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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惹來什麼大家夥。

念一轉過身,望著她平靜道,“你打不過他們的,不要硬碰硬了,討不到好處。”

“不用你多管閒事,就是打不過我也要打。”青鬼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緊緊抿住下%e5%94%87,“不把那個奸賊殺掉,我如何能甘心?”

“你已經殺了一個人了。”念一皺眉,“還不夠麼?”

“不夠,當然不夠了!”青鬼看了看她,又望向展昭,冷哼道,“他殺了我爹娘,我一定要他一家來償命。憑什麼他能過這麼舒適的生活,我卻隻能在荒郊野嶺裡躺著?這世道沒有公正可言,那我就自己討回公道!”

“世上沒有公正,地下總歸有的。”念一輕聲打斷,“待他們死後,都會遭到報應,你又何必……”

“讓他們快快活活的活一輩子再遭報應?豈有這麼便宜的事!”青鬼微微提了聲音,“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說得是有幾分道理。”白玉堂把劍懶懶散散地搭在肩頭,朝她笑道,“不過殺你的是陳家的老爺,那個小娃娃同你無冤無仇,你遷怒於他豈不是也是不仁不義?”

“我又沒有殺他!”青鬼理直氣壯地辯解,“再說,他爹娘犯的罪,叫他來償還,有什麼不對?”

念一上前一步:“你明明知道他什麼也不懂,隨意附身在人身上極有可能害其性命。就算你不殺他,他說不定會因你而死。和他相處這麼久你應該知道,他這麼小,本性不壞。”

“他、他是本性不壞……”青鬼有些猶豫,搖了搖頭,“可是我又沒有彆的辦法……”

“你讓他殺了他的娘%e4%ba%b2,叫他往後怎麼做人?”念一神情一緩,語氣驟然沉下來,“他沒了爹娘,往後誰來照顧他?不僅如此,這一被子他都會活在愧疚之中,即便你沒有傷他,也活不長久。”

青鬼麵色為難:“……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是鬼,你知道你害人一條命,自己會遭多大的罪孽麼?”念一定定地看著她,認真說道,“殺一人,便不能受人間香火;殺兩人,不能入六道輪回;殺三人,不能進鬼域,永生永世隻能淪為孤魂野鬼。”

“做孤魂野鬼又何妨?”她彆過臉,強自鎮定,“我眼下就是鬼,我倒不覺得做鬼有什麼不好。”

“你真這麼覺得?”念一微微蹙了一下眉,複問道,“你真的覺得,做鬼很好?”

“……”青鬼張了張嘴,半晌卻沒有回應。

一邊兒白玉堂倒是把胳膊一抱,若有所思地低聲對展昭道:

“看不出來,這姑娘還懂得不少。”

思忖了許久,青鬼終於手足無措地揪著臂膀,喃喃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要怎麼做?難道就這麼放過他?”

“這事好辦。”展昭在旁淡淡開口,“我可以替你討回公道。”

“你?”青鬼神色懷疑,“你難道要去報官?……可是眼下戶籍地契,什麼都在他手上,我沒有證據……”

“報官?官府的人如何能信?”白玉堂輕輕一笑,走到展昭身邊,“你放心,我們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辦法,自然能讓他傾家蕩產,生不如死。”

“你們……”青鬼顰眉沉默了許久,遊移不定,“可我憑什麼信你們?”

“他們可不可信我是不知道。”念一倒絲毫沒有要為展昭兩人說話的打算,“隻是你倘若再動手殺人,隻怕不能輪回,還說不定會死。”

青鬼不以為意:“死就死,有什麼可怕的?我本來就是死人,都死過一回了,也不怕死第二次。”

“底下有一種鬼差名為執杖鬼,專懲戒一切鬼怪,他手裡的木杖會打到你皮開肉綻,直到打死為止。”瞧她不自覺顫了一下,念一心知有門,仍舊說道:

“人死了變成鬼,鬼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你眼下還有轉世的機會,難道……就不想再變成人嗎?”

四下裡微風漸起,頭頂上漸漸露出一輪毛月亮。

青鬼打量著她那身行裝,厚實的披風下,單薄的衣裙在風裡瑟瑟發抖,她原想問些什麼,看到一旁的展昭和白玉堂,又遲疑著把話咽了回去。

見她在觀察自己,念一不自然地把身上的鬥篷拉了拉遮住裡衫,“你做過鬼,也做過人,身為鬼要受的孤寂、饑餓和恐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自己好好想想吧。”

瞧她作勢要走,白玉堂把劍放下,不解道:“怎麼,這就走了?”

念一回過頭:“你又殺不了她,要麼請個高僧來做法事也行。”

“這……”

他左右無法,隻好轉目去征求展昭的意思,後者連眼皮也沒抬,將劍一收,提在手上,倒是有禮的對那女鬼作了作揖,轉身往院外而行。

“好好好……走就走吧……”自己的劍又砍不到鬼,砍得到的那個又不忍心下手,白玉堂無奈,滿心不甘願地跟在他倆身後。

正在這時,院裡忽然聽得青鬼開口:

“等、等等——”

三人腳步一滯,方又回身看向院內。樹蔭下,那隻女鬼眼中噙著淚,用手連連揉了好幾次,定定地望著念一。

“早些時候,鬼差來尋我,我沒隨他們走,現在我還能轉世投胎麼?

比起做鬼,我還是……我還是想做人的……”

念一眼裡閃過一絲傷感,隨即才微笑道:“應該可以。”

“可我殺了人,聽這附近的野鬼說,殺了人就不能投胎了……”青鬼飄到她身邊,伸手想碰她猶豫了一瞬,又收回手去抹眼淚,“我是不是會下地獄?聽說陰司鬼界裡有十八層地獄,下了地獄,就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鬼是不會下地獄的,人才會。”念一伸手替她擦去眼淚,寬慰道,“沒事的,況且你是被他們害死的,按理說下麵的人會對你網開一麵。”

“下麵的人?”白玉堂出聲問道,“下麵都有些什麼人?”

念一側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從懷中取了一枚青色的玉佩放在青鬼手中。這枚玉佩,展昭一眼見到便覺得熟悉,似乎在驛站之時曾不經意瞥到過。

“我有一個認識的朋友,他很厲害,你拿著這個到了下麵隨便尋人問一問就能找到他。他會幫你。”

青鬼握在手裡道了聲謝,然後又害怕:“他若是不肯幫我呢?”

“到那時候你再來找我。”

“好……”

說完,她把玉佩收好,胡亂在臉上摸了摸,忽然問她:“那、那你呢?”

“我?”

餘光瞥見展昭二人,青鬼拉著她,把聲音壓得很低:

“你不跟我走嗎?”

念一笑道,“我還有彆的事要做。”

見她不欲多說,青鬼也不好再問下去,隻得應了一聲,甚是恭敬地對念一鞠了一躬,下一瞬,白煙繚繞,磷火消失,地上隻剩了一麵銅鏡。

念一俯下`身去把鏡子撿起來仔細拂去灰塵,心中不由暗歎。

時音又該責備自己到處給他找麻煩了吧……

她悠悠搖頭,一頷首,卻見得前麵兩個人皆是神情複雜的看著自己,一時愣住。

“你們……”

“時姑娘。”展昭走上前來,眉峰將皺未皺,沉聲問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念一一向不擅說謊,現下被他這麼一問,愈發磕巴起來,“我、我其實就是懂一些,亂、亂七八糟的通靈之術而已……”

“通靈之術?”他揣測道,“你是術士?”

“我……”

她還沒點頭,白玉堂忽然打了個響指,一副恍然明白的模樣:“我知道了,你是靈媒,對不對?”

念一呆了一瞬,隨後認真的點了點頭。

“對。”

展昭莫名其妙地轉向白玉堂:“靈媒?”

“這你就不懂了,所謂靈媒,便是世間能通鬼神之人,南邊亦稱為巫祝,主祭祀、請神一事。”他說完,抱著胳膊,一臉輕蔑,“妄你自稱南俠,闖蕩江湖這麼多年,連這都不知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展昭神色不愉地皺眉看他,耐著性子解釋:“展某從未自稱南俠。”

“你少嘚瑟,嘴上說沒有,心裡指不定高興呢。”白玉堂彆過臉,一聲冷哼。

“南俠……”念一低頭沉%e5%90%9f,似乎想起什麼。“原來你就是南俠?”

白玉堂這會兒已是咬牙切齒:“連你也知道他?”

“嗯。”未曾多想,念一便頷首,“聽人提起過,說是行俠仗義,做了許多好事。”她朝展昭道,“真沒想到,居然會是你。”

“過譽了,分內之事而已。”

“等等——”白玉堂站上前來,指了指自己,“你聽說過他,就沒聽說過我?”

念一格外老實的搖頭:“沒聽說過,你是誰?”

“我——”他清著嗓子,挺直背脊,斂容肅然道,“在下便是白玉堂,陷空島五鼠之一,江湖人稱錦毛鼠。”

名字的確是從未聽聞,不過打量他麵容,卻是個生得極其好看的男子。念一不由微微點了一下頭。

“哦?你知道我?”

他似乎鬆了口氣,笑容滿麵,當即讚不絕口,“就知道姑娘你見識不凡。”

“我……”念一乾脆也不去解釋了,局促的笑了笑,算是認識。

“對了,那個,陳家的小少爺呢?”

“好著呢,房裡睡得正香。”

“那就好。”她走回倉庫,把銅鏡放到原處,仰首去看天空,“時候也不早了,既然這邊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也好。”心裡早有幾分打算,展昭若有所思地頷首,“正巧我去一趟福源巷。”

“你要去找陳太常?”白玉堂聽得明白,“我隨你一同去。”

後者無可奈何,提了劍就要走:“你隨意。”

迎麵的北風吹得很緊,念一這才發覺展昭身形清瘦,低頭在肩頭的披風上看了看,忙叫住他:

“展大俠且慢。”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停住腳,正回頭,隻見念一已然把外袍除了下來,仔細撫平了,遞給他。

“多謝你的袍子,我已經不冷了。”

“原來是你的衣服?”白玉堂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說這麼眼熟呢。”

展昭並沒理他,本要去接,想了想,又推了回去。

“無妨,這兒離客棧還有一段距離,姑娘衣衫單薄,等回了房再還也不遲。”

“這……”

“你彆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