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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它乾爹。”夏澈輕笑道,“不過我真的挺意外,這麼久了,它竟然記得我。”

裴燎說:“它不會忘的。”

買下它的第一天,裴燎每天都會拿夏澈不同的照片給小龍蝦認,為的就是萬一某日有機會見麵,小龍蝦能給夏澈一個驚喜。

……雖然這個見麵時機不太巧妙,反應也超出了預料,但好歹結果不錯。

裴燎清清嗓子:“走吧,把狗給於瑎送過去。”

“……”

空氣突然安靜。

夏澈笑意消失:“什麼?”

“把狗送走啊。”裴燎說,“難道要帶回家裡?”

“不然呢?”夏澈咄咄反問,“房東說了接受養狗,租期到的時候清理乾淨就行。為什麼要送走?你不養它?”

“你聽我解釋,”裴燎忙道,“它掉毛很厲害的,每天清理都沒用,你不是喜歡屋裡乾乾淨淨的嗎?”

夏澈哽住了。

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死死抱著狗子,糾結地咬住下唇:“可是……”

“我知道你喜歡,有空就帶你去看它,嗯?”裴燎哄道,“不然你把它帶回去,要是有天後悔了再丟走,它多可憐。”

夏澈悶悶不樂地抱著小龍蝦:“你讓我再想想。”

裴燎抿起薄唇,壓下笑意:“你先想,我牽它出去遛一圈,正好散步。”

邊牧被戀戀不舍地交出,不情不願跟著乾爹走了。

夏澈趴在方向盤上,隔著車窗看一人一狗圍著花壇走。

月遇從雲,花遇和風,水泥地麵上光影綽約,刻畫出路旁尚未茂盛的新葉枝椏。

原來冬天已經過去很久,原來新年已至暮春。

快要入夏了。

裴燎的身影越來越遠,但他始終能看見,早晚要回來的。

時間過得太久,夏澈已經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追著那道身影跑過了。

應該是有的吧。

畢竟從高中的光榮榜開始,他就把這輩子為數不多的惡劣情緒,都放在了這個人身上。

嫉妒,羨慕,怨懟,甚至仇視。

他知道不該,但控製不住。

他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走到那人對立麵。

除了僅此一生的伴侶,隻有水火不容的對手,才能處在最平等、不可忽視的位置。

現在他走到這裡,看到了彆人都不曾看到的畫麵。

心臟驀地湧上一股熱潮,比浸泡在溫泉中還舒適。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中學時代寫過的所有瑰麗文字都不足以描述。

他隻是在瞬間有種很強烈的念頭:希望第二天睜開眼,還能看到這一幕。

不太懂,但人的本能在竭力挽留。

衣服上沾著的狗毛,其實也不是不能忍受。

要是它真的被送走……

夏澈猛喘兩口氣,指節泛白的手緊抓方向盤,鬆弛緊繃難耐的心臟。

不行。

不能送走。

這是他的。

裴燎一定也很舍不得吧?

夏澈降下車窗,目光緊盯那兩道影子,給裴燎打了個電話。

不遠處,裴燎將手機緩緩舉到耳邊。

他聽到夏澈說:“回來吧,回家。”

裴燎掛斷電話,輕輕笑了起來。

他心情很好地彎下腰,搓揉小龍蝦的毛:“乾得不錯。”

爸爸要父憑子貴了。

小龍蝦不明所以地叫了兩聲,咬住他衣袖。

“這個不能咬,你後爸親手熏的香。”裴燎也不惱,小心抽出衣袖,邊往回走邊跟它解釋。

“恭喜,你有家了。”

第41章

回到家已經是淩晨。

兩人進門就吵了一架。

小龍蝦太調皮,為防止它把家裡弄得一團亂,裴燎認為應該關進沒什麼東西的房間睡。

但夏澈覺得那太可憐,不如跟自己回屋睡。

裴燎咬死立場不答應:“不行,它在旁邊,你還想睡個好覺?”

“你知道那間屋子晚上有多陰冷嗎?就這一晚,明天我就給他空個屋子出來。”夏澈解釋煩了,“就算鬨也是鬨我,你睡你的不就好了?還是說你不放心怕我虐待它?不然你過來跟我一起睡監督我?”

裴燎噎了下:“你——”

“我什麼我?就這麼說定了。”夏澈把狗窩扔進自己臥室,眼神警告想跟過來的裴燎,“我可沒讓你進。”

裴燎抿唇:“現在還得守規矩?”

“你說呢?玉皇大帝合租都要守規矩。”夏澈拿起換洗的衣服往浴室走,“不過你現在進一下吧,看著狗,我洗個澡馬上出來。”

裴燎進去後,小龍蝦果然在興奮地到處跑。

他抽了抽嘴角,抓著狗蹄子拉到自己麵前,恐嚇道:“老實一點,晚上不許亂叫,不許亂跑,早上醒了就安靜趴著,或者出來找我,知不知道?”

狗子在他手裡不斷掙紮。

裴燎一隻手鉗製,一隻手給裴銘打電話:“還沒睡?”

“哥?”遠在申城的裴銘相當意外,“沒有,我寫論文呢,明天晚上八點交,我一個字兒還沒動。”

裴燎:“很驕傲?”

“不不不不驕傲!”裴銘忙不迭說,“哥你這大晚上的,有、有什麼吩咐?”

“明天交完論文沒事了?那你幫我去查一下……”裴燎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人名,“張翼年,在明堂大酒店的訂單合同,順便找人聯係一下他們經理。”

“哦,好。”裴銘很乖的沒有多問,“對了哥,你最近跟我澈哥有聯係嗎?”

“你找他有事?”裴燎嗓音淡淡,“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那我給你說,哥你轉告他一下。”裴銘說,“我一個朋友是申城這邊很有名的一家雜誌社主編兒子,他媽想做關於KL的刊文,有名人板塊,想問下澈哥能不能抽空接個采訪啊?”

“我回來問問他。”裴燎說,“還有事嗎?”

裴銘習慣了他冷淡的態度:“沒事……”

“嘟。”

電話一秒不停地被掛斷。

裴銘神態自若地放下手機,在電腦上敲出“論文”倆字,準備再次陷入沉思。

結果下一秒——

“我!操!”

他無措地尖叫:“淩晨一點半?我哥和澈哥在一起?!”

什麼關係的孤男寡男這個點還在一起?!

裴銘心裡七上八下的,論文一個字都寫不下去了。

可惜他哥不可能從京城飛回來給他解惑。

裴燎還在跟狗對峙。

小龍蝦認輸般地嗷嗚兩聲,結果一被鬆開,又躥了出去,好奇地搗鼓床頭櫃。

裴燎眼疾手快去抓,還是沒攔住它把床頭櫃扒開,露出裡麵的文件和書本。

以及一張熟悉的畫。

……嘖。

錯愕之後,他一巴掌推開試圖去叼畫的狗嘴,輕輕哼笑一聲。

……

夏澈洗完澡出來,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

看到裴燎鳩占鵲巢地躺在懶人沙發裡看自己,更是說不上的心慌。

這肚子裡憋什麼壞招呢?

他謹慎地靠在浴室門口沒上前:“你可以出去了。”

裴燎不動:“你沒什麼想給我說的?”

夏澈蹙眉:“大晚上的,我能給你說什麼?”

裴燎長長“哦”了聲,意味深長,含義頗多。

夏澈咬了咬後槽牙。

故弄玄虛的狗東西。

他剛想罵,裴燎又主動開了個正常的話題:“張翼年那件事我讓人去辦了,你暫時不要聯係他,頂多一天,我給你個結果。”

“裴總效率真高。”提到這件事,夏澈識時務地擺出笑容,“明天吃什麼?”

“太勢利了夏總。”裴燎沒好氣地把采訪的事說了一下,“你看你有空嗎?要是沒空我幫你回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個雜誌社我知道,來頭不小,拒了不太好,可能會得罪人。”夏澈不太困,從冰箱裡拿出兩瓶啤酒,扔給對方一罐,“暑期檔的話可以,我下個月正好要飛一趟申城。”

裴燎問:“家裡有事?”

“陪我養父母去體檢。”夏澈一口氣喝了半罐啤酒,舒服地躺進床裡,無意間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搬出去?”

裴燎沒開易拉罐,冰涼的水珠鑽進他袖口,染涼了脈搏:“我要是搬出去,它也得給我一起走。”

小龍蝦:“汪!”

夏澈:“……”

夏澈服氣地笑了聲:“行,那你在這兒住著吧。”

裴燎起身把啤酒罐放回冰箱,又轉身回來,搶走了他手裡剩下的半罐三兩下喝完,精準扔進垃圾桶。

“大晚上的少喝點,對你的肝彆太殘忍。”

夏澈愣得還保持著握易拉罐的姿勢:“那是我喝過的!”

裴燎淡然:“我知道。”

夏澈呼吸重了幾分,指節微屈,扣在床沿上:“你不嫌棄?”

祝億鵬隔空喝過的水他都不樂意,裴燎忍耐度那麼高?

“嗯。”裴燎忽然俯下`身。

夏澈下意識往後躲,發現背部緊靠床頭,無處可去。

裴燎離他越來越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將要接%e5%90%bb。

……操。

想什麼呢?

夏澈堅持沒有閉眼,匆忙地移開視線。

就是旁邊床單被抓得越來越皺。

裴燎果然沒有做出非同尋常的事。

他隻是彎下腰,輕手按滅了臥室的燈,薄唇將貼未貼擦在他耳廓邊緣,然後在模糊的昏暗中說:“是你的話,不嫌棄。”

夏澈眼睫忽地扇動。

裴狗現在說話那麼含蓄嗎?

裴燎顯然沒有解釋的打算,若無其事地站起來,低聲道:“晚安。”

夏澈也不知怎了,在人離開之前,鬼使神差喊了他的名字。

裴燎依言停下。

夏澈想了想,發現找不出最想說的話,乾脆也回道:“裴燎,晚安。”

門合上了。

夏澈迫不及待去開床頭櫃抽屜。

那張畫好好放著,和之前並無區彆。

他鬆了口氣,躺回去就著暮色閉上眼,昏昏欲睡之際想到一件事——

這是不是,第一次跟裴燎說晚安?

次日早,小龍蝦五點半就醒了。

它在床邊走來走去,猶豫著要不要跳上去把人吵醒。

前爪剛扒上床沿,臥室門就被打開,穿戴整齊的乾爹站在門口,冷漠地朝它招手。

狗子哈著舌頭跑過去,被一手抓住嘴,堵住了叫聲。

裴燎把它拎出來,小心翼翼關上臥室門,全程沒發出一點聲音,拴上繩出去遛狗了。

八點,夏澈一覺睡到鬨鐘響,洗漱完畢後出來,餐桌旁早就坐好了一人一狗。

裴燎說:“早。”

“早。”他拿起熱乎的三明治,“你去遛狗了?”

“剛回來。”裴燎也放下平板開始吃飯,“後天晚上的飛機?”

“嗯,大概要忙半個月,期間應該不回來。”

他不可能把全部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