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就卑鄙吧,總好過夏澈天天那麼看彆人。
再出現第二個周奕歌,他一定會直接心梗死過去的。
裴燎臉頰往對方掌心埋了埋,悄悄伸出手,在夏澈剛磕碰到的那個膝蓋上小心揉著。
夏澈毫無察覺,也不敢動,隨意他的靠近。
裴燎用不帶一點哭腔的冷靜音調問:“以後拋下我一個人,提前打聲招呼行不行?”
不看畫麵,還以為他在跟什麼人發號命令。
可夏澈不眼瞎。
裴燎眼淚掉得太慘了,哭得他理智全無,彆說有事提前打招呼,就是要求他天天跟對待老婆似的日常報備,他此刻也絕對會毫不猶豫應下。
“好好好。哎呦,你怎麼還哭?”夏澈頭都要大了,“你彆不信,算約法三章裡,行不行?”
裴燎閉上眼,麻痹自己不去在意可恥的喜悅。
……長這麼大,第一次感受到淚失禁的好處。
他不想對夏澈用那麼多心眼手段的,不然也不會瞞著這個體質七年沒露餡。
但某人自己撞上來了。
人嘗到甜頭,就想要更多,裴燎沒那麼大毅力克製自己。
那可是夏澈。
第20章
大城市過年熱鬨,晚上十點多,餐廳街道還有不少結伴而行的人,大抵都是出來聚餐約會的。
酒吧夜店也不歇業,容納許多回不去家的年輕打工人。
“夏澈。”祝億鵬今晚第五次喊夏澈的名字,“你今天不在狀態啊?有心事?”
“你想多了。”夏澈把最後兩張撲克牌打出去,戲謔道,“不在狀態都能連贏你三把,要不要反思一下?”
“靠!”旁邊有人撂牌,崩潰道,“我連輸五把了!”
“正常,正常。”祝億鵬習以為常,邊安慰他邊轉賬,“跟會算牌的人一起玩,就這麼沒有體驗感。”
“大年三十我來散財了啊。”那人苦哈哈道,“夏澈,那麼久不見,你都不惦記舊情讓讓我?”
“你怎麼知道我沒讓?”夏澈輕哂,“費俞申,你跟人鬥地主很少贏吧?”
“嘶。”費俞申被戳中心事,憤慨地把手裡啤酒一飲而儘,“我緩一緩,去那邊喝兩杯,你們先玩。”
祝億鵬和其他人笑得不行,轉頭跟夏澈解釋:“又菜又愛玩。”
“看出來了。”夏澈喊來酒侍,低聲道,“麻煩幫我給剛剛那位先生帶句話,說他今晚的酒錢我包了。”
祝億鵬離他近,聽得一清二楚,感歎道:“還是你會做人。”
夏澈似是而非地回道:“熟人,應該的。”
今晚到場的十來個人都是許久不聯係的老同學或老朋友,現在遍布各個領域,事業蒸蒸日上,處好關係才是他答應來赴約的初衷。
混熟了,夏澈就退出核心場,在沙發邊緣跟祝億鵬小聲聊天。
祝億鵬篤定道:“你絕對有心事。”
夏澈嘴角直抽:“你當年心理學選修不是掛科了嗎?”
“我重修拿了高分你咋不說?”祝億鵬攬著他脖子,“到底咋了?你跟我還有啥不能說的?”
倒不是不能說。
夏澈心想:說出來怕你被嚇死。
他組織了一下措辭:“你知道我租了套房子吧?”
祝億鵬平生最愛八卦,連忙點頭:“嗯嗯。”
“其實是合租。”夏澈說。
“啥?”祝億鵬啪地一拍大腿,怒道,“不是,合租?你願意合租,不願意跟我一起住?”
“你住的地方離我公司太遠了。”夏澈解釋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合租對象……哎,說來複雜,反正可以理解為,我們倆以前有點過節。”
祝億鵬的怨氣逐漸被迷惑取代:“那你怎麼能同意的?”
“種種原因使然,腦子抽風了。”夏澈扶額,“不過沒有血海深仇。現在情況是,他是個固執話少幼稚叛逆的富少,不討喜但不壞,生活技能貧瘠,不喜歡一個人……”
“停停停!”祝億鵬一臉複雜地打斷他,“你那麼了解他?我不想聽他簡介,你給我說結論。”
夏澈摸摸鼻子:“如果任由他那麼發展,我倆關係很有可能會好轉,但我不想跟他處好關係,你理解我意思嗎?”
祝億鵬蹙眉:“聽你描述,他家挺有權有勢有錢吧?跟他處好關係沒好處嗎?”
“那不衝突。”夏澈說,“隻是我單純的不想跟他有太多私下往來。”
這情況可罕見。要知道,夏澈這人最擅長的就是和各類牛鬼蛇神打交道,還真是頭回有他單純不想搭理的人。
祝億鵬來了興致:“原因?”
“我也說不上來。”夏澈捏杯子的指節有些泛白,沒有聚焦的瞳孔盯著不遠處樂隊發呆,苦惱道,“總覺得他跟我相處的時候帶有目的,視線侵略性太強,不過被他藏得很好,我可以當做視而不見。”
“帶有目的接近你的人還少?”祝億鵬不留情戳破,“怎麼偏偏忍不了他?”
夏澈搖搖頭,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不知道。”
其他人目的都很清晰明確,要麼為錢,要麼為色,但裴燎不是。
從認識開始,裴燎看向他的視線就太複雜沉重,夾雜了許多,偏偏沒有惡意。
他可以心無負擔地在那些人之間周旋,卻做不到應付裴燎,強烈的第六感告訴他,一個處理不好,很有可能兩敗俱傷。
客觀上欣賞裴燎,不代表願意在這人身上耗費時間精力,某些可有可無的東西,還是以“無”的形勢存在為好。
何況七年前裴燎丟掉外套和藥,就代表著主動劃清界限,他貴人多忘事地散發善意,對冰釋前嫌無所謂,但夏澈得有多好的脾氣,才會配合對方改變?
眼見問不出什麼,祝億鵬便在旁邊自己揣測總結:“簡而言之,他對你們關係能不能好無所謂,隻是你單方麵膈應他,不想越界,是吧?”
夏澈想了想:“可以這麼說吧。”
祝億鵬不知想到哪裡去,笑了會兒:“哎,這說的,會讓我以為他在追你。”
夏澈一口酒差點噴出來:“他追我?你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雖然麵上不說,但他知道裴燎那個長情的狗東西一定還沒放下周奕歌。
用了三年的鬨鐘壞掉,裴燎都會emo好幾天,更彆提暗戀多年的人。
“嘿嘿,開個玩笑。”祝億鵬說,“認真講,你們既然住一起,肯定不會完全沒交集,我建議你跟他商量好規矩,條例是死的,大家按照規矩行事,肯定不會節外生枝。”
夏澈摸著下巴思忖:“有道理。”
裴燎那個約法三章還真有存在的必要,不能抱著之前玩玩的心態搞。
是時候完善它了!
行動力一向在線的夏澈站起身:“是不是快散場了?我先回去解決問題。”
說完不等祝億鵬挽留,提前跟其他人揮手道彆,招呼打到喝成爛醉的費俞申,對方還用力抱了他幾下。
好說歹說賠三杯酒,眾人才放他離開。
祝億鵬反應極快跟上,借口送他回家,一起離開。
猜到今晚肯定逃不過喝酒,夏澈很有先見之明的沒開車,選擇打車來回。
祝億鵬不知道前提,好心建議:“你是不是沒車開?要不要把我那輛寶馬借你?”
“謝謝,好意領了。”夏澈看他穿的少,主動走在外側,擋住一半風,“有車開,彆擔心。”
祝億鵬沒發覺他的體貼,玩著手機自顧自往前走:“你動作真快,才來一周,車子房子就都搞定了。”
夏澈剛要回話,突然從身後伸來一隻手,裹挾著溫暖的體溫,捂住他口鼻。
那人胳膊圈著他腰腹,低聲道:“綁架。”
剛準備給對方來個過肩摔的夏澈:“……”
裴燎,你如今幾歲?
他滿頭黑線,來不及動作,整個人就被推搡著扔進路邊黑色SUV副駕,被安全帶捆住。
幸好庫裡南車底盤高,摔進去的姿勢頗為優雅。
沒了夏澈的擋風,喋喋不休的祝億鵬打了個寒顫,後知後覺旁邊的人消失不見了。
“夏澈?!”他慌張回頭——
不遠處路邊,一個高個男人半摟半抱著夏澈上車,幫人扣好安全帶,而後回到駕駛座,開著帥氣的勞斯萊斯絕塵而去,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暢通。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截胡。
而從頭到尾,人質竟然沒有一點反抗,還頗為配合。=思=兔=網=
祝億鵬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他低頭,瘋狂發消息。
【朋鳥:說!那個野男人是誰?!】
對麵過了會兒才回複。
【澈:二十八歲的熊孩子^_^】
祝億鵬瞪大雙眼,腦子裡閃過幾十部愛情小說,隱約意識到“熊孩子”和“合租對象”之間的等號關係。
“……我澈這是遇上高段位了?”
另一邊。
車內氛圍實在算不算和諧。
裴燎先開口:“你喝了多少?酒氣好重。”
“沒多少。”夏澈敷衍,“從彆人身上染的。”
裴燎麵色不虞:“有人對你動手動腳?”
“是啊,被醉鬼抱了幾下。”夏澈閉目養神,冷笑,“不過他們哪裡比得上你個沒喝酒的動作大?”
裴燎:“……”
裴燎選擇性耳聾:“他們心懷不軌。”
夏澈想都不想就懟:“你心思單純?”
本以為裴燎會嗆幾句,結果對方竟然啞聲,半晌說不出話。
夏澈挑起左邊眼皮:“心虛了?在懺悔?”
裴燎表情繃得嚴肅:“在反思。”
“什麼?”
“綁的太收斂了。”
“……”
要不是裴燎在開車,夏澈絕對一拳頭砸他腦門上。
他語氣不善道:“是什麼支撐你大老遠跑來,演這出獨角戲?
裴燎還挺理直氣壯:“來辦事,路過看到你,給你搭順風車。”
“少爺散發善意的方式真有特色。”夏澈揉了揉腰,罵道,“你知道你手勁兒有多大嗎?”
裴燎握著方向盤的五指一緊:“弄疼你了?”
“都快斷了哪能覺到疼?”夏澈陰陽怪氣道,“肯定青了。”
裴燎有些愧疚:“對不起。”
“算了,是我脆皮。”夏澈吃軟不吃硬,“我皮膚容易留痕。”
正巧開到一個長達兩分鐘的紅燈處,裴燎扭頭看去:飼二珥二五久義亖七“易留痕?真的沒事?”
“嗯。”夏澈懶得多言,直接上手演示,用很輕的力道掐裴燎手背,對方手背毫無變化,再用同樣力道掐自己,那塊皮膚很快浮現一抹紅印,“就這樣。”
……也太脆了。
裴燎攥緊拳頭,忍著不去碰那塊印記,回憶起自己之前的動作,以那個力度,夏澈腰不一定青,一定會紅。
他覺得不妥:“我去買藥油。”
“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