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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70 字 1個月前

“姑姑!”張均枼強忍著淚水,垂首低語:“莫為我僭越了禮數。”

元妃有孕,此消息自然是大喜,傳到周太皇太後耳中,六宮轉瞬間便也知曉,紛紛道喜,商議著封後之事。

翌日封後大典,張均枼一身翟衣睥睨朝堂,本該是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模樣,臉色卻始終蠟黃,故而看來總是無精打采。

朝堂下眾人起身,張均枼抬眼間目光卻是定住,凝著那個垂首而立的男子滿目驚疑。

她曾對他朝思暮想,卻不曾想過此生還能再見,更不曾設想過,再見時竟是在這裡。

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那男子臉上,可那人卻從沒有看她。

當日一彆,興許他對她,已再無情愛之意,獨有滿腹怨恨。

“談大哥……”

☆、第三章 私遣線人去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餘暉傾灑,美不勝收,恰如宮後苑姹紫嫣紅。

隻聞一陣歡聲笑語,儘是豔羨。

“紀莞姐姐,”都人滿眼笑意,雙手扶著紀莞,貼附在她耳邊,恭維道:“你說,陛下此刻召你去乾清宮會有何事啊”

紀莞未答,隻是紅光滿麵,笑容愈發顯現,身邊簇擁了好些都人。

“這個時候過去還能有什麼事呀,莫不是傳她侍寢,我可聽說,皇後娘娘懷有身孕,不能行.房,想是咱們陛下耐不住寂寞了,”另一都人掩麵嬌笑。

“真不害臊,外頭可有人聽著呢,”說話的這都人正為紀莞梳頭。

方才那都人聞她駁了自己的話,自然不甘心,又語道:“你懂什麼,這男人哪,就喜歡咱們這樣的,何況陛下正是年輕氣盛,隻要莞妹妹稍稍使些手段,必能將陛下迷得神魂顛倒的,說不定還能封個貴妃當當呢,就像前朝那位萬貴妃。”

“莞兒生得好看,前些日子在宮後苑,我見著陛下看她的眼神,跟丟了魂兒似的,我就琢磨著,陛下呀,定是瞧上她了。”

“好了好了,”紀莞不屑一顧,站起身來又躬身對著鏡子捧了捧發髻,輕笑道:“你們就彆奉承我了,我紀莞日後若能當上皇妃,定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言罷紀莞越過她們徑直推門走了出去,身後那一群都人見她走了,當即變了臉色,多以冷笑乜著她的背影。

再說紀莞到了乾清宮,卻並不受內監都人們的尊奉,獨有一個年紀稍長的都人領著她進了禦書房。

“姑娘且在這兒等候片刻,陛下下了午朝便會過來。”

那都人說罷轉身正要離去,紀莞將她拉住,都人低頭看了眼紀莞扯著自己衣袖的手,紀莞頓了頓,方才領會她的意思,收回手略是生怯的問道:“我竟無需沐浴更衣麼?”

“沐浴更衣”都人目中閃過一絲鄙夷,卻仍作笑盈盈的模樣,“這個奴婢便不清楚了,陛下倒未曾吩咐。”

話音方落,殿外便傳來內監都人們齊聲行禮的聲音,朱佑樘進了禦書房時,紀莞與那都人亦是躬身行了個禮,“陛下萬福。”

朱佑樘蹙眉望著紀莞垂首的模樣,良久才道:“平身吧。”

紀莞直起身依舊低頭不語,朱佑樘側首瞧了眼都人,那都人立即會意,福了個身便退至門外。

朱佑樘走過紀莞身旁,坐至書桌案前,開口語道:“何時來的”

“回陛下,奴婢方才至此不久,”比起那日遠遠見著張均枼便朗聲行禮的紀莞,今日的她倒是顯得羞怯不已。

朱佑樘抬眼瞧著她,“過來給朕研墨。”

紀莞適才走神,未想他會讓她研墨,聽他一言,這才直愣愣的走去拿起墨錠,無比生疏的動作起來。

朱佑樘本是批閱著奏本,餘光察覺她此舉,不免看了眼,目光隨即又轉回手中的奏本上,不經意問起,“你叫紀莞”

“是。”

“你原本就是廣西猺人嗎?”

“回陛下,”紀莞暗悻,朱佑樘果真還是問了這個,巧的是她早已準備如何應答,“奴婢祖上便是猺人,成化年間先帝派兵討伐猺民,奴婢隨家人四處逃亡,才遷至京城。”

朱佑樘眉心微攏,“那你是因何而進宮”

紀莞目中毫無預兆的噙著淚花,“因父%e4%ba%b2死了,奴婢沒錢送葬,隻好將自己賣進宮來。”

朱佑樘自然已聽出了她言語中頗是哽咽,卻並未抬頭看她,隻專注於奏本。

“奴婢叩見陛下金安。”

到了這個時辰,朱佑樘又聽到了這熟悉的聲音,同樣的話語,他終於放下奏本,%e4%ba%b2自走去眉黛身前。

眉黛端著木托,見他走過來自是訝異,往日裡都是她走去放到書桌案上的。

朱佑樘接過木托,輕語:“你退下吧。”

“是,”眉黛站起身,卻見朱佑樘轉身將木托擱在書桌案上,端起藥膳對紀莞道:“皇後的手藝,你嘗嘗。”

紀莞受寵若驚,久久回不過神,朱佑樘側首見眉黛出了去,方才放下藥膳,又坐下去翻著奏本。

隻是此回批閱,卻是心神不寧。

南絮說的沒錯,他一向重情重義,唯獨對張均枼卻是薄情寡義,在他心裡,張均枼是萬氏的爪牙,是奸詐狡猾之輩。

可在張均枼心中,他卻並非薄情寡義的負心漢。

他何嘗不想用心去愛她,隻是他厭她,便再也無法去愛。

紀莞見他如此,恍然明白他的用意,他不過是想利用她來報複皇後!

可紀莞又豈會甘心,俯下`身子欲對朱佑樘投懷送抱,卻是熱臉貼著冷%e5%b1%81%e8%82%a1。

朱佑樘知她想做什麼,側首看著她淡然言道:“天色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紀莞心中再是不情願,也不敢多說什麼,隻好去到西暖閣,獨自睡了一晚。

這日眉黛從外頭回來滿腹抑鬱,忿忿不平,見張均枼正妝扮妥當,終於忍不住抱怨道:“娘娘,陛下這幾日每晚都召見那個紀莞,還留她歇在西暖閣,可是愈發助長了她的氣焰,前幾日奴婢去乾清宮,陛下竟讓她品嘗娘娘做的藥膳,奴婢看著實在是糟心,那可是娘娘……”

未等眉黛說完,南絮便剜了她一眼,張均枼麵無表情,漠然道:“你們都退下吧。”

“是。”

南絮輕手輕腳的將門帶上,見眉黛無辜的喚她,便低聲責備道:“以後莫要在娘娘跟前提及陛下和紀莞。”

“還有,”南絮停了會兒,“乾清宮的藥膳無需你去送了。”

南絮方才說畢,緊閉的屋門忽然分開,隻見張均枼臉色蒼白,無精打采,和聲道:“姑姑,我想見一個人。”

張均枼如鬆般佇立在絳雪軒菩提樹下,靜靜侯著,忽而聽聞南絮輕語,“娘娘,他來了。”

不免有幾分忐忑,又聞那個人沉思言,“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心中又涼了幾分,什麼時候,他與她竟如此疏離了。

“許久不見,不知談大哥近來可還安好”

“托娘娘鴻福,微臣一切安好。”

“令尊身子可是健朗如初”張均枼在家中曾聽聞談伯父因她與談大哥的事氣病了。

“家父身子一向健朗,勞娘娘費心了。”

張均枼長籲一口氣,終於轉身,凝著他板正的臉,“陪我走走吧。”

“談大哥何故會入朝為官”

“朝廷銓選,選中了家父,隻是家父年邁,欲要辭官,便舉薦了微臣,”談一鳳言語中頗是冷漠。

張均枼止步,側首問,“談大哥仕途還順暢麼?”

“有禮部侍郎沈大人庇佑,還算得意。”

“那便好,”張均枼回過身繼續朝前走去,南絮扶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岔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忽見紀莞在前頭長廊裡指著捧臉盆的都人破口大罵,“你沒長眼睛啊!”

都人嚇得摔了臉盆,躬著腰唯唯諾諾道:“對不起對不起,紀娘子,我不知你在這兒。”

“依你說的,此事還是我的錯”

“不不不,是我眼睛花了,是我的錯。”

“你既知錯了,還不快給我擦乾淨了!”

張均枼徐徐走去,“得饒人處且饒人,紀姑娘如今平步青雲,莫忘了往日故人才好。”

紀莞循聲看來,見是張均枼,當即收住慍色,看來慌張不已,兩手緊緊捏在一起,似乎藏了什麼東西。

南絮扶著張均枼走去,紀莞這才欠身行禮,“奴婢見過皇後娘娘。”

張均枼伸手,紀莞抬眼佯作懵懂,張均枼道:“你手中是什麼,可否讓本宮瞧瞧”

紀莞懼怕,鬆開手將書信遞去,張均枼與南絮見是密函,旋即了然。

這世上怎會有那樣巧的事,與紀淑妃長了一個模樣,又是同姓,偏偏還是一個地方出來的。

原來不過是旁人安插在宮裡的線人罷了。

張均枼本就不是咄咄逼人之人,而今又見談一鳳在旁,便未拆開細看,隻將密函交還於她,冷麵道:“此回暫且饒了你,你出宮去吧。”

紀莞自覺是死裡逃生,不敢再作要求,拿過密函倉皇而走。

張均枼見她走了,便也回過身,卻見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男孩站在假山後死死的盯著她看。

她微微楞住,卻也沒有過去詢問。

她對朱佑樘的這個四弟並無太多印象,之前唯一一次見他,是在先帝的靈堂上,那時的他,也是用這樣狠厲的眼神望著她的。

☆、第四章 斬草須除根

眉黛所言不假,朱佑樘每晚都會召見紀莞前去乾清宮,雖未曾臨幸她,可外人卻是不知,如此來來回回,自然助長了她的囂張氣焰。

這日夕陽西下,朱佑樘下了午朝,再回乾清宮時卻未見紀莞在此等候,未及細想,便自顧自的坐下批閱奏本,可直至天黑,仍不見紀莞過來,便免不了一陣不解。

他蹙眉側目,問道張瑜:“今日何故不見紀莞過來”

張瑜也是一愣,“奴婢也是不知,還以為陛下已差人過去吩咐她今晚莫再過來了。”

朱佑樘察覺異常,眉峰隆起,暗暗思量,“你速去傳她過來。”

“欸,”張瑜這便轉身出了門去,稍後回來,困惑不已,直言道紀莞不在宮中。

朱佑樘手中毛穎停駐不動,“她身邊的人怎麼說?”

張瑜不敢抬眼直視他,吞吞吐吐的說道:“隻說皇後娘娘今兒早晨同她說了一番話,之後……便再沒人見過她。”

朱佑樘聞罷眉心已擰成川字型,“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