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到。
林也奚雖未說什麼,但離遊知道她的心思。
一來是順手把這無辜的女孩救出來。
二來也是從她這裡打聽下樓裡的情況,看有沒有更好的法子,再潛進去。
林也奚將許輕如放下。
許輕如撲通一聲,竟跪下了:“仙師!請收我為徒吧!”
林也奚:“???”
焚天噗嗤一聲笑出來。
許輕如長得很好看。
能成了合和峰的少峰主,她這張臉功不可沒。
原本的許輕如是偏向於妖豔的類型,尤其是從小被那般教養,又早習了魅術,享受了不知多少愛yu後,一顰一笑%e5%aa%9a態橫生,勾勾手指都能讓男人前仆後繼。
在這畛域裡……
被放大心中執念後,她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長發高高束起,杏眼剔透明亮。
輕施粉黛的麵龐,清純得像幽沽裡的靈泉,連聲音都叮叮當當的,清脆透亮。
她跪在林也奚麵前,仰起的小臉全是敬仰佩服。
那一聲聲仙師,愣是把林也奚給叫得有些手足無措。
要命了。
一個比一個瘋。
這要真好生生出了畛域,隻怕都得當場社死。
林也奚不想趁機戲耍許輕如。
恰恰相反,她替人尷尬的毛病犯了。
簡直能腳摳個三室一廳,讓許輕如住下了!
林也奚:“你、你起來。”
許輕如:“仙師,我誠心求道,還請給一次機會,我不怕吃苦不怕累,隻要能修行,我一定勤學苦練,定不會讓您失望!”
林也奚一時拿不準。
許輕如這心執到底是什麼?
不隻是貞潔烈女,還一心求道?
她這反差比離遊還巨大。
林也奚和離遊接觸時,好歹能感覺到他的心思。
許輕如……
她是真的一點沒察覺到。
離遊道:“修行之路不是你想得那般簡單,不隻是苦和累,更是攸關性命。”
許輕如立馬道:“我不怕死!”
她這一句話,倒是意外戳中了離遊,他看向了林也奚。
林也奚:“……”
都不怕死是吧。
她算是看穿了畛域的坑。
本質是無解的。
哪怕知道他們的執念又如何?
彆說能不能阻攔了。
便是阻攔了又怎樣?
他們都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向死之心。
跌入這畛域的那一刻,一切都注定了。
要麼因心執而死。
要麼因了卻而瘋。
林也奚眉峰緊蹙著。
當真沒有第三條路了嗎?
焚天道:“還是有希望的,隻要彆讓他們徹底了卻,他們就隻是被侵染,等出了畛域,還是有法子洗掉這部分侵染的……
“你想想清心符……
“出了畛域後,若是尋到足夠強力的‘清心’類法寶,也是能滌清侵染的。”
林也奚:“嗯,總之先破開這畛域。”
如何破開倒也簡單。
要麼等黑衣人全部沉淪。
要麼將他們全部殺光。
前者太慢,且後患無窮。
唯有後者,一勞永逸。
林也奚看向許輕如,說道:“我眼下有事要做,事了後你若還想拜我為師,我便收你。”
許輕如:“好!”
她又磕了個頭,誠心道:“謝過師父。”
林也奚不得不用蠻力把人扶起來,她又問她:“我想潛入茗雀樓,你有什麼法子嗎?”
許輕如對那裡有些心理陰影,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我知道一條密道,可以帶師父進去。”
林也奚懶得糾正她了,隻道:“走。”
若非在畛域,林也奚並不會這般輕易相信。
但在這裡,人都瘋成這樣了。
她信她。
許輕如說了自己的經曆。
她本是山上的獵戶之女,父母去世的早,她和奶奶相依為命,直到前陣子,她下山采買時,遇到了茗雀樓的人。
他們一眼瞧上她,把人擄到了樓裡,想著調教一番後,能賣個好價錢。
許輕如誓死不從。
後來意識到靠蠻力不行後,才開始虛與委蛇。
足足過了兩年,今日可算讓她逮著機會,從密道中逃了出來,哪成想又遇到了一個,那人是樓中打手,早就看上許輕如了,想著把她藏起來帶回去……
許輕如眼看跑不了了,打算自刎。
林也奚出現,救下了她。
說到這裡,許輕如看向林也奚的杏眼,淚汪汪的。
如果林也奚不是一副少女模樣。
她都要來一句再生父母了。
林也奚聽完,大概懂了。
大體還是貞潔烈女,附帶想修仙。
有許輕如帶路,他們潛入得異常輕鬆。
林也奚其實來過一次了,但她是清醒的,並沒有所謂的“經曆”,這是她第一次進到茗雀樓。
從外麵看,這九層佛塔恢弘莊嚴。
進入後依舊是明亮的。
隻是這燈火通明下,是一幅幅讓人作嘔的景象。
林也奚麵色一白,差點吐出來。
她看到了一個個戴著麵具的人,他們應該是神虛境裡的黑衣人,此時他們各個赤身luo體,有男也有女,全都在和一團蠕動的,巨大的,滑膩的血肉糾纏。
林也奚隻覺胃裡一陣陣翻湧。
她扶住了身旁的離遊。
離遊低聲道:“彆看。”
林也奚因觸碰到了他,看到了不同的畫麵。
果然,許輕如和離遊看到得同她不一樣。
他們看不到那巨大的血肉。
他們看到的是一個個妖嬈的女子,一個個性感的男人。
客人並非與血肉交纏在一起。
而是擁著一個個美麗的姐兒爺兒,於聖光籠罩下,放浪形骸。
林也奚問焚天:“那是什麼?”
焚天頓了下,不是很確定地說道:“域魔。”
林也奚:“……”
她閉閉眼,竭力壓製著翻湧而上的惡心。
離遊發現她的一場:“林道友,你還好嗎……”
林也奚:“沒事,走。”
他們的目的地是茗雀樓底下。
那裡聚集著這畛域裡最強的黑衣人。
先把他們解決掉。
茗雀樓地下和樓上截然不同。
這裡幽深寂靜。
佛塔聖光似乎找不到這裡,周遭一片濕冷,林也奚無論是自己看還是通過離遊和許輕如,看到的都是一樣的。
樓梯蜿蜒向下,地下像被挖了一個巨大的深井。
牆壁坑坑窪窪,濕氣極重。
許輕如小聲道:“我從未去過地下。”
離遊盯著前方道:“沒錯,是這裡。”他感覺到了,那汩汩外溢的血氣。
林也奚握住了破天,走在前頭:“跟緊。”
離遊和許輕如:“嗯!”
越往下走,寒意越重。
那血氣更是擋都擋不住,夾雜著濃鬱的腐臭氣,一時讓人無法想象這裡究竟發生過什麼。
慢慢的,一陣陣低語聲響起。
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
似乎很多人聚在一起念著某種詭異的咒語。
混亂的語言,模糊的腔調。
隻是這般聽著,都讓人眩暈。
林也奚調動渾身靈力,與這無形的對量對抗著。
許輕如狀態最差,已經麵無血色,全靠毅力強撐了。
離遊要好一些,他本就擅長“迷音”,此時反倒天然有了些抵抗力。
忽然間,眼前豁然開朗。
下方竟是一個寬闊的平台。
林也奚隻看了一眼,便認出來了。
這是她初入神虛境時,遭了黑衣人殺戮的平台。
離遊忽然道:“這裡有人!”
林也奚順著他看過去,隻見樓梯深處有個小小的耳房,那裡被綁了許多人。
他們穿著尋常村民的粗布衣裳,有男有女,多是少年模樣,此時他們一個個被綁了手腳,被蒙住眼睛塞住嘴巴,麵露驚恐地蜷縮在一起。
離遊道:“我去把他們救出來。”
林也奚莫名不安,她鬆開許輕如的手,眼前景象陡然一變。
哪有什麼被綁著的普通人。
那耳房裡蠕動著一個個滑膩的觸|手。
“離遊,彆去!”林也奚試圖攔下他。
然而,晚了。⑧思⑧兔⑧網⑧
離遊陷進了那一團詭異的觸|手中。
他被扯斷了四肢,被攔腰擰斷,隻餘一個頭顱,在溫聲說著:“彆怕,我來救你們了。”
林也奚如墜冰窟。
“不……不要……”許輕如劇烈掙紮起來。
她身上衣服沒了,潔白的身體暴露在濕冷的空氣中。
漆黑中出現了一雙雙手。
隻有手。
蒼白冰冷的手。
許輕如尖叫著。
林也奚提劍,斬斷了那詭異的手。
她試圖將許輕如拉過來,少女跌撞進她懷裡,卻已經咬舌自儘:“師父,為什麼……”
離遊死了。
許輕如死了。
一切都發生得這麼突兀。
林也奚怔怔的。
她緊握著破天劍。
感受到了沉重的無力感。
這就是大司命……
這就是天道……
這就是祂。
囈語聲響起。
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私語著。
混亂、無序。
不可溝通,無法言說。
“師姐,你來了。”
林也奚神經緊繃,她看向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平台,看到了寒毛倒豎的一幕。
無數黑衣人虔誠地跪拜。
正中央一道金色聖光落下。
猙獰的血肉之山上,站著一個容貌傾城的少年。
他穿著她送他的青色法衣。
發尾染上了血液。
眉心一點朱砂痣,鮮豔欲滴。
他微微笑著,腳下是汩汩鮮血,聲音異常的繾綣甜蜜:“我等你很久了。”
季燕北……
那是季燕北……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們為什麼在跪拜他。
混亂充斥著林也奚的思維。
不可名狀的恐怖擭住了她的心臟。
她僵立在原地。
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全死了。
都瘋了。
這裡是不可逃離之地。
她什麼都做不到。
倏然間,一抹赤紅在她識海炸開。
玉簡:【恭喜你,已找到破除咒印的機緣。】
玉簡:【任務完成,獎勵積分1000點。】
林也奚陡然清醒。
她渾身都在顫唞,連識海都是驚天駭浪。
唯獨那一個紅色玉簡,像定海神針般穩住了她殘存的思緒。
不對。
不是的。
她也在“心執”之中!
林也奚顫顫巍巍點開玉簡,快速抽獎,也不知用掉多少積分,總算拿到了那枚僅有的清心符。
涼意透入身體。
林也奚握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