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燈光為那張清雋的臉鍍上一層暖色,越發的俊美逼人。
不少姑娘的視線都偷偷地往他身上瞄,等看到與他同行的褚映玉時,又遺憾地收回目光。
褚映玉也感覺到那些視線,抬頭看過去,發現路過的姑娘沒一個不回頭的。
她有些恍悟,仰頭看他,這才想起,七皇子陸玄愔當年未去北疆前,不過十來歲,便已經傳出美名,這美名大多數與他的容貌有關。
她努力地回想曾經的驚鴻一瞥,十來歲出頭的少年,在春光中騎馬而來,昳麗得雌雄莫辯,若是他穿上女裝,隻怕都沒人會懷疑他的性彆。
見她一直盯著自己,陸玄愔低頭,問道:“怎麼?”
褚映玉回過神,發現自己居然盯著他發呆,立即扭過頭,直視前方,“沒什麼。”
兩人順著人流走了會兒,然後拐進一條巷子。
這條巷子的人少,不過並不冷清,巷子中有不少賣吃食的小攤子,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味,攤子上的霧氣嫋然,充滿人間煙火的氣息。
兩輩子褚映玉都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京城並不熟悉,是以也不知道他帶自己去了哪裡。
陸玄愔帶她來到一處賣元宵的攤子前。
攤子的老板是一對中年夫妻,丈夫高高瘦瘦的,妻子身形微胖,容貌平凡,但臉上的笑容很親切,帶著善意。
妻子熱情地招呼他們:“兩位客官要吃元宵嗎?要幾碗,什麼餡兒的?”
褚映玉極少在外吃東西,看向某位皇子。
“一碗,芝麻。”陸玄愔說,帶著她在路邊的桌子前坐下來。
那桌子凳子都很矮,沒有上漆,看著有些發黑。
褚映玉適應力很強,並不覺得有什麼,如常地坐下來,不由抬頭看向某位皇子,發現他居然也視若無睹,並不覺得這樣的環境難以忍受。
她難得驚奇起來。
老板很快就將煮好的元宵端過來。
碗裡的元宵很大,個頭飽滿,共有十個,意喻十全十美。
褚映玉總算明白他為什麼隻要一碗,這樣大的元宵,若是讓她吃,她最多隻能吃三個。
元宵節有吃元宵的習俗,最好和家人一起吃元宵。
褚映玉沒想到,他會帶她來吃元宵。
老板顯然已經習慣年輕小情侶之間共吃一碗元宵的事,碗裡放了兩個調羹。
褚映玉:“……”
褚映玉見識過陸玄愔講究的一麵,什麼都要好的,衣食住行無不精細,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金尊玉貴,本也是如此。
卻從來不知道,原來他還可以坐在這種充滿人間煙火氣的地方,坦然地和她分食一碗元宵。
第41章
褚映玉已經習慣陸玄愔某些奇怪的行為。
例如他在皇後宮裡投喂自己,元宵節居然會過來接她出府逛燈會,和她一起分食一碗元宵……種種舉動,都很奇怪。
然而上次試探不出什麼結果後,她就懶得再去想他為何如此,沉默地拿著調羹,慢慢地吃著元宵。
元宵的外皮軟糯,內餡香甜,口感居然不比禦廚做的差。
雖說禦廚的手藝是經得住考驗的,但民間也有很多高手,有些看似簡單的攤子店鋪,實則傳承了百年的手藝。一些在貴人眼裡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小吃,能做得十分美味。
褚映玉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種隱藏在民間的小攤子。
他一個天家皇子,十五歲後就去了北疆,一待就是七年,按理說對京城應該不熟悉的,可今晚看他帶她一路走來,好像挺熟悉周圍。
兩個元宵下肚,褚映玉就飽得差不多了,放下調羹。
見他看過來,她詭異地明白他的意思,怕他又要逼她繼續吃,趕緊道:“剛才在酒樓吃了些糕點,並不餓。”
聞言,陸玄愔收回視線,將剩下的八個元宵吃了。
吃完元宵,陸玄愔帶褚映玉去附近看燈樓。
穿過一條巷子,前方有好幾座燈樓相互競豔。
這是京中幾個有名的商戶行出資讓民間手藝人紮的燈樓,讓民眾選出最好看的花燈的同時,也打出商行的名聲。
燈樓共有三層樓高,上麵掛滿各式各樣的花燈,最醒目的是頂層的幾盞花燈,不僅比其他的花燈都要大,做工也極為精致,宛若藝術品。
褚映玉抬起頭,看著最上方的花燈,有花卉造型,有山水造型,有猛獸造型,還有……
她看得目不轉睛。
她在看花燈時,旁邊的人在看她,看到她眼裡的光。
“喜歡嗎?”
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也將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褚映玉看向身邊的男人,對上他深邃的目光,搖了搖頭,說道:“很好看,喜歡稱不上。”
隻是以前,極少會有人陪她看燈樓,她一個人也不敢來,生怕出什麼意外。
像這種節日,據說人販子最喜歡對落單的姑娘和小孩出手,褚映玉以前聽說過這種事,哪家的姑娘或孩子在燈會時被人販子拐走,再也找不回來之類的,對此非常謹慎。
或許哪天要是她被人販子拐走了,家裡的人並不會緊張去找她。
陸玄愔聽罷,歇了將那幾盞花燈買下的念頭。
不過他還是記住她剛才看花燈時,眼裡浮現的光,這是他認識她以來,第一次在她眼裡看到這樣的光,格外的難得。
他想珍惜它,想讓她的眼睛以後都有這樣的光。
看完燈樓,兩人順著人流走,不知不覺間走到內城河那邊。
不少人在這裡放花燈許願。
褚映玉看著手裡的兔子花燈,這是
他剛才買給她的,她一直拿在手裡,拿久了,居然也習慣手裡拿著點東西。
“放嗎?”他轉頭問她。
褚映玉搖頭,“算了。”
從小她就知道,其實放花燈隻是個形式,用來寄托人的一種美好的願望,放花燈許願這種事不會靈驗的。
陸玄愔心裡又浮現某些困惑。
他看看那些正在河邊放花燈的人,以年輕男女居多,男女靠得極近,挨在一起說話,不用問也知道他們的關係,不是小情侶就是年輕的夫妻。
再看看她,他有些不太明白她為何會說算了。
在七皇子心裡,彆人有的,她也必須要有,這是他今日帶她出來的目的。
據說元宵節,彆的姑娘都會和未婚夫一起逛燈會,是以他也去接她,帶她出來看花燈。
彆的姑娘都會和未婚夫一起吃元宵,他也要陪她一起吃。
彆的姑娘會和未婚夫一起放花燈許願,她也要有。
陸玄愔牽著她,到附近買了一盞蓮花型的花燈。
賣花燈的小攤販笑道:“客人,要不要將願望寫下來?這裡有紙筆,可以將願望寫下來放到花燈裡,會更靈驗喲。”
陸玄愔聞言,拿起一支筆,醺了醺墨,將之遞給她,示意她來寫。
褚映玉:“……”
褚映玉很想和他說,都是假的,寫了也沒用。
但看這位皇子很堅持的樣子,懶得和他爭辯這些,默默地在紙上寫了一行字,將墨跡吹乾後,就將之折起來,放到花燈裡。
在她落筆時,陸玄愔仗著身高,光明正大地看她寫什麼願望。
沒人和他說寫下的願望被旁人看到就不靈驗了,所以他看得理直氣壯,想知道她會寫什麼,心裡已經在猜測,她會不會許願他們在一起。
直到她寫完,他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褚映玉去河邊放了花燈。
站在黑暗幽冷的河邊,她看著那盞花燈順水飄走,越飄越遠,成為河麵上眾多花燈中的一盞,如同星光點綴黑暗的河麵,她的心似乎也如那些飄浮不定的花燈般,沒有歸處。
“姚桃?”安靜的河邊,陸玄愔的聲音響起,“是誰?”
褚映玉神色一頓,看他一眼,坦然地說:“她是鎮守西南的姚大將軍之女,殿下應該聽說過的。”
陸玄愔神色漠然,若是熟悉他的寧福兒在,定然能看出那副漠然的神色下隱藏了一種惱怒。
他當然知道姚大將軍,並不關心姚大將軍的妻女是誰。
隻是他不明白,為何她許願會許一個和他們毫不相乾的人。
【願姚桃平安歸來!】
這是她剛才寫下的願望。
陸玄愔就算再不解風情,亦知道未婚夫妻一起來河邊放花燈許願,許的應該是他們之間的感情長長久久、和和美美方是。
為何她卻許了一個與他們倆都毫不相乾的願望。
就算她說那是姚大將軍之女
,是個姑娘家,他心裡還是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憋悶感,一整晚的好心情去掉幾分。
褚映玉見他不再問,便也沒多解釋,說道:“殿下,我放完花燈了,我們走罷。”
雖不相信許願能成真,但她還是想試一試。
許願姚桃這輩子能平安歸來。
接下來,褚映玉明顯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心情不太好,有些莫名,暗忖難不成出什麼事了?
她體貼地道:“殿下可是累了?不若去酒樓歇歇?”
“你呢?”他低頭看她,以為她這麼說,是她累了。
褚映玉確實有些累,她是大家閨秀,平時很少會走這麼久的路,便點了點頭。
陸玄愔斂去心裡湧起的情緒,牽著她往回走。
回的依然是先前的酒樓,因為酒樓就在附近,而且視野非常好,寧福兒早早就讓人定下的,每到這種節日,酒樓的包廂就供不應求,去得遲了,根本就定不到。
抵達酒樓附近時,發現酒樓的門口被人堵住了。
周圍站了一圈的人,都不敢冒然靠近,遠遠地看著。褚映玉和陸玄愔走近時,總算明白為何路人不敢靠近。
堵在灑樓門口的是一群年輕的男女,看他們身上的衣著打扮非富即貴,就知道身份不俗。
為首的是左明珠和明惠郡主。
此時明惠郡主的臉色不太好,不過仍是抬起下巴,滿臉倨傲之色,儘顯天家貴女的氣勢。她身邊簇擁著不少人,以宗室和勳貴子弟為主,威風無比。
左明珠那邊也不差,她是將門貴女,身邊聚集了不少武將之家的子弟。
雙方在酒樓門口狹路相逢,火藥味極濃,沒人敢靠近,生怕被秧及池魚。
看到這一幕,褚映玉並不意外。
一直以來,明惠郡主從不掩飾她傾心孟瑜山的事,為了討她歡心,那些追隨明惠郡主的人會故意針對自己這個孟瑜山的未婚妻,在一些公共場合時,少不了被她們排擠、冷落和嘲笑。
現在孟瑜山的未婚妻變成左明珠,眾人針對的對象也變成了左明珠。
可惜,左明珠可不是長平侯府裡不受寵的大姑娘,她是真正的左家掌上明珠,從小也是千嬌百寵長大的,加上父親是大將軍,身邊依附的人也不少,同樣不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