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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風雲 一片月 4240 字 1個月前

見笑了,這孩子離開故土多年,思鄉之情,還望海涵。”

安陽本就喜歡杏兒無拘無束的性子,又哪裡會怪罪她得意忘形,此時更是故意給她甜頭,“無妨,罰酒三杯吧。”她方才見杏兒喜酒,可看她隻喝了兩杯便放下,拿眼偷偷看著劉幽,這時候就借口讓她喝個痛快。

果然,杏兒忙道:“是,謝長公主罰!”

“三杯哪裡夠罰,再加三杯!”皇帝也湊了熱鬨,說話間乾脆把酒囊扔給杏兒,讓她喝了個痛快。

☆、反叛

秋獵行至尾聲,一眾具有收獲。皇帝玩到開心,也不在乎自己收獲寒酸,對那些獵到猛獸的大加賞賜。雖然有臣子覲見要皇帝保養身子,奈何他誰的話都不放在耳邊。果真到最後還是染了風寒,隻好先行回宮。勳貴以安陽為首,也在幾日內回到京城。

天氣漸冷,奉天雪災到折子才送進京,皇帝卻又犯了寒疾。開始還堅持聽了午朝,後來病愈發沉重,隻好下旨,要張昌鬆總理朝政,主持各地賑災。

便是這般,皇帝寒疾更重。這次連胡宗鯤都有些束手,太醫院幾乎所有傷寒科的醫官都撲在醫書裡翻查古方,尋求保命之法。而這時候,蓮貴妃嚴阿嬌居然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劉太後%e4%ba%b2臨承乾宮,對嚴阿嬌賞了又賞,安養的嬤嬤選了十個送進承乾宮,又千叮萬囑太醫院,務必辦好差事。

元宵剛過,休沐的日子終於結束。

皇帝裹著厚厚的皮裘,被流風攙扶著,坐到龍椅上,也一副病懨懨的樣子。群臣跪拜,皇帝完全沒什麼精神,揮揮手,有氣無力道:“都起來吧。荊國公,多日不見你,還是老當益壯。可是又有外地叩關?還是倭寇不順?竟勞動了你。”

確實,張廣今日上朝,就是為了看看皇帝。等看到他印堂都發著烏色,說話尾音顫唞,便知道毒已入骨。昨日他%e4%ba%b2自去往昌平侯府,和嚴寬懇談一番,將這個助力重新把在手心。畢竟,嚴阿嬌到底懷的是不是男胎,還得等待七個月。而張廣,不會再等了。

他抬著頭,直視那個位子,笑道:“臣多日未曾麵聖,十分想念。今日僥幸,能夠麵見天顏,實在是臣的福分。”

“國公不必客氣。”皇帝略略坐直,喘著氣道:“朕病了這許久,恰巧便是昨日,有些精神。蓮妃又懷有皇室血脈,朕正想著大赦天下,不知道國公覺得如何?”

他隻問了張廣,禮部荀芳便不好插話。張廣似笑非笑,撫著胡須,道:“這恐怕不太妥,蓮妃雖為貴妃,但後嗣畢竟不是嫡出,怎能擔起這般福澤。荀尚書,張丞相,不知本國公所言可虛?”

荀芳點頭哈腰,“國公所言甚是,名不正則言不順,若逆天而為,恐惹天怒。”

張昌鬆也點頭附議。皇帝甚為不滿,道:“朕為朕的孩子做些事,哪裡有什麼天意不天意?”

這時候,嚴寬從一旁站出來,道:“啟稟皇上,臣雖為蓮貴妃父%e4%ba%b2,但荀尚書所言不假。臣也不願蓮貴妃因皇上寵愛,而有違祖製。不過臣有一諫言,或可解決此事。”

皇帝當真坐直,欣喜道:“昌平侯快說,是什麼辦法?”

嚴寬看了看李仲江,拱手道:“啟稟皇上,廢後。”他一語驚六部,也不顧彆的,繼續說下去:“皇上大婚以來,皇後俱無所出,此為不賢。天下俱知,皇後化名陳瑾,於鬨市中論才,更為不雅,此為無德。不賢無德,還廢不得麼?”

“臣也以為昌平侯所言甚是,改立嚴氏為後,子嗣得昌,天下具安。臣附議。”荀芳第一個跪下來,滿麵紅光,不由得讓人覺得將被立後的是他女兒。

其實按照往日裡皇帝對蓮貴妃的寵愛,朝臣們本以為皇帝會欣然允諾。本來起頭便是皇帝要給他還未出世的孩子大赦天下,以此為由頭,順便廢了劉氏,哪有什麼不允的。

以這般念頭,便是嚴寬也覺得,難處隻在那些幽雲軍出身的武將,他倒打得一手好算盤——阿嬌封了後,將來兒子即位,嚴氏一族榮寵不衰;若不封,舍了個女兒,他自己是開國功臣,依然位極人臣,地位隻高不低。

滿朝大臣開始各自為營,據理力爭起來。隻四人自始至終沉默以對——張昌鬆敏銳發覺出異常,因而垂首沉思;李仲江算出守喪時間,也覺察出什麼,正在思量兵力和布防;而皇帝直直看著張廣挺直站在下麵,時不時咳嗽兩聲,卻矜持著不開口。

“啟稟皇上,微臣以為不妥。皇上還未極冠,子嗣之事哪裡急得?且皇後才名可比文姬易安,乃當今雀尾樓樓主,德行天下美傳,何來失德之說?廢後之事,休得再提。”今日刑部恰好是玉恒當值,他眼見支持皇後的最大助力張昌鬆與李仲江俱不言語,顧不得官位低微,出言聲援。

可惜他隻是區區給事中,趙寧冷哼一聲,“不知道玉大人什麼時候和皇後相交莫逆,惺惺相惜得緊啊。”玉恒畢竟謙謙君子,這時候直氣得麵色潮紅,哪裡說的出話來。

“皇上,後位與誰,當由您定奪。這些跳梁小醜何足道哉?還請皇上下旨,廢去劉氏。”荀芳一撩袍子,直直跪下,咬定了廢後。嚴寬見此,也一咬牙跟著跪下,直直跪著,他意思再明顯不過,支持自家女兒。

滿朝文武,見這兩人跪了,也都跪下,或附議,或摘下烏紗反對,一時間倒安靜下來。張李二人互相看了眼,也都默默跪了下來。

這朝堂上,除了皇帝和當值的太監,隻有張廣立著,雙腳不丁不八,須發灰白,神情倨傲,目光向上看著龍椅上年輕的帝王,絲毫沒有避諱。

皇帝扶著額頭,似乎有些為難。一旁的流風忙上前替他揉著眉心,又把手爐裡的銀炭撥了撥,弄暖和了塞進皇帝衣內,捂著%e8%83%b8膛。

“荊國公,依你所看,這廢後之舉,可否?”皇帝終於開了口,神情淡漠,斜斜倚在椅背上,完全不看彆人,隻問張廣。

張廣抬起頭,目光放低,沉聲道:“有什麼不能廢的,劉氏不足以為後,自然當換賢德。”

荊黨中人大都麵帶喜色,今日有首領在此撐腰,連張昌鬆都不發一語,許多人已經禁不住快要樂出聲來。

卻見皇帝淡淡笑道:“可朕,不願廢後。”

“此時情勢在此,皇上難道不好好考慮?”

皇帝堅定搖搖頭,“毋需考慮。皇後賢德與否,朕一清二楚。國公,還是把心思往彆的地方放放吧。”

張廣鬆了鬆肩膀,以一種極為輕鬆的語氣道:“這就不勞皇上,操心了。”

“看來國公非要管朕的私事?”皇帝換了口氣,幾乎氣急。

“責任所在,義不容辭。”張廣麵露微笑,似乎對皇帝的反應了如指掌,故意去激他。

“哼!”皇帝站起來拂袖而去,不理會朝臣的七嘴八%e8%88%8c。張廣轉過身,麵對還跪著的人,心裡默念,你們提前跪我,也無不可。

轉出勤政殿,皇帝依舊氣衝衝,卻低聲對流風吩咐:“讓禦馬監的釘子釘住了,今晚張廣定有異動。你%e4%ba%b2自去盯,誰也不怕,但張廣,務必不可掉以輕心。”

“皇上放心,釘子們埋下這麼多年,都等著如今呢。”流風麵色不變,還伸手揉著皇帝後心,又大聲道:“快傳胡太醫去謹身殿,都愣著乾嘛?”.思.兔.網.

勤政殿的燈火徹夜未熄,平京城內還未入夜,卻注定是不安之夜。

今日安遠門的守將施雲正打算打壺老酒,等城門關閉之後,到城樓上就著中午留下的糟鴨掌好好喝兩杯。他晃晃悠悠走下樓,卻瞧見排著隊出城的馬車被一隊人攔住。施雲認得那要出城的馬車是烏衣巷出來的,這可不好得罪,趕緊走過去,喝道:“什麼人這麼大膽子敢攔城門?”

馬車裡出來個書生,從懷裡遞給施雲足足十兩銀子,打著哈哈道:“將軍好,小弟汪博勳,家裡主人的老人,在南方有事,急著出城,還請給個方便。”

施雲直覺他的話有點不對頭,又見那隊不認識的人已經搜過馬車,看來一無所獲,見那汪博勳點頭哈腰的樣子,便揮揮手:“動作快點!”

汪博勳又拱拱手,才鑽回馬車,對裡麵簡單易容了的張耀大聲道:“公子,軍爺心好,咱們這便趕緊走吧!”

張耀見他做戲十足,也配合著裝作有氣無力,“等辦好事回京,一定要重謝軍爺。”

馬車緩緩走出安遠門,施雲無心沽酒,腦子裡正在思量,卻見守備司副將王闖陪著壽齡侯戴衡走過來。施雲心中一動,忙迎上去問過禮,果然見戴衡正色吩咐他留意荊國公一係人脈。

那一隊他辨認不出來曆的人也走出一人過來,對著壽齡侯行禮道:“小的禦馬監十隊隊長趙濤,統領讓小的轉告,請侯爺務必留意張廣。安遠門便交與戴侯爺了,小的這隊全聽從侯爺指令。”

施雲越想越不對勁,又隱隱開始覺得王博勳的名字熟悉,此時顧不得官位卑微,攔著戴衡腳步,道:“侯爺,方才有個自稱王博勳的,說的話有古怪,他說什麼家裡主人的老人,在南方有事,急著出城。這位……”他遲疑了下,接著說:“這位趙同僚的人也搜過馬車,見沒什麼異常,方才放行出行了。”

趙濤一聽便知這是汪博勳放出的消息,此時也顧不得彆的,從懷裡摸出幾隻信號彈,迅速吹了火折子放出。他滿臉興奮,道:“統領%e4%ba%b2自守著永寧門,咱們消息遞的及時,這條大魚就要落網了。”

施雲還不明白自己說的是什麼意思,便聽到戴衡摸著胡須大笑起來,“這條魚進來,其他的就算跑了,也無妨。”

“咱們處處布防,流風卻隻收著永寧門,皇上身邊的人果然不凡。侯爺,您這賭可是輸了。”王闖笑道,“您不打算追出去麼?”

“追什麼,施雲,下令關門,這下誰也不可放出去。好好乾,本侯記得你了。”戴衡上了城樓,又跟王闖道:“你去看看彆的地方,這裡有本侯坐鎮,便等明日了。”

張廣扮作荊國公府的侍從,跟著馬車剛從永寧門出來。身後的城門還未閉合,他心下輕鬆,手牽著馬車,車裡是被打昏的張暄。

這個孫兒自小聰慧,張廣喜愛異常。他本行伍出身,為了張暄不惜折下`身份聘請宿儒,請為西席。後來張暄入宮侍讀,張廣也按照禮節,給四殿館閣的學士們送去臘肉。未曾想到,今日張暄竟然不願跟他出城,還勸他收手。張廣怎麼也想不到,多年來悉心培養,竟然養出個如此愚忠之人。但這個時候,張廣怎麼放心留他在京城。隻好下手打暈了他,打算日後好好□□。

他邊走邊想,如此,還是張曄才堪大用。隻怕將來得行廢長立幼之舉,怕是會傷著張輝的心了。

空氣中傳來三聲異樣響聲,張廣收回心思,那是軍中所用響劍,卻非自家之聲。他心中警鈴大作,這時候才出城二十來丈,離他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