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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132 字 1個月前

陣悵然,“年紀未免輕了些。”

☆、第十七章 他鄉遇故知

張均枼昏迷時隻覺得有人在給她施針,總有一隻熟悉的手在無比溫柔的輕觸她額頭,睜眼後見到的是一個身著堇色碎花對襟褙子的年輕婦人,神色凝重的坐在床前看著她。

“談姨?”張均枼言語間仍是虛弱無力,聲音亦是極其細小。

那婦人方伸出手,欲要探張均枼的額頭,聞聲又收回,眉頭亦是舒展了些,悅然道:“總算把你盼醒了,可叫我好一陣擔心。”

“叫談姨受累了”,張均枼臉上雖略帶歉意,可心裡頭卻是寬慰,他鄉遇故知,如何不喜!如何不悅!

“無妨無妨”,婦人臉上的笑意愈發寵溺,“醒了便好。”

說話間一個身著淺靛色襖裙的女子領著一個都人緩步走進,那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可看她這番裝扮,分明是司儀女官。

女子走至床前,畢恭畢敬的朝著張均枼屈膝作揖,“奴婢南絮,給張淑女請安”,隨後又微微躬身與那婦人道:“見過談醫師。”

“殷司儀折煞了”,婦人頷首而笑,“喚我允賢便好。”

這婦人原來是名醫茹氏女的後人談允賢,張均枼的母%e4%ba%b2早年曾隨茹氏女學醫,故而她與談允賢素以師姐妹相稱,談允賢雖隻比張均枼年長九歲,卻也成了她的姨母。

“殷司儀?”張均枼見她眼生,也不曾聽過這鹹陽宮還有一個喚作殷南絮的姑姑。

“是”,南絮一如既往的謙卑恭順,“陸司儀斂財受賄,被太後革職,奴婢代為司職。”

“哦,原來是這樣。”

南絮回身看了看都人手中木托上的湯藥,而後扶著張均枼坐起身,“奴婢應談醫師之命,為張淑女熬了湯藥,良藥雖苦口,卻利於病體安康,張淑女趁熱喝了,也好恢複身子。”

方及南絮扶起張均枼,談允賢便拿過湯藥,“我來吧。”

南絮看著有些怔然,但也知談允賢話裡的意思,便領著都人出了屋子,亦輕手輕腳的將門帶上。

談允賢直至%e4%ba%b2眼見南絮離開才著手喂藥,還不忘責怪,“你呀你,怎麼好端端的病成這模樣了,好在我今個來得及時,這麼大的人了,竟也不知道吃藥。”

“怎是我不願吃藥”,張均枼輕咳了聲,“是原先那位陸司儀不待見我,便也不顧我死活了。”

談允賢聞言放下湯藥,“那如今那個陸司儀走了,你也該舒坦一陣子了。”

張均枼微攏眉心,“也不知新來的這個殷司儀到底是否善類,怕隻怕,她比陸司儀更陰狠狡詐。”

“想是你杞人憂天了,早晨我在仁壽宮給太後請脈,可是%e4%ba%b2眼見著她聽封的,那時太子也在。”

“她在仁壽宮聽封?”張均枼訝然,“那如此說來,她是太後的人?”

“這我便不清楚了,我今個到仁壽宮的時候,她正巧跪跪著,說升為哪個宮的掌衣,到鹹陽宮任禮教司儀一職。你母%e4%ba%b2書信於我,說你在宮裡,我猜你住在鹹陽宮,便叫殷司儀帶我過來了。誰知一過來就見你染上風寒,還昏迷不醒,你說你,身子一向挺好,怎會染上風寒?”

張均枼淺淺一笑,卻笑得僵硬,“談姨不知有人要殺我,如今我染上風寒,全是因昨夜落水。我昨夜本想去玄武門,一路上總覺得有人跟著,見宮後苑有燈火,便急著趕過去,誰知那燈火竟是有人故意升起的,為的就是引我過去,好拉我下水。”

“你可見著了那人的模樣?”

“沒有,但我知道,那人肩窄,定是個太監,對了談姨”,張均枼忽似想起什麼一般,奮力夠著床角的衣裳,“我這兒有盒胭脂,氣味有些特彆,我怕是有毒,可一時又辨不出,想叫你瞧瞧。”

任張均枼如何找尋都不見那盒胭脂,她皺起眉,昨夜在絳雪軒換衣服時還瞧見的,隻怕是走得急,落在桌案上了!

“怎麼了?”

張均枼強展笑顏,“無事了談姨,午時將至,你還是快些出宮去吧,免得晚了又出不去。”

“當真無事?”

“嗯。”

談允賢走至床前坐下,將藥箱中的銀針取出放在張均枼手中,麵色凝重,“枼兒,你在這裡,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記得除了自己,誰都不能信。”

“枼兒知道,談姨莫再擔心。”

“那我先走了,半月後再來看你。”

“嗯。”

張均枼凝著談允賢漸漸步至門口的身影,忽然又將她喚住,談允賢回過身,已大概猜到她要問些什麼,嫣然一笑,“你要問我一鳳的事”

聞言張均枼竟濕了眼角,垂首低語,“談大哥他知道麼”

談允賢見她如此,也不免傷心,紅著眼笑道:“如今父%e4%ba%b2官複原職,一鳳尚在金陵,想是不知道吧。”

張均枼抬眼已滿麵淚痕,“他若知道了,定會恨死我的。”

“枼兒”,談允賢身子微微前傾,卻又止步,“他不會怨你的,他隻會念著你”,說罷頭也不回的離了屋子。

張均枼自然知道,談姨心裡頭到底還是怨她的,說來此事都是孫家人的錯,若不是他們逼她與伯堅成婚,她又豈會進宮!

張均枼淚眼凝著空蕩蕩的屋門,忽見南絮佇立,手中捧著件鬥篷,輕喚:“張淑女。”

一見南絮,張均枼慌忙轉過頭去拭了淚痕,而後才應道:“進來吧。”

她見南絮手中的鬥篷,正是她昨夜出去時穿著的,如今竟在南絮手上,難道是他送來的!

“方才尚服局送來一件鬥篷,說是姑娘的,原先那件昨兒勾壞了,她們便照著連夜趕製了一件一模一樣的。”

“連夜?”張均枼不免驚詫,住在絳雪軒的人當真有如此大的權勢,竟能叫動尚服局的人,“姑姑可知,絳雪軒住的是何人?”

“絳雪軒?”南絮不禁怔忪,似乎在掩飾,“奴婢隻知,從前主子們遊宮後苑時偶爾會過去歇歇腳,如今可沒有人還敢去那兒了,更彆說,是住在那兒。”

張均枼半信半疑,“為何?”

“這個,奴婢便不得而知了。”

“姑姑,我想去宮後苑走走。”

南絮愕然,“姑娘的身子還未痊愈,若是吹了風,怕就更不見好了。”

“無妨,我也略懂醫術,對自己的身子還是很清楚,這屋子裡太悶了,不適合調養。”

“那也好,奴婢隨姑娘同去”,說話間,南絮已將鬥篷披在張均枼肩上。

彼時正是午時,宮後苑倒是清靜,朱祐樘與張愉卻是在池邊徘徊了許久,尤是朱祐樘,循著岸邊悉悉索索找尋了許久,忽而止住步子,凝著地上通向池邊水淋淋的腳印,一深一淺,難道是個跛子?

朱祐樘緊攏眉心,略帶遲疑的站起身,“小愉子,你去禮部查查,把這宮裡頭所有的跛子都查出來!”

“哦。”

張愉方轉身要走,朱祐樘便見假山後有一隻人影,而後大喝一聲便追了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一喝驚得張愉定住身子,隻呆呆的望著朱祐樘的背影,見了那隻人影才大喚:“來人哪!抓刺客!有刺客!快來人!”

張均枼才至此便見一個墨色身影疾步跑開,還未回過神,那小太監便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抓著南絮的手,“殷姐姐,那兒有個刺客,你快去追呀,主子一個人在那兒。”

南絮見張均枼在此,當即推開張愉的手,“張公公,奴婢不過一介女流,抓刺客倒還真不在行。”

張愉收回手,張口結%e8%88%8c,兩手蹭了蹭,而後才闊步跑開,“抓刺客!快來人哪抓刺客!有刺客!”

“張公公?”張均枼細聲呢喃,隻覺得他的聲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兒聽過。

南絮聞後隨口道:“是司苑局的一個小公公”,以往每每小愉子做錯了事,殿下都會開他的玩笑,叫他去司苑局澆花,久而久之,她便總覺得,小愉子是司苑局調到東宮修剪花枝的。

張均枼仿若未聞,隻是一眼便見著了地上左右深淺的腳印,她記得,昨夜就是在這兒被人拉下水的。

“我們回去吧”,張均枼回身莞爾一笑。

☆、第十八章 情起尚不知

又是一個無比寂靜的夜,大概是因昨夜被人跟蹤,張均枼心下本已很是後怕,卻因那盒胭脂,不得不去絳雪軒找尋。

絳雪軒離鹹陽宮算不得太遠,不過是坤寧門到宮後苑的距離,倒也叫她心裡頭舒坦了些。

今晚的絳雪軒一如往常那般漆黑一片,僅能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正殿裡一些簡單的擺設,是如昨夜隨意見到的一樣,倒也沒什麼不尋常的。反倒是是偏殿,與昨夜見到的有多處不同,布置得精細了幾分,桌案上有一套茶具,茶壺裡的茶雖已涼透,卻還存有幾分西湖龍井的香氣,床榻上也多了被褥與枕頭,床雖鋪得平坦,可被褥上的幾處皺痕卻是掩不去的,這裡分明就有人住,南絮姑姑是在騙她!

那為何昨夜來時,這些東西都沒有,他到底在掩飾什麼,抑或者,他到底是誰!

“張姑娘?”身著墨色常服的男子佇立在桌案旁凝著張均枼的背影。

張均枼一怔,忙轉過身,強作平靜,笑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彼時男子已知張均枼發現了屋中的不同,便佯作隨意,側過身子隨手拿起燈盞燃上燭火,一麵又笑道:“感覺。”

“感覺?”張均枼侃笑,步至男子身側,“那你見了我,有什麼感覺?”

“緊張,卻又欣喜,還有”,男子%e5%94%87角微揚,如戲弄一般貼近張均枼臉頰,“一絲心動。”

張均枼見他如此,下意識的朝後退了一小步,男子見狀不禁展露笑顏,將手伸去欲要撩起張均枼的青絲,“頭發上有東西”,豈料張均枼仍是躲避,“你這招還是留著糊弄那些小宮女吧。”

見張均枼走去桌案,男子心下也覺得有趣,揚起%e5%94%87角笑了笑,便也跟了去,“那你見到我,可有什麼不同的感覺?”

“不同的感覺?”,略帶輕笑,“這倒沒有。”

“也隻有對喜歡的人,我才會與她%e4%ba%b2近些”,男子說話間又靠近了張均枼些許。

張均枼見勢便要朝門口走去,豈知男子到底還是問了,“你今兒突然到訪,是為何事?”她這便定住身子,胭脂既是有毒,那若是叫他知了,隻怕又要引得他胡亂猜測,於是長籲了一口氣,轉身道:“鹹陽宮有些悶,我便過來尋你談談心”,說罷,兀自朝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