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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愛本身是幸福的,夏澈隻需要體會到這點就好。

滿月居於夜空,流淌的歲月是沒有色彩的默劇,星光靜靜澆在河麵上,倘若被漣漪打碎,默劇就成了悲劇。

裴燎走在夏澈左邊,假裝聽不見無聲的心動。

愛者與被愛者,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夏澈果然沒有在意他的不開心,看著他側臉,鬼使神差問道:“你……刪過我微信嗎?”

他沒問“刪了嗎”,而是問“刪過嗎”,話裡微妙的逃避或許自己也沒品出。

這次,上次,還有早些年前的第一次,任何一次都算。

裴燎沉默了下,說:“刪過。”

不等夏澈鬆口氣,又補充道:“隻有第一次。”

想當年年少輕狂,還有點脾氣,一身傲骨的小裴總被刪了當然是反刪回去,刪之前機智地把聊天記錄截圖了,現在在加密空間存著,十分安穩。

於是後來發現夏澈改了微信號,還不讓手機號搜索賬號後,他悔得在屋裡自閉一整天。

夏澈大概是聽懂了未儘之言,手腕微動,反抓住對方的五指,問:“為什麼?”

“你的問題結束了。”裴燎沒答,“我們到了。”

夏澈抬起頭。

晚間萬籟俱寂,月明星稀,不算高的山丘淩於山水之上,方圓幾裡每隔一段就有一個帳篷,不算熱鬨,卻有人煙。

他們聽到了寒暄家常,聞到了糖葫蘆的飄香,看著腳下萬千燈火,隱隱於眾。

導遊說的沒錯,這裡確實是個好地方。

裴燎晃了晃手,問道:“你找個空地等著,還是跟我一起搭帳篷?”

這一晃,夏澈才意識到兩人手還握著。

他連忙鬆開,鎮定道:“你搭吧,我去附近轉轉。”

“偷懶還說的那麼理直氣壯。”裴燎把外套扔給他,“彆走太遠。”

“……囉嗦。”

這裡荒郊野嶺,想走也走不遠,除非不要命了。

夏澈因為微信的事情走的有點心不在焉,四周觀察一圈,愣是一個景觀都沒記住。

他走到兩棵樹交織的陰影處,心不由主地回頭看了一眼。

裴燎在家慢慢吞吞笨手笨腳,在這裡行動倒是利落,袖子擼到手肘處,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臂。

也不知道怎麼練出這麼好比例的。

他想到了裴燎給他紮頭發時,無疑瞥見的眼神。

晦澀難懂,像看到了必然淪為困獸的獵物,暗藏不加掩飾的偏執和侵略。

夏澈之前的預感沒有錯,裴燎就是對他身上的某個東西有所圖謀。

而且所圖一定不小,輕易給不起。

以前他不在意,因為無論什麼,他都根本沒打算滿足對方。

現在倒是對答案很好奇,心想隻要不是太貪心,也不是不能給。

畢竟憐香惜玉嘛,男人的本能。

裴燎哭起來實在太麻煩了。

夏澈默默收回視線,拿出手機熟練地搜索出那個微信號,點擊添加。

果不其然,依然無需驗證。

裴燎還在琢磨帳篷的朝向角度,沒有在意手機。

夏澈歎了口氣,輕輕笑了一下。

不管對人對己,他一貫奉行事不過三原則。

所以不會再刪裴燎好友了。

不遠處有人在跟裴燎搭話,夏澈沒再逛,緩步走了回去。

“回來了?那麼快。”裴燎靠在靠墊裡玩手機,指了指小桌子上的兩隻一次性小碗,“幫了人家忙,隔壁叔叔阿姨分享的,說自己做的湯,給我們暖暖身子。”

“有人敢跟你搭話?你還幫人家了?熱心市民裴先生。”夏澈感慨一聲,端起小碗坐到他旁邊,“好香。”

“嗯。”裴燎接過一碗,“挺好喝的。”

夏澈小口抿著湯:“我聽說這片景區已經被做成項目包下了?這裡風景挺好,搞成商業化就太可惜了,也不知道能攤上什麼樣的項目方。”

裴燎倒是知道內幕:“還好。包給楓禦了,行事作風還可以,不是為了錢不擇手段的人。”

“楓禦啊……我認識拾總。”夏澈笑了聲,“學弟呢。”

“你挺多學弟妹。”裴燎語氣聽不出起伏。

夏澈沒理他這句話:“這個項目應該很不錯吧?鄢東怎麼沒爭?”

“本來是鄢東的,前兩天讓出去了。”裴燎淡聲道,“我有求於他。”

夏澈有些驚訝,裴燎卻不欲多言,低下頭擺弄起手機。

夏澈湊到他跟前去看手機:“這什麼?股市?說好出來放鬆你偷偷卷我?”

“不看了。”裴燎從善如流切出頁麵,點開視頻軟件,“給你搜狗血電視劇?”

“……內涵誰呢?”夏澈點了個狗血電視劇,“不過真的可以當荒謬喜劇看。哎,胳膊往這兒來來。屏幕那麼小,怎麼不帶個ipad?”

“要求還挺多,到底誰是少爺?”

裴燎給他舉著手機,儘職儘責扮演支架,等他看出神了,胳膊慢慢往自己這邊移,眼睜睜看著某人身體跟著一起無意識挪動,最後幾乎快要靠在自己肩膀上。

他鼻尖小心地在發絲上蹭了蹭,彎起唇角:“之前說要跟我約好什麼?”

“約好你的脾氣。”夏澈聲音很懶,“彆隨隨便便跟我耍小性子,有事要開口說,我可以讓步,但不能老讓我猜,我沒那麼多耐性,脾氣也不好,你最好不要反複踩雷。”

裴燎不置可否。

這人脾氣要還不算好,還有脾氣好的人嗎?

他點頭說:“好。”

“光說不做你是最懂的。”夏澈揉了揉眼睛,嘟囔道,“我怎麼感覺有點暈?”

“困了?”裴燎收起手機,想放回口袋,卻沒對準口袋位置,手機掉落在地上。

他蹙了下眉。

夏澈看著地上的手機,忽然倒下去,腦袋枕到了旁邊人腿上。

“!”裴燎錯愕抬起手懸在半空。

夏澈下巴抵在他大腿上,盯著手機,麵無表情道:“嗷嗚。”

裴燎:“?”

裴燎左手微微顫唞著落在他頭發上:“你說什麼?”

夏澈竟然沒有拍開那隻手,側過頭仰視著他,擰起眉:“你……不對,你剛剛把什麼東西弄掉了?”

裴燎趁機摸了把他頭發,拇指揉著他耳根,不明所以道:“手機啊。”

“……裴燎,我感覺我不對勁。”夏澈語調澀然,雙手死死抓住他大腿,“我好像看見小老虎了。”

“什麼情況?”裴燎被掐的生疼,閉了下眼又睜開:“……”

“夏澈。”

“嗯?”

“你有狐狸耳朵。”

“?”

“你好色。”

“……”

夏澈渾渾噩噩撐著他大腿坐起來:“裴燎,你剛給我喝的什麼湯?”

裴燎:“菌菇湯。”

話音剛落,死寂無聲蔓延。

兩人沉默對視片刻。

夏澈起身:“去醫院,現在,快點。”

第33章

最近的大醫院距離坪河鎮約莫五公裡,出租車司機聽說兩人情況後,油門踩到底,十來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夏澈以為他們這種旅遊吃菌子中毒的情況是絕無僅有,進了門診才發現,原來不過家常便飯。

“你倆幸運啊。”醫生一邊開病例,一邊感慨,“中毒出現幻覺的其實不多,你們就吃了一點,竟然都看見了小人,還挺齊心協力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槽多無口,夏澈繃著臉:“齊心協力是這麼用的嗎?”

“大差不差嘛。”醫生見怪不怪樂嗬道,“幸好吃得少。去打兩瓶水吧,有條件的話辦個臨時床位觀察一下,以防後續還有彆的狀況。”

吊瓶掛上架子的時候,夏澈還有點恍惚。

他靠在床頭,疲憊地按著太陽%e7%a9%b4,喃喃道:“……做夢一樣。”

隔壁裴燎已經躺下了,聽到他說話,無力地翻了個身:“我還是能看到你耳朵。”

“……不用再給我描述了,我情況沒比你好多少。”夏澈攥緊拳頭,“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裴燎想了想說:“有機會讓你看看。”

夏澈:“?”

他是真能長出狐狸耳朵還是怎麼?這怎麼讓他看?

夏澈黑著臉:“指望你一個辨彆不出鱸魚鯽魚的人辨彆菌菇,我還是太信任你了。”

“你喜歡吃蘑菇,我才收下的。”裴燎腦袋埋進枕頭,在被子裡拱了兩下,挫敗道,“對不起。”

“你知道我喜歡吃菌菇?”夏澈歎了口氣,“行吧,也怪我,沒提前問你一聲。”

他拿出手機:“明早的飛機是趕不上了,我改個簽,晚上再走。”

裴燎悶悶“嗯”了一聲,又自閉了會兒,緩緩坐起來:“我付不起改簽商務艙的錢了。”

“我給你付,小窮光蛋。”

夏澈改簽完給岑總打電話請假,剛說了個開頭,就遭來對方好一番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想過你們出差有人發生這種事情的可能,但打死都沒想到會是我們夏總哈哈哈哈哈哈!”

夏澈咬牙切齒:“我這算工傷啊,岑總,這麼幸災樂禍合適嗎?”

“哎喲……不好意思,我實在太意外了。”岑總笑得快要岔氣,“孤家寡人的躺醫院裡也太可憐了,怎麼辦阿澈?要不要我派人去探望你?”

“誰教給您亂七八糟的叫法?”膩歪的稱呼讓夏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老板您正常點,我本來神智就不太清醒,您再刺激我就要辭職了。”

“哎!可彆!我開玩笑的!”岑總嚇了一跳,“你要辭職了,總部那邊不得殺了我!”

總部對夏澈的重視,有眼力見的人都知道。

好比KL的那位太子爺前不久公開針對申城的厲董,厲文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夏澈要真因為他離開KL,岑總以後的日子隻怕不會好過。

他說:“你可千萬彆生氣,就躺醫院好好養病,我給你批一周假,這期間你線上辦公就好。”

夏澈虛弱點頭:“謝謝岑總,我沒問題後會儘快回公司歸位。”

“休息好再說,最近不急。對了,聽說這次出去有事耽誤,鄢東那位裴總也沒回來,你們現在不會在一起吧?”

“……”

這很難解釋。

他含糊其辭道:“不太清楚,我們不熟,早就分開了。”

隔壁當事人雷達敏銳,轉頭無聲盯著他。

夏澈食指貼唇,對他比作噤聲的手勢:“嗯,您彆擔心,他那麼大人了,能照顧好自己……”

兩人又寒暄幾句,掛了電話。

裴燎咬著字音道:“我們不熟?”

“……”夏澈齒尖輕咬下唇,“官方說辭,聽不出來?”

裴燎蹙眉:“我們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嗎?為什麼要裝不熟?”

“畢竟不是一家公司的,就算非對家,也不是能親親我我站在岑總麵前拜把子的關係。”夏澈生硬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