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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期盼地點點頭。

原來是口渴……

他暗鬆了口氣,抬眼往彆處掃去,正見一個小和尚端著茶水出來,他忙走上前。

“施主是要喝茶?”

展昭並未多想:“是給我的貓喝。”

“哦。”和尚放下茶壺,準備拿勺子去桶裡舀,他趕緊阻攔:“它不能喝這個,你給茶水便是。”

當他是嫌桶裡的水臟,小和尚拿著木勺解釋道:“我們這水很乾淨的。”

他皺起眉,顯然不欲多做解釋:“它隻喝茶,你取個杯子來。”

“這……”大約沒想到他家的貓會這麼金貴,小和尚有些犯愁。

展昭自懷中摸出幾個銅板來遞給他,“杯子我買下就是了。”

掂了掂手心裡的銅錢,小和尚忙笑道:“多謝施主!”

他飛快回身從桌上取了茶杯,滿滿倒了一杯遞給展昭。

末了,還貼心的補上一句:“水是溫的,不燙。”

由於拿手喂她不太方便,展昭小心翼翼將貓放在地上,擺上茶杯,靜靜等她喝完。

許是沒見到有人對貓這麼闊綽的,小和尚不禁站在一旁拿眼打量。雖說瞧外形不過是隻隨處可見的白貓,但那陽光落在毛上,竟閃閃發光,再瞧它的模樣,不知為何總覺得和普通的貓有幾分不同。

“施主,您這貓……”小和尚撓撓頭,斟酌詞句,毫不猶豫的誇讚道,“長得可真漂亮啊!”

“我還從來沒見過有貓能長得這麼好看的!”

原本就是個生得漂亮的人,附在貓身上也不自覺帶著那分秀氣,難怪旁人能有這種感覺。

展昭搖搖頭,抱著劍笑而未語。

轉眼喝過兩杯茶,白貓端正地坐直身子,仔仔細細拿手擦嘴,隨後才轉過身,動作靈巧地竄到他懷裡窩著。

“麻煩你了,告辭。”

“施主慢走。”小和尚還在看他手上的貓。

午後,佛光寺僻靜之處。

院落裡一個年輕和尚正在掃落葉,聽到腳步聲,抬頭看見老和尚踏進門來,他忙垂首:

“玄明師叔。”

老和尚頷了頷首,“你師父呢?”

“師父在禪房念經。”

“哦,好。”聞言,他撩袍往屋裡走。

日光從窗欞間透過,房中明暗交替,蒲團上正坐著個白須老僧,輕輕敲著木魚,手裡的佛珠一顆一顆撥動。

“師兄啊。”

老和尚在他身後而立,淡淡道,“這些天,你要不要出去避一避?”

☆、第39章 【竹馬】

老僧敲打木魚的手驟然一停,隨後微微偏頭,嗓音沙啞:

“沒來由,為何要躲?”

“可不是沒來由。”老和尚琢磨了一會兒,似不知從何說起,“我方才在神龕前替你掐指算了一下,你這些天興許有血光之災,鬨不好可是會……沒命的。”

後三個字他特地加重語氣。

不承想,老僧聽罷後,仍舊轉過頭,慢悠悠的敲木魚。

“我已行將就木,今日死明日死,也不奇怪,何需要躲?”

“這……”

“阿彌陀佛。”他長歎一聲,“命裡該有時,誰又躲得過呢……”

禪院花台下,展昭幾乎把寺中走了個遍,卻也沒見念一有什麼反應,一圈下來,太陽又大,連他也有些吃不消,遂尋得處清涼之地暫且歇歇。

懷裡的白貓亦是眉頭緊皺,大約覺得日頭烈,腦袋直往他懷裡拱。

展昭無法,手邊亦沒有傘,隻得拿手覆在她頭上替她遮一遮。

“……那人當真在這兒麼?”他喃喃自語。

臂彎裡的念一睜開一隻眼,有氣無力地“喵”了一聲。

擔心她身體不適,又坐了片刻,展昭正準備起身離開,忽然念一仰頭掙紮了幾下,自他懷中跳出來,飛快往草叢裡跑。

“念一?”

她身形過小,動作又太快,一眨眼功夫也不知去了何處,展昭忙順著記憶繞過院門往寺中深處走。

這丫頭,好歹同她說一聲,就這麼走了,叫他往哪裡找……

展昭搖頭歎氣。

眼看已快到寺裡眾僧的住處,那對麵便有個掃地和尚上前來說話:

“施主,您找誰啊?”

展昭探頭望了一眼,淡聲問他:“那裡麵通向何處?”

“那是禪房,師父們念經的地方,眼下您還不能進去,等未時布施完了,您再進來。”

他隻好解釋:“我有件東西落在裡麵了。”

“東西?”掃地和尚滿臉疑惑,“什麼東西?”

展昭無奈:“貓。”

“哈?”

正說話間,遠遠地聽到一聲貓叫,展昭和那和尚同時頷首看去。

但見樹蔭下,一隻白貓俏生生的蹲坐著,抬起腦袋來,和跟前的人對視。站在它對麵的是個身披袈裟,手持禪杖的法師。瞧他年紀大約已過七十,身長七尺,瘦骨如柴,便是走路也要人攙扶,似乎風一吹就會倒。

“師父。”一旁扶著他的小和尚低低提醒,“您腳邊有隻白貓,正看著你呢。”

“哦……”老僧頓了頓,摸索著俯下`身去。

展昭皺眉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兩目無神,手掌微抖,看得出,他那一雙眼睛已不能視物。

枯槁的老手顫唞地往下探,隨即摸到一團毛絨且暖和的東西。白貓好像很嫌棄,由他手碰過頭頂之後很快就避開了。

“慧明啊,去拿些吃食來喂一喂它,想必是餓到了,怪可憐的。”

老僧撤回手,艱難地站起身來。

“誒,好。”小和尚趕緊應聲,剛要走,那白貓身子一轉,兩三步蹦到展昭腳下,仰起腦袋巴巴兒的看他。

“小師父,不必麻煩了。”他彎腰指尖輕柔地將貓抱起,隨即淡淡道,“這是在下的貓。”

老僧側耳聽,小和尚趕緊又給他嘀咕了兩句,他這才笑起來:“噢,原來是閣下的貓,貧僧失禮了。”

雖知他看不見,展昭還是朝他施了一禮。餘光瞥見念一在瞪他,他暗自好笑,此刻也心知此人便是那位……曾與她有過婚約的侍郎家的公子。

時間果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五十年的歲月,早已把他打磨成了一個老態龍鐘的和尚。

見他舉步將走,展昭上前道:“大師,恕在下冒昧。”

老僧停下腳。

“不知大師明日可得空?”

“這位公子是要請我們師父做法事?”小和尚在旁接話,“我家師父年紀大了,眼下不做法事,公子可去請彆人。”

“小師父誤會了。”展昭轉目看向他,“在下是有事相邀。”

許是隱約聽出他口氣裡的古怪,老僧一動不動,兀自琢磨。

小和尚不由奇道:“是什麼事呀?”

“在下的朋友,是這位大師的故人,有些事,想同大師當麵談一談。”

“哦……施主的朋友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等他說完,展昭靜靜打斷:“她姓顧。”

明顯看出他身形頓了一頓,但麵上表情卻不見有何變化。

“不知大師……肯不肯賞臉?”

半晌沒見老僧說話,小和尚扯了扯他衣擺,為難道:“師父……”

“五台山腳下,兩棵槐樹中間有一座小木屋。”老僧側身繞過他的同時,開口道,“那是貧僧從前清修之處,施主可在明日巳時之前去此地等候。”

小和尚訝然:“師父?”

“好。”展昭略一頷首,“在下必定準時前往。”

“走吧。”見小和尚還在發呆,他神色平平,隻催促道,“再不去布施,就該過了時辰了。”

*

從寺裡出來,已是傍晚,這回念一醒得比上次更遲,展昭二人尋著寄放馬車的那戶農家落腳,給了房主人一些錢兩,方騰出一間空屋子讓她睡覺。

雖說白天已見過麵,但兩個大男人抱著個昏迷不醒的姑娘來投宿,難免惹人非議。時音一貫是個無所謂的性子,唯有展昭略顯尷尬。

知道她每次附身都會沉睡很久,晚飯時候展昭特地吩咐農婦多準備一份飯菜放在灶上。

夜晚,明月如霜。

農家客房少,唯一的房間已讓念一睡下,展昭隻在廳堂內倚著欄杆淺眠。

山林中風聲蕭蕭,夾雜樹葉,遠處猶能聽見山上沉沉的鐘鼓聲。不多時,隱約在這風聲和鐘鼓聲裡聽到一曲宛轉悠揚的塤曲,古老的調子仿佛和這個時代完全不同,陳舊得像是存在於千年前一般。

耳邊聽得細微的腳步,時音並未偏頭,仍舊靜靜吹著陶塤。

展昭走到他身邊,平視前方如潮海一樣的竹林。

“那日,你同我說,不能去查她的死因。”

塤音戛然而止。

“想必除了不欲讓她傷神以外,還有彆的理由吧?”

時音放下陶塤,緩緩收於袖中,抱著胳膊,表情平淡如水。

“五十年前,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在汾河高坡之處。由於極度憤怒早已失去理智,吞噬了附近所有的生靈,活生生是個怨氣聚集之體,巨大得讓人無法想象……”

展昭手指微微收緊,聽他輕歎了口氣。

“我若能早點發現就好了,要不是實在無計可施,也不至於把她記憶抽走。”他搖搖頭,“當時我就是太心軟,如果把她所有的記憶抹去,隻怕現在早就投胎了。”

亦或許這其中還有一部分是出於私心……

餘光瞥見他眉頭緊皺,時音揣著手轉過身,漫不經心說道:

“你也不必知道得太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你對念一好,我很感激,不過……說到底你們不是一路人,好自為之。”

他護她護得緊,任誰也看得出來,若不是她說兩人已結拜為兄妹,不知道的,想必已然當成……

展昭搖了搖頭,暗自苦笑。

但他說得也不無道理,自己和她,的確不是同一路人。

抬眼在念一房前掃過,屋裡沒有點燈,大約她還未睡醒。展昭在原地站了許久,終是往她房間裡走去。

子時早已過了,床榻上傳來清淺的呼吸聲。念就一蜷縮在床的角落裡,像小獸一般,不時揪緊被衾,喃喃嘀咕。

想不到她也會說夢話?

展昭%e5%94%87邊不自覺帶上幾分笑意,上前把被角替她拉嚴實,正準備將外麵的薄毯抱進來,忽然聽得她略在喘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