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過神來，他猛地回頭，衝著馬下的侍衛喝道：“快請世子爺過來！跟他說楚衡正在江邊祭江神呢！”(未完待續。)
☆、097 祭祀
離的近了方才看清，那連成長龍的火光是一個個百姓手中的火把，他們圍在江邊，隨著楚衡的歌搖擺著身子，嘴裡還和著禱祝詞。
楚衡彎腰，低頭，伸手在身前一拍：“讓閉眼的看見……”
“呦！呦！”百姓們將火把高舉。
楚衡起身，仰頭，伸手在身前又是一拍：“讓禁錮的自由……”
“呼喝！呼喝！”火把映的人們滿臉通紅，身子隨著節拍緩慢搖擺。
夜雖暗，可這歌聲好似天空破裂灑下了的一道銀河，照著人的心底透亮，沐浴的人渾身清涼。
“這是什麼歌，真好聽。”馬邊站著的兵甲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那姑娘是今兒在藤王府看到的楚姑娘吧？”
“看著背影好像是楚姑娘，沒想到楚姑娘能跳這麼好看的舞，舞步那麼慢，可我咋覺得每一腳都踩在人心口呢，真是沉的很……”
蘇雲生卻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他坐在馬背上遙遙看著，眉頭皺的緊緊的，一臉的厭棄：“為何會有這麼多百姓深夜出城？”
蘇雲生這話問出來，那些跟在他身邊的士兵沒有一個知道答案，隻得集體閉口不言，
“去把剛剛那個城門守衛叫來！”蘇雲生眼中全是煩躁。
守衛心驚膽戰的穿過排列整齊的屍體群，站到了蘇雲生的馬邊上：“傍晚時分，楚姑娘在南城外施粥，所以聚集了一大堆的人。”
“施粥？”蘇雲生挑了挑眉毛。這楚衡倒不傻，這藤城一場洪水下去，百姓家中怕是一點糧食都不得，這時候在城門口施粥，倒是能為世子爺贏得不少民心。可施粥結束，這些百姓不回自己家去，還在城門口陪她祭什麼江神？
“楚姑娘說，這場洪水是因為大江發怒了。要安撫江神，可她一個人的力量不夠，需要人們幫她，做一場祭祀……”
“所以大家就留下來幫她了？”蘇雲生臉上是諷刺的笑：“妖言惑民！”
這話一落。跟在蘇雲生身邊的兵甲就有抬頭看向蘇雲生的。心道這蘇公子是不是跟楚姑娘有仇啊，大水過後做一場祭江神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那是安撫神靈，跟妖言惑民有啥子關係……
“人們當然得留下來了，若是江神無法安撫。咱們這藤城……”守衛一臉惴惴：“小的若不是有守城門的職責，不能擅離，定然也要做一盞火把，跟著楚姑娘一起安撫江神。”
“去去去！”蘇雲生坐在馬背上，抬腳就朝著那守衛踹了過去：“回去守你的城門去。”
守衛被踹的一個踉蹌，摔在地上。他暗暗唾了一聲，心裡偷偷罵著蘇公子脾氣真臭，爬起來便朝著城門口跑了回去。
蘇雲生則越看楚衡越不順眼，這藤城鑿毀大堤的主意可是世子爺想出來的，若說江神發怒引來洪水。倒不如說是世子爺發怒引來的。她這會祭個鬼的江神！
“蘇公子，世子爺來了。”
蘇雲生回頭，便看見城門口兩盞火把正晃晃悠悠的往這邊挪。
姬城帶著兩個%e4%ba%b2隨，借著火把的光，慢慢穿過屍體群，到了蘇雲生站著的位置。
蘇雲生一看到姬城，便立刻下了馬。姬城都是步行而來，他哪敢在馬上坐著。
“呦，這麼多火把？！”姬城抬眼望向江邊，嘴角微微上揚：“這藤城如今點個蠟燭都是奢侈。附近山坡上的木柴又潮濕，搬運困難，他們又沒有火油，楚衡是上哪兒搞了這麼多火把……”
“世子爺。這不是重點吧。”蘇雲生伸手指向楚衡：“你瞧，她那是做什麼呢！”
“祭江神啊，你不是剛剛都派人傳訊告訴我了麼？”
蘇雲生臉上一僵，隨即冷哼一聲：“我剛剛可聽本地人說了，這裡祭江神可不如大河邊祭河伯那麼簡單。”
“你這消息還挺靈通的。”姬城暼了蘇雲生一眼：“這藤城祭江神，若是江神不顯靈。祭司是會被人唾棄的。可不同大河邊上的祭河伯，隻需隨便沉個人下去，管它顯靈不顯靈。”
蘇雲生翻了個白眼：“瞧世子爺一臉輕鬆，你是請等著楚衡被人唾棄咯？”
“她不會被人唾棄的。”
“世子爺還挺自信。”蘇雲生聲音裡滿滿都是嘲諷：“那您就等著看這欺世盜名之徒的笑話吧。”
“你能不能冷靜點，彆一碰到祭祀就跟個刺蝟一樣到處紮人。”姬城白了蘇雲生一眼：“好像生怕彆人不知道你曾經差點被那什麼了一樣。”
“喂！你！”蘇雲生被姬城一句話氣的跳了腳：“這祭祀我還不看了呢，我先回山上了！”
言罷，蘇雲生轉身上了馬，打馬就進了城。
在火堆邊上正起舞的楚衡這時候抬起頭，遙遙望向了蘇雲生離開的背影。
“衡兒衡兒！”姬城見楚衡看過了，連忙搶過身旁兵甲手中的火把，揮舞著想吸引楚衡的注意力。
楚衡的舞蹈在繼續著，歌聲也在繼續著。
“天不動……”
“不動！不動！”
“地不挪！”
“不挪！不挪！！”
“水不平……”
“不平！不平！”
“風不揚……”
“不揚！不揚！”
“民要衣……”
“呦嗬！呦嗬！”
“民要食……”
“呦嗬！呦嗬！”
“江神佑我……”
“安康！安康！”
“江神佑我！”
“安康！安康！”
“江神佑我！”
“江神佑我！”
“江神佑我！”
江岸的呼喝聲越來越大，楚衡也不再領唱，而是轉身對著江水跪了下去，口中一聲接著一聲喊著：“江神佑我！”
“江神佑我！”百姓們隨著楚衡一道跪了下去，一拜，二拜……
手中火把隨著叩首動作以上一下，火龍忽明忽暗。
離江堤不遠的地方，姬城握著火把的手攥的緊緊的，眼中神色凝重：“到時候了。”
“烏雲會開麼？”
“今天有月亮麼？”
兵甲們視線緊緊盯著前方跪拜的人潮。
噗通一聲，是祭品被扔下了江堤。
“江神佑我”的聲音依舊不停在響著，百姓朝著大江不停的跪拜著。
“這麼久了，烏雲還是沒有散開……”姬城攥著火把的手慢慢收緊，心中思慮萬千。難道無妄真如皇太後說的那般，隻是欺世盜名之徒而已？！不，他不信！無妄若真的隻是欺世盜名之徒，為何他們可以代代居與皇宮，世世護佑帝王……
“烏雲散開啦！”
“月亮出來啦！”
河岸傳來人群興奮的喊叫聲，姬城抬頭看去，原本期待的亮如白晝的月光並沒有出現，天空中依舊黑的如暮布一般，哪兒又有什麼月亮？
“月亮出來了！江神聽到了！”
百姓的興奮絲毫不像作偽，他們抬著頭，揮舞著手裡的火把，一臉興奮的看著夜空，就好似那裡真的有一輪明月。□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姬城揉了揉眼睛，是自己看錯了麼？為何大家都看到了，唯獨他看不到？(未完待續。)
☆、098 茶梅
“江神不棄！”
“江神不棄！”
百姓的視線又齊齊低頭望向江麵，似是瞧著那落水的祭品。
下一秒，人群便沸騰了起來，興奮嘈雜聲不絕於耳。
“沉下去了！祭品沉下去了！”
“江神收了血食，江神收了血食！”
楚衡依舊對著大江在拜著，人群喧鬨了一會兒，見楚衡依舊在拜，便接二連三也跟著繼續拜了下去。
“你看到月亮了麼？”姬城轉頭問站在他左側的侍衛。
侍衛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世子爺，我沒看見……”
姬城又轉頭問站在右側的侍衛。
右側的侍衛一臉驚恐，說話聲低的幾不可聞：“小的也沒看見月亮，世子爺，咱們不會被江神唾棄了吧……”
姬城瞪了那侍衛一眼，侍衛趕緊閉上了嘴。
祭祀一直到天明才停下來，楚衡從江堤下來的時候已經累的抬不動胳膊了。參與祭祀的百姓也都累的不行，可他們依舊精神振奮，還站在江堤邊兒上，啞著嗓子一聲一聲的喊著“謝江神不棄”。
姬城見楚衡從江堤上下來了，連忙迎了上去：“累了一天晚上了，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楚衡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打透了，頭發鬢角黏在了耳下，臉頰紅撲撲的。
“小心著涼。”姬城解下自己的大氅，給楚衡披上。
“世子爺，天已經亮了，這些人喊了一夜，拜了一夜，自是又累又渴，我還不能回去。”
“你要做什麼？”
“我要送糧食給他們吃。”楚衡指了指城門口臨時搭建的粥棚：“昨兒晚上施粥，我是從藤王府下人口糧中攛出來的米。可今天祭祀結束後，怕是來領粥的人就更多了，世子爺。你送些軍糧過來吧。”
“軍糧？”姬城挑了挑眉毛：“你可知道如今藤軍的軍糧自己吃都不夠，這場洪水過後，藤城今秋已然顆粒無收，藤軍無法從民間征糧。眼瞅著又要向京師開拔，哪兒還有能力管這麼多。”
“如今藤城人口傷亡已過大半，用不了世子爺多少軍糧的。”楚衡固執的看向姬城：“”
姬城歎了口氣：“既然你堅持如此，我便挪一些糧食出來。
“不是挪一些糧食，而是要源源不斷的糧食。足夠他們度過今冬的糧食。”
姬城的眉頭蹙了起來，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視著楚衡，沉默了好一會，他開口轉移了話題：“你跳了一晚的祭祀舞，應該累壞了，還是快些回去吧。”
“世子爺，藤城是藤軍的立足之本，若是藤城不安，你又如何安天下……”楚衡口中不讓人，眼中的光卻淡淡的。似乎在說著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姬城嘴抿著一條線，伸出手緊了緊楚衡大氅前的係扣。
“世子爺，你不是在朝堂上在後宮中弑君謀反，你是要從藤城一步一步逼到京師去，這一路的艱險，不容小覷。如你這般者，若是沒有百姓的支持，那定然會舉步維艱。”楚衡頓了頓，又說道：“如今藤城百姓，能不能挺過這一冬。就看世子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