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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小夫郎 一春 4305 字 6個月前

楚含岫心情挺輕鬆的,現在卻有些沉了,他對平安道:“走吧,去侯府。”

天氣冷,看守侯府偏門的門房小廝也穿上了棉衣,楚含岫剛從騾車上下來,他就殷勤地過來行禮:“見過楚大夫。”

“不用多禮。”

“楚大夫有三四天沒來了,昨天澤少爺還來這邊看了一下,看您有沒有來。”楚含岫為人親和,又不擺架子,哪怕侯府幾位主子對他都非常好,見著他們這些可有可無的下人也不會紅眉毛綠眼睛的。

現在府裡的人再也不會說起那位已經被休幾個月的前侯夫郎的時候,拔出蘿卜帶起泥地提起楚含岫了。

楚含岫聽他說到赫連澤,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兩人都練劍,赫連澤還是個武癡,逮著人就想比試比試。

因著前些日子楚含岫比他晚練劍,根骨也確實不如他,所以他想跟楚含岫切磋的想法被赫連曜擋回去了。

隻是到底惦記上了,三五不時地就要想一想,昨天估計又想起來了,可惜他沒來。

楚含岫等平安把騾子和騾車安置好之後,帶著他先去邢大夫那邊。

“師父,我來。”楚含岫進去的時候,邢大夫剛好在搬廊下種在花盆裡的藥草,他立馬擼了擼袖子,跟著一起忙活。

邢大夫的神色從他進院門開始就燦爛起來,搬起麵前的藥草,又望著也蹲下`身搬藥草的楚含岫:“是不是遇到什麼不懂的地方了?”

楚含岫搖頭:“是有件事兒要跟師父您說。”

“哦?”也是最後幾盆了,全搬到屋裡放好,邢大夫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說說什麼事?”

也跟著擦乾淨手的楚含岫走在他後邊,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望著對麵的邢大夫:“是這樣的師父,等過了年,開春那會兒的時候,我打算帶著我阿爹,含玉含清含茗,還有手底下那些人,去忻州。”

楚大夫身體一頓:“去處理你買的那些糧食?”

楚含岫點頭:“是,不過不打算回京都了,已經決定在那邊住下來。”

如果說剛才邢大夫隻是頓了一下,他這句話一出,臉上的神情都換了:“離開京都去忻州住下來?怎麼突然有這個心思?”

“不是突然有的,原本我買那麼多糧食,是打算帶回平陽縣那邊販賣,賺點辛苦錢,畢竟在京都這邊,我勢單力薄,放那麼多糧食出去,幾大糧行怕是要覺得我斷了他們的財路,找我算賬。”

“後來我阿爹和弟弟他們來了,平陽縣那邊也不用再回去,我就琢磨著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青州幾個地方才遭了旱災水災,糧食拉進去也賣不了,看了一圈兒,就看上忻州了。”這理由跟陳叔趙叔他們說過,現在跟邢大夫說,愈發順溜了。

楚含岫望著坐在對麵的邢大夫,道:“師父,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讓您跟著我一起忻州。”

邢大夫真的沒想到他會去忻州,更沒想到他會讓自己跟他去忻州,腦子都差點兒轉不過來。

看楚含岫儼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隻等著他點頭的架勢,邢大夫沉%e5%90%9f著,沒有一下子給楚含岫答案。

邢大夫不是沒看到楚含岫的誠意還有關懷,但若不是赫連曜墜馬,他不會來京都,現在還住在霽州那邊,守著邢家祖傳的藥鋪和院子。

可去忻州……

那就真的連根兒也拔了。

楚含岫看著他,道:“師父,從拜您為師那天起,我就把您當成了親人,日後咱們一家人到了忻州,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我不擔心您,您也不用掛念著我。”

邢大夫手裡端著平安給他倒的茶,手指動了動。

他有了皺紋的臉上帶著幾分懷念,感動,良久之後道:“含岫啊,你是個好孩子,這個時候也想著我。”

楚含岫笑了笑,“您也是個頂好的師父,那師父您瞧……”

邢大夫喝了一口手裡的茶,做下了決定:“老夫跟你去吧,你這個徒弟老夫才剛剛捂熱乎呢,要教你的還很多,可不能斷了我邢家的傳承。”

楚含岫臉上的笑容一下子綻開。

邢大夫應下他這件事,也豁然覺得以後的日子有些不一樣了。

他道:“那你這趟來,不光是讓我去忻州,也是跟侯夫人侯爺他們交底吧。”

“嗯,我在侯府住了那麼久,侯夫人侯爺還有阿澤靜哥兒他們對我都好,提前說好一些,也趁著還在京都的時候多在一起聚一聚,畢竟這一去,真不知道什麼才能見麵了。”更大的可能,是再也不會見。

在交通工具隻靠牲畜,聯係隻有信件的大越,一旦去了彆處,想再見麵難如登天。

更彆說以後幾年都不太平,哪怕楚含岫做了那麼多準備,都不敢說自己一定平安無事。

已經說好跟他去忻州的邢大夫道:“去吧,這幾天我收拾收拾東西,然後讓侯府把東西送到你那兒去。”

楚含岫腦子突然閃了下:“師父,乾脆過幾天你直接跟我們一起過年吧,左右開春那會兒就要走了,一起過年正好。”

邢大夫望著他,想到四方街熱熱鬨鬨的院子,沒有過多思索便點了頭:“好。”

楚含岫渾身上下都舒坦了,從椅子上站起來:“那就這麼說好了,平安,你先跟著我師父收拾收拾東西,我去侯夫人那兒了!”

“是。”平安頷首。

從楚含岫到邢大夫這兒,到勸說他成功,過去了兩刻。

楚含岫臉上的笑容十分明顯,一個人走出邢大夫小院兒的時候腳步都帶著風。

隻是隨著離侯夫人的頌和苑越近,楚含岫想到侯夫人知道他要去忻州後的神情,心也往下壓了壓。

忽然,就在楚含岫離頌和苑還有百十來步的時候,近來因為赫連曜能夠站起來了,整天都麵帶微笑,一看心情就極好的老侯爺急匆匆地往外走,腳步快得幾乎跟楚含岫撞上了。

好在兩人都是學過武的,一下子避開。

按照以往慣例,老侯爺會跟楚含岫打聲招呼,問候幾句,但是今天老侯爺隻對著楚含岫頷了頷首,帶著兩個侍衛大步走過去。

落後一步的侍衛道:“含岫少爺,老侯爺有急事,您沒傷到吧。”

“沒有。”楚含岫搖頭,想了想還是沒有張口問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能讓老侯爺這麼著急出去。

這不該他問,問了老侯爺身邊的人也不會說。

侍衛看起來也很急,詢問他過後也走了,楚含岫抬腳進了頌和苑,在主屋的門口那兒見到了侯夫人。

侯夫人應是送老侯爺出去,臉上帶著些許茫然和急切,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丈夫居然這麼急匆匆地出去。

看到楚含岫,那些茫然和急切才消散了不少,“含岫來了,快進來坐。”

她沒有自己先轉身進去,而是站在主屋門口那兒,等著楚含岫。

在她身邊伺候的金串兒,銀串兒,吳嬤嬤隨侍左右,也等著楚含岫。

楚含岫幾個大步邁過去,到了他跟前,他還沒說話,侯夫人道:“你剛才來的時候撞見老侯爺了吧,你說他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跟小年輕一樣,一有事忙拔腿就走,說給他拿件披風,轉眼人就走得影兒都沒了。”

第123章

“你從侯爺那裡來?”說話間,兩人一起進了屋。

身後的金串兒銀串兒跟進來,利落地奉上楚含岫喜歡喝的茶,和喜歡吃的糕點。

楚含岫跟侯夫人坐在一塊兒,望著侯夫人道:“不是,我先去了我師父那裡。”

“夫人,今日我來,是想跟您說件事。”

侯夫人回望著他。

楚含岫道:“自我來京都,已六月有餘,我打算帶著阿爹還有弟弟他們,去忻州那邊住下,想著年前跟您和侯爺,還有阿澤靜哥兒他們說說。”⊕思⊕兔⊕網⊕

他這些話一出口,整個頌和苑主屋裡的人全都愣住。

他竟然要離開京都,去忻州那麼遠的地方?

楚含岫來京都好幾個月了,又經常出入侯府,侯夫人金串兒銀串兒他們都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幾乎已經忘記他非京都人士。

而且他們多多少少從楚含岫嘴裡知道沈阿爹等人的現狀,都跟楚成業和離了,無論從哪兒看,在京都定居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現在楚含岫說,他要去忻州。

侯夫人的神色有驚詫,有不舍,有難受,“怎麼……有這個決定?”

楚含岫把剛跟邢大夫說的那些話說了一遍,侯夫人立即接著他的話道:“含岫,這有什麼難的,憑著你和侯府的親厚關係,要是有人找你麻煩,我和老侯爺還有侯爺,準叫他們把所有心思都歇了。”

侯夫人這話說得一點折扣都不打,再如何,老侯爺也是侯爺之尊,侯夫人安國公府出身,更彆說赫連曜的腿眼看著一天比一天好,等他徹底恢複,那個威名赫赫的武安侯便回來了,誰敢掠其鋒芒。

那時候,但凡放出一點他跟侯府有關係的風聲,沒人會那麼沒眼色地找他麻煩。

如果楚含岫去忻州的決定沒那麼堅決,一定會被侯夫人說的話打動。

但是,他搖了搖頭。

屋裡這會兒隻有他說話的聲音,跟以往一樣不疾不徐,帶著點輕鬆寫意的味兒,內容卻讓侯夫人的麵色變了好幾次。

當他話音落下之後,侯夫人已經憋不住情緒,拉住他的手:“這忻州……你們是非去不可了?”

楚含岫心裡也難受,嗓子眼兒有點兒堵。

除開阿爹弟弟他們,對他最好,最貼心的,莫過於侯夫人。

赫連澤赫連靜他們是朋友,跟他走得近,平時也打打鬨鬨的,侯夫人給他的,是長輩的關懷和愛護。

若是可以,他很想帶著侯夫人赫連澤他們一起去忻州。

但楚含岫知道,那太不現實了。

靖國侯府家大業大,他要用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說動這麼一個世家大族跟他一起搬去忻州?

按照老侯爺赫連曜的脾性,就算他冒著被當成精怪的風險說出上輩子的事兒,他們也不會選擇退去忻州,而是留守京都。

他們跟楚含岫這個穿越而來,又久居後院的外來客不一樣,他們受到的熏陶,學習到的東西,都讓他們會為了大越拋棄很多東西。

這是楚含岫做不到的。

重活一次,來到京都為赫連曜治療,是楚含岫能想到的自己能做的最大的事兒。

那麼多勢力打生打死,他那點異能,能起到的作用實在有限,稍不留神就成了戰火裡的灰燼。

在亂世裡帶著家人自保,是他最想做到,也能夠做到的事情。

在侯夫人深邃,而又不舍的目光下,楚含岫點頭:“是。”

他望著侯夫人,道:“夫人,此去忻州,咱們再見或許要好幾年後了,雁蕩山的那處溫泉莊子,還有城裡的金縷樓,我就物歸原主了。”

侯夫人的眼眶徹底紅了,眼眸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