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副武裝,腰間玉笛縈繞著靈力,已然是備戰狀態。
林也奚怕有夜襲,也凝神戒備起來。
離遊:“沒事,你回去吧。”
林也奚看向他:“怎麼?”
離遊想了想,倒也沒想瞞著她,隻道:“有你在,我放心的,你定能守住村子。”
林也奚聽出他的話外音:“離仙師要去何處?”
離遊沉聲道:“我要去毀了茗雀樓。”
林也奚:“……”
離遊深吸口氣道:“我若不知道便不知道了,我既來了此地,見了那為非作歹之地,便不會聽之任之。”
他神態冷冽,聲音鏗鏘:“我踏上修行大道,為的便是懲奸除惡,他們如此奸yin擄掠,荒唐無恥,我定要將其一舉鏟除,還此地寧靜平和。”
焚天:“……倒真是一心想著行俠仗義。”
林也奚又是一陣心緒複雜。
離遊這心思是何等大義,她居然要去想辦法阻攔。
這畛域屬實惡心。
她像被架在冰與火之間,前也不是,後也不是。
怎麼做都不對。
焚天:“拖,能拖一時是一時。”
林也奚明白他的意思。
就像給季燕北昏睡訣一般,她也得努力拖住離遊。
要麼我行佛撐不住了,敞開畛域。
要麼黑衣人們全部沉淪,畛域打開。
總之,拖一時是一時。
許是下一刻就有了轉機。
林也奚對離遊說道:“那茗雀樓裡高手林立,戒備森嚴,你這般去了,隻是羊入虎口,必死無疑!”
離遊卻反問她:“死又如何?”
林也奚一怔。
離遊道:“舍我一人,救下百人,我甘之若飴!”
他又看向林也奚,溫聲道:“你不清楚這裡的情況……誰都管不了那茗雀樓,我若置之不理,這村子的人,都得死。
“他們變本加厲,拿活人血祭,若是真讓他們得了那邪魔之力,後患無窮!”
焚天道:“你境界比他高,用昏睡訣吧……”
林也奚卻道:“我隨你一起。”
焚天:“!”
離遊一怔,忙道:“你莫要去了,村子裡不能沒人……”
林也奚道:“村子的危險來自茗雀樓,若是將茗雀樓搗毀,村子沒人守著又如何。”
離遊又道:“你劍術雖不凡,可那樓裡儘是邪門歪道,你去了……”
林也奚:“你既知是死路,又為何要去?”
離遊:“……”
“你為何,我便為何。”林也奚握住了破天劍,“走吧。”
離遊一堆話湧到嘴邊,最後隻剩下磅礴熱血,他不多說了,凝重應道:“好!”
明知是死路。
吾亦往矣。
所為何?
為心中道義。
焚天不敢出聲了。
果然,畛域無解。
從進來那一刻,已經注定了。
這便是“天道”。
林也奚隨著離遊出了村子,他們要搗毀茗雀樓,自是要好生計劃一下。
離遊道:“我已經調查過了,他們在地下布了個大陣,於午時舉行儀式,屆時樓中骨乾都在,我們隻要潛進去,就能將其一網打儘。”
林也奚點頭應下。
來到茗雀樓前,林也奚呆了呆。
這和她想象中不一樣。
她本以為會是個富麗堂皇的飛簷樓閣,卻沒想到這竟是一座金光燦燦的九層佛塔。
濃濃夜色中。
佛塔明亮若金日。
燦燦聖光之下,佛塔每一層都有佛像環繞,菩薩慈悲,金剛端武,形態各異的佛像有著同樣的一張臉。
長眸低垂,眾生皆苦。
佛祖拈花一笑,周遭放浪形骸。
一陣嘈雜聲響起。
林也奚順著聲音看過去,意外看到了一個熟麵孔。
少女穿著粉色衣裳,頭上發簪歪斜,烏發淩亂散落,很是狼狽。
而她此時手握短刃,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上,手背青筋鼓起,額間汗水滴落,唯有眼中一片決然:“彆碰我!”
她對麵是個年輕男人,他柔聲哄她:“如兒,你這又是何必,既入了茗雀樓,早晚要的,我又不會虧待你……”
“與人媾和?我寧願死!”她驀地用力,刀刃劃破肌膚,鮮血順著脖頸滴落,可她卻連一丁點猶豫都沒有,手上再度發力,眼看著要自刎而亡。
林也奚指尖一彈,一道靈力正中她手腕。
她手上脫力,短刃踉蹌落地。
林也奚上前一步,一把扶住她。
少女驚慌失措,抬頭看她,一雙眸子澄澈似水。
林也奚:“……”
她看著懷中寧死不屈的純真少女。
怎麼都和那浪蕩成性的許輕如對不上號。
“許輕如?”林也奚開口詢問。
許輕如定定地看著她,慢慢點頭:“你認識我?”
林也奚:“………………”
要命了。
這一個個的都怎麼回事!
離遊一心想行俠仗義。
養了一堆伴兒的許輕如,擱這兒搞起貞潔烈女了。
你們合和峰……
是真邪門啊!
-
村子裡。
季燕北陡然睜開眼。
他黑眸漆黑,在濃濃夜色中,是深不見底的黑。
“她走了,她走了,她果真走了呢。”一個笑嘻嘻的聲音響起,誘惑著他,“你得不到的,隻要她活著,她總會走的。”
“是哦,她活著。”
“嘻嘻嘻,她若是死了。”那聲音直入季燕北識海,“就永遠是你的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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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全死了,都瘋了。◎
那聲音繞著季燕北, 一直在自言自語。
直到“殺死她”這三個字出現,季燕北腦中如同被針刺了一下,青色玉簡赫然立於他靈海之中, 如同迷霧中的燈塔。
季燕北陡然清醒。
他垂睫,依舊是黑眸沉沉的模樣。
他問道:“你是誰……”
“嘻嘻嘻, 我是你呀, 內心最深處的你。”
“我?”
“你啊,從小被父母拋棄,三歲被一個蟲修收養,每日挨打受虐,生不如死, 那蟲修人不人蟲不蟲,一直想把母蟲種到你身體裡, 可惜啊……你的靈根特殊,蟲子都看不到,也就種不進去……
“那蟲修不甘心, 把你賣到了爺兒樓裡……啊,這張臉真好看啊,誰見了不喜歡呢……
“你殺了那個蠱惑你的女人……你好狠的心啊,她對你多好啊, 隻是想討你點精元罷了……
“你逃出了爺兒樓, 憑借著這張臉,被合和峰的人看上, 帶回了乾坤宗……
“你遇到了林也奚。
“嘻嘻嘻, 她好美, 像落到凡間的太陽, 照亮周圍卻不會灼燒任何人。
“她對你真好, 這樣一個好的人,居然喜歡你。
“從沒有人這樣純粹地看著你,這般無所求地喜歡你。
“你也喜歡她。”
那聲音陡然一轉,哀戚道:“可是她還喜歡彆人,她的好是大而無私的,不會獨獨對你一人,不會隻屬於你。
“怎麼辦,怎麼辦呢。
“殺了她,讓她永遠屬於你,隻屬於你。”
季燕北沉默地聽著。
這聲音隻說到了表層。
祂看不到“殺戮”。
我行佛受創很重。
祂甚至快要失去對“心執”的掌控了。
否則不會這樣急功近利。
“心執”不需要主動誘惑。
祂的注視,足夠讓所有人瘋狂。
季燕北抬眸,聲音輕飄飄的:“她在哪兒。”
“嘻嘻嘻。”
“我要殺了她。”
-
林也奚對許輕如也是心緒複雜。
她何止認識她。
她這四五年,不知道被她刁難了多少回。
雖說次次都是許輕如交錢了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林也奚也實打實被她氣到牙癢癢。
許輕如也不知閒得慌,還是閒得慌,非揪著她不放。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有這份毅力,她搞什麼采陽補陰,直接揮刀練劍,一準是個強橫戰修。
林也奚最初討厭死她了。
後來是有點討厭。
最後那一波十萬靈石到賬後,她都快討厭不起她了。
直到神虛境這回。
許輕如想弄死她。
林也奚也想和她有個了結。
哪成想,一入神虛境,就生了變故。
她忙著死裡逃生,早把許輕如拋之腦後了。
直到她帶著黑衣人找上門。
林也奚本以為許輕如是早就知道了神虛境的埋伏。
她還當她城府如此深,心機如此歹毒。
不成想,許輕如隻是個“種子”。
合和峰那老祖不安好心,把她嬌生慣養長大,就為了奪她肉身。
這些焚天已經給林也奚解釋過了。
那老祖還鬼迷心竅。
看上了林也奚的天品靈根。
妄圖趁亂奪舍了她。
幸虧有焚天助陣。
林也奚抗住了她的奪舍,生生將她逼出識海。
再之後……
神虛境下的我行佛被喚醒。
他們齊齊跌入畛域。
林也奚本還猶疑著,不知那老祖入了這畛域沒有。
如今看許輕如這狀態,那老祖想必是沒進來。
也是,以她的閱曆,又怎會感應不到異常?
她本就是通過某些法門,強行附體到許輕如身體上,並未徹底奪舍。
一旦感受到異常,她迅速抽離,回歸本體便是。
至於許輕如……
丟了個“種子”固然心疼,也比魂飛魄散強。
想通這些,林也奚再看眼前的許輕如,越發五味雜陳。
你說她壞吧。
也沒壞透。
你說她好吧。
也真不是個好東西。
那欺負許輕如的年輕人警惕道:“你們是誰……”
林也奚剛學了昏睡訣,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年輕人話沒說完,直接軟倒在地。
他們還想潛入茗雀樓,暫時不想弄出太大動靜。
許輕如眸子陡然一亮:“你是修士!”
林也奚將她攔腰抱起,給離遊使了個眼色。
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再從長計議。
許輕如怎麼都沒想到,這看起來瘦削的漂亮女孩,竟能這般輕輕鬆鬆將她攔腰抱起,那胳膊撐得住嗎,那手腕不會酸嗎……
她怎麼力氣這麼大!
這就是修士嗎!
許輕如再看向林也奚,滿眼都是小星星。
林也奚帶著她和離遊找了個僻靜地方落腳。
離遊哪怕是合和峰的棄子,也比林也奚知道的法術多。
他布下數道笛音,簡單做了個法陣。
一旦有人踏入,他能第一時間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