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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在見到蕞兒屍體的那一刻,蘇離兮萬念俱灰,所有的忍耐和堅韌都被擊垮了,她不想再堅持了,她不想再獨活了。

蕞兒彆怕,姐姐來陪你一起死,怎能忍心叫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很快了,快了,姐姐願意和你掛在一起,永遠陪在你身邊。

“站住!”一個士兵擋在蘇離兮的身前。厲色問道:“什麼人,你想乾什麼?”

她嘴%e5%94%87顫唞,不知是凍的?還是無意識的?她的心中有多麼痛?有多麼恨?

“蕞兒,蕞兒……”她踉蹌著繞開,繼續向前,想要距離昶蕞更近一些。

那些兵士迅速將她包圍起來……

“彆過來,你們彆過來,我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她猛地拔出腰間的匕首對著那些男人亂砍亂刺,這匕首是昶蕞留給她最後的念想:“走開,你們走開,我要去找蕞兒。”

一個瘋女子仿佛著了魔,她雙手緊緊握住一把兒匕首,鋒利的尖刃散發著寒光。

塵雪飛揚,迷亂人眼!

女子的三千發絲被冷風吹蕩著,她神態痛苦,雙眸發光,猶如垂死掙紮的困獸。她發瘋般的舉著匕首,在風雪中亂刺亂舞著雜亂無章,驚得眾人紛紛後退,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敢靠近這個女瘋子。

“哼!”那蕭都統冷笑一聲:“果然如敬王爺所猜測,這些屍體不但可以警示眾人,還可以將楊氏逆黨們都吸引過來了。把那女乞丐抓起來!”

“是!”

幾名兵士撲向蘇離兮,將瘦弱的她按倒在地,汙雪嗆入她的口鼻,手中的匕首被人奪走,她抬頭撕心裂肺地大聲叫道:“蕞兒、蕞兒……”

天地含怨,萬物皆悲,冷風哀嚎,悶雷滾滾!

蘇離兮不顧一切地掙紮著,一點一點向昶蕞的屍體爬去,向她伸出一隻顫唞的手,抬頭絕望地哭喊著:“蕞兒、蕞兒,姐姐來了,姐姐來了,你彆怕……”

一名兵士抬腳,用皮靴狠狠踩在她的手指上:“還敢發瘋!”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她心力交瘁,嘴角溢血:“我隻是想和蕞兒在一起。”

悲痛中的蘇離兮用力撲倒著,掙紮著!她忘記了疼痛,忘記了恐懼,忘記了一起。然,她就是再瘋狂,也不過是垂死掙紮,曾能敵過眾兵士的粗魯?她被人牢牢的按壓住了。

蕭都統走到蘇離兮的身邊,一把兒揪住她的長發,向後拉去:“讓我看看,這是誰的臉?”

“住手!……”一聲厲嗬,驚動了眾人,大家回頭望去,隻見一名白衣翩然的公子正佇立於前方的雪地間。

蕭都統

心中咯噔一下,慌忙鬆開手,帶領眾位兵士跪下:“拜見敬王爺!”

趴在地上的蘇離兮恍然抬頭,漫天的飛雪中,眼前迷茫一片!

一名身材頎長的男子出現在前方,他頭戴墨玉卷梁冠,身披白狐毛領銀紋鶴氅,衣袖翩翩,白衣勝雪。他神態清肅,麵容俊美,渾身透著一股天生的清貴和凜然之氣。

蘇離兮咬牙,安水屹,安水屹,大齊國的敬王爺,你這個冷血的劊子手!

在這一個到處充斥著血汙和屍體的地方,你怎麼還能夠保持淨若白蓮、一塵不染的仙逸?可笑,真是可笑呀!

蘇離兮的眼眸中再沒有往日的愛慕與崇拜,隻有憤恨和怨毒。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來,蹲在她的身邊,溫柔地擁她入懷,如墨的眼眸清澈無比:“離兮,沒事了,沒事了。我是水屹…我來接你了。三年前我就答應過你,等我變強大了,一定回來接你走。”

“這一次,誰能不能將我們拆散了!”他抬手,輕輕抹去她嘴角的血……

蘇離兮眼眸噴火,她用儘全身最後的力量,揚起手腕……

“啪!……”重重的一巴掌,狠狠扇在安水屹的臉上!

☆、第三百一十二章 敬王府

身為敬王府大丫鬟的青梅,向來懂事守禮,不該多問的絕不多開口。可她心裡現在一直犯嘀咕呢!

昨天大半夜裡,敬王爺安水屹抱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乞丐般臟亂的女子匆匆回來,%e4%ba%b2自將她安置在這淩波苑南偏院的香暖閣中。把丫鬟們都嚇了一跳,敬王臉頰上五個明顯的手指頭紅印子,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眾人都被驚呆了,敬王從小到大也沒有受過這般的委屈呀?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竟敢掌摑當朝最有權勢的敬王爺?

敬王像是全然不知自己臉上的窘迫,吩咐眾丫鬟好好侍奉那女子,吩咐將暖閣中的炭火燒得旺旺,要用最好得獸金炭。他坐在床邊,雙手擁抱著那昏迷的女子,如珍似寶久久不肯鬆手。他臉上淒清的神態,叫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心中大為不忍。

直到青梅等人端著清水等洗漱用品,上前來請示:“王爺,讓奴婢們給這位姑娘清洗身子吧!邾”

那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實在是難聞,將整個暖香閣都沾染了,讓人呼吸不暢,就算是府中養馬的馬夫也沒有這麼狼狽的,真像是從垃圾箱裡撿回來的乞丐。

敬王爺聽聞,才將那女子的手放下。清洗女子的身子必然要褪去衣衫,他避嫌般走出暖閣,竟是不願意占那女子的便宜,囑咐道:“好生照料她!犍”

然,王爺他並沒有走遠。他冒著夜半的風雪,靜靜站在暖閣外的走廊前等待著。一雙沉靜的眼眸注視著遠方半空中的飛雪,心事重重,久久佇立不動。

青梅等丫鬟急忙伺候著給那乞丐般的女子淨了身,洗了麵,清潔了長發,絞乾了發絲,又換上一件乾淨舒適的衣衫,才認了出來這病怏怏的女子是蘇離兮。

青梅的心中頓時五味俱全,關於這位蘇舞伎,敬王府中的人們並不陌生。特彆是她,身為最受器重的一等大丫鬟,曾經貼身侍奉過蘇娘子。青梅對蘇娘子的感覺很有些複雜。

三年前,這位水韻坊出身的官舞伎蘇離兮,曾經在這淩波苑住過一段時間,表麵上是安郡王府家伎的身份,實則誰都看得出來,蘇娘子是郡王爺的心頭肉。那些日子裡,是敬王爺最最快樂的日子,爺兒%e5%94%87角的笑意不再是禮貌而疏遠性的,而是發自內心的歡愉,就連他走路的步伐都是輕快而明朗的。

後來,蘇娘子趁著入宮拜見皇太後娘娘的機會勾-引上小皇帝,成功入宮做了有品級的禦前宮舞伎。聽說,這幾年來她在皇宮中混得風生水起,深得天熙小皇帝的歡心,被人讚譽為宮廷第一舞伎。

再後來,郡王爺傷心離開京都城,一去三年不歸。郡主娘娘氣憤之下入宮做了皇後娘娘,弄得這郡王府清冷無比,蕭條敗落。

真是陰魂不散呀?她怎麼又回來了?

曾經的天熙安郡王府變成了大齊國的敬王府,大家都以為今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可這妖孽般的宮舞伎又回來了。看敬王爺的一番情形,似乎對這蘇舞伎難以割舍、用情至深?

其實,說一句心裡話,青梅與這位蘇娘子相處之時也非常愉快,還記得她對人和藹可%e4%ba%b2,為人真誠善良,給大家講什麼‘女子最想自己掌握命運’的故事。唉,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無論如何,青梅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她心裡雖然覺得不對勁,但敬王爺囑托的事情一定要做好。等丫鬟們兒將蘇離兮妝扮整潔,她依舊是昏昏沉睡中。青梅出去回稟一番,無非是蘇娘子身上有幾處傷口,手上、腳上都長了凍瘡等。

敬王再次回到床榻前,神態複雜的撫摸著她的長發。他輕輕握住她的一隻手,看著她手背上一個個紅腫的凍瘡,他的眼眸溢滿了悲傷和不忍。%e4%ba%b2自為她上藥,仔細塗抹著藥膏。還將她的雙足揣在自己的懷中,暖著、揉著。

眾人散去,敬王竟然在床邊呆坐了一整夜,直到燈燭燃儘!

天色快亮之時,蘇娘子似乎有醒來的跡象?敬王爺卻是一下子站起來轉身離去,竟是不敢相見?

丫鬟們送來的早餐,那位蘇娘子脾氣很大,從床上爬起來,全都砸了、摔了、扔了,口裡還不斷嚷嚷著,她要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她不想見討厭的人?仿佛多呆一刻都是晦氣的?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青梅覺得不可理解,她收拾乾淨端著破碎的瓷碗走出房門,無奈地向敬王回稟。其實,他一直站在門口什麼都聽到了。

敬王的神態恢複了平靜,眸光沉沉:“青梅,你告訴她,叫她安心休養。她若是不想見我,我便不會進去。”

青梅怯怯言道:“諾!”多善良的王爺呀,處處為彆人著想。

敬王爺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交代一番就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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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如碧,靜謐無聲。

清晨的風兒輕揚起香暖閣的紗幔飄飄。南北幾扇大楹窗上,糊著淡青山水的軟紗,從窗外透進一縷縷陽光將屋內映照的飄渺如暖煙。

敬王府中的丫鬟青梅穿著一身水草綠花束腰錦緞小襖子,暗黃湘繡

tang的襦裙。她先將屋內的羊角燈壓滅了,而後端起一碗精心熬製的燕窩粥走到床邊。床幔被挑起,她看著床鋪間的女子,青梅暗暗歎了一口氣。

撲香溫暖的床褥之間,一名女子半靠在繡著精美梨花的錦緞枕頭上,她一張素顏如同白玉,白的幾乎透明,似能瞧見流淌的血管,虛弱的叫人心驚。

那女子聽到動靜,虛弱的眨動睫毛睜開眼睛,無力地看了青梅一眼。

“蘇娘子,您好歹吃一些東西吧!”青梅憐惜地言道。

那病弱的女子緩慢地側過頭去,根本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青梅將燕窩粥放在床頭:“蘇娘子,奴婢不知道您心裡有多大的氣兒?可您不能一直餓下去吧。”

蘇離兮默默躺著一言不發,她的臉色蒼白而羸弱,對旁人的關懷無動於衷!

青梅沉默片刻,繼續言道:“敬王爺說了,您若是不想見他,他便不會進來打擾。蘇娘子不用擔心,我們敬王爺是守禮溫和的君子,一絲一毫都不會為難娘子。”

蘇離兮眼睫毛微微顫唞一下,依舊無語!

青梅在床邊坐下,耐心勸導著:“蘇娘子就算一心想要離開這裡,也該先將自己的身子養好了,才有力氣走路不是?難道,您真的不想活了?這世上總有很多惦記您的人,也有很多您在乎的人,您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可叫%e4%ba%b2者痛、仇者快了!”

蘇離兮心裡悲傷,不知道小九在哪裡?他若是知道自己落到如此田地,心裡可會痛?

青梅語重心長:“我是個奴婢出身,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可我也知道,在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螻蟻尚且偷生。還記得蘇娘子多年前給我們這些小女子講的故事,女子最想得到就是主宰自己的命運。那個時候,奴婢多麼欽佩您的果敢和勇氣?”

蘇離兮黯然,多年前?多年前的自己也想不上會有這一天。

“敬王爺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