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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風雲 一片月 4217 字 1個月前

好好的再著涼。”

皇帝見江月也給他拿了碗筷,便除了靴子,也上去坐著,道:“朕剛剛好有點餓,一起吃點吧。對了,杏兒那丫頭呢?若是沒吃,讓來一起。”

皇帝對杏兒寵愛的很,這是景陽宮中人都知道的事情,江月便回道:“回皇上,杏兒姑娘本來幾日未眠,方才說要在外麵候著,但是撐不住睡著了。奴婢便扶著她回屋裡睡下。”

“那就不理會了,你們也都歇著吧,讓流嵐在外麵值夜,今兒朕看著你們娘娘。”皇帝搖搖頭,也不多話,一勺粥上放了粒芹菜,喂給劉幽,並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江月江心抿著嘴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外間傳來流嵐請安的聲音,便徹底靜下來。

劉幽隻是動了五六口,便再也吃不下。皇帝也不多勸慰,自己用了半碗粥,才叫流嵐進來把矮幾端出去讓他加個宵夜。房中地龍燒的火熱,皇帝口乾,自己光著腳下床喝了半壺水,轉過身邊走邊%e8%84%b1去外袍,隨手放在一旁。

“瑾辰,朕不瞞你,朕沒奪情,是覺得示弱一下,免得真就現在硬碰硬。”皇帝上床後並沒躺下,而是盤%e8%85%bf坐在劉幽身旁,“朕也不知道明日早朝會是什麼光景,時間太緊,很多事情都有些來不及,朕隻好儘力而為。”

皇帝並非平京傳聞那般胡作非為,自小一同聽學的劉幽怕是除了莊簡之外最清楚的。莊簡曾經毫不避諱說過皇帝資質不過中上,但劉幽知道這話皇帝一直記在心下,是為了勉勵自己,任何時候都要下足功夫。莊簡教人不拘一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沒有不教的。

劉幽雖然在雀尾樓奪下樓主,她自己卻知道是占了對上樓主性子的便宜。這是皇帝頭一次跟她說朝政之事,卻在這樣一個萬事皆被動的情勢下。

劉幽略微思量,便知道皇帝憂心何在。“皇上,你可尋先生商議了麼?”劉幽先想到的便是莊簡,皇帝歎口氣,道:“朕倒是%e8%84%b1身去了次廣平街,可先生不在,留了張字條,隻說‘此間事不急,邙山踏雪去。共雪飲不醉,伴春當同歸’。朕,唉,先生高看朕了。”

劉幽一聽便知道這又是莊簡留下的課業了,對此也是無奈。她素來機敏聰慧,退了燒,哀思稍減,腦子裡想了想,道:“此番幽雲大將軍,非得是從朝中派去才可。”

“朕也知道,可派誰去?李尚書不可丟下兵部,張大學士是文臣,季常去送災年未歸。壽齡侯掌著禦林軍。”皇帝不自覺間便與劉幽如探討課業般敘說起來,絲毫不在乎後宮不可乾政的條框。兩人靜坐片刻,劉幽道:“皇上忘了慎郡王。”

皇帝眼睛一亮,可又道:“慎郡王,他……”他話沒說完,劉幽以為他想說近年來與慎郡王不合,怕是不妥。於是道:“慎郡王這些年安於崇文館,與王妃共同撫養郡主,並無不妥之舉。況且他又是那人%e4%ba%b2外孫,派他去,想來也堵的住荊黨的嘴巴。再者說,幽雲軍如今隻怕是全軍上下隻認父%e4%ba%b2留下的馬季河,左右不過三年時光,也不怕什麼。”劉幽見皇帝眼珠流轉,知道他在權衡利弊,也不多言。

“好!如今之計,說不得,得勞煩哥哥了!”皇帝笑著說了句,躺在劉幽身側,也不解釋自己方才腦子裡過去的局,又突然想起一樁事,道:“朕前日得個消息,說是聚賢閣現任閣主玉恒不日將至平京,參加春闈。你這位樓主是不是得會一會那位閣主?”

劉幽知道這是故意逗她,搖搖頭道:“臣妾困於宮中,哪裡是想出去便出的去的?”

皇帝一時間沒再說什麼,可不是麼?這麼大的牢籠,困住的又豈他一個?

☆、出師

這是前翼國公逝世後皇帝頭一次上早朝,滿朝文武具在,連久病的張廣也穿著朝服站在最前。

皇帝穿著厚實的黑色常服,頭上戴著翼龍冠,雙手扶著龍椅,對下邊跪著的群臣脆聲道:“眾卿平身吧。”他麵色不錯,精神頭也還好,端坐著有了些大人的架子。

禮部的官員先回稟了前翼國公的喪事,這些都是擬定好的,皇帝點點頭,沒多問什麼。又有幾個戶部的官員說了平京大雪,有幾間民房被壓,朝廷賑災如何,看來並沒有大事發生。

張廣與張昌鬆分為文武兩大權臣,此時站在左右最前,老神老在閉口不言。皇帝坐在龍椅上,慢慢就有些迷瞪。不知不覺早朝就過了一個時辰,流風已經遞了三回潤口茶了。此時李仲江才整理了下衣冠站出來道:“啟稟皇上,將軍逝世,幽雲大將軍劉伯韜按禮製守孝,幽雲不可一日無主帥,臣請皇上早日擬定合適人選,穩固軍心。”

本來略有些雜聲的勤政殿裡安靜下來,隻聽得皇帝的聲音響起:“李尚書所言極是,諸位可有合適人選?”

一言方落,兵部的人便炸開了鍋,先是今日當值的給事中石覺諫言何必多想,尚書大人李仲江自然是最好的人選。便有歐冶立即出言反對說兵部更不可一日無主,李尚書乃最合適人選雲雲。仿佛一夜春風桃花開,皇帝看著群臣你一言我一語,終究喝了一聲,等下邊安靜下來,方才問道:“諸位臣工說的都有道理,不知道荊國公張大學士可有人選?”

張廣這才道:“諸位大臣說的都有理,臣也以為幽雲大將軍一職不可空缺以防軍心不穩。”張廣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道:“臣舉薦一人,雖無軍功在身,但學識人品有口皆碑,且身份尊貴,擔得起幽雲重任。”

皇帝眉毛一挑,等著他說下去。

“臣舉薦慎郡王。”張廣說罷,看了看左側的張昌鬆,“不知道張大學士以為如何?”

張昌鬆老而彌堅,知道此時多說無益,必須要一個絕對夠分量的人選,才能壓得住李成乾這位皇族,“臣也有一人舉薦,眾所周知幽雲四將,伯仲叔季,臣舉薦馬季河將軍。”

張昌鬆說完,兵部的人除了荊黨便全都複議,壽齡侯保齡侯等幾位勳貴也出言複議。皇帝心中猶豫片刻,也道:“朕也覺得馬將軍任幽雲大將軍是理所應當,況且邊塞寒苦,皇兄從未離京,朕不放心。”

“皇上,臣以為馬將軍非最佳人選。”歐冶雙手一輯,道:“幽雲軍乃我大昭第一雄軍,北抗匈奴,東守北海,馬將軍雖久在幽雲,但聲望軍功並不足以擔任。”

“歐尚書,慎郡王雖是王爺,但從未從軍,更無說軍功聲望。”李仲江打斷他,雖然李成乾今日也在早朝,他也顧不得得罪人了。

歐冶不以為意,續道:“幽雲軍需要的大將軍是可以代表皇上,代表我大昭,況且劉國公守孝三年,便會回到幽雲。這三年便讓慎郡王在幽雲曆練,代表皇上慰勞大軍,彰顯我皇仁德,有何不可?”李仲江心下著急,麵上卻淡淡的,反駁道:“幽雲郡北臨匈奴,戰事要緊,大軍主帥怎能是個毫無經驗的將領。”

李成乾麵上有點紅,再有涵養也有點燥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被舉薦為幽雲大將軍,朝臣爭論了幾輪才緩過來,又聽到李仲江的話,再也忍耐不住,道:“皇上,臣不才。怎可將幽雲大軍交給臣,臣請辭。”

“王爺過謙,”歐冶接過話,道:“王爺去年在崇文館閒時寫下的《治軍十諫》本官也有拜讀,針砭時弊,條理清晰,李尚書也成說過此文作者若為將,當可為一方大將。”

歐冶轉過身,言語帶刺,對著李仲江道:“李尚書,此言不假吧?”◣思◣兔◣網◣

李仲江當日確實說了那話,但卻不知道是慎郡王所作,頓了片刻,道:“《治軍十諫》乃我朝第一軍文,臣近日一直在搜集各郡詳實資料,打算拜訪此文作者,共同諫言皇上。”李仲江轉身對李成乾拱手道:“不知此文是王爺大作,本官慚愧。”

李成乾忙回禮,道:“小王哪裡受得了李尚書大禮,尚書莫要再說,折殺小王。”

兩人還在互相說著,皇帝卻不再關注,直接問道:“荊國公以為誰人合適?”他心下已經明白,荊黨是要李成乾去幽雲郡而不是荊國公,那篇《治軍十諫》他也看過,莊簡也看過,確實是難得的好文,但要實施,皇帝想起莊大家皺著眉猛搖頭的樣子,也在心下歎口氣,錦繡文章漂泊山河,不相配啊。

張廣此刻也乾脆得緊,完全符合他一代梟雄的本色,直言道:“臣以為,慎郡王乃最合適人選。我大昭馬上得來天下,先有□□征戰一生,後有德仁太子力抗匈奴以身殉國,先帝弟穿兄甲收複幽雲,不過是天平時日鎮守幽雲郡,慎郡王繼承德仁太子血脈,有何不可?”

領頭人既然開口,荊黨中人立即附議。有幾位禦史以天潢貴胄不可以身犯險為由反對,也被壓製下去。而文官領袖張昌鬆不再開口,下麵的文官們群龍無首,反對得更不得章領。皇帝眯了眯眼睛,開口問道:“皇兄得諸位愛卿力薦,不知道皇兄意下如何?”

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跟著自己的小尾巴,會脆生生叫著成乾哥哥。李成乾腦海中閃過那些畫麵,卻還是被自己生拉回現實,很無奈道:“回皇上,臣自小誌在山水,意在詞工,雖掛著平京四營的虛銜,但幽雲軍乃我大昭第一雄獅,臣自覺不妥。”

張廣看了他一眼又道:“慎郡王不必自謙,聽聞皇上弓馬均是慎郡王教導,如今如何上不得戰場?莫非是懼戰?”

李成乾忙道:“為我大昭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何來懼戰?隻是小王才疏學淺……”他還待說下去,卻聽到匡當一聲,皇帝竟然將手中的茶杯砸到了禦座之下,語氣冰冷打斷他道:“皇兄何須自謙,本就是文武全才,藏拙做甚。便請張學士擬旨,命慎郡王為幽雲大將軍,代翼國公鎮守幽雲,五日後離京。勞煩皇兄替朕走一遭,讓天下人看看,大昭的慎郡王不僅僅是文壇新貴,馬上武功也是了得的。”大臣們都沒想到皇帝會開口允諾,不由得有點愣神。

張昌鬆苦笑道:“臣遵旨。”今次早朝傳出,隻怕自己聲明更加狼藉。話音剛落,李成乾也無可奈何道:“臣遵旨。”

而荊黨一派更是唯恐天下不亂,異口同聲:“皇上英明。”

早朝皇帝摔杯下旨,如風一般席卷百官。哪怕皇帝再不學無術,終歸是皇帝,軍權旁落隻怕他也難以容忍。更有早先皇帝本就猜疑李成乾的傳言,此番兄弟不和,更是有憑有據。而張廣竟然絲毫不避嫌,廣下請帖,為自己的外孫踐行。此番作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光和十一年正月十五方過,李成乾的馬車早已離京。然而平京也不太平,五輔臣之一的前翼國公離世,張廣在休沐之後請皇上%e4%ba%b2政,竟是要還政。

朝中爭論幾日,皇帝倒是顯現出躍躍欲試的感覺。除過荊黨,都是極力讚成。幾日後,張廣張昌鬆嚴寬三位輔臣聯名請旨,請皇帝%e4%ba%b2政。連丁憂在府的劉伯韜也差人送了奏折,請皇帝%e4%ba%b2政。

皇帝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