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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義。

方淮倒是沒?去,她閑等了一個時辰,期間?試圖給老婆發?通訊被掛斷多次。直到請帖上的時間?差不多到了,這才?收起光腦,命人去請赴宴的各家家主。

又過?了一盞茶,她終於?如願見到了桐城所有豪族的家主,沒?一人敢不來。

方淮倒是很大方,親自走出營帳去迎,又命人準備了酒菜擺在主帳中?,這才?邀請眾人入座……雖然這些?家主看上去多少有些?戰戰兢兢就?是了。

火頭軍準備的酒菜有些?簡陋,但此刻誰也?不顧上嫌棄,方淮一落座就?乾脆丟下了幾顆炸彈:“本王今日邀諸位前來,是想與諸位說?說?後輩的教育問?題。比如吳家大公子,十日前曾在酒樓強搶賣唱女。又比如張家孫少爺賭博成性,偷拿家中?財物去賣,還誣陷是奴僕偷盜,將?人活活打殘。再比如程家三公子,與父親妾室偷情,以至於?珠胎暗結……”

她一樁樁一件件,說?出眼前這些?家族裡的齷蹉事?。一開始眾人還有些?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提什麼教育問?題,等後來越聽越是憤怒,也?越聽越是心驚。

原因無他,這些?大多是各家的私密事?,他們作為家主都不一定知道,漢王卻如數家珍!

這年?頭,人們尊崇皇權,總覺得天家高高在上。哪怕是這些?經營多年?的大家族,因為紮根地方的原因,對京中?皇權也?有著許多超脫現實的想像——比如農民會想皇帝幹活用金扁擔,這些?豪族也?會想,皇帝控製朝堂無所不知,必然是有一股強大的暗中?勢力,監視著一切。

而漢王,他一直都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皇帝這麼多年?都沒?立太子,說?不定就?是等著立這小兒子呢?沒?聽說?前麵幾個王爺全都栽了嗎,說?不準就?是給漢王鋪路,那暗衛交給她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樣一想,眾人皆是冷汗涔涔,畢竟誰家屁股也?不乾淨。

短暫的鴉雀無聲之後,總有一人戰戰兢兢開口,說?道:“家中?子弟頑劣,是我等管教不嚴之故。多謝殿下告知,我等回去之後,必定嚴加管教。”

他說?完,偷偷抬眼去看漢王神色,卻見她表情淡淡,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什麼都沒?說?。

這人便知道,漢王對他的說?辭不滿,於?是又一咬牙道:“不曾觸犯律法的,我等嚴加管教。至於?那些?作奸犯科的混帳,隻是交給官府判處。”

方淮這才?點頭,笑了笑說?道:“不錯,正該如此。”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雖然心裡也?有些?怨憤,但好歹隻是丟出去幾個不成器的子弟,保住了家族無恙就?好——早知道他們就?不跟著胡家亂來了,之前漢王也?沒?這麼找茬。現在倒好,該被征去的糧食一點不少,還得折人進?去,甚至讓自家醜事?外?漏,簡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然而不等眾人懊惱完,就?聽漢王再次幽幽開口:“諸位也?別怪我多事?,原本我也?隻是這桐城的過?客而已。我沒?打算管各位的閒事?,想必諸位也?不願與我為難。”

眾人聽了心中?一凜,忙道:“殿下放心,桐城本是我等家鄉,我等自該為家鄉出一份力。”

更有人直接說?道:“我家尚有幾千石糧食,等我回去就?讓人送來。”

這糧食是必然要舍出去的,因此眾人心痛歸心痛,卻因為早有心裡準備的原因,承諾起來半點磕巴都沒?打,看上去果斷又真誠。

漢王見他們識趣,果然很高興,舉起酒杯敬道:“那就?多謝諸君慷慨了。”接著還多說?了一句:“我家女兒下月就?要滿周歲了,我也?想回去親自給她辦周歲宴呢。”

這想法有點難以實現,畢竟漢王一路走來雖然越來越順,但之前大半個南方陷入了亂局,想要全部平定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還要除去趕路回京耗費的時間?,眾人心裡其實都不覺得漢王能夠做到。

不過?聽了這話,眾人也?明白了潛臺詞,漢王是真沒?打算和?他們糾纏。大家你好我好,她辦完事?就?回京去給女兒過?生日了,但你若是捨不得割肉與她作對,她也?有雷霆手段收拾人。

再想想漢王那些?深入後宅的監視手段,還有她手裡的兵馬,又何必折騰呢?

眾人早就?選擇了躺平,這時候就?更不會掙紮了,隻等這鴻門宴散了就?回家老老實實送糧過?來。與此同時,也?有不少人心裡惦記著給親朋故舊送封信——漢王他們是真拗不過?,來硬的不行,來軟的也?不行,乾脆還是破財免災吧,反正人也?沒?打算在這裡久留。

雙方達成了默契,之後的宴席氣氛就?融洽了許多。方淮沒?再說?什麼刁難人,眾人也?沒?嫌棄軍營裡的飯菜難吃,到最後還頗有些?賓主盡歡的模樣。

直到天擦黑,這場宴席也?散了,眾家主相攜離去,出了軍營才?將?提著的那口氣徹底鬆了。

……

袁博義從始至終沒?摻和?這場宴席,隻偶爾路過?主帳的時候,會停在外?麵聽一耳朵。不過?他沒?從頭開始聽,後來就?隻聽到眾人推杯換盞了,仿佛這些?人真是來赴宴一般。

直到此刻赴宴的人盡皆離去,袁博義才?再次站在主帳門口,目送他們遠去。再扭頭看看還在營帳裡的方淮,好奇問?道:“殿下,你真是請他們來赴宴的?”

方淮今晚也?喝了不少酒,雖然沒?什麼醉意,卻覺得肚撐。站起身?來走了走,聽到這話翻了個白眼,乾脆把之前的事?都與袁博義說?了,末了說?道:“這些?大家族盤根錯節,彼此之間?往來不斷。我今日敲打了他們,與他們說?過?想要儘快回京,他們便會將?這消息傳遍自己的人脈。”

袁博義一聽就?明白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頓時更亮了:“雞蛋碰不過?石頭。等消息傳出去,這些?大家族會知道該怎麼選的。有他們配合,咱們之後也?會更加順利。”

方淮點頭,不然每到一座城都要為了糧食和?人鬥智鬥勇,她哪裡能趕上小星星的周歲宴?

……

是夜,方淮的監控鳥落在了桐城各處豪宅之中?。它們蹲在了家主們的書房外?,看著他們提筆揮毫,寫出一封封書信,然後讓人連夜送往各方。

第128章 善後的第十天

方淮在南邊的行動一向秉持著?一個宗旨, 那就是簡單除暴但有效。

這一回的宴請自然也不是白費,世家豪族能夠立足百年,自然也不全是傻子。吃夠了教訓, 也看清了漢王的行事準則,甚至得到她親口承認很快就會走, 大家也就捏著鼻子認了。畢竟比起被漢王抓住馬腳鬧得家族覆滅,不過是些陳糧,給也就給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漢王率領的軍隊可?謂是高歌猛進, 平亂的進度幾乎跟她們趕路的進度持平了——這時候還能組織起人手, 與朝廷大軍抗衡的人已經很少?, 絕大多數難民所求也不過是個溫飽。於是在得知投降漢王之後可以領糧食回家,這些人也就沒了繼續鬧騰的心氣。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甘願如此的, 混亂最能催動?人的野心。也有人借著投降的名頭從漢王那裡騙了糧食, 轉頭吃飽了又來攻打她們的。

不過這些人註定討不了好, 朝廷的大軍又哪是缺衣少?糧的亂軍能夠抗衡的?

總而言之, 方淮平亂的進度推動?得很是順利。她每天都會打開光腦看看日?曆,然後記上一筆,趕在小星星周歲宴前回京這件事,也從奢望漸漸變成?了可?以實現的現實。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

隨著?南方平亂的進度越發順利,越來越多的消息也漸漸送回了京城。

周王府內,長史跨過扔了一地的酒瓶,終於來到了喝得爛醉的周王麵前, 低低喚了幾聲。恰好周王這時快要酒醒, 被他?這一喊,還真給喊醒了。

他?睜開朦朧的醉眼, 盯著?人瞧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那是自己的長史。可?他?一點?理會的心思都沒有,轉頭又去找酒,找到了就要往嘴裡?灌。長史一看大驚,忙不迭將酒瓶從周王手裡?搶了下來:“殿下,殿下您不能再喝了。您已經醉了三天,再喝下去身?體可?怎麼受得了?”

周王聞言一點?沒領情,伸手就要去搶,可?惜他?本就醉得厲害,又哪裡?還能搶得過?當下暴怒,隨手抄起身?邊的空酒瓶就沖著?長史砸去:“混帳,連你也敢欺負本王了嗎?!”

長史一閃身?就躲過了,空酒瓶落在了他?身?後,“啪”的一聲砸得粉碎。

周王府上的長史從前就是周王的伴讀,主僕相伴也有十?數年,關係總比旁人親近些。因此周王的暴怒並沒有嚇到長史,他?看著?醉醺醺的周王隻有擔憂,當下扔了手中?的酒就去扶人。料到周王肯定還要鬧,便及時開口說?道:“殿下您聽我說?,越王今日?被禁足了。”

果然,一聽越王倒楣,周王頓時就不鬧了。他?猛地轉頭看向長史,醉眼難得有些清明:“你說?真的?老八他?也被父皇厭棄了?”

長史點?頭,頓了頓又道:“越王府的幕僚也被遣散了。”

周王一聽,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他?是三天前被父皇訓斥的,因為一樁小事,讓所有人看到父皇對他?的厭棄。從那之後,原本追隨在他?身?邊的朝臣迅速散了個乾淨,從前門庭如市的周王府,迅速變得門可?羅雀。從那時起,他?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完了。

然而此刻聽來,越王似乎比他?還倒楣。至少?父皇隻是訓斥了他?,並沒有刻意懲罰什麼。但越王就不一樣了,他?被禁足,還被遣散了門客,就是徹徹底底的廢棄。

仇人落得如此下場,他?又如何不喜?

可?告知他?這一切的長史卻沒有笑?,相反看著?大笑?的周王,他?的眼神中?透著?些許悲哀。

周王一開始沒發現,可?兩人畢竟多年舊識,他?笑?著?笑?著?沒聽到長史的聲音就覺得不對。於是笑?聲漸漸收斂,扭頭看去,就看到了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情緒。

這下周王是笑?不出來了,他?盯著?長史,問他?:“不好笑?嗎?”

長史搖搖頭,總是歎息一聲,說?道:“殿下到現在還沒看出來嗎?越王殿下並不是您的仇人,他?與您同病相憐啊。”兩人一起斷了腿,一起被皇帝厭棄,也都不承認沖對方下過手。從前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可?現在仔細想想,再看看局勢,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周王不算聰明,從前隻能跟在兄長後麵聽命行事。可?他?也不是真蠢,失意的日?子裡?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隻是他?如今已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