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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珠映玉 霧矢翊 4356 字 6個月前

裡就恨。

她恨孟蓉,連帶著也恨孟蓉的女兒,想折磨孟蓉的女兒。

每次看到褚映玉被自己這“母親”的無視、偏心所傷,黯然神傷,或者被罰跪祠堂跪得雙膝都爛掉,因學不好規矩被教養嬤嬤罰到病倒時……

她心裡都會產生一種扭曲的快意。

你孟蓉是國公府尊貴的嫡女又如何?

你生的女兒還不是落到我手裡,任由我隨意磋磨?

孟芙惡意地說:“事實證明,你祖母錯了,她在意的侯府,在意的褚家,被她護著的孫女毀掉,她一定會後悔當年留下你的命。”

褚映玉總算開口,平靜地問她:“為何你會覺得,祖母真會為了我去揭穿你的惡行?她難道不知道一旦揭穿這事,對長平侯府是滅頂之災嗎?”

孟芙的臉皮抽搐了下,憔悴蒼白的臉扭曲起來。

去年秋天前,她還是個保養得體的貴婦人,看著不過二十出頭,和褚惜玉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反倒像是姐妹。

後來連續的打擊,讓她迅速地憔悴起來,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歲,但多年的養尊處優,讓她看著還是比民間那些為生計奔波的婦人要年輕許多。

直到這幾日的牢獄之災,讓她迅速地變得蒼老。

此時的孟芙,就像一個快要邁入五旬的婦人,滄桑憔悴,頭發間能看到摻著的銀絲。

不過短短幾日,她的頭發就迅速地白了大半。

孟芙恨聲道:“所以我說她虛偽又惡心!明明為了長平侯府、為了褚家,幫著隱瞞我做的事,偏偏又為了一個孫女,居然不顧長平侯府、不顧褚家那麼多人。”

有時候, 人可以因為心中的愧疚, 明知道是威脅, 仍是將威脅留下來。

長平侯老夫人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人。

因為愧疚, 所以在知道孟蓉被害死後,自己也承受不住心裡的煎熬,跟著病倒了,如此纏綿病榻七年,終於熬不過心裡的愧疚,撒手人寰。

也因為愧疚,所以她拚命護住褚映玉。

孟芙覺得可笑之極,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愚蠢又可笑的人,而她居然就敗在這種人手裡。

褚映玉不為所動。

她早就知道,祖母所做的一切,並非是出於對她的慈愛,而是因為心裡愧疚罷了。所做的那些,不過是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

所以,當一個人不夠惡時,千成不要去做惡事,甚至與惡人為伍。

不過,褚映玉覺得,祖母應該並沒有留下什麼後手,隻是用來威脅孟芙的罷了,否則蘇媃肯定會查出來。

孟芙聰明一世,卻因為多疑,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以至於她現在落到這下場。

當然,褚映玉今兒過來,不是聽她說這些的。

她慢吞吞地說:“其實我今日來此,是來看看你們的下場有多慘。”她輕撫著平坦的肚子,往後靠了靠,讓自己靠在陸玄愔溫暖的懷裡,汲取他身上的溫度。

這讓她覺得安心,麵對這些人也不覺得那麼惡心。

褚伯亭臉上的期盼僵住了,像是不敢相信,她居然說這種話。

孟芙倒是心平氣和,甚至說道:“你從小就是個腦後有反骨的,不愧是慶陽大長公主的外孫女,太後說得對,你確實像她。”她笑了笑,坦然地承認自己所做的事,“所以我一直讓人盯著你,從你會說話伊始,就讓人教你規矩,讀女四書,抄佛經,跪祠堂,壓製你所有天性和思緒……”

可惜,她都已經做了這麼多,極儘所能地打壓她,想將她養成自己手裡的傀儡,操控一輩子。

可褚映玉居然沒有被徹底地扼殺本性,仍在頑固地堅持著。

看似沉默寡言,貞靜柔順,孝順父母,實則並不是那麼聽話。

一旦稍有放鬆對她的打壓,她就能生出反骨,另尋他法,給自己尋一條出路。

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狠。

不過,也確實折磨到孟蓉的女兒,這些年,她心裡一直是暢快的。

褚映玉早有猜測,聽她親口承認,倒是並不難接受。

然而陸玄愔卻受不了。

縱使他早就從暗衛查到的資料中得知她從小到大過得並不好,今兒發現,原來她的處境比自己想的還要困難、危險,對她懷抱惡意的人占據“父母”的天然有利身份,在她懵懂地接觸這個世界時,就對她極力打壓,想要扼殺她的本性。

不成傀儡就讓她崩潰,最後自我了結。

若不是顧忌著懷裡的人,陸玄愔幾欲要提劍將這幾人刮了。

人性之惡,總能超出世人的想像。

陸玄愔渾身緊繃,牙關緊咬。

直到一隻柔軟的手握住他的大手,將自己的手塞到他手中,他下意識地握住,%e8%83%b8腔彌漫的殺意總算按耐下來。

褚映玉突然說:“聽說褚瑾玉的腿斷了,是被瑞親王府的六公子打斷的。”

聞言,孟芙臉上剛浮起的得意消失。

她的臉龐抽搐了下,麵無表情地看著褚映玉。

褚映玉繼續道:“聽說他的腿傷得挺嚴重的,尋常大夫治不好,唯有宮裡的太醫才能治,否則會成為瘸子。”

可惜,現在的褚瑾玉不再是長平侯世子,根本請不起太醫。

孟芙和褚伯亭都清楚這點,夫妻倆同樣焦急起來,隻是一個在心裡急,一個麵上透露出來。

褚伯亭急道:“映玉,他、他是你弟弟,你能不能……”

“不能!” 褚映玉說,“他也不是我弟弟,我沒有這種惡心的弟弟,我娘隻生了我一個,一個奸生子也配當我弟弟?”

她臉上露出輕蔑、不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褚伯亭卻有些生氣,“你、你怎麼能說瑾玉是奸生子?”

對於唯一的兒子,他心裡還是在乎的,也是掛念的。

男人都有傳宗接代的思想,雖然平時也疼愛女兒,可是在這些男人心裡,兒子才是最重要的,是家族的傳承,是延續血脈的根。

“為什麼不能?”褚映玉反問,指著孟芙道,“她隻是你的外室,不是你名媒正娶的妻子,也不是你納入府裡的妾,不能因為她頂替我娘的身份,就否認她外室的身份吧?你和她生的孩子,不就是奸生子嗎?”

多好理解啊。

現在誰不說龍鳳胎就是奸生子?

褚伯亭被她噎住了。

雖然她說得對,但是,那到底是他唯一的兒子。

“映玉。”褚伯亭低聲下氣地道,“瑾玉雖然……但他是褚家長房唯一的男丁,和你流有相同血脈的……”

孟芙雙眼死死地盯著褚映玉,也被那句“奸生子”刺激到。

不管她剛才怎麼沉著冷靜,甚至試圖激怒褚映玉,欲要讓她崩潰、難受,但沒想到最後難受的反倒是自己。

孟芙自然是在意自己那雙兒女的。

正因為太過在意,甚至舍不得他們吃苦頭,舍不得讓自己的孩子品嘗自己曾經作為“外室子”的苦楚,才會養得他們那般天真。

她籌謀數年,當年不惜給自己捏造賣茶女的身份,給褚伯亭當外室,以此謀奪孟蓉的身份,不僅是想給自己謀個出路,堂堂正正地活著,也給自己的孩子謀個光明正大的未來。

龍鳳胎出生後,也是孟芙這輩子最得意的時候。

這時候,她已經成為長平侯夫人,龍鳳胎是祥瑞,也讓她風風光光地回歸長平侯府,沒人能質疑她的身份。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麼能不愛呢?

比起會背叛她又愚蠢的丈夫,兩個孩子才是她的心頭肉。

見褚映玉不為所動,冷酷之極,褚伯亭心寒又害怕,勉強地道:“沒事,惜玉定然不會放著瑾玉不管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龍鳳胎從小感情就好, 褚瑾玉一直護著姐姐, 想必他現在出事, 褚惜玉不會不管他。

褚映玉好心地告訴他:“褚惜玉倒是想管, 但榮親王府不準她去請太醫。”

“榮親王府不準?”褚伯亭再次僵住。

孟芙的臉皮又顫了下,以她的聰明,怎麼會想不到女兒現在的處境?

更讓她難受的是,褚映玉那輕飄飄的聲音灌入耳裡,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她心上,快要將她的心砸碎。

“褚惜玉是奸生女,以榮親王妃的性子,怎會允許王府的世子妃是個奸生女?遲早會讓榮親王世子休了她……”

“啊————”

孟芙終於忍無可忍,發狂地尖叫起來。

她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大把大把的發被她撕扯下來,狀若瘋癲。

褚映玉看著她發瘋,不為所動,甚至連肚子裡的孩子也非常的安穩,並未受到什麼驚嚇。

她想,自己果然像孟芙所說的,是個天生反骨的。

若不然,她為何要特地跑來這裡報複他們,欣賞這這些人的醜態,讓他們崩潰呢?

一隻手及時掩在她眼前,同時她也被擁入泛著冷香的懷抱裡。

陸玄愔擔心她被孟芙嚇到。

其實他並不想讓她來天牢的,這種地方並不是孕婦能待的,就怕她受到刺激,對身體不好。

可到底舍不得拒絕她的任何要求,隻能自己陪著她過來,時刻注意。

這邊的動靜驚動獄卒,便有獄卒過來,一鞭子朝發瘋的孟芙抽過去,將她抽飛在地。

孟芙的尖叫聲變成痛苦的呻|%e5%90%9f。

褚伯亭嚇得縮在角落裡,生怕被獄卒也抽上一鞭子。

見孟芙安靜下來,獄卒又識趣地退離,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候著。

褚映玉將遮住眼睛的手拉下來,像是在欣賞牢裡的三人的狼狽,看得津津有味。

她疑惑地說道:“你真奇怪,你因為自己是外室女而自卑憤怒,所以你恨慶陽大長公主,覺得她霸占你娘的位置,害她從孟宗嶽的元配變成外室。也恨我娘,覺得你和她長這麼像,都是孟家的血脈,但她卻是堂堂正正的公府嫡女,你隻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外室女。”

“那你為何不恨害得你娘成為外室的孟宗嶽呢?”

孟宗嶽是靖國公的名字。

褚映玉現在連稱呼他為外祖父都覺得惡心,選擇直呼他的名字。

孟芙身體一顫,她伏在地上,並沒有出聲,背上的囚服被新鮮的血液浸濕,那裡正是剛才被獄卒抽鞭子的地方。

獄卒的鞭子可不是普通的東西,能將人抽得皮開肉綻。

褚映玉知道她其實是在聽的,繼續說:“若不是孟宗嶽貪圖慶陽大長公主帶來的榮耀,也不會撒謊自己未娶妻,隱瞞你娘的存在;在你娘尋到京城時,明明他可以向慶陽大長公主稟明你娘的存在,與慶陽大長公主和離,偏偏他貪生怕死,讓你娘成為他的外室……”

褚映玉道:“你應該恨的是孟宗嶽,應該恨的是你娘,明知道他不是良人卻甘願成為他外室,與他一起苟且生下你。”

“可你偏偏不去恨他們,反而恨毫不知情的慶陽大長公主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