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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77 字 1個月前

語,張瑜見他如此,便提醒道:“陛下,今兒晚上乾清宮家宴,您看,要不要請皇後娘娘過來?”

乾清宮家宴,曆年都是張均枼與他一同操辦的,而此回,操辦家宴的,卻僅他一人。

朱祐樘長籲了一口氣,站起身朝殿外走去,一麵又強顏歡笑道:“枼兒性子倔強,若不是我%e4%ba%b2自過去請她,她必定不肯過來。”

聽聞朱祐樘如此說,張瑜自然一愣,朱祐樘言語間略顯歡喜,又說此番話,想必是要主動與張均枼和好了,愣歸愣,張瑜這心裡頭總歸還是有些欣慰的。

朱祐樘與張瑜走至坤寧宮外頭,遠遠便望見張均枼站在殿外西暖閣窗前的樹下,微微仰麵望著天,而麵容憔悴,神情依舊消沉。

望見張均枼如此,朱祐樘自然想探聽她這是做什麼,便在宮牆後遠遠望著,隻聽聞張均枼黯然問道:“姑姑,你說他還會回來麼?”

朱祐樘聽聞張均枼這麼問南絮,瞬間愣住,這麼久了,張均枼果真還記掛著談一鳳麼!

南絮淺淺一笑,依舊溫婉道:“會,今日除夕,他一定會回來看娘娘的。”

“真的麼?”張均枼呢喃自語,又道:“可本宮怎麼覺得,他好像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南絮自是聽去了,便言道:“怎麼會,娘娘彆胡思亂想了。”

張均枼目光呆滯,她淡淡道:“本宮方才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娘娘夢到他了?”南絮語出略帶微笑。

張均枼亦露出久違的笑容,她道:“本宮夢到他了,夢到六歲時的情景,還夢到十六歲時的情景,一切都那麼熟悉……他還抱著本宮,對本宮說,枼兒,你終於不用再等我了,我回來了。”

聽至此,張瑜也始終覺得張均枼與南絮說的是談一鳳,望見朱祐樘臉色果然鐵青,他便有幾分惶恐,朱祐樘緊緊蹙眉,轉身淡然語道:“走吧。”

索性朱祐樘忍了,這是叫張瑜暗暗在心底慶幸的。

張均枼滿心期盼朱祐樘過來,可方才朱祐樘過來,她卻全然不知。南絮回她道:“娘娘夢見陛下,那可是好事啊。”

方才朱祐樘夢見張均枼,彼時張均枼也夢見了朱祐樘。

朱祐樘夢見他與張均枼從前的事,張均枼夢見的是她與朱祐樘的種種過往。

也不知這到底是天定緣分,還是一個巧合。

如今竟連南絮與張瑜接的話都這般相似,這果真隻是機緣巧合麼……

張均枼良久方才轉過身,麵朝著南絮,淡然道:“可本宮,夢見他下旨廢後,還將本宮打入冷宮。”

南絮聞言一驚,忙道:“娘娘這是什麼話,陛下豈會廢後,更莫說是將您打入冷宮了。”

張均枼黯然,言道:“可本宮方才夢到的事,都是真的,如今廢後一事,隻怕也不遠了……”

南絮緊接著道:“娘娘怎的胡思亂想,常說夢都是相反的,娘娘夢到廢後一事,想來也不是什麼真事,相反的,指不定陛下這幾日還會%e4%ba%b2自過來找娘娘呢!”

張均枼未語,臉色依舊是蒼白,南絮見她如此,唯恐她又胡思亂想,便道:“娘娘,今日是除夕,晚上乾清宮家宴,想來陛下會請娘娘過去。”

聽聞此事,張均枼方才回了神,側首望著她,問道:“陛下會%e4%ba%b2自過來麼?”

南絮望見她不再像原先那般消沉,便頷首笑道:“會,當然會,陛下已是許久不曾見過娘娘,必定甚是想念。”

張均枼聞言自然歡喜,笑意亦浮上臉頰,不久卻又忽然收起笑容,黯然垂眸,她抬手一齊輕撫臉頰,抬眼望著南絮,問道:“本宮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醜?”

“娘娘一向是美人坯子,而今隻是臉色有些差,待進去梳妝打扮一番,定然也如往日那般美貌了。”(未完待續。)

☆、第十九章 孝肅太後故

去年除夕乾清宮家宴,張均枼理應前去,可她依舊沒有獲批撤銷禁足令,依舊沒有去乾清宮,依舊沒能見到朱祐樘。

那日南絮說,朱祐樘已是許久不曾見過張均枼,定然甚是想念,還說,他必定會%e4%ba%b2自去往坤寧宮接張均枼過去。

張均枼自知麵容憔悴,特意梳妝打扮了一番,她原本滿心期盼,卻終究是空歡喜一場……

她怨朱祐樘,恨朱祐樘,卻也愛朱祐樘。

當初一言,他與她二人不歡而散,她如今想,那時朱祐樘將劍架在她肩上時,她就該毫不猶豫的迎過去,一劍了解了性命倒是痛快得很,如今這落魄模樣,叫她生不如死!

她想死,卻始終沒有那個膽量,她也舍不得離開,她舍不得朱厚照,更舍不得朱祐樘!

轉眼已入春,如今三月,算起來,張均枼已有整整一年沒有見過朱祐樘了……

今日天氣晴朗,春光明媚,午後張均枼一如既往的小憩了片刻,南絮也如往常那般守在東暖閣裡頭。張均枼多日來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如今午後小憩,自然也睡得極淺,她雖閉目側臥在軟榻上,到底卻是毫無睡意。

暖閣的門忽然叫人推開,南絮望過去,見的是眉黛手裡頭握著一把梅花枝,她便走去低聲囑咐道:“娘娘在歇息,這花枝,你先拿好。”

眉黛聽聞南絮如此說,正想轉身出去,卻聞張均枼平靜的問道:“梅花枝取來了?”

說話間,張均枼已坐起身,南絮與眉黛聽言皆朝她看過去。南絮見她已醒來,自然是走過去扶著她,眉黛彼時亦道:“是,取來了。”

張均枼這會兒已由南絮扶著下地,她緩緩朝眉黛走去,望著她手中的梅花枝,問道:“是從哪兒折來的?”

眉黛竟不知避諱。直接道:“絳雪軒後頭。”

聽聞這梅花枝是絳雪軒後頭折來的。張均枼果然麵色一怔,南絮見這情勢,這便剜了眉黛一眼。眉黛見南絮這眼色,方知自己說錯了話,她本以為張均枼會出言訓斥,不想張均枼卻極是淡然。接過那梅花枝,隻道:“絳雪軒後頭的梅花。開得一向好。”

眉黛聞言心生歡喜,南絮卻是微微皺著眉,她暗暗側目瞧了張均枼一眼,見的是她垂眸望著手中的梅花枝。%e5%94%87角雖略帶笑意,眸中卻含悲戚。

張均枼抬眼一語不發,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她停駐在殿前,微微垂首望著那一片空地。良久方才淡淡道:“就種這兒吧。”

南絮聽言,側身給眉黛使了個眼色,眉黛這便折身回去取來小鏟子遞給南絮,南絮隨後又轉交至張均枼手上。

張均枼接過小鏟子,便徐徐蹲下`身子,%e4%ba%b2自動手挖土,將那梅花枝種下去,又悉心澆上水,她站起身,垂眸望著雖孤單卻又極是傲然的梅花枝,淡淡問道:“姑姑,你說,等這株梅花長到殿簷那麼高,要多少年?”

南絮其實也不大清楚,她想了想,道:“十年吧。”

“五年……”張均枼微微揚起%e5%94%87角,露出一絲苦笑,她道:“十年太久了,本宮這輩子,怕是看不到了。”

南絮自然知道她這話的意思,便道:“娘娘又胡說了,十年算什麼,娘娘長命百歲,十年不過眨眼的事。”①思①兔①網①

“是麼……”

“是啊。”

張均枼素來喜愛梅花,朱祐樘當年在絳雪軒後麵為她種下一片梅花,許諾她等到朱厚照長大了,他便禪位給他,而他則與張均枼一起搬去絳雪軒,寒天坐在梅園裡,二人溫一壺小酒,一邊賞梅,一邊談天說地。

朱祐樘如此許諾,張均枼當年竟也曾幻想過他們二人一起飲酒賞梅的情景,可如今,張均枼卻已是想都不敢想了。

南絮話音落下,坤寧宮四下便是一片沉寂,眉黛忽然驚喜道:“娘娘,張公公來了!”

張均枼聽喚,當即轉身望過去,來人果真是張瑜。

彼時張瑜亦是望見張均枼,他又見張均枼腳下前頭不遠那株梅花,不免微微一愣,想了一番方知張均枼這是何用意。張均枼分明見張瑜麵色極是消沉,她便主動問道:“有事麼?”

“太皇太後……”張瑜臉色黯然,言語間亦是略帶悲慟,他說至此欲言又止,張均枼見他這副神情,已料想到周太皇太後定然不測,張瑜繼而道:“病重,隻怕是熬不過今日了,陛下喚娘娘過去看看。”

張均枼聞言怔住,眾人隻聽得她一聲低低的苦笑,她心中苦悶,並非是因周太皇太後即將仙去,她隻是怨朱祐樘,怨朱祐樘到今日才將此事告訴她,更怨朱祐樘撤銷她禁足令的緣由,竟單單隻是想叫她去看看周太皇太後。

“娘娘?”張瑜見張均枼這臉色,心中自是有些許驚詫,他唯恐張均枼不肯過去,張均枼聽喚,淡淡道:“走吧。”

世間總有太多太多憾事,張均枼聞知周太皇太後即將仙去,總想著一定要見她一眼,不想她到底還是來晚了一步。

真的僅僅晚了一步而已!

張均枼急急忙忙趕至清寧宮時,隻聽聞清寧宮都人內監一片哭聲,她心裡頭不定當,待她跨步進了東暖閣時,不巧周太皇太後方才咽氣。

朱祐樘就跪在床前,而朱厚照也跪在朱佑樘身側後方,這兩個人,皆是張均枼這一年極是思念之人,可如今,張均枼再見到他們,卻僅僅隻是多看了那麼一眼。

暖閣宮都人內監皆在掩麵慟哭,似乎並無人瞧見張均枼過來,便不曾有人與她行禮,張均枼自也知道禮節,於是緩步走至朱祐樘身側後方,朱厚照左手一側不遠,重重跪下。默聲不語。

朱厚照這會兒方知張均枼過來,他已有一年未得見她,自然也極是想念,而今忽然見到,朱厚照竟是有些怔忡,他怔怔喚道:“母後……”

張均枼聽喚側首望向他,輕語道:“照兒。許久不見。你愈發有大人模樣了。”

朱厚照望著張均枼,極力忍著淚水,終於忍不住之時。他偏過頭,也不接話,倒是朱祐樘,他忽然聽到張均枼的聲音。亦是怔住,他想回過身來看看她。可身子卻似乎一時僵住,叫他怎麼也動彈不得。

弘治十七年三月,周太皇太後崩,諡曰孝肅貞順康懿光烈輔天承聖睿皇後。與憲宗朱見深合葬裕陵。

周太皇太後下葬之後,清寧宮緊接著散夥,一眾都人內監皆被分到了彆處。諸如六局一司,又如其餘主子的宮裡。

乜湄服侍在周太皇太後身邊幾十年。如今周太皇太後去了,她這心裡頭總是空落落的,再者說,她一向受人阿諛奉承,如今自然也不甘心被張均枼打發去宮後苑,去當一個隻能被人喚作“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