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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樓上示意。

曲葳沒有開口,聞言隻緩步跟著小二上樓。

兩個侍女原本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後,結果腳邊突然蹭過一隻毛茸茸,低頭一看,正是大貓跟去了曲葳身邊。而她那不同於常貓的碩大個頭,顯然也十分醒目,不僅低頭的醉冬和抱秋注意到了她,原本要上下樓梯的人也都注意到了她。

一如小二所料,沒人見過這麼大的貓,路過的人下意識便要退讓幾分。原本下樓下到一半的,見到大貓猶豫一下,又都退了回去。

曲葳正走著,感覺衣袖被扯了下,扭頭一看正對上秦雙沖她擠眉弄眼。對方雖然未曾開口,但那眼眸中分明寫著:怎麼樣表姐,真的很威風吧?

人仗貓勢,曲葳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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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雅間的窗口,一隻手緩緩收回,略微揚起的竹簾隨之垂落。

頭戴金冠的錦衣青年收回了目光,轉頭問身邊的隨從:“方才那是什麼?”

隨從自來眼力不錯,聽問也遲疑了一下,猜測道:“回主子,那大抵,可能,是隻貓?”

他說的如此不自信,立刻惹得青年多看了他一眼,好在對方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計較。青年端起麵前的茶杯,摸了摸杯沿:“這麼大的貓,我亦不成見過。你說這曲丞相家的小姐,居然還有心思養貓,是不是太愜意了些?”

隨從一聽這話,額頭上立刻冒出了一層冷汗。一個字也不敢辯解,當即單膝跪地:“上次是小人佈置不周,還請主上責罰。”

錦衣青年放下茶盞,不輕不重在桌案上磕了一下:“既然如此,還不設法補救。”

隨從垂下頭,立刻應道:“是!”

……

曲葳並不知道,這一月來頭一次出門,就又被人盯上了。

大貓倒是敏銳,察覺到了一道不怎麼友善的目光,但尋著目光看去時,隻看到了那垂落的竹簾。再加上她初來乍到,並不清楚曲葳的處境,以及她身邊的威脅。所以在短暫的留心之後,也沒有太將這事放在眼裡——畢竟酒樓裡魚龍混雜,各種各樣打量的目光都不少。

幾人一貓隨著小二上到三樓,進了聽竹軒,體型碩大的銀灰色大貓毫無疑問又嚇到了不少人。不過和小二擔心的不同,大貓的脾氣出乎意料的好,貴女們也根本不怕貓。

短短半刻鐘後,好脾氣的貓貓率先落荒而逃,直接一躍跳到了曲葳懷裡。

“誒——”擼貓上頭的貴女們顯然還沒過癮,但堅守底線的alpha已經快要保不住底線了。所以沉穩的大貓隻能落荒而逃,一頭紮進了自家omega懷裡。

隻是看看大貓的體型,再看看曲葳那單薄的身軀,眾人心中難免生出擔心,怕曲葳被大貓壓壞了。尤其醉冬和抱秋,更是大驚失色,匆匆上前就要把大貓從曲葳身上拉下來。

但出乎意料的是,曲葳本人卻沒什麼感覺——倒不是沒感受到大貓入懷那沉甸甸的重量,而是這重量完全在她可承受的範圍之內。她自己都為此詫異了一下,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變得力大無窮了,後來抱了抱貓才知道,這貓不是實心的。

當然,這並不是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精神體本身就沒有重量。而曲葳感受到的重量,也不過是大貓想要讓她感受到的。

換句話說,隻要雙方願意,大貓可以全程窩在曲葳懷裡,也不必擔心壓壞她。

不過既然沒有被壓到,曲葳抱著滿懷的毛茸茸,倒也沒有鬆開。她擺手揮退兩個侍女,又沖眾人道:“行了,你們收斂一些,小心她炸毛撓你們。”

貓貓聞言,配合的亮出了爪子。

第9章 迫降第九天

姑娘們的聚會大抵來說是十分輕鬆的,尤其這一群姑娘中大部分還沒有成家。

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鬧鬧。說說衣裳首飾,聊聊胭脂水粉,再與久別重逢的小姐妹述述別情,一個下午的時間很快就消磨了過去。

曲葳並不是清高不合群的人,再說這一群貴女之中,也有與她關係很不錯的,於是一下午的時間身邊也沒空閒過。而在這樣輕鬆的環境氛圍中,她心中鬱結了近一月的那口氣,也在不知不覺間散了,連帶著眉眼之中都帶上了三分輕快。

當然,這樣良好的氛圍與貓無關。

威風凜凜的大貓險些被一群姑娘上下其手之後,便一直躲在了曲葳身邊。可惜後來湊過來說話的人多了,這個摸摸毛,那個碰碰耳朵,又或者偷偷勾一下她的尾巴尖,也實在是計較不過來。索性上半身往曲葳腿上一趴,乾脆豎著耳朵擺爛了。

好在這這一下午的擺爛對於大貓來說,也不是毫無所獲的——她從這些姑娘們口中,知道了更多有關於曲葳的消息。

比如曲葳的出身。她祖父和父親兩代為相,門生故吏遍佈朝野,曲家一直都是京中炙手可熱的家族,誰見了都得給三分顏麵。這一點能從聚會之中,眾人隱隱以曲葳為主,對她十分客氣甚至隱隱奉承就能看得出來。

又比如曲葳的處境。她今歲已經十八了,正常來說姑娘家到了這年紀,就算沒出閣肯定也早定下了婚事。可偏偏曲葳沒有,她作為曲家最小的孩子,而且還是同輩之中唯一的女孩,婚事可是被不少人惦記的。這一點就連宮中那些皇子,也不例外。

再比如丞相府中久不見主人,是因為最近朝中大事不斷。一會兒北邊胡人入侵了,一會兒東邊澇了西邊旱了,聽說還鬧出了流民叛亂。總之這看起來不是個安穩的時代,以至於曲葳的丞相爹一直忙得腳不沾地,連曲葳都許久沒見過他了。

大貓在曲葳腿上趴了一下午,就聽到了之前一個月都沒聽說過的各種消息。同時對於眼下的社會環境,以及曲葳的個人情況,有了更多的認知。

直到日頭西斜,茶水飲了大半,這場聚會才漸漸到了尾聲。

大貓終於從曲葳的腿上挪開了,她重新站好,神伸懶腰甩甩尾巴,還有些意猶未盡。

顯然,覺得意猶未盡的並不止大貓。就有那聊天沒盡興的姑娘,看了看外間天色說道:“今日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不過大家難得聚會,今日我可沒盡興,過兩日再約上一回如何?”說完想了想,又補充道:“不如就去遊湖?”

這個提議立刻獲得了眾人的贊同,包間內氣氛正熱烈,忽然就聽“砰”的一聲傳來,像是有什麼東西砸在了門上,突兀得嚇了眾人一跳。

一瞬間,熱鬧的包間就安靜了下來,外間的聲音便也格外清晰起來。

隻聽一個明顯是僕從的聲音說道:“主上,主上,錯了,走錯了。這裡是三樓,咱們定的雅間在樓上呢。您這邊,這邊來……”

緊接著是一道醉醺醺的男聲:“滾!本王,本王才沒錯,錯的,錯的是你。”

那僕從連忙陪著小心,一疊聲的應道:“是是是,主上都是對的,是奴錯了。您站穩了,隨奴往這邊走。誒誒誒,您小心腳下……”

說話間,貼在門上的那道身影跌跌撞撞離開了。

包間內還是一片沉默,眾人對視一眼,隱約都猜到了門外那人的身份——敢自稱“本王”的人本就不多,皇帝那些兄弟們早就死的死,就藩的就藩了。如今在京中能如此自稱的,也隻有皇帝的皇子,其中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的皇子,算起來也沒有幾個了。

隻不管那位皇子在外麵,與她們乾係都不大,眾人更沒有現在開門與對方撞個正著的意思。索性保持安靜,假裝包間裡沒人,等人走了之後再說吧。

眾人都被這一出意外打斷了興致,因此也沒人發現,曲葳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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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被撞了門後,眾人相互道別,這場小聚很快也就散了。

秦雙是和曲葳一起來的,離開時自然也要一起走——她打算跟著曲葳一起先回丞相府,秦家的馬車如今就停在丞相府,屆時她再換自家的車回家。

隻是幾人剛要隨著眾人出門,秦雙忽然臉色一變,偷偷拉住了曲葳。隨後湊到曲葳身邊低語幾句,卻是忽然鬧了肚子,要先去如廁,讓曲葳等她一等。

曲葳聽了無奈,也隻能答應:“你去吧,別著急,我就在包間裡等你。”

秦雙點頭應好,匆匆帶著自己的丫鬟往恭房去了,再三叮囑等她。留下主僕三人連帶著一隻貓,待在包間裡百無聊賴的等人。

大貓又趴到了曲葳身邊,兩隻前爪輕輕搭在曲葳腿上,被後者有一下沒一下的擼著毛。因為沒了八卦聽,漸漸眯起眼昏昏欲睡。

忽而,即將睡著的大貓抖了下耳朵,一下子支棱了起來。

房中的主僕三人剛被她這動作吸引了目光,緊接著就聽到外麵傳來了敲門聲——這時候來敲門,應該不是秦雙帶著丫鬟回來了,難道是小二?

醉冬如是想著,上前打開了房門。

卻見門外是個穿著青衣,長隨模樣的人。他一見醉冬,先揚起抹笑,接著拱手道:“請問屋內可是曲丞相家的小姐?”

醉冬目光上下將人打量了一遍,微微頷首:“不知閣下有何事?”

那青衣長隨臉上的笑容頓時更燦爛了:“我家主上有意想請小姐一敘,不知小姐可否移步。”他嘴上說的客氣,手中卻適時遞上了一隻香囊。

那是隻淡青色繡著竹葉的香囊,旁人或許不認識,醉冬卻認出那正是曲葳曾經的貼身之物。甚至細想想,醉冬還能想起,這隻香囊正是在那日長公主宴會上丟失的——旁人或許不會多想,畢竟那日場麵著實混亂,丟隻香囊根本不算什麼。可醉冬偏偏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內情。

難道是那人欺負了小姐的人,如今拿著香囊找上門來了?!

醉冬心裡先是一慌,緊接著又是一怒,恨不得立刻將門板拍對方臉上。可眼下這場景,卻由不得她如何,隻得一把奪過香囊:“等著。”

那青衣隨從見她態度不好也不怒,臉上笑容依舊:“多謝姑娘傳話。”

醉冬又是一氣,反手將門關上了,拿著香囊回去時卻不免露出了躊躇。可包間就這麼大,兩人在門口說的話,屋中的兩人一貓早就聽見了。

見醉冬神色躊躇,抱秋率先忍不住問道:“怎麼了,門外的是誰?”

醉冬卻沒理她,小心翼翼看了曲葳一眼,緩緩遞上了香囊:“小姐……”

曲葳看到那香囊,當然也猜到了對方是誰,臉色也是微微一變。但比起被威脅的恐懼,更多的卻是怒意。她那雙清透漂亮的秋水明眸中,似乎都生出了熊熊怒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