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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86 字 1個月前

便走去收拾了一番。

可她愈是收拾,便愈發覺得不對頭,這小匣子裡頭,原本是放著一柄短刀的。

她定了半會兒,旋即轉過身掀開床榻上掛著的帷幔,張均枼果然不在這兒!

“眉黛!”

南絮慌慌張張的跑出去,眉黛聞聲亦是急忙趕來,今兒是她值夜,便一直都坐在正殿裡頭,“姑姑,怎麼了”

“娘娘呢!”

“娘娘”眉黛方才打盹兒,這會兒正是半夢半醒的樣子,“娘娘不是在東暖閣歇著”

南絮這便急了,抓著她的衣袖問道:“我問你娘娘呢!”

“姑姑,”眉黛吃了痛,便要掙%e8%84%b1開,可南絮自幼習武,她那軟綿綿的力氣如何及得上南絮。

南絮無奈使力甩下眉黛兩手,秀眉緊蹙,沉歎一聲。

她陡然怔住,屋裡的短劍沒了,娘娘怕不是去找恭太妃報仇了!

想至此她便是驚恐萬分,恭太妃雖不是太後,卻也是先帝的恭妃,她若是死了,娘娘定然免不了一死。

南絮到底是聰明人,張均枼果真是來殺恭太妃的。

那日她%e4%ba%b2耳聽到恭太妃與太後說那番話,加之昨晚太後又命人給她送了沾上麝香味兒的新衣,如今她自然是對恭太妃恨之入骨。

寅時方至,恭太妃尚在熟睡,這刀光本是打不到她臉上的,可外頭月光卻是不偏不倚的照來了,如此一來,恭太妃便懵懵懂懂的醒來。

一睜眼見張均枼握著短劍,盯著自己目露凶光,張均枼見她醒來,亦狠狠刺下,卻被她翻身躲過。

張均枼不死心,拔起短劍繼續向她揮去,恭太妃見空從床腳連滾帶爬的下了地,指著她破口大罵:“張均枼,你瘋了!”

張均枼以短劍對著她,滿臉的淚痕,亦斥道:“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要害我!”

“我何時害你了!”恭太妃見她走來,連忙往後退,張均枼趁勢走至門口堵著她,“你唆使太後害我腹中皇兒,此事難道是假!”

“我……”恭太妃自知理虧,說不出話來,頓了頓才道:“那是太後害了你,又不是我!”

“為什麼!”張均枼癱倒在地,淚流滿麵,“為什麼你們都要害我!為什麼!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們,你們都這樣對我,這都是為什麼!”

恭太妃見她這般,便要逃出門去,疾呼道:“來……來人,來人!”

張均枼再也抑不住滿腹怨怒,猛的站起身舉刀對準她,“我要殺了你,我要為我皇兒報仇!”

恭太妃見勢不妙,退了一步接住短劍,使了全身的氣力抵住她,爭執間張均枼刀鋒一轉,不經意竟割了她的喉嚨,恭太妃轉瞬間便沒了氣息,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張均枼見她死了,倒不是欣喜若狂,反而是嚇得膛目結%e8%88%8c,扔下短劍望著自己滿手是血,眼中淨是不可置信和恐懼。

“娘娘!”

☆、第六章 心死如情滅

南絮突然破門而入,倒不曾驚到張均枼,想來是她已被眼前之景嚇得失了心神。

“娘娘!”南絮一聲疾呼,依舊沒拉回她的思緒。

反倒是南絮她自己,進門見恭太妃躺在血泊之中,著實心驚,卻已來不及多想,這便過去將張均枼拉起來,站起身便要往屋外走去。

彼時外頭亦傳來幾聲唏噓,細聽之下是兩個都人相互抱怨,隻言太妃今兒晚上又起發瘋了,睡得好好兒的竟突然鬼喊鬼叫起來。

南絮知道都人即將過來,這會兒定然已是走不開了,便折回身拾起短劍,毫不猶豫的劃傷自己的手臂,而後扔下短劍站在屋門內幾聲呼喊:“來人!快來人呐!”

都人聞聲察覺異常,加緊步伐趕來,卻見張均枼癱倒在南絮身上,而南絮滿手是血。

“殷娘子!”

另一都人側目往裡頭看,見著恭太妃倒在地上,周身又是血淋淋的一片,當即嚇得大叫一聲,而後倒在地上,竟暈過去了。

這恭太妃的死倒沒有惹人懷疑,南絮說是遭賊刺殺了,旁人大抵便也信了。

或許也有人不信,可她們不敢說,又能如何呢。

張均枼始終不敢相信自己殺了人,回了坤寧宮這兩日一直神情恍惚,不眠也不休,不吃也不喝。

單單隻是坐在床上,雙手抱膝,盯著一處看,目光總不曾移過。

南絮知她害怕,便終日陪著,隻是她看著張均枼如此模樣,免不了陣陣揪心。

“娘娘,喝藥了,”南絮端來眉黛手中木托上的湯藥,輕喚了張均枼一聲,可張均枼仍舊是不理不睬,仿若未曾聽到一樣,似乎三魂七魄早已不在。

南絮舀了一勺子湯藥,送去張均枼嘴邊,哄道:“娘娘,喝了藥養好身子,一切便都好了。”

張均枼仍不作理會,南絮站起身放下湯藥,輕歎一聲,蹙眉道:“這可怎麼好。”

南絮回首來望著她,目中淨是心疼與關切,她顰眉緊攏,對眉黛語道:“眉黛,你好生照料娘娘,我去乾清宮。”

眉黛頷首。

南絮抬眼方跨出一步,便見張瑜手中捏著一封書信走來,滿臉的愧疚。

她正是不解,張瑜將手中書信遞來,麵色凝重,吞吞吐吐的說道:“這是陛下手書,給娘娘的。”

南絮方伸手接過,卻被張均枼跑來一把奪去。

張均枼滿麵笑意,極是激動,迫不及待的拆開書信,笑容卻是僵住。

“朕自薄情寡義,無心情愛,奈何有妻張氏,正逢如花年紀,知書達理,賢惠端莊。朕實不忍辜負盛情,是以立此休書,任從改嫁,再無爭執。委是自行情願,即非相逼,恐後無憑,立此文約為照。願夫人相離之後,重梳嬋髻,再掃蛾眉,巧呈婉約之態,選覓良人之歡。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彆兩寬,各自歡喜。從此山水不相逢,莫道彼此長和短。立約人朱佑樘,成化二十三年十月十七。”

紙上字字,皆如利刃,無一不是在錐著她的心,痛得她將近窒息。

她小產不過三日,朱佑樘當真如此絕情麼!

她滿目皆淚,擲下書信,越過南絮與張瑜幾人,奮力跑出去。

誰又知她到了乾清宮會是怎般結果,她總以為朱佑樘對她仍尚存一絲愛意,可這僅僅隻是她以為。

就如她以為恭太妃待她好,可到頭來她腹中的孩兒卻是她害死的。

她癱坐在禦書房,雙手捧著那還未寫完的廢後詔書,積忍了兩日的眼淚終於迸發而出。

她抬頭望著朱佑樘,淚眼婆娑,卻異常平靜的問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而他隻是說了句“你沒錯”,便轉身離去。

張均枼拭了滿臉淚痕,站起身,亦道:“也願夫君相離之後,一展宏圖霸業,開創盛世中興,再娶如花美眷,子嗣膝下承歡。從此山水不相逢,莫道彼此長和短。”

言罷張均枼亦奪門而出,隻願從此與朱佑樘形同陌路,再不相識。

可愛了便是愛了,這一切,又怎是她想放下便能放下的。

豈不知朱佑樘聞她所言,亦是惋惜不已。

張均枼出了正殿時,南絮本欲迎上去扶著她,她卻本能躲過,隻言道:“姑姑,為我備輛馬車吧。”

南絮怔怔,可見她是這樣一副淡漠的神情,便已了然,不再多問。

南絮備好馬車回了坤寧宮時,張均枼正坐在梳妝台前,像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般,提筆描眉。

她見南絮回來,便側首望著她,露出許久不見的溫婉笑容,悅然道:“姑姑再為我梳一次頭吧。”

南絮未語,默聲不吭的走去小心翼翼的為她綰了一個髻,又為她戴上了從不曾戴過的鳳頭玉笄。

“姑姑,我今日氣色如何?”

南絮淺淺一笑,“娘娘今日的氣色很好。”

“那便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張均枼走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連她一直係在腳踝上的紅繩此回也解下了,她唯獨帶走了那支玉笄,那是朱佑樘%e4%ba%b2手雕刻的。

南絮送她到玄武門,凝著她坐的那輛馬車走了好遠。

“娘娘能看透郕王對李姬的愛,為何體會不到陛下對你也是情深意重呢。”

張均枼渾身再無氣力,靠在馬車內沿上,車夫駛得不緊不慢,甚是悠閒,滿心歡喜的問道:“姑娘,你要去往何處”

“白雲觀。”

世間最涼不過人心,最薄情不過帝王,若她有幸能重活一世,定不再踏入皇家半步。

可她已沒有重獲新生的機會了。

她閉上沉重的雙眼,漸漸睡去,耳中再也不是塵世的喧囂,也不是朱佑樘的訓斥與指責。

天無絕人之路,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願意不顧一切的為她付出,哪怕是自己的心。就像當初,張均枼對朱佑樘那樣,心甘情願。

☆、第七章 重生未歸去

斜陽當空,餘暉燦燦,傾灑在朱佑樘棱角分明的臉頰上,如畫無雙。

翩翩公子,劍眉緊蹙。他皺眉的模樣,引多少妙齡女子傾慕,可他偏偏生在帝王家,又是薄情之人。

他弓著身子站在坤寧宮門前,凝著手中的紅繩垂淚不止,臉上寫滿了歉疚和悔恨。

“陛下記起了麼?”南絮垂首望著他,“您足上係的紅繩,是娘娘的。”

他記得,他怎會不記得。

他記得當年那個拉著渾身是傷的他,滿街逃命的女孩;他記得當年那個與他素不相識,卻不惜性命救他的姑娘;他記得當年那個為了引開追殺他的閹人,毫不猶豫的割傷自己手臂的張家小姐。

那個雙足均係著紅繩的救命恩人,他豈會忘記。

他如何不想找到她,可當他與懷恩趕回去救她時,卻隻見血泊之中,她落下的一條紅繩。

當他兜兜轉轉打聽到她的下落時,卻聽聞張家前不久才死了一個孫女。當他想%e4%ba%b2自去登門謝恩時,張家偌大的一個宅院,已是人去樓空。

他以為,她死了。

這十一年來,他日日夜夜皆想著她,他怎知,他所思念的人,就是他冷落在坤寧宮的結發妻。

“她在哪兒”朱佑樘紅著眼,拉扯南絮的衣袖如癡如癲。

南絮麵無表情,“白雲觀。”

朱佑樘聞知當即緊握著紅繩跑出去。

南絮望著他的急匆匆遠去的背影,竟有一絲心酸。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她已是無心之人,你即便尋到她了,她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