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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住了。

以至於姿態有些笨拙,仿佛在對待什麼珍貴而脆弱易折的事物。

梅路艾姆的行動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因此連酷拉皮卡原本對答如流的聲音,也唐突地停頓住,被這邊吸引了注意力。

季黎愣了一下,才手忙腳亂地撲騰著,想要梅路艾姆放自己下來。

她非要掙脫是一定能成功的,但她也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動真格,隻是象征性地示意梅路艾姆鬆手,自然無法掙脫那對手臂。

然而,梅路艾姆把她的輕微掙紮理解成了錯誤的方向。

以為季黎是在抱怨被硌得不舒服,於是他認真想了想,收起了原本覆蓋在%e8%83%b8口的堅硬甲殼,露出更柔軟的、不設防備的肌膚,好讓她坐得更舒適些。

仔細分辨了這其中不同的觸?感,確認這一次絕無不妥的梅路艾姆,繼續詢問意味地看向季黎。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她哭笑不得,雖然觸?感上確實變得更加舒服了。

季黎隻好拍了拍對方在身體進化之後,變得更為結實的手臂,直接明了地提醒:“放我下來,梅路艾姆。”

梅路艾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配合。

他問:“為什麼?”

拒絕鬆開手,梅路艾姆表現出不理解:“之前,季黎也是這麼帶我一起行動的。”

當時,他的身高還沒有過季黎的腰,也尚未生出覆蓋肌理的堅硬甲殼,幼王小巧柔軟,看起來十分符合人類對於“幼崽”的定義。

連季黎也能輕易地把那樣的他抱在懷裡。

梅路艾姆並未不滿或是反抗。

至於現在,雙方角色互換,他覺得沒有改變的理由,那麼延續之前的行為模式,也是理所當然的。

季黎一時語塞,麵對這樣的場景,她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總不能說是,剛剛誕生的梅路艾姆實在像個小.暴.君,總是說打就打,都沒有任何前搖征兆,她隻有把人抱在懷裡,才安心一些,方便及時製止梅路艾姆。

受限於詞窮,季黎隻好暫時接受了這個現實。

自暴自棄地陷在梅路艾姆安全的臂彎裡,感受著被當成坐墊的柔軟肌膚,她默默把臉扭到一旁,拒絕跟正悶聲發出竊笑的酷拉皮卡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觸。

直到梅路艾姆踏出比傑夫的私人辦公室,問她要去哪裡。

季黎沉默了片刻,輕聲道:“走吧……去地下防.空.洞。”

………………

…………

……

地下防.空.洞。

這裡原本是東果陀共.和.國建國初期,設計用來緊急避難的場所,但在比傑夫的殷勤建議下,目前被用來儲存奇美拉蟻還未孵化的蟲卵。

季黎記得,在巢%e7%a9%b4的遷徙計劃開始前,佩吉曾經統計過埋在巢%e7%a9%b4底部、尚未完成孵化的蟲卵數量。

足有三百七十一個。

當時,佩吉組織工蟻將那些蟲卵安置妥當後,她也來看過,平均每個球狀直徑差不多都有一米左右的熒綠色蟲卵,一個挨著一個,鋪天蓋地,密密麻麻地侵.占了整個地下防.空.洞。

讓原本空曠到會產生回音的地.%e7%a9%b4,都顯得局促擁擠了起來。

但如今,這裡隻剩下了一地狼藉。

殘破的蟲卵碎片混著粘液,流淌到地.下.空.間的每一個角落,混亂不堪的同時,也掩蓋了更血淋淋的部分。

這裡幾乎沒有能落腳的地方。

所以梅路艾姆沒再繼續前進,隻是抱著季黎,停在了入口前的位置。

不過,這樣的視角也足夠季黎縱覽全局了。

她的視線很快就落到,在這一地狼藉中,與背景格格不入的東西上——如果,兩具布滿縫合線的屍體,可以被稱之為“東西”的話。

是背後生有蝶翼、身形纖細修長的梟亞普夫。

和通體呈赤紅、狀如魔獸集合的孟徒徒尤匹。

這兩個屬於王直屬護衛隊成員的名字,在這一瞬間閃過季黎的腦海。她動作一滯。

與此同時,尼菲彼特輕快的聲音,在死寂一般的地%e7%a9%b4中響起回蕩。

“這是我修好的‘玩具’!我跟那個金色的人類不一樣,就算是壞得亂七八糟、根本動不起來的東西,也能全部修補好哦?”

他的語氣頗為驕傲,尾巴得意地豎起來輕輕搖擺,甚至不忘拉踩一下剛剛展示過治愈能力的酷拉皮卡。

尼菲彼特像是個在炫耀糖果的小孩子,隨著他一聲響指,巨大的人形玩偶憑空出現,末端與他的尾巴相連。

“這個家夥,我打算叫它‘玩具修理者’。可以修複損壞的組織和器官、防止死屍腐爛、改造器官功能以及外形……嗯!以後再做實驗的話,應該也很方便吧!”

“啊。不過,本來是想把那兩個家夥修好,就可以給王一直提供豐富的食物了。真遺憾,結果還是失敗了。”

尼菲彼特鼓著臉,滿臉可惜地揮手散去玩具修理者,取而代之出現的,是兩個十指連線的玩偶師。

傀儡絲纏繞在梟亞普夫和孟徒徒尤匹被重新縫合好的肢體上。

笑容滿麵的玩偶師勾動手指,“玩具”便隨之扭曲關節,跳起僵硬怪異的舞蹈,向季黎鞠了個躬。

像是被這滑稽的動作逗笑,尼菲彼特活潑而捧場地拍拍手掌,以資鼓勵。

“就算修補好了,但屍.體無法使用念能力,也不能再生新的念力,隻是不會腐爛,然後保留了最基礎的戰鬥本能……完全沒辦法當做食物用啊。真可惜。”

“大概是因為都被王當做養分,全部吃乾淨了吧。”

“這樣的話,頂多隻能成為訓練士兵的工具。畢竟,好像沒辦法進行特彆精細的操作。不過優點是,應該可以同時操作幾百個哦!”

說完,尼菲彼特眼睛亮亮的,看向季黎,似乎在等一個誇獎。

但季黎卻遲遲沒有回應。

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回複,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困惑。尼菲彼特歪了歪頭,不解地踮起腳尖,想要扒拉看看季黎是怎麼了,為什麼沒有摸摸自己。

然後他被梅路艾姆一個尾巴警告,自覺往後退出好幾步,直接後背貼牆壁,把存在感拉到最低。

現在的尼菲彼特,有了豐富經驗的累計,甚至不需要梅路艾姆的眼神示意,光是看下那根威懾力和殺傷力都拉滿的尾巴,就能大概分析出自己是不是快挨打了。

比如現在,就是“如果不閉嘴的話,立刻挨打”的意思。

他默默鑽到一塊蟲卵殘片的後麵,把自己藏起來。

沒有回頭去看尼菲彼特,梅路艾姆忽然鬆開手,轉而用尾巴圈住季黎的腰,將她托舉得更高。

高到可以俯視自己的地步。

而梅路艾姆的視線,落在從季黎蜷縮的掌心中,墜出來的那段紅色繩結上。

在不久前,那段繩結剛剛被他親自解開。

這塊有長明寄.生的護身符,既是季黎對他的關切,也是季黎不曾言明的監視。

梅路艾姆的確十分討厭聒噪的長明,但是,相比之下,這倒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他抬起季黎握著護身符的那隻手,隨後低下頭,溫馴地向季黎露出一般生物理論上的普遍要害。

“係上吧。”

扣住季黎的手腕,用著輕柔的、牽引的力道,梅路艾姆讓她的指尖觸碰到自己的後頸。

他說:“如果這樣會讓你停止不安的話。”

………………

…………

……

【“讓季黎感到不安的源頭,我已經消滅。同時,如你所見,我也變得更強了。比你、比那些人類、比尼菲彼特,都要更強。”】

【“按照我們的約定,我會親眼見證季黎的選擇以及這個世界,並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因此,在此之前,我就是你最大的王牌——清掃一切阻礙我進行‘觀察’的雜物。”】

【“所以,季黎不需要再擔憂任何問題。”】

*** ***

這是梅路艾姆給予季黎的承諾。

即便外形有了進化,更趨近於人類定義中“青年”,但這位年幼的王,依然保持了他內心的純粹。

不論是理性、暴.力、野心、追逐欲.望的本能。

抑或執行“不能讓季黎難過”的約定。

作者有話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野獸俯首,自願讓你套上韁繩。

雖然他隨時都有掙開這份束縛的力量。

但他沒有那樣做。

??280 ? 【280】

◎變溫動物。◎

【280】

指尖被迫觸碰到梅路艾姆的後頸, 季黎感覺到一片柔韌的微涼,伴隨著強勁鮮活的脈搏。

季黎忽然想到,梅路艾姆的體溫總是比她低一些。

或許奇美拉蟻應該屬於“冷血動物”。

體內沒有依靠自身進行溫度調節的機製, 隻能憑借行為來控製體熱的散發, 或是通過外界環境吸收熱量, 以提高自己的體溫。

所以兩個人牽手的時候, 梅路艾姆原本帶著涼意的手指,也會被季黎模擬成人類狀態的體溫所熨暖。

……不, 這樣的話, 還是說是“變溫動物”要更合理吧?

因為, 是會隨著周圍溫度變化而變化的體質啊。

季黎歎氣似的笑了一下。

像是拿梅路艾姆沒有辦法那樣的無奈, 她轉動手腕,用手背蹭了蹭梅路艾姆的後頸, 帶著安撫的意味。

但季黎並沒有笑納梅路艾姆的讓步, 替對方戴上被監管者的項圈。

在梅路艾姆以為意見達成一致, 並鬆開了圈在她腕間的手指後, 季黎勾起掌心裡護身符的繩結, 手臂卻向後伸去。

“不用了。沒有這個必要, 梅路艾姆。”

——她為自己係上了。

連正在偷偷斟酌用詞、為等下怎麼陰陽怪氣梅路艾姆而打草稿的長明, 都不由愣住了。

【季黎?】

長明急得想敲敲這個家夥的腦袋, 好把裡麵的水倒出來。

聞言, 故意移開視線的尼菲彼特也一呆, 背在身後、緊緊攥成拳的手驟然僵在那裡。

他猛地抬頭看向季黎。

“之前會拜托長明幫忙照顧你,隻是因為我有點忙,沒辦法陪你。而你才剛剛誕生, 對這個世界還不夠了解, 我怕你會不小心做了過界的事情……但是, 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對吧?”

“現在的梅路艾姆,已經有了自己的的想法和判斷能力,變成了值得信賴的、可靠的人,也就不需要我再擔心了。”

將護身符的紅繩在頸後打結,季黎用右手的掌心覆蓋住護身符,借著這個高度差,又微笑著捧起梅路艾姆的側臉,讓他高昂起頭。

“就是這樣。梅路艾姆,我從來沒有打算把你當做工具,或者潛在的罪犯來看待——所以你也不許再這樣做了。”

“畢竟,王可不能總是低頭啊?”

梅路艾姆沒有回答,而是安靜地、專注地看著季黎。

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才點點頭,平靜地應承下來:“我明白了。”

至於這個地下防空洞,以及滿地的蟲卵殘片的狼藉,季黎決定索性一把火燒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