問題。”

“是。”褐衣中年人起身退下,連在他頸後的那根傀儡絲也悄無聲息地從中斷開,收回了楚倚陽的手套中。

待在他懷中,已經心安理得開始玩起了尾巴的鬼王宗少主聽頭頂的人問:“賢弟怎麼看?”

徐妄動作一頓,什麼怎麼看?楚倚陽借著傀儡術的聯係,將血河老祖的計劃傳給了他,徐妄細品完之後評價道:“血河是斷魂宗棄徒,想借大陣來突破境界,無非是想重歸門牆,除了這個大陣厲害些,其他都是廢物。”

而且就算血河借青葉山城地下玄陰脈成陣,他也有不下四種方法可以破解。

楚倚陽知他沒有說謊,那麼按照徐妄所說,血河選擇用這樣破綻頗多的陣法來衝擊渡劫境,背後確實不像是有海外鬼宗的影子,否則出身鬼王宗的徐妄跟被自己的法寶吞噬的供奉不可能不知道。

眼前的磚牆斑駁再次變化,徐妄知道揣著自己的人信了自己,開始走下一步了。

……

既打算將金鈴公子來了城中的消息告訴血河老祖,就事不宜遲,白無常馬上動身。

他獨自一人前往,把其他人安排留守在此處,匆匆拿了招魂幡便出了門,繞過門前那棵高大的槐樹,就要朝師父所在的位置去。

然而剛走出沒多遠,他就聽見身後襲來的破風聲,頓時警惕地催動了手中招魂幡,讓招魂幡化作黑氣包裹住自己,然後轉身向著膽敢偷襲的人一掌拍去:“什麼人!”

他黑炎繚繞的一掌拍了個空,身後空曠一片,什麼人也沒有,白無常的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隻是還沒有展露完全,他就感到自己右邊肩膀被人拍了一記。

這一掌比起他來,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用力。

可是從肩膀與來人的手掌接觸的那一塊起,他的骨肉、神魂就開始寸寸坍塌。他張嘴欲叫,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從肩上傳來的龐大吸力徹底地摧毀了他的形神,將他整個抽離。

待在楚倚陽懷中的小黑貓炸了毛,徐妄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