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1 / 1)

,回廊下正是花園,園內草木繁多,即便是冬日,也能看到不少零碎的花朵,甚是素雅。

一行人邊走邊四處打量,各懷心事。

這莊子不算大,說起來也算是舊物了,早些年不過是個小院落,後來莊主發了家才給建成的山莊。

莊主原本是個讀書人,隻可惜寒窗苦讀卻未能考取功名,於是就做起了買賣,一路倒也順暢,賺了不少銀兩,娶妻成家後,夫妻二人十來年都住在此地,遠近也都有所耳聞。除了山清水秀之外,莊中還有一方湖泊,一到暖季,湖中遊魚水禽無數,景色很是美麗,又因湖水平靜無波,又有名為平湖。

一路上,那姓肖的後生話語極多,不時談天不時說地,聊著聊著眼看時機成熟,便隨口問道:

“夫人既是急著出手,不知心裡可否有個價位?”

聽他這麼一問,一時其他幾人也都紛紛轉過頭來,靜等下文。

柳夫人剛要啟%e5%94%87,琢磨了一陣,又笑道:“眼下談價格為時尚早,大家難得來一趟,做買賣自然要謹慎些為好。不如等明日幾位逛完山莊,再各自寫下價錢與我,價高者得,對諸位也都公平。”

不愧是丈夫做生意的,這老娘們心裡的算盤也打得響。範青雲兀自咋%e8%88%8c,她弄出這麼個法兒來,自己想要底價拿走,可就棘手了。

一時間,周遭無人再開口,大約都在兀自琢磨。見這氣氛僵硬,那肖悅正搜腸刮肚想說什麼,一直默默無言的念一忽然出聲:

“老先生年事已高,就算是看中這處山莊,也不必%e4%ba%b2自前來,勞心勞神。”

她這一開口,旁人並沒覺得有什麼奇怪,倒是白玉堂和展昭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那老者搓著手嗬了口氣,笑答:“我倒是想,可惜兒女皆去得早,如今隻剩我孤家寡人一個。”

她接著道:“老先生既帶了仆人前來,家中必有管事之人,如何不讓他幫忙?”

“彆的事,交給下人做倒也罷了。”老者邊走邊道,語氣帶了幾分澀然,“不過這回看上這莊子,實為一位故人,不得不%e4%ba%b2自前來啊。”

“怎麼?”肖悅隨口問他,“老先生不是給自己買宅子?”

“我都這年歲了,家裡住著安穩,何苦要搬來搬去?”老者含笑搖頭,“隻是多年前曾有位故人對我說,蜀地奇山峻峰,景色很是好看,等他罷官回家便準備來蜀地居住。”

他話音落下,念一腳下卻沒踩穩,狠狠的崴了一下,幸而展昭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她咬了咬嘴%e5%94%87,輕聲道:“沒事。”

前麵走著的老者頷首望向被樹枝遮擋住的夜空,忽然悵然:

“哎,都已經過了五十年了,也不知他在地底下過得好不好。生前不能如願,眼下在這地方給他建個享堂也算是了結我一樁心事。”

四下裡一陣風刮過,頭頂的樹葉窸窸窣窣的發出響聲,丫鬟手裡提的燈盞燭火搖曳,忽明忽暗,顯得格外詭異。

沒人接話,唯有肖悅笑嘻嘻地搖頭:“這麼好的地方,讓你老人家拿來建享堂,那也太浪費了。”

“年輕人不明白。”老者也不見惱意,隻是微笑,“等你老了,也會有許多值得去浪費的事情。”

等你老了……

說來無比簡單的四個字,這世人都會經曆的生老病死,她卻等了五十年。

也不知還要等上多少個春秋,多少個年頭。

她低著頭,步子一步比一步沉重,亦不知眼睛在看什麼地方,一徑出神。

展昭原想稍稍用勁欲將手抽回,但側目見她眸中神情,一時心中不忍,也就由她拽著衣袖,慢悠悠地往前而行。

☆、第13章 【紙錢】

從正廳到廂房,途中有一條長長的小徑要走,青石板一路蜿蜒向前延伸。

腳邊的竹籬中種了各種花木,在白日看賞心悅目,但夜裡因小路旁沒有燈盞,便顯得格外陰森。繁茂的枝葉掩埋在月色裡,不時隨風搖擺,漆黑中,引路的燈盞光線昏暗,周遭的草葉幽幽忽忽,偶爾幾片吹在臉上,冷到骨子裡。

柳夫人帶著眾人慢步而走,小路偏窄,幾乎是成長隊一般挨個挨個排著,肖悅在前頭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身前身後的人攀談。

人群裡有個身形矮小的男子,是黔州城內經營珠寶生意的,自打方才聽了柳夫人所言之話,便一直埋著頭琢磨價格。因為體格偏弱,他身上裹了件厚實的披風,一麵打量這片山莊的大小,一麵在心裡估量,腳步也慢了許多。

山上氣候比山下較冷,周圍寒風陣陣,他縮起脖子,無端打了個寒噤,突然就覺得自己肩頭被何物輕輕敲了一下。男子忙伸手去摸,肩上的衣衫有些溼潤,大約是碰到樹枝,這般一想卻也沒放在心上,仍舊低頭打著哆嗦快步走著。

過了不多久,忽又覺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男子皺起眉來,回頭想嗬斥,轉身時猛然發現,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早已走在人群最後。

“你、你們等等……”

人前,肖悅本說得暢快,驀然聽到一人顫聲大喝,正扭過頭,就見那姓王的老板麵色驚恐,繞著竹籬踩過來。

“你們、你們適才是哪位走在我之後的?”

眾人麵麵相覷,無人答話。肖悅便打趣笑道:“王老板,你不是走在最後麼?”

“可……可是……可是方才一直有人在我後麵拍我的肩。”他神情恐慌,臉色發白,“若是你們何人同我玩笑,千萬要告訴我!”

看他這模樣不像是說笑,一時間氣氛莫名詭異起來。

眼見眾人皆望向自己,柳夫人也是吃了一驚,忙問他:

“王老板莫非被樹枝給掛住了?”

他猛搖頭:“不是、不是,真真切切是人手拍的!”

“那也不一定。”念一忽然在旁淡淡附和,“這一路上都是老槐和古榕,垂下來的枝葉可不少,你穿了這麼多,感覺錯了也不奇怪。”

“這……”聽她說得有理,王老板撓撓頭,似乎有些拿不準。

“時姑娘說的是。”肖悅目光在念一身上轉了好幾回,眯著眼睛笑道,“王老板,你這膽兒也太小了,還不如個小姑娘。”

“我……我剛剛的確是……”說著臉上無光,他哎哎歎氣。

“沒事。”念一走到他身後去,“我走最後吧。”

王老板搓了搓手,覺得不好意思,但心裡到底還是害怕,故而對她訕訕一笑:“既然這樣……那謝謝你啊。”

她搖頭淡笑:“客氣了。”

鬨騰過後,人群又安靜下來。不遠處,展昭看著念一埋頭走在那王老板背後,波瀾不驚地轉回身。

“不愧是和鬼打交道的。”白玉堂朝他小聲笑道,“你說這丫頭是不是又吃錯藥了?”

他麵無表情:“我看你也差不多。”

樹影下,念一故意放慢步子,等離人群已有一段距離時,才偏過頭低低道:

“你拍人家作甚麼?”

身側的冥鬼笑得嘎嘎有聲,原地轉了一圈,一溜煙跑開了。

走過這條小徑,前方就是客房所在,屋簷下掛著一串串燈籠,火光通明。

原以為總算是能落腳歇息歇息,四下裡驀地傳來一陣啼哭,刹那間,廊上的燈火驟然熄滅,周圍儘是丫頭仆人的驚呼。

肖悅微微一愣:“怎麼回事!”

身後的張員外奇道:“風都沒有,燈是怎麼滅的?”

這王老板本就膽小,加之剛剛又被嚇了一回,此時神經格外緊繃。側耳細細聽了一聽,驚叫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是個女人在哭!”

經他這麼一說,眾人都抬頭注意四周,果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個女子聲音,時哭時笑,極其可怖。

此刻那王老板已是焦慮不安,哪裡還站得住,指著柳夫人破口喝道:“我說呢……我說這莊子怎麼賣得這麼便宜,原來是你莊上鬨鬼!”

柳夫人急忙搖頭:“小婦人十多年來住在此地,從未有今日這事發生,想必……想必是個誤會……”

“誤會?那這燈、這聲音……你怎麼解釋?還有剛才!”王老板一臉恍然之色,“剛剛定是那女鬼拍的我,你卻誆我,說什麼樹枝樹葉。”

“王老板……”

她正要解釋,對方已然甩袖大怒:“若說不是鬨鬼,你為何把莊子開價這麼低?誰信呢!不乾不淨的地方,我才不買,要買,你們自己買去!”

他說完,憤憤拂袖,沿著小徑往來處疾跑,頭也不敢回。

這會兒才吹了一陣風來,看那柳夫人站在原地,神色尷尬,範青雲抱著胳膊輕笑道:“看樣子,這宅子是要不得了。”說完又去觀察旁邊幾人的表情,無一例外都透著猶豫。

一旁那名為陳英的富商似笑非笑地走上前來,“柳夫人,您在告示上,可沒寫這一欄啊。”

“這……小婦人也是頭回遇到。”柳夫人顯然很慌張,半晌語不成句,“許是莊上哪個丫鬟受了委屈,待安置好諸位之後,我定查個明白。”

儘管她如是說,眾人心裡卻都覺得晦氣。那老者摸著拇指上的扳指,搖頭輕歎:

“哎,不祥啊,不祥……”

柳夫人自跟前那丫頭手裡拿過燈籠來,垂首就罵道:“愣著乾什麼,還不去點燈!”

客房的走廊上下人們趕緊往屋裡取火折子、提燈籠,一時間亂成一團。

對麵的燈又亮了起來,廊上恢複如初。

展昭轉過身,眼見念一正站在人群最末,仰頭環顧四周,他想了想,還是舉步走上去,在她身邊停住,輕聲問:

“看到什麼了?”

念一搖搖頭,在原地轉了個圈,最後還是搖頭。

“沒有,我什麼都沒看到……奇怪,不像是鬼怪作祟。”

白玉堂懷疑地看了她一眼:“不可能吧,那麼大動靜,你是不是看錯了?”

念一皺起眉,抬眼瞅他:“那你看?”

“……我又看不見。”

夜色已深,此時想要下山,山路更不好走。儘管附近再沒聽到什麼奇怪聲音,但眾人無論如何也不願住在此處,柳夫人隻得臨時又命人收拾彆的住所,足足折騰到半夜。

莊裡鬨出這等事來,幾個生意人雖嘴上不說,但心裡早已有了放棄的念頭,隻待明早一覺睡醒就準備告辭離去。

亥時,定昏初刻,忙了一日,各處來客都已睡下,山莊內一片安靜。

西北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