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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我話 籠中月 4479 字 6個月前

話。

放學路上竇遙伸出手:“我幫你提書包吧。”

“滾開。”

以為我連個書包都提不動?李緒麵容鐵青。

“我查過,暈針是一種心理問題,跟過去不好的經曆有關。”竇遙也沒被他的惡劣態度也嚇倒,反而說話鎮定依舊,“你是不是小時候被醫生‘虐待’過?”

“你他媽的,誰跟你說我暈針?”李緒咬牙,恨不得把這個人扔大馬路上,眼不見為淨!

竇遙皺了皺眉:“你會的臟話比成語還多。”

媽的,真想一拳打爆他的頭。

操場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夕陽出現在遙遠天際,竇遙用行動表示要跟李緒一起回家。

李緒甩開他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竇遙沒追上去。

李緒這人看似灑脫,其實一點兒也不。從小學開始竇遙就觀察過,每回打針他都逃,借口五花八門。

看來下次還是得監督他。

晚上到家兩個妹妹還沒睡,李緒把包往地上一扔就去洗臉刷牙,回來的時候書包已經被翻得稀巴爛了,其中一個妹妹手裡還攥著一張皺巴巴的十塊錢。

“哪來的?”

“我的我的我的,不準拿!”

攥手心的錢被他搶走,氣得妹妹哇哇大哭。

-

竇遙在房間裡做作業,聽到他媽不太高興地喊他:“出來,有人找。”

這麼晚了。

出去一看是李緒。

李緒陰沉著臉站門口,扔下十塊錢就走。

把錢撿起來,竇遙到一樓才好不容易追上人,結果李緒胳膊一揮差點兒打到他的臉。

“你當我要飯的呢,要你施舍?”

“不是施舍,你誤會了。”

“不是施舍是什麼?”

李緒滿臉憤怒,竇遙的五官皺了皺,低頭去看地上的影子。

“再敢給我錢你試試。”

在他們這種青黃不接的年紀,有些男生的聲音很難聽,他們倆還好,不過還是李緒的聲音更好聽。

竇遙的聲音有時候比較啞,比如現在。

“你比我更需要錢,所以我才給你。”他說,“如果不想要就扔了吧。”

風吹進樓道還是挺冷的。

那十塊錢他放地上,等了一會兒就轉身上樓了。

三樓樓道有團黑影,是他媽正勾著脖子往下看,神情就是那種撞見乖兒子被壞學生霸淩的警惕。

“他是不是找你要錢了?你告訴媽媽,媽媽給你撐腰,這個李緒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沒有,是我借過他的錢買筆。”

進屋,竇遙躺到床上,回想剛才李緒刺蝟一樣的反應。

明明就很需要錢啊,一個連牛奶都喝不起的人。

另外,經常聽到吳作富在二樓大罵,說他學棋花錢,吃飯花錢,穿衣服花錢。總而言之一句話——最好出門被車撞死。

竇遙不知道李緒是怎麼忍下來的,隻知道他肯定吃過很多苦,挨過很多餓。

所以為什麼不要,麵子比填飽肚子更重要?太沒必要。

竇遙摸了摸仍舊很瘦的腳踝。

究竟哪天才可以長大。

不用長到多強壯,能夠保護在乎的人就行。

一晃眼氣溫一天比一天低,早上出門都要加件厚外套,班裡感冒的人也越來越多。

但李緒還是那身校服,頂多就是把拉鏈拉得更嚴一點。

5班和3班漸漸有不少人知道他們倆是鄰居了,不過竇遙在班裡的待遇並沒有變好。

因為李緒對他的態度實在太冷淡。

這哪是發小啊,明顯就是一個死乞白賴巴著另一個,幾乎所有人都這麼認為。所以甚至竇遙被排擠得更狠了,在原來的基礎上變本加厲。

跟李緒走得近的嫌他礙事,想跟李緒搞好關係沒機會的又覺得他%e8%88%94,全方位無死角的看不起他。從一開始的背後罵他是愛抱大腿的瘸逼,到後來他的作業會被人藏起來,他的桌椅會被人故意劃爛,前後也就半個冬天的時間。

周三那天李緒跟遲欽他們從男廁所出來,一眼就看到在教室最後麵罰站的竇遙。

“最近你發小犯錯誤的次數有點兒頻繁了吧。”遲欽說,“他這麼刺頭啊?”

李緒往裡麵看了一眼。

竇遙穿得很厚,臉色模糊不清。

在他看過來的前一秒李緒收回目光回了教室。

下午遲欽商量:“元旦你們打算上哪玩去?要不去網吧吧。”

“不去。”

“又學棋?你也太沒意思了,回回一起打遊戲你都不去。來吧來吧,這次胖子掏錢。”

胖子名叫蔣方方,是他們這幫朋友當中家裡最富的。老爸靠賣衣服帶領全家奔了小康,結果兒子胖得什麼好衣服都穿不下,隻能定製。平時隻有李緒等人不嘲笑他,也帶他玩,所以他就經常請大家上網吧或者滑冰。

這麼一說李緒更不想去了。

結果那天晚上孟函文正在棋院下網棋,他去了以後也教他注冊了賬號,試了兩把居然對手都不弱,瞬間勾起了他的興趣。

元旦假期第一天,早起李緒就被遲欽叫去網吧了,四五個人開了一整排的機子。

“你們小聲點兒聽見沒兔崽子們,”老板過來囑咐,“一排人湊不出半張身份證就彆在我網吧瞎逼嚷嚷,要不我這網吧可乾不長。”

“聽你噠叔叔!”遲欽給老板一個飛%e5%90%bb,“要是我們班主任來抓人你吆喝一聲。”

“滾犢子……”

今天竇誌康還在外麵掙錢,付萍也在超市上班,竇遙一個人在家。

父母說好晚上回來給他慶祝。

中午11點左右竇遙下去敲門,來開門的是李緒的媽媽。

“豆包啊。”李緒媽媽性格柔弱聲音也動聽,叫他小名叫得特彆可愛,“找李緒?他跟同學出去了。”

竇遙一時沒意識到李緒媽媽怎麼會叫自己“豆包”,還以為是大院裡其他人傳開的。

“您知不知道他們去哪了?”

“好像是圖書館吧。”

太能編了,竇遙想,李緒要是能在假期去圖書館他把名字倒過來寫。

“謝謝阿姨。”

出門他就直奔那些小混混們最愛去的場所,什麼遊戲廳,溜冰場,找了一圈都沒人,最後總算在飛魚網吧門外發現蹤跡。

遲欽蹲門口吃泡麵呢。

“竇……”

“竇遙。”他都不知道自己名字有這麼難記。

遲欽咽下最後一口麵站起來,滿嘴紅油特彆邋遢。

竇遙從包裡找了張衛生紙遞給他。

“不用不用。”他唰地就抹手背了,完事在褲腿上來回蹭乾淨,“嘿嘿,我這人就是糙!”

“……”竇遙默了默,“李緒在裡麵?”

“謔,這你都知道。”

嗯,我還知道肯定是他嫌棄有味道,不讓你在他旁邊吃。

走進網吧,老板直接把人給攔了。

“臥槽遲欽!”

遲欽扔完泡麵碗麻溜地滾進來:“怎麼了怎麼了?”

“這又是你們誰帶來的?媽的,老子我容忍你們幾個已經快少白頭了,怎麼又來一個?還是個這麼乖的!找死啊你!趕緊把人帶走,萬一這孩子爸媽找來我又要吃不了兜著走。”

我,乖?我隻是瘸而已。

竇遙在原地沒動。

視線一抬,發現李緒窩在網吧最角落,椅背上方露出一小撮淩亂的頭毛。彆人的電腦上都是遊戲界麵,就他的是棋盤,碩大的棋盤。

“。”這才是乖吧。

“算了算了老板,打人犯法!再說我還是個孩子啊!”

趁遲欽把人拖住竇遙聳聳鼻子走過去,一聲不吭地站在他身後。

一排人激戰正酣。

打完五分鐘才有人發現竇遙:“好家夥嚇死我了,你誰啊,從哪冒出來的?!”

李緒也側過臉,看清是誰之後微微地皺了皺眉,用冷漠表達對他陰魂不散的不滿。

遲欽:“臥槽剛才差點兒被老板捶死。”一扭頭,“臥槽你怎麼還在這兒站著!”

竇遙說:“沒座。”

“這兒不到處都是座嗎?你要坐龍椅啊??”

竇遙不聲不響。

李緒繼續下棋,落子的聲音從音箱裡傳出來,哢嚓哢嚓特彆脆特彆短促。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不一會兒他就嬴了。

竇遙本來以為他要站起來,結果他鬆鬆脖子,又更深地陷進去,開了新的一局。

“這樣對腰不好。”

李緒身體一僵,鼠標難得點落了地方。

操。

克星。

李緒暫停但不回頭。

見他不下了,竇遙說:“我找你吃飯。”

“自己吃去,我沒空。”

左右幾個男生看過來,眼神中充滿驚奇。

“我請。”

李緒摔了鼠標:“下棋呢。”

其他人都以為他生氣了,剛想勸,結果下一秒他煩躁地吐出兩個字:“等著。”

-

竇遙在他對麵找了個空位。

要是帶書了還能看兩眼,既沒書又沒手機隻能乾等。

沒一會兒遲欽看不下去了,在QQ上給胖子發消息:“給李緒朋友再開台機子唄,也就一個小時的事,我看李緒快嬴煩了。”

就坐在李緒旁邊的蔣方方剛才尿尿去了,看到消息趕緊放下可樂,扭頭問:“緒哥,對麵那個是你朋友?”

李緒給了個無所謂的音節,勉強算沒否認吧。

方方挪開椅子就去前台找老板。

“開多久?”

“兩個小時的,十塊對吧。”

方方低頭掏兜,小胖爪子有點兒慢,還沒摸索出來旁邊就來了個人。

李緒遞給老板十塊錢。

“緒、緒哥,不用!就一台機子,下次再還我也沒、沒關係。”

方方詫異到結巴,但李緒還是那副死人臉,接過卡就走了。

不過隱約好像聽到他說了一句:“沒下次。”

竇遙其實特彆習慣等。

周末家裡沒人,父母忙著到處賺錢,他就在家等。醫院掛不上號,檢查結果出不來,他就在大廳等。甚至是躺在病床上等死也不是沒有過,最後沒等來而已。

他沉默地坐在網吧座椅上,好像屏幕上正在演電影一樣,看起來非常專注和平靜。

但其實是在想晚上吃什麼。

李緒從桌對麵把卡扔給他:“自己上機。”

竇遙抬頭:“還不能走?”

“你很著急?很著急還杵在這裡乾什麼。”

“我爸媽四點鐘就會到家。”

“所以呢,跟我有關係麼。”

竇遙忽然就不接話了。

些微的沉默中,李緒那點叛逆情緒一下就上了頭。屏幕的冷光照在他臉上:“錢還你了,彆再來煩我。”

眼睛餘光看到竇遙把卡撿起來,背上包很慢地往前台走。

然後跟老板說了幾句什麼。

過了半晌遲欽才發現少了個人:“你發小走了?”

李緒板著臉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