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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

當值的小太監聽見動靜,推開門,“老爺子這是怎麼了?”

徐福來斥道:“出去!”

小太監觳觫一下,趕忙縮回頭。

徐福來:“慢著。”

小太監又冒出頭。

徐福來盯著漏刻看了許久,蒼老的眼裡流淌著綿綿深意,半餉才道:“我要出宮一趟。”

“可您在當值。”

“讓劉嶼過來替我。”

徐福來連夜趕往郊外農舍,與周染寧秉燭夜談了一番,要他們明日啟程北上,從頭至尾,都沒有提及自己的身體狀況。

周染寧覺得太過倉促,他隻道:“夜長夢多,還是儘快將音塵上的人收入麾下為妙。”

周染寧:“好。”

送徐福來離開時,周染寧道:“請您珍重,等殿下歸來。”

徐福來眼眶酸澀,對著黑夜一笑,“好。”

周染寧送他走出很遠。

徐福來忽然轉身,哽咽叮囑:“請女侯務必替我照顧好殿下。”

周染寧鄭重道:“一定。”

等徐福來的馬車駛遠,周染寧剛一轉身,見齊蘊急匆匆走來。

他手裡拿著手杖,蹙眉道:“咱們忘了讓徐老帶上這個。”

周染寧:“明日一早,咱們去城門口,托人捎給徐老。”

齊蘊點點頭,不舍地凝著馬車駛去的方向。

慈寧宮,湯池。

宋楚輕趴在池邊,%e5%aa%9a眼如絲地盯著身側的男人,“阿緒,我月事結束了。”

陸緒麵無表情地站起身,沒有理會她的“邀請”,一隻腳踏上池沿,寢衣被水打濕,貼在身上。

宋楚輕握住他的腳踝,“你來這裡,就是為了沐浴?”

陸緒斜睨她,“今日沒心情。”

“你何日有過心情?”宋楚輕鬆開他,也站起身,姣好身段春光乍現,走到男人身邊,摟住他的腰,不滿道:“自打周氏病死,你都不曾展過顏,今兒你笑一個,不然我不讓你走。”

陸緒向來情緒不外露,彆說笑,連最起碼的和顏悅色都做不到,他掐開女人纏繞在自己腰間的手,“說了沒心情。”

宋楚輕來氣,“你在怨我?”

陸緒懶得跟她吵,“我去趟禦書房。”

宋楚輕攔住他,非要他給個說法,“是不是因為周氏?”

陸緒沉寂的眼裡慢慢溢出冷色,掐住她的下巴,“你還有臉跟我提這件事?”

宋楚輕退開,扯過素衣架上的寢裙,慢條斯理穿上身,“真為她生氣了?”

陸緒不語。

宋楚輕也冷了臉,“她就是個賤人,我還不能收拾她?”

陸緒忽然扼住她的脖子,冷聲道:“身為太後,注意言辭!”

宋楚輕冷笑,“你還知道我是太後?對太後,你敢這般不尊?”

陸緒鬆開她,沒說一句話,轉身往外走,在她這裡,永遠得不到安靜和理解。

她總是不知饜足地向他索取!

這時,一道調笑聲傳來,“承勤王要走啊?”

陸緒冷眼看著走進來的徐福來,道:“徐公公三更半夜,來此作甚?”

“咱家巡查各宮,見慈寧宮人影拂動,不是很放心,過來看看,果不其然……”徐福來沒說下去,笑嗬嗬盯著陸緒看。

陸緒看不慣他老謀深算的樣子,拂袖道:“好好勸勸太後!”

徐福來晃下浮塵,攔住他,“王爺留步,瞧你把太後氣的,人都消瘦了,你不該賠個不是?”

陸緒越發沒沒有耐心。

徐福來忽然握住他手臂,拉他往裡走,“兩位主子消消氣兒,咱家今兒就來當一回和事佬。”

他看向宋楚輕,不避諱地道破了她和陸緒的事,“太後莫怪王爺,王爺事務繁忙,無暇兒女情。”

宋楚輕仰頭,睢著陸緒,自嘲地道:“他不是無暇兒女情,也不是冷情,他這人,七情六欲缺了一半,根本不懂感情。”

說完,也不管陸緒的臉色,扭腰走進內殿,將隔扇重重關上。

徐福來挑挑眉,或許,宋楚輕才是最了解陸緒的,她說的對,陸緒這人,根本不懂感情,他的意識裡,除了利用,就是丟棄,周染寧是他丟棄的廢棄棋子裡,唯一撿回來的。

陸緒不理宋楚輕的小情緒,轉身要走,被徐福來按在肩膀,“王爺坐,容咱家跟你說幾句。”

陸緒不知徐福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耐著性子,道:“講。”

徐福來笑著給他倒了盞水,“喝口水,消消氣。”

陸緒根本沒有動怒,隻是覺得累,端起茶盞,慢慢飲下,然後,重重放下,“本王還有事,徐公公就彆繞彎彎了。”

徐福來慢悠悠打著哈哈,話題多圍繞在兒女感情上麵。

陸緒發現,今日的徐福來有些難纏,“徐公公是閹人,也懂兒女之情?”

“咱家看的多,自然懂些。”徐福來掐算著時間,走到椅背後麵,“王爺可有覺得對不起的人?”

這老家夥絮絮叨叨,沒個重點,陸緒忍無可忍,準備走人,“沒有。”

徐福來:“那晚王爺重傷了咱家,不打算道個歉?”

陸緒捏眉,頭有些暈,“徐公公害了內人,怎麼沒見你來跟本王道個歉?”

徐福來皮笑肉不笑,“那我這就跟你道個歉,咱們路上說。”

沒等陸緒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徐福來忽然扯住浮塵兩端,勒住他的脖子。

陸緒扯著浮塵,本該輕而易舉脫身,可身體不聽使喚,手上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徐福來咬牙,使勁兒地勒他,力氣極大,手背青筋暴起。

陸緒這才意識到被他算計了,這老家夥敢在慈寧宮行凶,不怕被五馬分屍麼!!

倏然,%e8%83%b8口一痛。

徐福來將發間簪子刺進了他的%e8%83%b8膛。

第10章

第 10 章

慈寧宮。

徐福來右手握簪,狠狠刺入陸緒%e8%83%b8口,隨著花白長發散落,聽得陸緒一聲悶哼。

得手了!

徐福來心裡狂喜,可沒等他笑出聲,背後驀地一痛,一把長劍刺穿了他的背部。

宋楚輕本想出來看看陸緒走了麼,結果看見這一幕,立馬拿起懸掛在珍寶櫃上的長劍,刺入徐福來體內,“來人,護駕!”

話落,大批侍衛破門而入。

侍衛們先是一愣,隨即架住徐福來。

宋楚輕拔出劍,扶住搖搖欲墜的陸緒,慌忙吩咐道:“快傳禦醫!”

陸緒被完全激怒,推開宋楚輕,拔下插在%e8%83%b8膛的發簪,搖搖晃晃走向徐福來,揪住他衣襟,“是誰指使你來加害本王的?!”

徐福來哈哈大笑,“是先帝,先帝托夢,讓咱家替大雍除奸!”

陸緒恨不得拍碎他的腦袋,可此時還不能殺他,於是吩咐侍衛:“將他帶去北鎮撫司!”

北鎮撫司是錦衣衛的牢獄機構,被陸緒掌控。

侍衛們架著徐福來往外走,與宋楚輕擦肩時,徐福來譏嘲道:“貴妃宋氏,你會被挫骨揚灰!”

在徐福來這裡,根本不認她這個太後。

宋楚輕詫異於徐福來前後的變化,明明昨日,他還一副謙卑的奴婢相,這會兒怎麼變臉了?

徐福來忍痛大笑,他知道自己行將就木,故而,做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可還是差了一點兒。

侍衛們架著徐福來走出慈寧宮,半路上,遇見身著大紅麒麟袍的劉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劉嶼攔住他們,“把人交給咱家,你們可以回去複命了。”

侍衛頭子道:“卑職等受了承勤王指令,要將人帶去北鎮撫司,劉公公莫要為難小的們了。”

劉嶼:“怎麼,咱家就不能親自審訊司禮監的叛徒?”

“劉公公還是去請示太後吧。”

劉嶼陰森森一笑,斜眸看向身後的數十緹騎,輕輕吐出兩個字,“搶人。”

*

天明時分,雪虐風饕,吹塌了柴房的稻草蓋,周染寧披上外衣走出穿堂,長發被風吹亂。

天剛剛亮,迎來了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

正當她準備回屋時,院子外駛來一輛馬車,劉嶼背著奄奄一息的徐福來走了出來。

她急忙推開院門,迎了上去,“怎麼回事?”

“進去說!”

劉嶼背著徐福來進了臥房,屋外的隱衛紛紛現身,目光焦灼。

當齊蘊見到滿臉是血的徐福來時,顧不到穿鞋,撲了過去,“徐老!”

劉嶼把徐福來放在炕上,喘了喘氣,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然後對兩人道:“你們即刻啟程,務必在大雪融化前抵達北陲。”

齊蘊抱著徐福來,眼底猩紅一片,“我要殺了他們!”

在他的意識裡,還不能完全理解局勢,隻知道,誰傷了他的親人,他就要跟誰拚命。

周染寧看向劉嶼,“那你呢?”

他公然帶走徐福來,必會惹怒宋楚輕和陸緒。

劉嶼歎口氣,“司禮監依附皇權,如今的皇帝稚氣未脫,司禮監早晚必衰敗,太子的大部分人脈已被轉移到宮外,由徐老把持,隻待太子恢複心智,重振旗鼓。你們眼下要做的,是要先尋到神醫肖柯,為殿下醫治。”

周染寧還是擔憂,劉嶼笑笑,“放心,我能自保。”

宋楚輕雖與陸緒狼狽為奸,但還是留了心眼,暗中培養了自己的勢力,一旦陸緒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她不會任他宰割,而她的勢力在西廠,西廠的掌舵人正是劉嶼。

也就是說,比起陸緒,宋楚輕更信任劉嶼。

在外人眼裡,劉嶼素來與徐福來不和,兩人在宋楚輕麵前爭風吃醋,在司禮監裡針鋒相對,今日之前,沒人相信,劉嶼會為了徐福來涉險。

聽他解釋後,周染寧稍稍安心。

劉嶼將三張路引塞給周染寧,躬身道:“今日起,我將殿下和徐老托付給女侯了!請謹記,途中一定要隱瞞身份,以免被人盯上。你們此行,有三十緹騎暗中護送,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現身。等殿下恢複心智,就可聯係北陲總兵,拿下北陲兵權!劉嶼在宮裡,靜候三位攜軍歸來!”

周染寧握住路引,重重點頭。

荊棘路的前方是光明,就算刮骨抽筋,她也要送齊蘊抵達。

送走劉嶼,周染寧來到炕邊,坐了下來。

齊蘊抱著徐福來,溫和的眼裡頭一次掀起狂瀾和凜冽。

周染寧握住他手腕,冰冷的觸?感拉回了他的思緒。

“殿下,該啟程了。”

齊蘊卻道:“我要先殺了他們。”

周染寧緊緊握住他的手腕,“他們身處宮闕,殿下如何去殺他們?”

齊蘊磨牙道:“拚命。”

“智者不逞一時之勇,應徐徐圖之。”周染寧鬆開他,站起身,忽然跪地,擲地有聲道:“在此,我向殿下承諾,等殿下拿到北陲兵權,我會請命掛帥,替殿下斬殺陸緒,斬殺孽臣。”

齊蘊趕忙拉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