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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僅三歲的孩童什麼都不懂,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懵懂得令人心疼。徐萱再也忍不住了,她渾身顫唞著蹲下來,下定決心似的緊緊摟住兒子。

不能崩潰,更不能遲疑軟弱。

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就算是為了她苦命的孩子,徐萱也必須要強打精神,把房仁延這個惡心齷/齪的秘密繼續隱瞞下去。

她決不允許彆人知道,揚揚有一個強/奸/犯父親!

“揚揚乖,媽媽剛才已經把午飯做好了。”徐萱擦乾淚水,重新彎起唇角,綻放出與以往彆無二致的溫柔笑意:“但媽媽待會兒要出門一趟,你在家裡自己吃飯等著媽媽,好不好啊?”

揚揚點了點頭,一無所知地看著大門開啟又閉合。

整個離開的過程中,徐萱都格外小心謹慎。她用墨鏡和寬大的圍巾遮掩住半張麵容,還特意挑選了沒安裝監控的樓梯行走。就連駕駛的,也並非她常開的那輛車。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注意到——

在徐萱的車子駛離地下車庫後,一輛越野車悄然無聲地跟了上去,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尾隨前行。

而開車的人,正是她千防萬防的刑偵隊長齊昭海。

第7章 校園活屍7

徐萱的車輛,停在了一棟老式居民樓前。

這裡沒有監控、沒有物業,年久失修的設備破損老舊。縱使宋冥搖下車窗,也隻瞥見零星幾個不便搬離的老弱病殘。

像個與現代文明絕緣的孤島。

隻有荒草在瘋長。

“怪不得,我們查不到這套房。”齊昭海冷著臉嗤笑,眼底的銳氣凜冽如刀。

他把車停在隱蔽的灌木叢後,翻出關於這套房產的資料,仔細查看:“房仁延這狗東西看著麵善,算盤打得還挺精。他以為把這套房子買在徐萱的弟弟名下,就能瞞天過海。”

卻沒曾想,警方來了招順藤摸瓜。

說話間,徐萱已低著頭快步走進樓裡。齊昭海眼中銳芒一斂,帶人緊隨其後。

樓道裡狹窄昏黑,曲折盤旋,不少鋪地的瓷磚都已經布滿裂痕。腳步稍微重些,便會響起清晰的破碎聲。他們迫不得已,隻得刻意將步伐放緩放輕,屈身躲在徐萱的視覺死角裡,目睹她進入房間。

緊接著,一聲驚叫刺穿黑暗。

那是怎樣恐懼的聲音啊!聲線難以抑製地顫唞不止,嗓音也被駭然腐蝕得嘶啞尖利。

有那麼一瞬,幾乎沒人認得出那是徐萱的叫聲。

霎那間,齊昭海瞳孔倏然巨震。他顧不上再去遮掩行蹤,三步並作兩步就猛衝上樓,破門而入。儘管已有心理準備,但眼前的場景,仍使他胃裡忍不住翻江倒海——

惡心!太惡心了!

這是一個單間房,裡麵所有的窗戶都被封死,陰暗得猶如深夜。

而他眼前目所能及的三麵牆上,分彆被朝向不同角度的投影儀,投影上了令人作嘔的視頻。畫麵中的男人猥瑣地大笑著,似乎樂此不彼地將手機鏡頭懟近,聚焦於地麵上倍受折磨的女孩。

糾纏蠕動的肢體,殷紅流淌的鮮血,絕望無助的掙紮……

每一幀,都悚目驚心。

受害者的慘叫聲在耳邊回蕩著,齊昭海仿佛聽到了理智崩斷的聲音。他劈手揪起徐萱的衣領:“你都做了什麼?!”

“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徐萱的嘴唇止不住地哆嗦著,連話也說得斷斷續續:“我雖然有門鑰匙,但是這裡一直是我老公在住。我剛剛進門後,也隻是……隻是打開了投影儀,沒想到牆上就……”

說到一半,她再也忍不住了。

徐萱捂住嘴衝進衛生間裡,狠命乾嘔起來,活像要把心肝脾肺都吐個乾淨。

最冷靜的反而是宋冥。

身為大學教授,她其實並沒有太多見識犯罪現場的機會。但此刻,宋冥居然能夠麵不改色地站在房間裡,觀察著滿牆不斷放映的悲劇。

“這裡,應當是房仁延為自己打造的觀影室。”

宋冥踏著地上厚厚的毛毯,走到屋子中央擺放的深褐色沙發旁:“要想將三麵牆上放映的視頻一覽無餘,這個沙發是最佳的位置。房仁延每次來,想必都會坐在上麵觀看。受害者的痛苦對他來說就像美酒,值得反複品味……”

在說這些話時,她的目光很淡。

淡得像冬夜薄涼的月色,冷得像觀測箱的玻璃。和研究員看待實驗品時的眼神,幾乎彆無二致。

僅有理性,不見同情。

齊昭海甚至懷疑,如果不是考慮到要保護現場,她會毫不猶豫地坐到沙發上,以便更好地揣摩房仁延的心態。他忍不住問:“宋冥,你的血是冷的嗎?”

“也許吧。”宋冥道:

“摻雜過多的個人情感,隻會影響我的判斷。更何況,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找出凶手嗎?”

齊昭海被這有理有據的一席話,堵得%e8%83%b8口發悶,卻又無話可說。他緩緩地磨了磨後槽牙:“所以,你不帶個人情感地看了這麼久,有什麼發現嗎,大心理學家?”

他把最後那個稱呼咬得很重,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雖然視頻最早的拍攝時間是前年,但房仁延的首次作案時間隻會更早——我更傾向於三年前。”宋冥分析:“那時徐萱正在懷孕,房仁延的性/需求長期得不到滿足,容易出現自我放縱式犯罪。不過……能連續作案而不被發現,他作案前應該挑選過受害者。”

沒過多久,樊甜恬查到的信息就印證了她的判斷。

“受害的女孩們,都是雲程大學美術學院的學生。她們無一例外地來自外地,家庭住址距離雲程市都很遠。有的女孩生長在單親家庭,有的則是長期被家人忽視……”樊甜恬看著那些資料,止不住地感到心疼:

“她們遭遇的慘劇,沒有人會在意。”

見齊昭海低下頭若有所思,宋冥好心地走來,示意他多加留意蜷縮在角落裡的徐萱:“我擔心,她不會太過配合。”

齊昭海頓感困惑:“為什麼這樣說?”

宋冥:“很快你就知道了。”

.

果然,宋冥一語成讖。

就在警員們拿走裝有不雅視頻的U盤,準備將其帶回警局時,徐萱突然上前阻攔。

她死死拽住樊甜恬的袖子:

“警官,你們回去以後,能不能……彆把這件事往外說啊?”徐萱自知理虧,卻仍然壓低了聲音哀求。

“為什麼?”齊昭海問。

“你們也知道,這種事是不光彩的。”徐萱苦笑著開口:“的確,房仁延他是個混賬,但我家揚揚做錯了什麼?他這學期才剛進幼兒園,就活該在老師同學麵前抬不起頭嗎?!”

她越說情緒越激動。

到最後,眼底甚至似藏淚滴。

齊昭海沉默少頃:“但,我們總該給那些女孩一個交代。”

得到首肯後,樊甜恬把裝有U盤的證物袋交給齊昭海。她抿著唇掙動了幾下,試圖將自己的袖子從徐萱手裡解救出來。然而,徐萱的五指攥得是那樣緊,以至於指尖用力得都泛出了白。

“不可以!你們不可以這麼殘忍!”

徐萱尖叫起來。

她瘋狂地伸長了胳膊,去奪那個U盤,卻被早有準備的警員給控製住。

“你們還有沒有人性了?!”

徐萱情緒徹底失控,額角青筋暴出,她好像完全無視了視頻裡那些可憐的女孩:“現在被殺死的是我老公!被影響的是我和我孩子!你們應該去抓那個該死的凶手,去抓符苗苗。我老公一定是那個肮臟%e6%b7%ab/蕩的下賤/母狗騙了,才會做出這種事的……”

難以計數的辱罵,像開了閘的臟水般狂湧而出。▽思▽兔▽網▽

惡毒刻薄,不堪入耳。

霎那間,在場的眾人無不愕然。要不是今天親耳聽見,恐怕沒有人能夠想到——對一個女性如此密集且惡毒的辱罵,竟然會來自另外一個女性口中。

“夠了。”罵聲被陡然打斷。

徐萱憤怒地抬起頭,對上了一雙透著寒氣的眼。

那是令她恨極了的狐%e5%aa%9a子桃花眼,但當被這雙眼睛長久凝視的時候,她偏偏隻感到畏懼。侵蝕骨髓的畏懼。

頓時,徐萱被掐住脖子似的噤了聲。

“很明智的選擇。”宋冥披著灰藍色大衣,吐出的話語仿佛冰涼分叉的蛇信,危險而輕緩地纏上麵前人的脖頸:“他們是警/察,確實不能對你做什麼,可惜我不是。而我,甚至不認為你值得同情。”

徐萱瞪大了眼睛看向她:“我又不知情……”

“彆自欺欺人了,你是不是完全無辜,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宋冥湊上前去,倏然拔高聲調:“你敢說,你從來沒有縱容過房仁延的惡行嗎?”

徐萱咬了咬牙:“這些都隻是你的猜測……”

宋冥等的就是這一句:“猜測?那我來說說你實際上都做了些什麼吧?從對證據隱瞞不報的那一刻起,你已經構成了隱匿罪證的行為,現在甚至還要妨礙警方依法辦案。”

頓時,徐萱臉色灰敗。

齊昭海適時地掏出手銬,在她麵前晃了幾下:“房太太,要跟我們走一趟嗎?”

“不,不了……”

徐萱嚇得連連擺手,方才勢不可擋的氣勢刹那間灰飛煙滅:“我先回家去了,我的揚揚還在家裡等著我呢。”

.

回警局後,齊昭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堵住宋冥。

“解釋一下,你跟徐萱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齊昭海不知從哪兒折了根樹枝,當筆轉著玩,瞥來的目光帶著點銳不可當的鋒利感,一寸寸往人骨縫裡侵占:

“她也摻合進這個案子裡了?”

“說摻合,倒也不怎麼算。”宋冥端著杯黑咖啡:“那些話是真的,隻是我誇大其詞了。既然叫不醒一個永遠裝睡的人,倒不如稍微嚇唬一下更有效率。”

齊昭海挑起眉:“什麼意思?”

他看見宋冥擰開杯蓋,麵不改色地抿了一口黑咖啡。

“我說過,徐萱對房仁延在外的醜事不可能毫不知情,隻是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宋冥道:“徐萱很可能以為,房仁延僅僅是出軌或者嫖/娼,因此她默許了這種行為,沒有阻止。”

齊昭海:“為什麼?這明明是對婚姻的不忠。”

聞言,宋冥緩緩挑起眼尾,似笑非笑地瞟向他,仿佛看見了一件頗有意思的事情。

“怎麼?我說得不對?”齊昭海被她長時間地注視著,隻覺得耳根熱得快要燒起來。他雙手揣在衝鋒衣的兜裡,眼神卻有些無法安放地四處亂瞟。活像一隻在敵人的誘惑前,努力控製住自己的小狼。

“我隻是想不到,齊隊長居然也有這麼天真的時候。”

宋冥輕笑出聲。

齊昭海的臉頓時黑如鍋底。

“這是一段地位不平等的婚姻,徐萱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