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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珠映玉 霧矢翊 4385 字 6個月前

兩人根本沒有在私下見過麵的。

兩輩子太多的不同讓褚映玉警惕起來,讓她實在無法安心地坐在這裡。

於是她大著膽子站起,撒了個謊,“殿下,臣女的妹妹應該要來尋臣女,臣女就不打擾殿下,先走了。”

說著她站起身,端莊地行了一禮,便低著頭離開。

褚映玉一直往前走,沒有回頭。

直到走離那地方,都沒有聽到七皇子開口叫她的聲音,也沒有見有侍衛出來攔住她,總算鬆了口氣。

如果是其他皇子,她斷然不敢如此大膽。

但若是陸玄愔的話……她知道他的規矩雖嚴,卻從來不會遷怒無辜之人,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個難得體恤下屬的好主子。

她為他打理皇子府,在府裡等待他歸來,不時向他彙報府裡產業的收益,其實和蘇媃等人也沒什麼不同,也算是他的下屬吧?

褚映玉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站在梅樹下怔怔地發了會兒呆,然後繼續走了。

這次比較幸運,終於遇到一個下人,對方將她帶到附近的暖閣。

來到暖閣,褚映玉脫下鬥篷,坐在那裡喝著茶,望著窗外的梅花,如此賞雪倒是彆有一番趣味。

不久後,那些遊玩的公子小姐也過來了。

明惠郡主被人簇擁著,臉上的笑容明%e5%aa%9a,坐在主位上和旁邊的人說話,笑聲一陣陣的。

明惠郡主在暖閣旁的一處花廳設宴。

宴上雖分男女席,卻沒有豎起屏風,能互相看到對方,是以貴女們比以往要更斯文、更秀氣,一舉一動,端莊優美。

下人將烤好的鹿肉端上來,女客桌上有果子露、花釀等,男客則配上清酒。

褚映玉看向男客那邊,沒有見到七皇子的身影時,先是鬆了口氣,爾後心裡微微一哂。

這裡受邀過來的,大多都是京裡的那些勳貴世家的小姐和未出仕的公子,或者是像孟瑜山這種住得近的,禮貌應邀。

像七皇子那種手握兵權,或者位高權重的,自是不屑受邀,與這些人坐在一起。

如果是以前,褚映玉一定覺得,七皇子會來此,是因為未婚妻褚惜玉在這裡。

但現在,她有些不太確定。

雖然肚子有些餓,褚映玉仍是沒什麼胃口,不好表現得太明顯,慢慢地吃著烤鹿肉。

鹿肉烤得外焦裡嫩,放了香料,極是美味,不少人皆讚歎不已,紛紛感謝明惠郡主今天的款待。

明惠郡主笑得很爽朗,“諸位不必客氣,難得來此,都放開來吃喝。”

眾人端起酒敬她,可謂是賓主儘歡。

許是難得男女湊到一起,氣氛漸漸地變得熱烈,男客那邊開始鬥酒。

褚映玉看到被人拉著喝酒的孟瑜山,他雖然婉言拒絕,仍是被人灌了不少酒,那張斯文俊逸的麵容湧上幾分酒意,溫潤的黑眸越發的溼潤,含笑坐在那裡,如玉公子,令人見之忘俗。

女席這邊大多數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明惠郡主也不例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公子們發現明惠郡主對孟瑜山的關注,越來越多人朝他勸酒,就算孟瑜山拒絕,仍是被灌了不少,最後借著酒力不勝,被幾個友人扶下去歇息。

明惠郡主見孟瑜山離開,似乎覺得無趣起來,便擺了擺手,讓大家繼續吃,吃飽後又帶著眾人繼續去遊園。

褚映玉就這麼看著,垂首思索起來。

旁邊有人道:“褚大姑娘,孟二公子好像喝醉了,你不去看看他嗎?”

褚映玉轉頭,看向說話的姑娘,發現很是麵生,疑惑地問道:“你是……”

“我姓陳,家父是吏部的員外郎……”

褚映玉恍然,原來隻是一個小官之女,怨不得以前沒怎麼見過,溫言笑道:“原來是陳姑娘。”

陳姑娘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又問道:“你真不去看看孟二公子嗎?”

褚映玉定定地看她,陳姑娘靦腆地笑著,她的長相不算出眾,隻能稱之為清秀。

好半晌,褚映玉含笑道:“嗯,我確實該去看看他。”

“我陪你一起去罷。”陳姑娘很是積極地說道,“我以前來過這裡,熟悉這裡的路。”

褚映玉沒有拒絕,客氣地說:“多謝陳姑娘幫忙。”

兩人一起出了花廳,陳姑娘一邊帶路,一邊和她聊天。

她的聲音清靈悅耳,像隻百靈鳥,十分活潑,光是聽她說話就是一種享受。

褚映玉道:“你的聲音真好聽。”

陳姑娘麵露羞澀,“謝謝,我也覺得我的聲音好聽,大概是我身上唯一的優點……”

兩人來到梅園附近供客人歇息的客院。

剛進客院不久,便見一個男人醉薰薰地出現,兩個姑娘臉色俱是一變。

褚映玉果斷轉身就跑,陳姑娘好像嚇傻了,傻愣愣地站在那兒。

見狀,褚映玉便要去拉她,哪知道陳姑娘似乎受到驚嚇,狠狠地甩開她,褚映玉原本就穿得多,被她這麼一甩,整個人往後仰倒,摔在地上,人都摔懵了,一時半會起不來。

陳姑娘已經嚇得轉身跑開,她跑得極快,一會兒就不見人影。

褚映玉撐著摔疼的身體爬起來。

因這一耽擱,那醉漢已經靠近她,一隻手朝她抓來,死死地抓著她的手,將她往旁邊的房間拉過去。

男人身上濃重的酒味薰得她欲嘔。

褚映玉整個人踉蹌著,被人拉了進去,門在身後嘭的一聲關上。

門關上的瞬間,褚映玉抓著袖子裡的銀簪,朝撲來的男人的脖子狠狠地紮了過去,男人慘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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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重生在人生最壓抑的階段,所以現在行事有些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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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這一簪子紮下去,紮得又凶又狠,男人的脖子瞬間被割開一道口子,血噴湧而出。

褚映玉聞到濃鬱的血腥味。

她的眼前一片血紅,有什麼溫熱的液體飛濺入眼裡,刺得她的眼睛生疼,恍惚之間,她以為自己仍是支離破碎地躺在崖底下,在極致的疼痛撕扯間,隻能眼睜睜地感受著自己的生命慢慢地流逝……

“啊啊啊——”

男人慘叫出聲,疼痛讓他狂性大發,隻想弄死眼前這個紮傷他的女人。

隻是他還沒動手,那支鋒利的銀簪再次朝他紮過來,這次紮的是他的心口,快準狠,這一下紮得極深。

男人張著嘴,嘴裡發出嗬嗬的聲音,那雙因為驚恐而瞠大的眼睛裡,倒映著麵前少女的模樣。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冰冷漠然,不像一個養在深潤裡的柔弱女子,更像沒有生命的木偶,機械地行事。

那隻持著銀簪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被簪子另一端紮破手心,沁出殷紅的血,為她添了幾分瘋狂。

嘭的一聲,門被人一腳踹開。

進來的人臉上帶著狂怒和焦急之色,隻是當他看到屋子裡的一幕時,神色一滯,不過沒有停下來,而是上前握住那隻正在流血的手。

那隻握著銀簪的手死緊,根本拉不開。

他用了點巧勁按在她的手腕上,終於讓她鬆開了手,身體踉蹌地往後退。

然後,他探臂將她摟入懷裡,將那張染血的白晳秀美的臉緊緊地壓在自己的%e8%83%b8膛,任她臉上的血浸入了他的衣襟,黑沉的眼眸裡難掩震怒。

跟在主子身後趕來的蘇媃也愣住了。

先前接到消息時,他們都擔心壞了,第一時間趕過來,就是怕她出什麼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雖然派了暗衛跟著她,但這裡是安王的彆莊,暗衛不好進來,以免引來不必要的誤會。

蘇媃作了很多設想,甚至都做好心理準備,褚姑娘可能已經吃了虧。

但她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褚映玉好好地站在那裡,反倒是那醉漢脖子的脈博恰好被利器撕開,他的心口還被銀簪紮中,且紮得極深。

看這模樣若是不及時救治,隻怕活不下來。

陸玄愔一腳朝那受傷的醉漢踹過去,將他踹得老遠,將懷裡緊繃得像根快要崩斷的弦的姑娘抱起來,大步走出去。

“殺!”他陰冷地說。

蘇媃應了一聲,明白主子的意思,不僅要弄死這男人,還要查清楚這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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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映玉的神智變得渾噩。

事實上,從那人的血濺過來開始,她的眼前就隻剩下一片猩紅,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讓她依稀以為,自己仍躺在山崖下,身體和馬車一起被摔得粉碎,無數的血染紅身下的地麵,也染紅了她的世界……

好疼好疼啊!

她想將身體蜷縮起來,好像這樣就能抵禦身體被硬生生地摔碎的痛苦,皮膚一塊塊地龜裂開來,無數的血液爭先恐後地溢出……

直到熟悉的氣息突然出現,那是一種微微泛著鬆雪般味道的冷香。

這是陸玄愔身上特有的氣息,也是她熟悉的。

它驅散了那些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就像在混沌的世界裡撕開一條裂縫,褚映玉渾噩的意識漸漸地蘇醒,這時她才發現,原來那些所謂的疼隻是幻覺。

上輩子死得太過慘烈,那種粉身碎骨的疼痛深入骨髓,似乎已然刻入靈魂之中,就算已經重生,仍是無法消彌。

每每睡夢之中,她總覺得自己又碎了,身體在流血,疼得發抖。

然而,當她從睡夢中掙紮驚醒後,卻發現隻是錯覺,她的身體沒有碎,沒有流血,更沒有什麼刻骨的疼痛。

褚映玉恢複神智時,發現自己正被人緊緊地抱著。

不需要問,聞到那熟悉的冷香,便知道抱著自己的人是誰。這讓她有些茫然,還以為自己沒有重生,仍是二十歲時的那個褚映玉。

她還是陸玄愔錯娶的妻子。

一隻寬厚溫暖的手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撫著,安撫她驚悸的神智。

褚映玉茫然地抬頭,看向摟著自己的男人,此時她臉上的神色有彆平時的恭順和避嫌,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俊美的臉。

他也低頭,與她對視。

他的眼瞳極黑,眼睛不像孟瑜山的溫潤,總是迫力十足,讓人不敢與他對視。

然而此時,褚映玉從那雙眼睛裡看到小小的自己,以及自己臉上被糊開的血漬。

她的身體又是一顫,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臉,果然摸到殘餘的血漬。

再看他的%e8%83%b8膛,因衣服是玄色的,看不到血漬,但那裡有血腥味,是濺落在她臉上的血沾上去的。

褚映玉的手在發抖,身體也跟著輕顫起來。

以為她被剛才的事嚇到了,他輕撫著她的背,難得安慰她,“莫怕、莫怕……”

褚映玉渾身輕顫,雙手死死地攥緊,手心裡被銀簪紮破的傷又迸出了血。

當然怕啊,殺人好可怕,血腥味好可怕,七皇子陸玄愔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