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的眼眸中是漫天風雪,冰冷到極致,勝過這漫天飄零的雪。他的手在雪地上抓握,帶著濃烈的不甘和仇恨,“然而終有一天,必要將之斬於刀下!以告慰師父亡靈!”
有人似乎輕笑了一聲。
漫天白雪中摻雜了幾片黑羽,被朔風吹卷,飄搖在空氣裡起伏,有一片落到妖刀上,瞬息被鋒利的殺意撕成碎片。除妖師保持著跪地的姿勢,卻慢慢直起了腰身,麵無表情。
純黑的袈裟上銀紋如流水交織,手臂上搭著一串一百零八枚紫檀木心攢集的持珠,在手上繞了兩圈,佛頭穗垂落。似乎有淡淡的檀香傳來,雪地裡的黑衣青年容貌俊美,黑發鬆挽,氣息寧靜如古畫裡走出來的神佛,隻是一雙眼眸是奇異的一紅一黑,瞳孔豎立如同獸類。
天狗,傳說中曾發下滅世的宏願——【願為大魔王,擾亂天下,以五部大乘經,回向惡道!】
誰知卻是這樣一幅俊美出眾的外表,完全看不出妖怪的殘忍和暴戾。
“要……再試試看嗎?”風雪呼嘯,天狗的聲音喑啞撩人,“之前能傷我一翼,這一次說不定能斬下我的頭顱。”
除妖師不語,涼寒的風雪沾上睫毛,也隻是輕微的抖了抖,澄澈的淺琥珀色眼眸中,殺意與無力感糾纏,最終他將妖刀入鞘,因為心中清楚,無論如何他都不是天狗的對手。
聽到那聲輕微的刀鳴,天狗微微勾起%e5%94%87角,隨即抬頭,散漫的看向場外,“我記得第一幕就到這裡,可以結束了嗎?”
黑澤久雄這才回神,忙不迭的應道:“卡!卡!第一幕結束!造雪的可以停止了!”
的場靜司立刻像拔蘿卜一樣把夏目從雪地裡抱起來,拍拍他身上的雪花,皺眉問道:“冷嗎?”夏目搖搖頭,頭發上的雪沫晃下來一點,看得的場靜司直皺眉,寬大的袈裟衣袖把他整個人攏住了,帶到場外。骨女特彆趕眼神的衝好了熱茶,遞給自家王,然後垂首站到一邊,
黑澤久雄正在神情恍惚的盯著剛才拍攝的一段,真真正正的精雕細琢,每一幀都可以截圖當封麵,兩個人都是眼裡有戲的,一起拍攝的時候充滿默契,讓整個場景顯得張力十足,又有種莫名的感覺,很容易……想歪……
2333相愛想殺不要太讚哦_(:3ゝ∠)_
黑澤久雄偷偷向攝影師打了個手勢,示意他拍攝一些幕後花絮,攝影師會意,鏡頭裡的場景屢屢讓他瞎了眼,攝影師淚流滿麵,他強烈要求加工資,媽蛋遞水又送點心的不要太甜!單身狗已經在心裡捶地大哭了好嗎?!
拍攝順利的簡直讓黑澤久雄難以置信,不說罪、名取周一以及敦賀蓮經驗豐富從不卡戲,夏目和這位帶資進組的的場先生反而最為搶眼,他們對手戲最多,幾乎都是一遍過,儀態步伐甚至是說話時微妙的細節,簡直像從平安時代穿越來的一樣,貴氣天成,無一處不妥帖。他心中有了某種預感,這一次恐怕又是一次國民cp的狂潮了,他可什麼也沒做!是無辜噠!
一周左右,要露天拍攝的戲基本宣告完結,黑澤久雄笑得有些神秘,邀請眾人到更深的山裡去。
“感謝的場先生的支持,劇組有他真是……”
“少廢話。”的場靜司對黑澤久雄嗤之以鼻,“我可不是為了劇組。”
一紅一黑的妖瞳注視著夏目,溫柔的好像能把人溺斃,“隻是追尋某些懷念之物而已。”
世事變遷猶如戲劇,似乎在上一刻他還在兵圍平安京,年幼的天狐在拚儘全力死守,然而此時他們已經攜手並肩,共同凝望坐落在群山包圍中的城池。朱紅的鳥居上似乎還回蕩著歲月的回聲,灰色磚石堆砌圍城,琉璃瓦倒映著雲卷雲舒,民居錯落,雖然空無一人,卻仍然殘留著先民的氣息,好像隻要一個回頭,就會看到小販悠悠而過,武士佩刀逡巡,陰陽師的狩衣如同神鳥的羽翼,在蒼穹之下勾勒神明的影子。
這裡是千年的平安京。
他曾在這裡寄托了太多的愛恨悲喜,享王室供奉,出行的儀仗綴連成一片悠揚的流雲,禪師在寺廟廊下煮茶,白鹿在深林間跳蕩,然後端莊清貴的源氏公子在羅城門吹響“葉二”,藤原氏的棋局廝殺正酣……
眷戀之極,一往而深。
夏目向後靠了靠,立刻就被人攬住了,佛珠繞在手臂上,光華內蘊,有聲音從頭頂傳來——
“喜歡嗎?”
微微閉上了眼,像是想要遮掩眼底的歡喜,夏目點頭,“嗯。”
之前一直神神秘秘的,就是為了建這座城吧?夢中的古城,有太多回憶的地方。
“等拍攝完,可以讓它歸入淺櫻之裡。”的場靜司神色淡淡的提議,“不管怎樣,都是你的。”
夏目笑了,“也許不是歸入淺櫻之裡,而是……歸入高天原呢?”
“難得你這麼有野心,”的場靜司縱容道,言談間根本沒有把蹦躂的歡快的天照大禦神放在心上“等我們做掉天照,那時再把淺櫻之裡和魔都合二為一,重現當年高天原的盛景,平安京作為前往宮殿的門扉,也許可以在宮殿旁再加一個水車?”
夏目沒有反對,反而興致勃勃的補充道:“神的國度從海麵上升起,日月交相輝映,王座共分,閒暇的時候穿梭於無儘時空中旅行,倦了就回到出發點安靜的旁觀人世……”
討論到這地步,兩人都覺得很滿意,最終的場靜司做了個總結。
“果然,還是先做掉天照吧。”
天照:……招誰惹誰了我qaq!
☆、第205章 委托
黑澤導演的願望在殺青的當天實現了,他成功地給夏目灌下一杯果酒,坐等這個一直淡定沉穩的孩子醉倒或者說幾句醉話,可是夏目自從喝了那杯摻酒的茶水之後就一動不動,杯子還拿在手裡,眼簾低垂,睫毛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他突然覺得有幾分不妙,眼角的餘光瞥見鴉青長發的少女直接離席,貼牆站。
“誰給安卡……喝了酒?!!”
黑澤久雄努力的把自己縮成一團,突然間杯子“啪”的一聲在地板上摔得米分身碎骨,淺亞麻色發的孩子緩緩站起來,一抬頭,金杏色的眼眸流光溢彩。他轉向黑澤久雄的方向,臉上有了極淡的笑意,嗓音凜冽。
“承蒙款待,黑澤桑。”
妖力在體內沸騰,被強行壓製著,否則他一定會當場顯露妖瞳,可是現在他也不好受,妖類思維占據上風的現在,他的眼眸中自然而然的流瀉出幾分遊離於世外的淡漠。
不能多呆,他果斷地向門外走去,符文飄搖間儘是威勢,黑澤久雄哭喪著臉,內心呼喚了所有能叫上名字來的大神,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黑澤久雄:讓你手賤qaq!!!
的場靜司自然會跟上去,不過中間被冬之森的鶻攔了一下,鳥妖一臉泫然欲泣。
“大人,非常抱歉,這次的飲酒是我們冬之森提供的,名叫——千日醉,夏目大人他……”
的場靜司出聲打斷,“哪怕是大妖,也會醉上一千日嗎?”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的場靜司甩袖就跟了上去,現在的情況有點麻煩,如果酒力真的持續一千日,豈不是說夏目的妖化狀態也要持續一千日嗎?這下可是躲進淺櫻之裡也一時半會兒處理不了。
不過這種狀態也沒什麼不好,夏目普通狀態時,性情溫柔和順卻也含蓄內斂,有什麼心思也會自己藏好,妖化後卻不同,不說令人心癢難耐的凜然之姿,單隻是那雙隱現侵略意味的妖瞳就夠讓他浮想聯翩。
被那樣一雙眼瞳注視著,他會有種直接奉上心臟的欲-望。
冬季的月光似乎格外沁涼些,映著滿地白雪,雪地上是已經近乎完全妖化的天狐,呼吸略顯急促,綺麗的燦金妖紋蜿蜒在臉頰上,隨著稍稍側頭的動作越發清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靜司,”天狐執拗的盯著他,又喚了一聲,“靜司……”
魔都之主失笑,走上前去摩挲他的臉頰,指尖勾勒著妖紋,應了一聲,“我在。”
好像得到了一個承諾一樣,天狐的神情變得溫順起來,蹭了蹭他的掌心,主動伸手抱住他的腰。
的場靜司被這從天而降的餡餅砸傻了,愣怔了一會兒,才用力地反客為主。
四周一時寂靜,又有零星的雪花從天上飄灑下來,落在兩個人發頂。
許久,的場靜司才抬起手,拂去了夏目發上一點白雪,“前段時間隻顧拍戲,還沒有細細的遊覽過平安京,現在要去嗎?”
淺亞麻色的發間有什麼動了動,軟絨的狐狸耳朵冒出來,猶豫的晃了晃。
“說起來我隻入過一次城,是在得知你身份之前,那時候滿心滿眼的都是要讓你永生。”
“不覺得我有點可憐嗎?”
狐狸耳朵軟軟的折下去,似乎有點愧疚,天狐抬起妖瞳,眨了眨。
“吾帶你去,靜司想去哪兒?”
魔都之主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看著近在咫尺的天狐,眼神柔軟。
他本來想說,隻要你在身邊,去哪裡都好,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有些話無需出口,隻要在心中徘徊就會讓人心臟溫暖,縱使風雪連天,總有人與你攜手前行。
妖化之後,上學仍是必要的,度過一個歡騰的新年,苦逼的廣大學子們又背起書包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家,順便在路上與小夥伴們討論假期的奇遇。
夏目表情淡淡被玄狐送進教室,完全不能理解對方把自己當做核武器一般小心謹慎的態度,從書包裡翻出作業就開始看向窗外,冷淡的眉眼引得同班幾個同學頻頻望過來,小聲的交頭接耳。
“那是……夏目君?可是怎麼表情那麼的……”
“對啊對啊,竟然沒有笑……”
“可是看著窗外的畫麵真是美哭了啊啊啊……”
那些細小的聲音根本逃不過夏目的感知,不過妖怪的思維占據上風之後,他連苦笑的表情都不會做出來,隻是略微掃了一眼,幾個人頓時就閉嘴開始早讀。
然後是放學後網球部的例行訓練,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幾位正選都跑的格外快,夏目站在原地抱著文件夾,麵無表情的歪了歪頭,頓時,切原赤也跑的更快了,休息的時候上氣不接下氣,還強撐著問了一句,“夏目,是不是被什麼東西上身了?”
夏目涼涼的看他一眼,海帶同學頓時縮到丸井身後嚶嚶嚶。幸村搖頭輕笑,拍拍夏目的肩膀,“赤也,也許夏目想嘗試另一種風格呢,何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