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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173 字 1個月前

了動靜,隻是懶得搭理她們,那是她守寡多年的伯母林氏,和大她兩歲的堂姐張靜嫻,至於那個被林氏訓斥的小姑娘,便是她那因受了刺激而心智不全的堂妹張靈姝了。

老太太本意讓張均枼坐在主座,可張均枼卻是一番推讓,直言長輩為先,終究還是讓她坐上了,那兩位朝臣端坐於客座,與老太太和張巒閒話了一番,其中一人站起身仰首看了看天,回身道:“天色不早了,該宣旨了。”

聞言老太太忙領著眾人走至堂中跪拜,那年紀稍輕的朝臣

喝了聲“張巒聽旨”,張巒便垂首回道:“草民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國家施仁,養民為首。爾國子監生張巒,德惠廣濟,慈愛布施,能捐金穀,賑濟充荒助皇恩於沾足之外,裕饑民於轉散之中。布政司道奏聞。朕實嘉之。今特獎爾為榮身官,拜正四品鴻臚寺卿,錫之敕命於戲,民康物阜,黎庶無遺漏之憾,家給人足,皇恩鮮冒濫之敝,褒嘉忠厚,表勵風俗。欽此。”

張巒雙臂伸出捧來聖旨,“臣接旨,謝主隆恩。”

話音方落,另一位朝臣又手持節禮宣道:“皇帝製諭鴻臚寺卿張巒:朕惟經國之道,必本於正家;婚姻之禮,必慎於擇德。茲皇太子年及婚期,須得賢淑以為之配。今特遣使持節以禮采擇。”

那朝臣言畢複又問名製曰:“朕惟正始之道,婚禮為先。皇太子之配,宜選名家。特遣使持節以禮問名,尚俟來聞。”

張巒跪拜受命,“臣巒伏承嘉命,正使太傅兼太子太師、保國公朱永,副使少保兼太子太傅、戶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劉吉重宣製詔,問臣名族。臣女,臣夫婦所生,先臣四川夔州府知事迪之曾孫,先臣綬之孫,今年十八,謹具奏聞。”

劉吉宣畢將節禮與名製交給張巒,順勢扶起他,“張大人,您快請起吧,您如今可是皇%e4%ba%b2國戚了,我可受不起您這大禮。”

跪於老太太身側的美貌婦人見眾人皆已作勢起身,便也躬著身子將老太太扶起來。

“這天色不早了,臣等,也該回縣衙了,”朱永上前笑言,側身對張均枼一拜,“張娘娘,彩禮明日便到,您就安心在府上等著陛下降旨吧,老臣告退。”

張均枼亦回他以溫婉一笑,頷首道:“兩位大人慢走。”

老太太側首望向張巒身側紫衣婦人右手邊的壯年男子,頗具威色的吩咐道:“金膂,送送兩位大人。”

金膂微微側身,應了一聲便一路小跑追出門去。

晚間,金膂回了府,與老太太稟報了些,一家人便準備用膳,這一大家子人倒不是同桌而食,張家有祖訓,女眷不得上桌吃飯,隻得設案於偏廳,張均枼貴為太子妃,老太太本極力請她上桌,卻奈何不住她這執拗性子,隻好順了她的意思。

老太太口味清淡,食量一向很小,嘗了幾口新的菜品便沒了胃口,那美貌婦人見老太太起身,便也放下筷子扶她離去。

林氏側目見那婦人如此,不禁咋%e8%88%8c,暗諷道:“湯氏好心機,整日裡巴著老太太。”

張靜嫻冷笑,“母%e4%ba%b2道她作甚,她再得勢,也不過就是個偏房,肚子裡沒貨,還能搶了二叔母的地位不成這野%e9%b8%a1呀,就是尾巴翹上天了,她也成不了鳳凰。”

張均枼坐於正座始終未語,隻聽著林氏與張靜嫻百般羞辱,伯父生前待她與母%e4%ba%b2有恩,臨終時又曾與她再三囑托,妻女不修婦言,性情乖張,能忍則忍,莫與她們計較。

母%e4%ba%b2也常說,小不忍則亂大謀。

林氏見張均枼不動聲色,自然竊喜,“說起這野%e9%b8%a1變鳳凰啊,我還真遇到過,”言語至此,林氏又朝著坐於自己對麵的紫衣婦人繪聲繪色的講道:“弟妹呀,我昨兒個夜裡頭做了個夢,我夢見咱家東院那屋頂上飛來一隻野%e9%b8%a1,我呀,本是想叫人過去驅趕,畢竟,那是弟妹你們家住的院子,我這個做大嫂的,怎麼著也得照應些,誰知道我才轉身片刻,那野%e9%b8%a1,它就變成鳳凰飛走了,你說這稀奇不稀奇。”

林氏言罷掩麵一陣狂笑,紫衣婦人亦佯作噗笑,“還真是稀奇,不過大嫂,野%e9%b8%a1能成鳳凰,可烏鴉就不行了,烏鴉通身是黑,可不吉利,你們西院總有烏鴉過去覓食不是,你呀,可得找人驅趕驅趕了,免得惹來什麼臟東西。”

聽罷林氏麵色鐵青,可仍不忘擠出笑臉,“烏鴉是不吉利,可至少它還通人性,這野%e9%b8%a1呢,都是忘恩負義,喜新厭舊……”

張均枼知她意指何人,不等她說罷,陡然拍案而起,“放肆!林青娥,我告訴你,張家祖祖輩輩皆是書香門第,如今主母尚在,豈容你一個山野村婦在此撒潑!”

“你!”林氏驚詫,亦站起身,叫囂道:“你說我是山野村婦!那你娘呢,她金扶就不是山野村婦了嗎,出身名門又如何,到頭來不還是沒落了,當年若不是她肚子裡懷著延齡,恐怕你們母女倆早被掃地出門了!”

張均枼怒意難消,正欲出手朝林氏摑去,張靜嫻見狀當即站起身驚叫:“你想乾什麼!”

紫衣婦人這才不緊不慢的站起身,悠然道:“枼兒,不得對伯母無禮。”

張均枼收回手,重重落座,“吃飯吧。”

林氏猛然拍案,瞪著張均枼輕哼了聲便抽身離去,張靜嫻亦是跟了去,走至廳外又回首叫喝:“靈姝!”

張其姝聞她這一喚,這才滿不情願的隨她們走去。

☆、第卅六章 決然斷舊情

翌日午後方歇,張均枼臥於床榻上本是想小憩片刻,誰想外頭鑼鼓喧天,實在不得入眠,心裡頭不免厭煩,便坐起身來,單手扶額,眉心微攏。

侍婢正沏好茶端進來,見她倚靠在床欄邊上,似乎不太舒適,忙放下茶具,疾步走過去,一番看望,“小姐怎麼了”

張均枼收回手,望著她清澈乾淨的眼眸,滿腹的牢騷便再也發不出來,欣然笑道:“沒事。令儀,你出去看看,外頭是不是來了什麼客人。”

令儀聞言禁不住噗笑,“小姐,可不是來了什麼客人,是您的彩禮到了。”

桂堂外擺滿了金銀珠玉和絲綢裡絹,北羊、白鵝等牲畜亦是用紅麻索齊齊牽連著,隻聞站立於紅衣媒人身前的內官手持禮單朗聲報道:“金六十兩、珍珠十兩、花銀六百兩、各色紵絲四十匹、裹絹四十疋……木彈兩合、白熟米四石、染紅米兩升。”

張均枼與令儀步至正廳外的長廊裡時,送彩禮的媒人與內官已離了張府,最先入目的是各式各樣的珠寶布匹。

老太太滿麵春風的坐於正座,金扶亦麵帶微笑,張巒一如既往的板著臉坐在一側;四叔張嶽因身體孱弱披著大氅坐在張巒右側,妻靳氏侍立身旁;張鶴齡與張延齡笑顏跟在金扶身後,張靈姝則是一個人站在另一側垂首撥弄著自己的發梢;至於湯氏,自然還是如往常那般站在老太太身側。

唯見林氏與張靜嫻站在堂下,目露喜色的挑選著箱中的珠寶,忽然取出一支鳳頭金簪,把在手中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片刻後收回手暗暗瞥了眼張巒,又望著張靜嫻,笑言:“這支簪子倒是漂亮,配我的嫻兒定然極好。”

“母%e4%ba%b2這是什麼話,”張靜嫻故作不悅,“這是枼妹妹的彩禮,理當是二叔家的,可不歸咱們。”

林氏皺眉,“這倒也是,”隨即側首笑對張巒,“二弟,這麼多彩禮,送一樣給嫻兒,這不為過吧。”

“隨你們吧,”張巒說罷起身離去,林氏見勢又打量金扶,“弟妹沒什麼意見吧”

張均枼走在長廊裡早已瞧見她這番舉動,這會兒正巧走到堂下,“母%e4%ba%b2怎會有意見,這些都是我的彩禮,我又是張家的孫女兒,我的東西,自然也是張家的,伯母若想取些什麼,隻需同賬房知會一聲便是了,何必如此生分。”

林氏見張均枼至此,得意之色當即不複,毫不客氣地說道:“既是這樣,那我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言罷林氏乜了眼站在一旁的金膂,“記下吧,這些都是嫻兒日後的嫁妝。”~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老太太的眼裡雖容不得晚輩放肆,卻一向縱容林氏與張靜嫻如此,倒不是偏愛她們,隻是長子張岐已去多年,對於他的遺孀,隻要沒有做出什麼越軌之事,她便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老夫人,”家丁神色張皇,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一聲疾呼打破了僵局,老太太不悅,“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家丁見張均枼在此,不敢明說,嘟嘟囔囔的說了句,“有客到。”

“什麼客人,把你嚇成這副模樣,”林氏一臉的鄙夷。

“是……是談家少爺。”

話音未落,談家少爺已帶著抬聘禮的家丁進了府,他對府上的一切說來倒是熟悉得很,畢竟他也在此住了十年。

見他進來,非但張均枼怔住,府上眾人也皆是滿目的不可置信,除了張靈姝仍低頭遊樂,便隻有張靜嫻笑%e5%90%9f%e5%90%9f的跑過去,“談哥哥,你怎麼來了?”

談家少爺仿若未聞,依舊凝著張均枼,綿綿笑意使人春心萌動,“枼兒,我來向你父%e4%ba%b2提%e4%ba%b2。”

“談哥哥!”

張均枼始終不敢正視他,良久才泰然道:“枼兒已被定為太子妃,不日便將嫁作人婦,談公子請回吧。”

林氏在旁觀望了好一會兒,“喲,今兒還真是熱鬨,個個兒都往咱家送彩禮,”林氏拉回張靜嫻上前粗略的看了眼箱中的聘禮,隨手拿起一顆珍珠,打量了一番,“這是南海夜明珠吧,談少爺真是大手筆呀,可比起宮裡頭的彩禮,可就算不得什麼了。”

“好了,”老太太終是看不下去,由湯氏扶著站起身,“你們若是沒什麼事,便都散了吧,各自回房,該乾嘛乾嘛去。”

老太太言畢轉身走開,眾人亦紛紛散去,獨留張均枼與談家少爺在堂下站著。

“長發為君留,散發待君束,對鏡描眉挽君心,佳人笑顏無所求……”

“對不起。”

談家少爺仍是一副落寞的樣子,轉身垂頭喪氣的走向門外,口中念道:“高頭大馬,八抬大轎,過橋頭,跨朱門……”

張均枼見他落寞背影漸漸遠去,不禁模糊了雙眼,她隻恨自己無用,恨自己沒有那份勇氣與他執手浪跡天涯。

彼時,張靜嫻屋中已是滿地的瓷瓦碎片,陣陣嗚咽傳來,隻見女子已滿麵淚痕,林氏遣散了下人,坐在一旁安慰。

“為什麼!為什麼她張均枼自小便處處討人喜歡,而我卻處處惹人嫌,我們都是張家的孫女兒,憑什麼主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