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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書紀年 淩夢竹 4362 字 1個月前

竟是這樣生的孩子!

自己最後竟還是當上了娘娘!

自己最後竟還是這般的美貌!

不對,是那名女子竟是這樣生的孩子!

那名女子是宮裡的娘娘!

那名女子還長得這般像我!

“在那邊!快走!”聽這聲勢,遠處怎麼也得有成千上萬的兵馬而來。

頭頂竹葉攢動,閃過幾道通體瑩白的劍光,卻是菜花從未見到過的。另一邊,一股黑煙夾雜著邪惡的氣息也逐漸在這竹林中彌漫開來。看樣子,此地不宜久留,不久之後定要惡戰。

菜花回過頭,看那名丫鬟蹲了下來,扶著那位“娘娘”,兩個人臉上都充滿了難過至極的表情。隻見黃袍女子對懷抱中的嬰兒說了句什麼,聲音傳到這兒便已經是輕輕的、斷斷續續的一句“不……死”,便倒了下頭。%e8%83%b8口戴著的一塊玉這時候也明晃晃地從%e8%83%b8口甩到了地上。

“平!安!扣!”

菜花驚醒。

方才原來隻是個夢而已。

菜花擦了擦身上的冷汗,又拿起太子贈予她的平安扣仔細查看了一番。這行製、這玉質與剛剛自己夢中見到的那塊簡直一模一樣。菜花不由地又打了個寒戰。

哎,不論如何自己都不要落得夢中那般下場,自己定不要再回到宮中去,不要去當那什麼娘娘。

又是一陣寒風吹來,雖還不至於刺骨,在這幾近淩晨的時刻卻也讓菜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還是起身上路吧,天氣漸漸涼起來了,還是早些時日趕到玄門才好。

菜花撣撣身上的灰,捋了捋衣服,看了一眼靠在背後的石頭,也沒當回事,便繼續朝著即將日出的方向趕路去了。

就這樣不知是走了多少時日,隻記得每日走在路上哼的詩從第一天的“彆讓生活耗儘了你的耐心和向往,你還有詩和遠方。”變成了現在的“彆讓生活耗儘了你的耐心和向往,你還有詩和遠方,排骨和湯、蝦和蟹黃、火鍋和蘸醬,烤鴨和涮牛羊、炸%e9%b8%a1和打鹵囊、桂花糕和海棠。”

可即便是每日做白日夢幻想著那些好吃的,也不能抵擋這深秋疾風帶來的寒冷。

天冷得開始有些厲害,菜花剛出宮時的衣裳已經難以在夜半抵禦風寒,包袱裡的所有衣服都已經裹到了身上,就連包袱那塊布都被菜花拿來蓋在頭上,遠遠地看去,就好像一頭大灰狼。

即使武裝到這個地步,菜花還是感到冷,冷得不由自主地發抖,冷得牙齒打顫,冷得手指紅腫。

為了能夠早日到達玄門,即便太陽已經下山,菜花還是在堅持著趕路。

遙遙看見前方山頭有一間小小的木屋,菜花不禁欣喜,加快了腳步。

這木屋應是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很久。久到蛛網遍布,斷木橫臥,雜草叢生。也顧不得那麼多乾不乾淨,菜花找了一塊背風的木頭靠著,整個人蜷在那個角落裡安靜地睡著了。

清晨,露水凝聚在草尖,折射的陽光照在菜花眼睛上,閃閃爍爍地把菜花弄醒了。

眼前是根白骨。

腳下踩的也是根白骨。

%e5%b1%81%e8%82%a1下坐的。

背後靠的。

……

“臥槽!~~~!!!”

來不及多想,菜花已經跳出了十來米開外,

天哪!那是一個完整的人體骸骨!

白花花的,明晃晃的,不對!是白中發黃的人的骸骨!怪不得昨晚覺得有什麼東西硌著自己的背,有點弧度卻又有些棱角,倒也硌得恰到好處,但萬萬沒料到竟是個頭顱!!!

“天哪!!!”

菜花想著不由地渾身上下又抖了一下,所有的汗毛都樹了起來,估計這時候,連腳底心都起了%e9%b8%a1皮疙瘩了。

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這些全是人的骸骨,自己昨晚就不會睡的那麼香了,還流了口水!說不定現在那些骨頭上還有自己的口水印呢!

哎呀媽呀簡直不能多想!

“嗚~!”菜花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這荒郊野嶺的,一個小女孩兒的哭聲倒顯得尤為淒厲。

在這世上,自己不曾害怕過什麼,也不曾奢求彆人原諒、理解過自己。因舞馬之過而差點含冤被判死刑時自己沒有怕過,更未曾奢求皇上能明白自己的心境。可現下,不過是為了探明自己的身世,為何這麼難!

彆人一出生便能得到父母的關愛,從小到大享儘無數寵溺,可是自己,不僅什麼都沒有,就連想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葬在哪裡,願去上柱香放束花都這麼難!每每想起我是誰,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的爹娘在哪裡這些事情,連自己都會被問的心碎。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要說他人,連自己也會開始懷疑自己。

哭累了,菜花便乾脆直接坐在地上啜泣,也顧不得乾淨還是臟,鼻涕眼淚一把都擦在了袖口上。原本就單薄的身子經過這一路的折磨變得更加脆弱。

遠遠的一個小人影兒蹲在那山口上不免叫人憐惜。

愣神抽搐間,菜花往山脈的另一側望去。

若說這一路上沒有後悔過,倒是假的。桃花嶺上雷雨劈裂了破廟的屋頂,硬生生地在雨水和淚水中睡去,得虧村中的百姓上香時發現了高燒不醒的她;攀著摩尼峰從半空掉下,多虧了一棵長在峭壁的鬆樹拖住了她纖弱的身軀;槃泥河中突起的妖風將船打翻,抱著一塊木板在河麵上飄蕩了整整兩天才靠近岸邊,上岸時身子已經被泡得浮腫……千萬的折磨都化作了這崛山儘頭的風景,極目遠眺玄門,回顧這崛山山脈,菜花看著身上這累累的傷痕,竟又哭了出來。

是了,開心地哭了出來。

沿岸停著一艘前人留下的小木舟,經曆了幾十年的風吹雨打,該腐爛的也都腐爛,該破損的也都破損了,隻剩了一個大致的框架還□□地站立在這裡,仿佛在告訴每一個到來的世人,很久之前也曾有勇士朝著鷺島的方向努力過。

菜花又拔了幾株野草,敷在了剛剛磕破皮的地方,然後熟練地生了火,做了些山珍野味飽了飽肚子。

也不知道是幾時修來的能力,一路上自己隻要是受了傷、著了寒、被蟲咬,自己總是能找到對症的草藥,看到一些平日裡在宮中花園中未曾見過的小花小草竟可以一下子想出它們的功效或者應如何入藥,隻要將藥草小敷上幾日或者喝一喝草藥熬的湯便可痊愈。幾次試驗下來,發現自己確實可以將自己治好,菜花也不管自己是否真的精熟醫道,總之跟著自己的“第六感”去做,總是對的。

這艘木舟修修補補倒也還能用,那樣我過幾日便可以出發了。菜花心想。

拚接木板的活對於菜花來說似乎並不生疏,大抵是在現代當女漢子當習慣了,平時也是自己上亞馬遜去宜家買DIY木櫃木床木桌然後自己租車搬回家按著圖紙一點點拚接的她仿佛有了一種對木頭的熟悉感,所有的動作都那麼嫻熟,嫻熟地令她自己都感到驚訝。若是她還有記憶,定是又要感歎三聲:這單身狗女漢子的命真是前世種下的果,就算穿越了都在劫難逃啊。

太陽從海平麵升起,趁著這一輪海風,菜花推著這木舟踏上了前往鷺島的征程。

“玄門,我來啦!”菜花發自內心地衝著鷺島的方向喊去。可是這茫茫大海上沒有一個聲音回答她,仿佛一個黑洞將所有的音波都吸了進去,再也聽不到任何震動,也沒有任何回聲。

☆、尋書與修仙

數月來這一路上鮮有人家,她幾乎沒有說過幾句話。有的時候靠在樹下默默地和自己對話,可是不多時便覺得這樣的行為好傻,世界那麼大,真正關心自己的又有幾人。雖然平時在宮中也沒有什麼朋友,但孤單的時候也還有隨身的婢女、還有太子可以說說話。當下獨自一人在外,自己選擇的道路,便是有再多的苦水也隻能往自己肚子裡咽,即便是吐出了膽汁,又有誰會關心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菜花這固執的性格真是和現代的時候一點都沒有變,自己選擇去了西海岸讀書,便再也沒有回到過東部姑媽的家中,即使在藝術館暈倒叫了救護車也沒有給姑媽打過電話,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一個人扛著。有的時候想想,倒也是這執拗勁兒才讓她走入了單身癌晚期呢。

這是一片無儘的藍色,藍黑色。

四周寂靜地可怖。耳朵看到的,定也是這一片無儘的藍色,藍黑色。

像是要把人吞沒掉,吞噬地無聲無息。

有那麼一瞬,像是自己飛離了地球,在浩瀚的宇宙中漫無目的地漂泊。

地球?地球是什麼?宇宙?宇宙是什麼?

菜花問自己。

海風輕拂,小船兒左右晃了晃倒也還穩當,海水的鹹味在身上彌漫開來,罩住了菜花,整件衣裳也開始變得粘粘乎乎的。陽光若是再猛烈些,便會有白色的鹽粒結晶在菜花衣服上。

可是這種海風的感覺為什麼讓人覺得這麼熟悉。

像,像極了西海岸的海風,在你臉頰上黏糊了許久,卻仿佛怎麼也不舍得離開,就那樣一直粘著。

啊,是多久,都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海風了。

是多久,都居住在宮裡,卻怎麼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了。

菜花頭疼,望向太陽升起的地方。

風愈吹愈猛,小帆兒鼓足了勁兒帶著木舟向前駛去。

可恰恰無風不起浪,眼前一個浪頭打來,帶著海水一起湧入了這小木舟內。菜花驚慌失措地用衣服接著海水向外傾倒,卻怎麼也趕不上海水湧進來的速度,再也不可能挽救這小舟的命運了。

慌忙之中,菜花死死地抱住了一塊木板。

是求生的欲望。

月光照著海麵,四下又安靜了下來,一切都靜謐地恰到好處。

“這茫茫大海,若是借著洋流的力量飄蕩,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達玄門了。”

菜花抱著一塊木板,在海麵上毫無方向地漂泊,一麵不斷地眨眼卻也難以抵擋睡意。睡夢中,還輕聲地嘟囔著“玄門山,玄門山,玄門……”

太陽還會在明早升起,可是菜花能否再見到太陽卻是另一回事了。生命和自然,不一直處在這樣的穩定和不定之中麼?

百年前清心上仙離開留下,獨自在這東海之東立了座玄門山,臨溪流以靜對,訪草木以素心,登高極目知天地之大,置己蒼茫知存身之微[《一個人的強大,就是能與不堪的人和事周旋》馬德]。除了每年都會出去雲遊四海之外,自己便常年獨居於此,不再過問塵世間、仙魔間任何雜事,諸事放下,一切皆勝。

而這玄門山的位置,不僅僅在人世間是個傳說,即便是在仙界,也隻有清遠和懷安兩人最清楚。除卻清軒時常也跟著清遠過來之外,仙界其他人從未來過玄門,更不知道玄門的確切地點,加之仙界謠傳清心之修為已然深不可測,清心也得以清淨自在了幾百年。