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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饑民們不鬨事鬥毆,他們就懶得理會。

蘇離兮和昶蕞尋找了半天,翻開厚厚的雪地才發現幾株青蒿,立刻動手挖起來。她們掏出隨身帶著的小鐵器,用力刨著凍得硬邦邦的土地。費了渾身的氣力,將挖到的野菜收集在一個小布袋中。

半個時辰以後,兩個人都累得不輕。儘管天氣寒冷,蘇離兮微微出汗,喘著粗氣兒。她扶著腰身站起來,不小心向後踉蹌一下,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哎呀!”蘇離兮急忙回頭:“不好意思,踩到您的腳了吧?”

距離有些近,那人驚訝地看著蘇離兮,兩個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

“離兮?……”那中年的女子遲疑地叫道:“你是蘇離兮?”

昶蕞立刻警惕起來,她急忙擋住蘇離兮的身前,如果不對頭兒,她準備立刻出手將對方打昏。

蘇離兮吃了一驚,看到對麵那一張熟悉的臉,喃喃言道:“酈師傅?是你!”

三年多了,自從蘇離兮離開水韻坊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酈師傅了。還恍然記得,她教自己跳鷺羽舞的情景,她拿著一根潔白的鷺羽翩然起舞,飄逸優雅的身姿充滿了自信。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

“真的是你?”酈師傅驚喜地言道:“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水韻坊的酈師傅,是酈飛煙的%e4%ba%b2姑姑呀!”

蘇離兮對昶蕞言道:“蕞兒,是以前教我跳舞的師傅,不打緊的!”

昶蕞這才緩緩地讓開了路,依舊警惕地看著酈師傅。酈師傅上前幾步,激動地抓住蘇離兮的手:“真的是你呀?你從皇宮裡逃出來,你可有我們家飛煙的消息?”

蘇離兮默默地搖搖頭:“宮亂的那一天半夜裡,大家都隻顧著自己逃跑,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人,我沒有看見飛煙姐姐!”

“啊?”酈師傅露出極度失望的神態:“唉,真叫人揪心呀,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我在宮門外等了很多天,也碰到一些宮舞伎逃出來。可是,誰也沒有我們家飛煙的消息。”

蘇離兮安慰道:“這種時刻,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酈師傅放寬心吧!”

酈師傅悲傷言道:“誰說不是呢?我隻能天天祈求菩薩保佑飛煙了,不求她大富大貴,隻要保住一條性命就好。將來總是有團聚的希望。”

三人都挖了半天的野菜,乾脆尋了一處擋風乾燥的地方,坐下來休息。

酈師傅衰老了很多,曾經美麗的容顏染上了歲月的風霜。兩旁的鬢角隱隱顯出幾縷白發,眼角的魚尾紋很是嚴重。她穿著一件半舊的青布衣衫,身上還打了幾個補丁。她安靜坐著時依舊挺直了腰背,依稀可見當年身為一個官舞伎的優雅風采。

酈師傅看著蘇離兮,擔憂地言道:“離兮孩子,你怎麼還敢到處亂跑?城裡四處張貼著你的畫像,賞金一千兩黃金。你是天熙小皇帝身邊的六品紅舞伎,聞名天下的宮廷第一舞伎,他們都想抓到你領賞金呀!”

蘇離兮低頭無語!一千兩黃金,真是不少呀,不知道可以換多少糧食和藥物,能不能救李灃年的傷?

昶蕞則是警惕起來,悄悄握住了一塊石頭,準備隨時將酈師傅打暈在地!

☆、第三百零六章 趁人之危

還好,酈師傅並沒有什麼歹意……

酈師傅歎氣道:“這幾年來,我年紀漸老姿容衰退,再沒有力氣跳舞了。全靠飛煙那丫頭兒贍養著,她托人從宮裡送出來很多的銀兩,說是你辦的歌舞大劇院帶來的好處。飛煙在裡麵做什麼舞蹈演員很是開心,比做舞伎有尊嚴,活得有滋有味。我也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你在宮裡處處照顧飛煙,我念得你的好!你隻管放心,就算有再多的賞金,我是不會出賣你!”

蘇離兮苦笑著:“謝謝您,我自然相信酈師傅的為人。我與飛煙姐姐情同姐妹,相互照顧是應該的。酈師傅,水韻坊如今如何了?”

酈師傅愁眉言道:“前兩年水韻坊甚是紅火,自從出了你這個天熙朝第一宮舞伎,司徒坊主狠狠抓住這個機會大肆宣揚,到處賺錢。水韻坊生意興隆、賓客如雲,將對麵的朝雲坊都擠兌跨了。司徒坊主春風得意,意氣風發。可惜呀,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自從天熙朝大亂,人人都眼紅水韻坊有錢,連續闖進幾批賊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幾個年輕當紅的官舞伎都被他們折磨死了,將金銀細軟搶劫一口。賊人們臨走前放了一把兒大火,水韻坊如今變成了廢墟一片,舞伎們死的死、逃的逃,水韻坊算是徹底完了。”

蘇離兮麵色憂傷,雖然不喜歡那個地方,卻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是娘%e4%ba%b2生活一輩子的地方,就這樣沒了侃!

酈師傅哀歎道:“司徒坊主是個內心極為要強的女子,她受不了這份打擊,整個人瘋瘋癲癲的,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我算是一個幸運之人,一年前倚靠著飛煙送來的銀子,在外邊置辦了一所簡易的小宅子,住在那裡躲過一劫。”

“…現如今,我和幾個老姐妹一起搭夥過日子,哦,你娘%e4%ba%b2兒最好的姐妹阿茹。她也和我住在一起的,隻是她身子不太好,年輕時候受苦太多,等老了便落下一身的毛病!”

蘇離兮驚喜道:“阿茹姑姑還在,太好了!”小時候,承蒙阿茹姑姑的多次照顧,一直感念於心。她也曾經托人給姑姑送過銀兩,希望她老有所依。

酈師傅言道:“不錯,你可想去看看她?”

蘇離兮猶豫片刻,還是搖搖頭:“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她現在是叛軍到處抓捕的人,最好不要去連累旁人。那些水韻坊的老舞伎,都是娘%e4%ba%b2兒相識一輩子的人,她何苦將麻煩帶給彆人?

酈師傅理解地點點頭:“現在世道不太平,我們都是勉強度日罷了,活一天算一天。離兮,你怎麼也來挖野菜了?皇帝怎麼不帶你走?雖然裝扮成男子模樣,可熟悉你的人還是能一眼兒就認出來,你千萬可要小心呀。”

蘇離兮慚愧地語道:“我…我也是走投無路了!”

酈師傅看到蘇離兮手中握著一根兒小野菜,那臟兮兮的指甲縫隙中都是泥巴,十根指頭凍得紅腫。

酈師傅忽然咬牙,很大方將自己布袋中的野菜都給了她:“離兮,你拿著吧!我挖了一整天收獲不少,全都在這裡了。”

“這怎麼行?”蘇離兮推辭著:“您也累了老半天,我一個晚輩豈能占您的便宜?”

酈師傅言道:“彆客氣,拿著吧!我是個挖野菜的能手。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家中還藏有一些糧食積累,吃上幾天不妨事的。我無非是閒著無事出來挖挖菜,貼補貼補生活。你曾經對我家飛煙有恩情,她寫來的信中,對你感激不已。”

“謝謝姑姑!”蘇離兮抱著布袋子,心中感謝不已。

酈師傅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就是一袋子野菜嘛,有什麼好謝的。”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在這荒涼戰亂的世間,還是有那麼一些人情味,叫她感到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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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路上,天色已經快黑了!

兩個人匆匆忙忙往回趕路,還差兩條街就要到那臨時的‘家’了。蘇離兮有些擔憂,她們離開幾個時辰了,也不知道李灃年蘇醒過來會不會憂心忡忡?

“啪嗒、啪嗒、啪嗒……”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兒,似乎看到一對兵士正朝著這一邊跑來。

昶蕞麵色一變,機警地拉著蘇離兮躲在街角的黑暗處。兩個人蜷縮在一起對視一眼,誰也不敢出聲兒,屏住呼吸靜靜待著不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很快,那一隊士兵跑到一家店鋪之前,領頭的軍官指著大門言道:“就是這一間,宮中周太醫家裡%e4%ba%b2戚開設的藥鋪,那老東西定是躲藏在此處,進去搜!”

眾兵士齊道:“是!”

他們砸開了大門,提著兵器衝進去,一陣兒猛烈的劈劈啪啪之後,將裡麵的十幾個男女老少統統驅趕出來。蘇離兮看到頭發花白的周太醫哆哆嗦嗦,被人按壓住肩膀,她心頭一陣發痛。沒有想到周太醫在此處躲藏?周太醫為人和善,醫術高明,曾經幫她把過脈。

一兵士稟告:“報告督長,前院後院全都搜尋過了,隻有這些人。”

周太醫跪在路邊上,雙手抱拳惶恐地言道:“各位軍爺、各位軍爺見諒,老夫隻是一介郎中,隻知道治病救人,從不曾參與宮中爭奪,與朝著臣工也無有來往,還望軍爺們放過老夫全家妻兒老少!”

那軍爺騎在高頭大馬之上,他一手牽著馬韁神態冷傲:“周太醫?誰人不知,你可是楊氏皇族的死黨,彆人都能說得清白,你卻是不能。來人,將他們全家都押解回去嚴刑拷問!”

“是!”眾人抓住周太醫全家,拖著向前走去。

“老夫是無辜的、老夫視無辜的呀!”周太醫還待叫嚷,卻被人一拳打在臉上,口鼻***,白花的胡須上沾上點點血跡。

蘇離兮低頭不敢再看,有了一種兔死狐悲之感。這些殘忍的叛軍就連一個老人都不肯放過?凡是與楊氏皇族有些牽扯的人都不能放過嗎?

周太醫一家悲傷不已,哭哭啼啼,脖子上被掛上鐵鏈子,排成一對被兵士們拖走了。

那些人漸漸遠去,街市上恢複了安靜。蘇離兮和昶蕞躲在暗處,久久不敢出來。有隔壁鄰家的鋪子,迅速推開窗戶瞄上一眼兒,又趕緊關上了,都怕招惹上是非。周太醫的藥鋪門戶大開,被冷風吹地吱吱作響。

蘇離兮感覺時辰差不多了,低聲言道:“蕞兒,我們走吧!”

昶蕞卻是不走:“再等一會兒,我們進那間藥鋪看看?”

蘇離兮一愣神,隨即明白了昶蕞的心意。既然是藥鋪,多少都會有一些藥草儲備。現在周家的人都被抓走了,裡麵自然是不會有人了。

“可是?……”蘇離兮遲疑到:“我們豈能趁人之危?”

“離兮姐,就算我們不進去撿便宜,也會有其他人進去。周太醫家裡早晚會被人搜刮一空,你想想李大哥的傷勢,你忍心看著他繼續受苦?”

蘇離兮暗歎,沒有想到,自己也會做這些趁火打劫的事情?沒有辦法了,李灃年的傷勢不容耽誤,隻能冒險進去搜刮一番。

兩個人又等了一會兒,整條街市都靜悄悄的,她們才貓著身子溜著牆邊走,進了周家的藥鋪。滿地的狼藉慘不忍睹,家具物件倒在地上,衣櫃和箱子都被人翻開搜尋過了,想那些值錢些的東西都被兵士們搶劫一空了。

所幸,瓶瓶罐罐散落一地,都是各種藥粉和配方。那些兵士們砸碎了很多,還有一些保存完好。昶蕞是修煉武術之人,很是認識一些傷藥,她蹲在地上認真挑選起來,有用沒用的都收起來!

蘇離兮則溜走了廚房,一番尋找之後,竟然被她發現兩口袋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