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是小的。可現在他可以坐在禦書房裡聽著左相右相各種埋怨申敕,還耐著性子一臉謙虛應對。
日光傾城。照的竹樓裡亮堂堂的,冬雪在門外。一室的暖。
江嵐坐在軟榻邊兒上看著楚衡,楚衡則拿著折子低頭讀著。
“世子爺的屍體之所以蹊蹺,是因為被人換過了,現在躺在棺材裡麵的根本不是世子爺。”楚衡將奏折遞給江嵐:“還有最後一條,大夫人失蹤,隻怕是……”
“隻怕是什麼?”江嵐接過奏折,隨手將奏折放到一旁。
“沒什麼。”楚衡眼神閃爍了一下。她不能告訴江嵐,大夫人怕是被藤王抓走了,藤王要用大夫人的血給王妃換血,驅除行屍蟲卵。這事她若是對江嵐說了,江嵐必然會問藤王為何要用大夫人的血換血,那就會扯出皇太後逃跑的事,到時候江嵐也會猜到,給藤王出主意抓走皇太後,還要放儘皇太後血的人是她楚衡。
這可是殺母的仇,雖然沒殺成……
“你又有事瞞著朕。”江嵐歎了口氣:“得,朕也不問了,你的藥該煎好了,我去讓人給你端過來。”
江嵐出了竹樓,楚衡這才長出一口氣,透過窗戶看著江嵐往外頭,楚衡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他對我這般好,我卻在設計殺害他的母%e4%ba%b2。”
“可若不這樣做,殺父之仇又如何能報。”
楚衡從軟榻上走下來,因為還發著低燒,身子軟綿無力,隻得一路扒著桌案書架扶著牆,走到了竹樓後麵的藏書樓內。
“蠱人……”楚衡站在書架前打量著,最後挑了一摞書放在地上,席地而坐挨個翻了起來:“一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轉眼過了三日,楚衡的傷風也好得差不多了,已經可以在院子裡走動了。這天晚上,江嵐剛帶著批完的奏折離開無妄殿回他自己的寢宮,芙白便找上們來。
“楚姑娘,蒙蟬兒被殺一事已有結論,蒙蟬兒發喪,蒙青下了大牢,左相因為教女無妨禍亂宮廷被罰了半年俸祿。”芙白提著燈籠站在院子裡,眼睛內都是笑。
“你怎麼了?”楚衡看著芙白:“感覺你好像如釋重負的樣子。”
芙白聞言愣了一下,隨後收起了笑容,低頭恭敬的說道:“沒,楚姑娘多慮了。”
楚衡蹙了蹙眉,也不耐煩多問。
芙白低頭想了一會,又突然開口:“那日蒙青逃走,是找了安總管幫她,兩人假傳聖旨借著查太後失蹤的由頭,由著養心殿下的地道逃出宮去,可惜沒跑多遠就被人抓了。”
楚衡點了點頭。
芙白又說道:“奴婢將安總管跟蒙青有染的事告訴了左相,左相怕流出醜聞,就派人將安總管殺了。而蒙青因為下了地牢,左相管不了牢裡的,便求了皇上……”
“他求皇上什麼了?”
“賜一跟白綾,讓蒙青在牢中自儘。”
楚衡蹙了蹙眉頭:“蒙青和安總管這兩人,你與誰有仇?”
芙白咬了咬嘴%e5%94%87,楚衡靜靜的看著她。
芙蓉半晌才開口說道:“安總管。”
“那除了安總管你還有彆的仇人麼?”
“芙白的仇人有很多。”芙白臉色笑得淒慘:“可這些仇大多芙白已經報了,唯餘一人,確是想報仇也力所不能及。”
楚衡蹙眉看著芙白:“是誰?”
“皇太後。”
楚衡絲毫不見意外,她隻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我曉得了。”
芙白衝著楚衡作揖,轉身離開了無妄殿。走出了竹林,她回頭看。綠色的竹林鬱鬱蔥蔥,竹子上還頂著雪,綠白相間,頭頂上還撒著銀白的月光。
“這地方真美。”芙白嘴巴抿成了一條線,眼底的光卻越來越亮:“果然,皇太後蘇莫心追殺了楚衡四年,而楚衡一旦翻了身,也必然不會放過她蘇莫心。”
“若是借著楚衡的力,我也許可以%e4%ba%b2手將刀子捅在皇太後的心窩子上。”
芙白聲音低不可聞,就似夜裡的囈語,她說完話,轉身又踏著雪披著月色,往慈寧宮走去。
第二日中午,白家少主白甄入宮。皇上設宴款待,席上賓主儘歡,等宴席散了,白甄到禦花園散步,走著走著出了禦花園走入了無妄竹林。
楚衡正裹著厚厚的棉衣,坐在竹樓前擺著棋。楚衡一向不善下棋,可她知道白甄喜歡下棋。
“你在等我?”白甄咳嗽了兩聲,在楚衡對麵的位置坐下,一張蒼白的臉帶著淡淡的笑:“上次你不辭而彆,可真是不禮貌。”
“是你無禮在先,對待無禮的人何須禮貌。”楚衡將盤上黑白子分開,倒入玉石棋盒,將白子推給了白甄:“手談一盤。”
“算了吧。”白甄把棋子又推了回來:“我知你棋藝濫的驚人,況且我的身體也不好,不適合在這冰天雪地裡坐著,咱們不如進屋喝杯熱茶,慢慢說咱們的事。”
“白少主,你瞧我今兒都把棋盤搬到院子裡來了,你也該明白,我那竹樓你是進不去的。”
“呦?”白甄聞言眼睛亮了一下:“你的意思難道是說,我所求的羊皮卷就在這竹樓裡?”
楚衡聞言愣了一下,這白甄什麼意思,羊皮卷不是已經被他拿走了麼?
不對,拿走羊皮卷的是姬城,那這麼說,姬城沒有把羊皮卷給他?(未完待續)
☆、145 母蠱
白甄已經站起身往竹樓裡走了:“我原本以為那麼重要的東西,你不隨身攜帶也會妥善保存,可現在想想,那羊皮卷不過對我白家人來講重要罷了,在你手中又無用,你自然不會將它當回事,說不準就大大咧咧的放在這書樓裡了。”
“白少主留步。”楚衡背對著白甄坐在椅子上,她抬手從玉石棋子盒裡拿了一枚黑子,隨手落在了棋盤中元位置:“白少主,這無妄殿是宮中禁地,你不經主人允許擅自闖殿,可是會連累白家滿門的。”
白甄的腳步果然停下了,他眯了眯眼睛,站在竹樓前,半晌後輕笑一聲,轉身走回棋盤邊,坐下跟楚衡下起了棋。
“起手就落子中元,我說楚姑娘你是傻呢,還是藝高人膽大呢。”白甄拿了白子,抬手落了子:“還是那句話,我隻要那卷羊皮卷,價格隨你開。”
“你瞧我像是那麼缺錢的人麼。”楚衡又落一子。
“談錢太俗,你要什麼,隻要我白家有,定然雙手奉上。”白甄又咳嗽了一聲,他緊了緊身上的白狐大氅,一副果然受不了這院中風寒的模樣。
“那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楚衡抬頭直視著白甄,她眼底好似有寒風在吹,雖看上去沒有一絲怒氣,卻給人一種骨髓中滲透出來的冰寒:“姬城的屍體是被你偷走的麼?”
白甄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抬頭一臉疑惑的看向楚衡:“楚姑娘說什麼呢?”
“姬城,藤王世子,您彆說您不認識。”
“認識談不上,隻是聽說過此人。”白甄眼底波濤湧動。蜷在袖子裡的手兩個手指頭互相捏著:“我隻是不知道,楚姑娘為何忽然提起他?”
楚衡冷笑一聲:“姬城的屍體出問題了,這世間會拿人屍體做文章的,除了千年世家白家,我還真找不到第二家了。”
“楚姑娘可彆血口噴人。”白甄聽了這話,臉色看上去倒是好了不少:“這朗朗乾坤,說什麼可都要講個證據的。”
“既然白少主這麼說。這棋咱也甭下了。”楚衡伸手將棋盤上的子一抹。黑白子分開挑入棋盒中:“等白少主想明白了,再來無妄殿找我吧。”
白甄默然不語,視線陰沉的看著楚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楚衡已經抬手示意門口小路的位置:“白少主請吧。”
白甄咳嗽了兩聲。這才緩緩起身,朝著楚衡拱了拱手:“白甄改日再來拜會。”
楚衡默然不語,白甄這才轉身慢悠悠的往外走。
半夜,月上枝頭。雪色銀白,無妄殿內一片靜謐。楚衡臥在床上睡的正香甜。一個黑影從竹林裡冒了出來,行到竹樓前,緩緩推開了竹門。
就在竹門被推開的瞬間,一股香風飛起。這是楚衡備下大劑量迷魂散,為的就是防止有人半夜闖入。
可來人渾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香風撫開。他進了屋子。
來人身穿一身黑色毛皮大裘,露出來的臉綁著繃帶。是姬城。姬城腳步輕巧的走到床邊,月光透窗入戶,灑在床沿上,楚衡的腳伸在被子外頭,米分瑩瑩的指甲閃著反光,亮澤誘人。
姬城皺了皺眉頭,不去看那腳,而是望向了楚衡的臉。
許久不見,楚衡似乎也又豔麗了許多,小鵝蛋臉,柳葉彎眉,小巧的鼻子,%e5%94%87不點而紅,一頭黑色亮澤的長發散落在枕邊,整個人在月光下皮膚越發白皙晶瑩,就好似陶瓷娃娃一般,沒有半點缺陷。
姬城上前,坐在床沿兒上,就這麼愣愣的看著楚衡。
“嗯……”楚衡似乎夢到了什麼,眉頭不安的皺了起來。
“衡兒。”姬城試探著叫了楚衡一句,楚衡沒有半點反應,依舊在沉睡著。
“對不起,衡兒。”
姬城眼中的光極其痛苦,他彎腰從小%e8%85%bf上抽出一把匕首,寒光凜凜的匕首尖兒便抵上了楚衡的脖頸:“你不死,我便沒法活。”
匕首往前遞了一下,一道血痕就出現在楚衡的脖子上。楚衡依舊在睡,眼睛閉得死死的。
那抹紅的刺眼的血色,在雪色肌膚上分外刺眼。
姬城手抖了下,下一秒,他便收起了匕首。
算了,誰死都一樣,自己又不是沒死過,何必為此傷害她呢。
姬城嘴角浮起一抹苦笑來,他想起當初在藤城,自己舍命為楚衡擋了一箭,差點為她見了閻王。那是他這輩子做的最讓自己意外的事了,可如今想想,卻覺得自己那麼做,根本不意外,好似本能一般理所應當。
若是再來一次,他怕是還會那麼做。即便眼前這個女人曾經背叛過自己,在自己最需要她的時候舍自己而去。
人這一生,即便久久如黑夜行走,處處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陰暗和令人絕望的腐朽,也總希望會有那麼一抹陽光,能短暫照亮你,給你哪怕一秒的溫暖。有了這一秒的溫暖,歲月中長長的苦難,也便不覺得苦了。
“我走了。”姬城低頭,%e5%90%bb了那脖頸上的傷口。血的雖然腥而澀,卻也帶著淺的幾乎嘗不出的甜。
“姬城。”
“嗯?”
姬城抬頭,胳膊卻被楚衡抓住了。楚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