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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66 字 1個月前

的婚事,她與談一鳳也不會相識,到後來,她自也不會進宮選妃。

若她不曾對朱佑樘動心,她便不會注定要變成一個無心之人。

若沒有這些,她便不會活得這麼痛苦……

“是你%e4%ba%b2手毀了你自己,還毀了我,”張均枼眼角泛起了淚光。

萬貴妃苦笑,“那我呢!”

“那我呢!我四歲便被充入掖庭為奴,服侍宣宗孫太後,為了討她和英宗的歡喜,我絞儘了腦汁,宣宗駕崩,英宗繼位,孫太後許我侍寢,我等啊等,等來的卻是她讓我去服侍當時年僅兩歲的陛下!土木堡之變,英宗被俘,陛下太子位被郕王廢黜,我和陛下在西苑,處處受人欺淩,忍氣吞聲。英宗複辟,我以為我可以翻身,卻依舊隻是陛下`身邊的賤婢。到了英宗駕崩,陛下繼位,他許我後位,我以為我翻身的機會到了,可錢太後和周太後卻百般阻撓!”

萬貴妃言此垂淚,“我為陛下誕下皇長子,我知他體弱,日夜將他護著,可他還是走了。我為了保住我貴妃之位,不許陛下寵幸她人,但凡後妃有孕,便施計讓她們流產,十八年前,陛下臨幸紀氏,她得以懷上龍種,我命人前去查探,回來的都人卻說紀氏隻是脹氣,我將紀氏關在安樂堂,傳聞紀氏肚子愈發大了,我便差張敏去墮胎,沒想到張敏欺我,竟留下了那個孽種!紀氏躲在牆壁夾縫裡生下朱佑樘,我卻全然不知。我害人無數,自知罪不可赦,可你以為,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嗎!我何嘗不想安居樂業,清清白白的活一輩子,可這是後.宮,我不欺人人便欺我,你懂嗎!”

“張均枼,遲早有一日你也會變成我這樣!”

“娘娘說了這麼多,卻始終沒有認錯。”

萬貴妃淒然一笑,“我錯在何處,錯的是孫太後,是錢太後,還有那個周太後,錯的是她們!”

“娘娘錯就錯在不得人心,連最%e4%ba%b2信之人都棄你而去。女人固然需心狠手辣,卻不能忘記籠絡人心。”

張均枼說罷轉身出了殿,不顧萬貴妃將氣絕身亡,側首對劉娘子道:“貴妃娘娘乏了,你進去伺候她歇息吧。”

“是。”

☆、第卌八章 舊仇終得報

第二日祭天事畢,朱見深遠在西郊聽聞萬貴妃歿了,不等前來送口信的太監說完,便急忙回了宮去,倒是周太後,知萬氏死了,竟是欣慰得滿麵笑容。

再看朱佑樘,不喜不悲,依舊泰然自若。

到了安喜宮外,遠遠的隻見王皇後站在殿門口,眉頭緊蹙,一眾都人皆伏地不起。

“陛下,您回來了,”王皇後見朱見深回來,忙不迭迎過去,朱見深卻仿若未見,越過她兀自進了裡屋。

這才見著萬貴妃遺容,毫無血色的躺在床榻上,彼時朱見深的雙%e8%85%bf竟軟下了,屈膝趴在萬貴妃床前,雙手撫著她冰冷的臉頰,滿麵的淚痕無心擦拭,隻道:“貞兒,你怎麼睡下了,朕回來了,你睜眼看看朕哪,啊貞兒……”

“陛下,”跪於床榻前的劉娘子見他如此,亦悲慟如是,“是奴婢服侍不周,娘娘早晨還好好的,怎知飯後打罵了犯錯的都人,一口氣沒提得上來,便去了,奴婢該死,求陛下降罪。”

朱見深不曾聽她言語,仍是撫著萬貴妃的臉痛哭流涕,像個小孩子似的仰麵大哭,“貞兒長去,朕亦命不久矣……”

成化二十三年春,皇貴妃萬氏貞兒歿,壽五十九,諡恭肅端慎榮靖皇貴妃,葬天壽山。

自古帝王之妾無不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而宮闈深深,佳麗三千,米分黛成群,縱有傾城之貌,也未能有人盛寵不衰。

可偏偏有她萬貴妃,年長皇帝十七歲,卻能蒙得聖寵,十年如一日,委實令人羨慕。

她應欣慰,至少,這世上曾有一位皇帝,對她從一而終,即便她年老色衰,他也從未嫌棄。

萬貴妃雖心腸狠毒,卻終究是個可憐之人。

朱見深果真是愛萬貴妃的,萬貴妃去世不過半年,他的身子骨便愈漸不豫,到了八月底,竟臥病不起了。

因而朱佑樘攝事文華殿,張均枼與一眾妃嬪皆前去乾清宮侍疾。

這日朱見深突然醒來,臉色烏青,額前滿是汗珠,王皇後慌忙走去為他拭去,輕喚一聲“陛下醒了”

朱見深神情恍惚,望著王皇後說道:“朕夢見貞兒了,她……她要朕下去陪她,她要朕下去陪她。”

王皇後聽及萬貴妃便是不悅,卻仍故作笑意,“不會的,陛下這不是好起來了”

“她還要朕……要朕……”朱見深目光忽然移至朱佑樘身上,張均枼在旁瞧見,心下陡然一陣疼痛,她自已猜到他要說什麼,若不是易儲之事,便不會如此避諱。

“萬姨娘要陛下做什麼都不重要,”張均枼欣然言道:“當下最要緊的,還是陛下的身子。”

“對,對,”朱見深聞言又收回目光,“朕的身子最要緊。”

朱見深雖神誌不清,卻還記得萬貴妃的話,於是又側首望著朱佑樘,良久之後又對著巧顏招手,輕語道:“你,你過來,朕有話同你說。”

巧顏訝然上前,朱見深凝著她,“朕,升你做妃如何?”

一時間巧顏宮中門庭若市,個個都往這兒送賀禮,都人之間隻傳言,這新晉的昭妃娘娘,將是第二個萬貴妃。

就是張均枼,也備了份厚禮%e4%ba%b2自送去她宮裡了。

巧顏一向不喜張均枼,見她過來,自然得奚落一番,單手支頤,側臥在軟榻上,乜著她道:“太子妃今日怎麼得空過來拜見本宮啊”

張均枼卻是巧笑,“今兒是昭妃娘娘大喜的日子,臣妾自然要送份禮過來。”

“哦”巧顏輕笑,“太子妃還真是有心了。”

巧顏側目望了眼榻前伺候著的都人,那都人這便上前去扶她下地,巧顏走來打量了眼南絮懷中捧著的禮盒,又側目示意都人打開,粗略的瞧了眼,不禁冷笑了聲。

背過身去,輕撫桌案上擺著的玉器,蔑笑道:“旁人送的都是珍珠瑪瑙,瓷器翡翠,太子妃卻送一塊破布來,果真是非同一般哪。”

“早聞太子節儉有度,不曾想,你們清寧宮,竟磕磣到如此地步了,”巧顏語罷回過身來又是一番譏笑。

張均枼聞言麵不改色,拿起禮盒中所謂的破布撐開,嫣然笑道:“這可不是什麼破布,這是娘娘十一年前便想要的風箏。”

巧顏見了那風箏當即收起笑意,凝著風箏麵露驚色,一時說不出話來。

張均枼%e5%94%87角微揚,道:“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有話要同昭妃娘娘說。”

“是。”

待殿門合上,巧顏旋即開口,“你到底是誰!”

“娘娘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張均枼輕放下風箏,“你見了這風箏,還不知我是誰嗎?”

“你……你是……”

“進宮之日我便同你說過,我有一個死去的姐姐,叫張審言,娘娘還記得嗎”

巧顏瞪目而視,“你是來找我報仇的”

“娘娘記起了”張均枼冷笑,“當年在中隱山,你說你是縣令千金,命我將這風箏給你,我不給,你便上前打我,姐姐為護著我,被你狠心推下山崖,你怕我泄密,讓你及時趕到的奶媽將我扔下山喂狼,若不是我命大得以存活,恐怕今日你還逍遙法外!”

巧顏步步後退,“你是人是鬼!”

“娘娘覺得呢?”張均枼亦步步緊逼,將手伸去輕觸她臉頰。

張均枼自小便有體寒之症,手腳冰涼,巧顏被她這一碰驚得麵色慘白,忙不迭跑出門去,急呼道:“來了!來人!”◤思◤兔◤網◤

推門卻見眾人皆跪在殿外,臉色陰鬱,“娘娘,陛下,駕崩了……”

巧顏嚇得跌倒在地上,目光呆滯,自語道:“不……不可能,不可能……”

南絮見張均枼站在巧顏身後,便站起身來走去,輕喚道:“娘娘。”

巧顏陡然轉過頭,惡狠狠的盯著張均枼,作勢欲要撲上去,身後的都人忙將她拉住,隻聞她胡言亂語:“你……你不是人,你是鬼,是你回來把陛下帶走的!是你!來人,把她抓起來,把她抓起來!”

張均枼從容不迫,“陛下駕崩,昭妃想是一時難以接受,失心瘋了。”

成化二十三年,九月初九日,成化帝朱見深崩,年四十一。廟號憲宗,諡號繼天凝道誠明仁敬崇文肅武宏德聖孝純皇帝,葬裕陵右側聚寶山,稱茂陵。

成化二十三年,九月壬寅日,皇太子朱祐樘登基為帝,於次年二月改國號“弘治”,尊皇太後周氏為太皇太後,居清寧宮;尊皇後王氏為皇太後,居仁壽宮。

並昭告天下,以孝治國,為先帝守孝三年,故三年內不鳴鐘鼓、不受朝賀,宮中上下,均著素服。

☆、第一章 仿若紀淑妃

新帝登基,宮中自然一派喜氣,雖說先帝國喪才過,可眾人還是免不了要高興一陣子。

%e4%ba%b2眼見著朱佑樘坐上龍椅,張均枼心願終了,本該欣喜,可氣色卻是比以往差了許多。

旁人皆以為,張均枼原先就是太子元妃,來日定能為後,想必過些日子便要受封,是以一時間先帝眾妃嬪皆往清寧宮送賀禮,紛紛期盼著日後在宮裡頭能有好日子過。

南絮清點了正殿裡擺放著的賀禮,抬眼問道:“娘娘,這些賀禮,多是楊恭妃送的。”

張均枼站在裡屋門前,稍顯疲乏,“送去內帑吧,莫與陛下知會。”

“娘娘怎麼了?”南絮察覺異常,略有幾分疑惑,張均枼見勢忙轉過身背對著她,“我沒事。”

張均枼說罷心口陡然一陣絞痛,忍不住撫膺,南絮慌忙放下手中的冊子走去扶住她,“娘娘!快來人!傳太醫!”

“不必了,”張均枼聽聞要傳太醫,急忙開口攔住,“我隻是有些疲乏,歇息一晚便好了。”

“娘娘這模樣,看來可不像是疲乏導致,”南絮向來眼尖。

“我真的沒什麼大礙,”張均枼直起身子扯出一絲笑意,“姑姑可彆大驚小怪了。”

她也是醫者,雖算不得精通醫術,卻也知自己脈搏微弱,已不像是活人,何況太醫院個個兒都是醫術高明,倘若為她診脈,隻怕要診出個什麼怪病來。

“娘娘果真無恙”南絮還是不放心,隻是她伺候張均枼久了,便知了她隱忍的性子。

張均枼笑著頷首,“嗯,姑姑緊著打發人將這些賀禮送去內帑吧,我看著總是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